月二十八日,现在已经是暮春时节了。尽管辽东的来得晚一些,然而此时已经接近立夏,大清的军队出征之后整整二十天,今日方才迎来一场极其难得的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等到早上的太阳升起之时,已经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了。

    盛京的皇宫里,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的平静,四个百无聊赖的女人们正打扮得花团锦簇,围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稀里哗啦”地搓麻将——本来这宫廷里面没有这类赌具,自从皇太极驾崩之后,女人们失去了争宠的刺激之后,日子开始平静而寂寥起来。多尔衮在去年时给后宫立了个不得干预朝政的铁令,为了免得这些女人闲极生事,看戏又花费奢靡,因此就叫我经常去宫里陪她们聊天找乐子,于是我就顺便将自己在现代时玩得非常拿手的麻将摆上桌来,几番讲解之后立即就哄得这些太后太妃们乐此不疲了。看着二十一世纪的上海麻将玩法出现在十七世纪的后宫内院,实在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翡翠的玉镯,玛瑙的手串,红宝石的戒指,象牙雕成的麻将,凑成一桌,着实是满目耀眼的珠光宝气。哲哲、大玉儿、娜木钟,还有奉旨带领摄政王小世子入宫玩耍的萨日格,这几个科尔沁的蒙古贵妇们有说有笑地搓着麻将。似乎前线上的男人们如何浴血厮杀,风餐露宿。都与她们毫无干系一样,照旧地安享太平,过着富贵闲人的舒坦日子,一个个笑逐颜开地。

    正在风平浪静的时候,风雨突变!娜木钟和萨日格这母女俩连续和了几张好牌,一下子就赢了五十多两银子,而且都是自摸。接下来,哲哲和大玉儿这姑侄俩的牌则是越抓越臭。一会工夫就输了不少银子。看到这种情况。本来还随意聊天的大玉儿有些警觉起来。下意识的觉得这里有问题,手气好不可能好成这个样子,所以她边打边留意了起来。

    然而出牌时大玉儿刻意观察过,也没有现什么问题。等娜木钟又和了一副牌,大家洗牌的时候,大玉儿终于注意到她和萨日格两人的手势似乎有些不对,她们两个坐的是对家。大玉儿和哲哲坐对家,一般洗牌叠牌都是双手抓三或六叠双面地,但她们两个却一面叠,而且把同花样地牌特意按一种数字进行排列位置。

    “嗬,怪不得你们老赢,看来你们是一直都配合好地!”大玉儿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心中一阵不悦,摸了摸自己快要掏空的荷包。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如将计就计,给她们点厉害瞧瞧。

    这一轮是萨日格坐庄,她正要扔数的时候。大玉儿示意她慢点投,“总是这么扔没意思,咱们不如换种扔法吧!扔两数,按总数选开门方向,大数抓墩,就是大数算,小数作废,一样玩的,怎么样?”言毕,大玉儿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个……”果不其然,娜木钟和萨日格明显地犹豫起来。

    大玉儿那双精心修饰过地新月细眉微微一扬,冷冷地问道:“怎么了,不行吗?这可是上次熙贞来教给我们的正宗玩法,你们难道没玩过?”

    也许是怕大玉儿觉她们作假的手法,所以她们只能无奈地赞成了。果然正如大玉儿所料,这种新的玩法算是彻底堵住了她们的作弊途径,而且接下来的几副牌,大玉儿都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现娜木钟和萨日格再没有其它花样可出。这时候,她终于满意的笑了笑,暗暗道:“呵呵,现在就看我的了,让你们也尝尝味道!在我面前作假?现在我加倍奉还!”

    一个时辰过后,大玉儿地荷包重新鼓了起来,而且还塞得满满当当;哲哲不知道是否也看出了其中玄机,总之大玉儿既然没有不留情面地揭穿,那么她也就乐得继续保持惯有地宽厚姿态来捞些小鱼,也算是盈利不菲。有赢必有输,娜木钟和萨日格就输了个丢盔弃甲,灰头土脸了,只不过两人本来就做贼心虚,眼见吃进去的又连本带利地吐了出去,她们虽然很不情愿,却也不能明显地表现出不满的情绪来。

    “算啦,我荷包里地银子已经输干净,就到此为止了吧。”萨日格最先摇白旗了。

    娜木钟意犹未尽地问道:“你不会身上只带这么点银子吧?那李熙贞走了之后不是将王府的大小内事都交给你管了吗?还缺这么点开销?”

    “唉,额娘有所不知啊,我家王爷从来不过问府内的事务,开销用度之类的全都被李熙贞牢牢地把持着,小到几两银子的去处,她都要查个一清二楚的,连那些精于做手脚的账房门都钻不了空子,更何况我了!等她回来之后,看到账目不清,有过一百两以上的银子被我私自支用了,还不得扣除我下个月的钱粮?”萨日格一脸无奈地解释着她的苦衷。

    娜木钟听后禁不住脸色一冷,没好气地说道:“你啊你,一直胆小懦弱的,就那么怕那个朝鲜女人吗?她有多厉害,比得过以前的小玉儿吗?你可是堂堂的和硕公主,还会受她的气,多尔衮就那么听她的?”

    “这……”萨日格嗫喏着不语了。她本是察哈尔林丹汗的女儿,天聪十年时父亲遭逢惨败,逃奔到青海没多久就染病身亡了。娜木钟带着十四岁的额哲和十二岁的萨日格归顺了大金,献上了传国玉玺,皇太极称帝之后封额哲为察哈尔贝勒,而萨日格则被新封贵妃的母亲带入宫中抚养。一年之后,她被封为和硕公主,嫁给多尔衮作侧福晋。

    可是从进入王府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受到过丈夫的宠爱。多尔衮虽然每个月都会去她地院里三五回。然而每次都跟例行公事差不多,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讲,完事之后就翻身呼呼大睡。起初她委屈地认为只有自己遭受这样的冷遇,后来才渐渐知道,原来王府里的其他女人们,大致情形也和她差不多,这样一来自己的心态好歹也算是平衡许多。

    娜木钟瞟了一眼在远处假山旁与小皇帝一起玩耍的东青,再一次埋怨女儿的肚皮不争气。“再说了。你跟了睿亲王七八年。别说儿子,就连个丫头都没生出来!人家李熙贞也只不过比你晚入府了半年,就给睿亲王生养了子嗣,要不然这继妃的位置怎么轮得到她?……”

    哲哲皱了皱眉头,略显不满,“好了,大家和和气气地有什么不好?有没有子嗣是命中注定地。都照你这么说,那像我这样一连生了三个公主地,是不是要去投井啊!”

    毕竟哲哲

    之主,身为母后皇太后,她这么话了,娜木钟也不了,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娜木钟知道,哲哲虽然外表宽厚仁慈。实际上非常忌讳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提什么生儿子之类的话题。如果哲哲早年就生养了子嗣,那么怎么也轮不到庄妃和宸妃这两个侄女过来分享大汗的宠爱,而且眼下坐在龙椅上的。也不会是庄妃的儿子。

    见到气氛有些尴尬,大玉儿出来打圆场,语气温和地劝道:“贵太妃也不必过于责怪,毕竟十四爷那边也不算太宽裕。他拿的俸禄倒是不少,可是从辅政王升到摄政王之后,又不知道添了多少人手,养活这么一大堆人肯定要耗费许多银子,况且他自己又带头做到不收朝鲜方面地贿赂和孝敬。熙贞当这个家也不容易,所以苛刻一点也是难免的……”

    正说到这里,一名太监恭谨地上来禀报着:“各位主子,兵部那边有最新战报传来,说摄政王率领满汉大军在山海关那边打了个大胜仗,已经把流寇们赶跑了,现在正在向燕京方向进军。”

    几个女人顿时喜上眉梢,哲哲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摄政王的正式报捷折子送来盛京了吗?”

    “回母后皇太后的话,是二十二日的事儿,摄政王的正式奏报还没有到京,不过想来也应该快了。”

    “那实在太好了,看来咱们大清入主关内的一天就要到了,咱们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搬到燕京去住呢!”哲哲禁不住喜形于色,娜木钟和萨日格也甚是欢喜,谁都知道燕京地皇宫要比盛京地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奢华堂皇,谁不想住那么舒适豪华的房子?

    大玉儿也欣慰地笑道:“十四爷果然是雄才大略,当年先皇的确没看走眼,要不是有十四爷这位能人,咱们恐怕一辈子都得在辽东这块旮地方窝着!这下好了,他们这父子两代人地心愿算是快要实现了,咱们也得好好庆祝庆祝。等十四爷的捷报一到,就赶快让郑亲王拟道嘉奖的旨意出去,好歹也得叫他知道,咱们皇上可一直念着他的功劳呢!”

    说到这里她冲假山那边正玩得起劲儿的两个孩子招手:“你们快过来,听听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儿!”

    不一会儿,福临和东青就一身泥巴,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看模样,两人肯定又在刚刚下过雨的泥地上比试摔跤,打起布库来了,福临的脸颊上已经明显地蹭破了一层油皮,然而他却满不在乎地嘻嘻笑着:“额娘有什么喜事儿要告诉我们啊?”

    东青没有问,似乎没有福临那么好奇,只是规规矩矩地在旁边站着,摆出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来。

    大玉儿温柔地拂了拂福临身上的泥土,“孩子,你十四叔已经打败了几十万流贼,进了山海关,不久就要攻克燕京了。进了燕京以后,你就是整个天下的皇帝了。我的福临啊,你快要到燕京做皇帝了。”

    “燕京?燕京是什么地方啊,它在哪里啊?”福临懵懂地问道。

    一个不到七岁的孩童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对于福临的疑问大玉儿并没有感到奇怪,而是耐心地解释道:“它在南边,长城里面,是原来大明的都城,就跟咱们的盛京一样,是皇帝住的地方。不过现在大明已经灭亡了,占据燕京的流贼们也被摄政王给赶走了,咱们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搬到那里去住了。”

    福临摇晃着小脑袋,撅起了嘴巴,“我不去,额娘不去,我也不去。再说这儿也挺好的,我前几天刚刚在门口种了一棵樱桃树,听说要到明年才能结出好吃的果子来,我可不想把它扔在这里。”

    “你要去,一定要去,额娘也要去。等到了燕京,什么好吃的果子,好看的花草都有。”

    “那……”福临犹豫了,“那咱们还回来么?”

    “只要到了燕京,消灭了流贼,你就是整个天下的皇上,住在燕京,不再回来了。”

    福临转头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东青,问道:“你想去燕京吗?”

    东青想了想,声音很是清脆,“我听我阿玛讲,燕京地方好,宫殿好,比这里好得多,花园有这里的五个大,好吃好玩的东西就更多了。”

    福临不再问了。他不能想像燕京的宫殿到底怎样好,大概比大政殿的房子还要大一些,也有像凤凰门那样的高台子。他望望额娘,看见额娘似乎正在想心思,他感到很无聊,不喜欢和这些大人讲话,于是拉了拉东青的袖子,“走,咱们接着玩儿去!”

    在简短的对话功夫,大玉儿又打量了东青一遍,这孩子最近长得很快,虽然比福临小了两个多月,然而这一次看到,俨然要比福临高出寸许来了,这让她的脑海里又禁不住浮现出了多多尔衮那瘦削而颀长的身影。看东青眼下的模样,好像已经继承了父亲的这种优点,包括脸型和有些不经意间的眉目神态,都酷似乃父,令她颇有亲近之感,很想抱过来亲一亲。

    然而大玉儿却很快清醒过来,想到这孩子是李熙贞的儿子,会不会也会学得跟母亲一样,虚伪而狡诈?由于这种心态在作樂,因此她再看东青时,总觉得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同样的狡黠和伪善,想到这里,心头不禁升起一阵厌恶之感。不过她当然不至于在几个女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表面上,她仍然是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好啦,我看你们也玩累了,就呆在这里歇息吧。对了,东青,你饿了没有?我叫人给你拿点心吃,你喜欢吃什么?”大玉儿和蔼地问道。

    东青并没有表现出一般小孩子贪吃的模样来,他摇了摇头,“我一点儿都不饿,进宫之前已经吃过早饭了。”

    萨日格有点奇怪,“好像你和东那边的伙房早上没有开火吧?”

    话音刚落,几个女人的目光立即汇聚到东青脸上,她们疑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学得跟大人一样懂得做客时的客套用语,难不成是李熙贞特地教的?

    东青不慌不忙地应答着:“我不敢对太后说谎,早上时我觉得不太饿,所以就叫伙房不用准备早饭,只是和妹妹一起吃了点萨其玛和羊奶卷,不过光这样就很饱了,所以不用再吃其他东西了。”

    他既然这么回答了,大玉儿一时也无语了。这时福临在旁边嚷嚷着:“我渴了,快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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