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中,如果针对着一个人,传出来的话,总是很不理智,而且很恶毒的。总想着置人于死地,不得翻身。

    太后一直抱病不起,有人说,是宫里的风水出了一些问题,光华过盛,有伤太后。然后直指向蔷薇宫,说是煞星孤气太重,尤其是住着初七命格的人。

    我听了,我就直笑着。刚好我就初七呢?怎么不说七月初七啊,那才够好笑的。

    这个说的没有一点让人信服的,真好玩,这些我也会看吧。

    无声讯息,吹着不好的预感。

    我不怕,有些事不是因为会怕,就不会来。从我一路往上升的时候,我就已经能想到,我会有那么一天,让人扯下来的。

    我没有想到会是司棋的,但是撑着她的力量不足。皇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倒向太后那边去了,好一个强强联手啊,我真有点飘飘然了,我如此的重要。

    对灏,现在我还是信任的,我们之间经历过很多的事,次次之后,总会明白好多的道理,各自的退让,才会一直和谐下去。

    我想,他对我也是信任的,奈何我现在在风尘浪里,他不能不这样才能护着我,让我不受半点的伤害。

    似乎斗争,从暗处,开始到了明处。那时看到一室散碎的杜鹃,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毁成了那样,花瓣都干枯了,有好些天了吧。

    这一次,怎么说呢?我进宫才多久,我已经厌恶透了宫里的这些东西。

    傍晚的时候,灏来了。

    一进来,就直往书房,他知道我心里烦躁的时候,就会在书房里呆上一天。

    他进来,我还坐在地上抱着膝看着外面的烟雨迷蒙。

    他走到外面,身上笼上了一些晚烟雨雾之色,变得有些朦胧不清的。

    我抬起眸子看他:“事情,要怎么处理呢?我要了那杜鹃花,也不想瞒你,那五色杜鹃花,你不能放在书房里,对你的身体不好。而不是我想要害人,灏,你相信我吧?”反正,现在说这么多,别的多说也无益。

    我不能让他知道了,现在她们的目的在于我,而灏对大月朝的野心,不曾有消弭过。

    本该是男人去决定的这些事,而后宫,却是不平静了。每一桩,看似只是嫉心过重,事实上,牵扯着好多的东西在里面。

    如果他一旦明了,太后会对他下毒手的。她护无垠,重过灏。我为灏深深地哀叹,自己天天去探视的母后,自己焦头烂额地想要她身体快些好的母后,终是对他没有情分的。

    血缘,真的这般重要吗?无垠是幸运的,可以体会到这些。

    他没有说话,无由来的沉重让我心缩紧。他肩上承受的压力,很大。

    “灏,我搬走吧,到湘秀院里去好了,这样,总能填一些悠悠之口。”宫里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荣也是因他,祸也是因他。我已经无法回到那一漂清泠水一样的生活中去了,在这里,我眯着眼看波谲云涌,贪恋着灏对我的一份至深至信的爱。

    他叹了一口气说:“蔷蔷,不是不相信你,你要是真喜欢,你会做得那么明显吗?当你是笨蛋,还是当朕是笨蛋,你要是喜欢那些花,会放在空室里?事情不是那般的简单。”

    我站起来,走到他的身体,忽然想抱抱他。谢谢他这么理解我,心中有很多的安慰感。

    顺从了心意,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背上。

    他的体温,冷冷淡淡,他的身上,有女人的香味,这味道,是司棋身上的。

    我手指有些僵硬,放开了他,也抓着栏杆看着水波烟雾,越来越暗,天,倾黑得似乎触手可以触摸一样。

    我伸出手,空荡荡的风,从我的指尖里,指缝里,飞逝而去,合起拳头,也是空空如也。

    抓起的拳头,就是将自己的心,团团的抓住,不让人来伤害。

    我想通了某些事,说:“灏,让我出宫一些时间吧,不管是假戏也好,真情也罢,说我出宫为太后祈福,吃斋念佛祈祷太后平平安安。”

    我早听到,只是灏没有说出来而已。

    有人说我是妖女,有人说我是什么投胎的,野性难驯,得在佛门清净之地,再以善修,磨去一身妖气。

    其实我是乐意的,现在宫里的情况,也很不乐观,我更不想参与在其中,不如在外面,自得其乐。或许少了我,灏更加易放手去做他的事吧。

    我低下头,看着因夜色而变得幽黑的湖水,轻声地说:“年年三月过去的时候,不是就有妃嫔出宫,为无相之朝祈福吗?无相,无色无相即无可畏。如贵妃去不得,她有帝姬和皇子要抚养,司棋现在是昭仪,身体太差,也去不得,皇后是六宫之主,也去不得,静妃娘娘是皇上能压制住司家权势的一方,也去不得。王秀雅初孕在身,更去不得。全宫里,就我最合适。”病得病,病得太合适了。

    好吧,其实我很乐意出去清净一段时间,或者我还会得到一些真悟,学会更宽容的心。

    他长叹,将我的肩揽过来,道:“蔷蔷,朕都不知如何开口,朕想,让你出去也好,这样你至少是安全一些的。朕知道那些都无关于你的事。朕宠你之时,朕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只是今日,朕却不想你离开朕的视线之内。”

    他是在期待着一些事情的生吗?唉,早料到,却又一意孤行。

    拉下他的手,看着他皱起的眉,我淡淡道:“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女人的味”道。唉,我总是这样很敏感的,但是我真的不喜欢。

    他手缩了回去,没有再来拉我。

    “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走呢?我已经开始期待起来,去浮云寺好不好?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浮云,人生如浮云,自舒自卷自如意,笑淡闲庭落花秋又寂。

    “就这么想着离开朕吗?”他眼中有一抹受伤。

    耸耸肩:“不是,但是总不能不说吧,告诉你啊,灏。”

    抬手,他微微地倾下身,我小声地在他的耳边说:“听说浮云寺里的菩萨最灵了,还有送子观音。”

    他笑了起来,一展眉头的冷愁。

    一手刮着我的鼻子:“敢情你这么曹孟德脑袋,在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约莫想到了对策。”

    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是的。

    其实我还真的带着一些私心,既然众意如此,倒不如自己退后一步,更得周全。成全了我的孝心,还有太后的苦心,皇上的野心和保护心。

    再者,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我现在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不能承宠。但是问我,看到灏身上有女人的香味我会不会心酸,我会。

    如果不爱他,我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不知我自己是不是贪求得越来越多,我不喜欢去强颜欢笑,他注定是皇上,就不会只有我一个,一国之君,三宫六院,多少的佳丽。

    我想有个孩子,偏偏月信许久都不来,换个地方,换种精神,调节心态,或者会有一番心里和生理上的改变,也可以撇开这里争斗的乌黑沉重,我何乐而不为。

    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在这场风波中,灏又做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呢?如那一次的行刺。

    我从不敢看轻他,他并不是一个等待事情生之后才知道的人,他算计的,一步一步,谁都逃不出他的网。

    他在引那个人,要那三幅画。他收藏的龙族藏宝之画中,只有一副才是真的,所以有人,就只偷得一幅,灏不说,我也明白。

    又或者,我更大胆地去想,司棋的毒其实是灏让人下的,将风头引到了蔷蔷宫里,对一些事,就可以达到掩人耳目了,声东击西。

    反正吧,我对他的什么目的是意兴阑珊了,我在乎的,不是那些,越想越深越会坐立不安。

    他轻抚着我的脸:“过几天吧,朕真舍不得让你走,朕先让人去浮云寺里打点先,要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但是你要记着,你是朕的妃子,你是朕的蔷蔷,这宫里,迟早是你要回来的,给朕半年的时间。”

    我点头,眸中轻笑:“记着呢,难不成,我去了浮云寺,还有和尚不成。”还记得是他的妃子,怕我出墙啊,说得我象红杏在墙头翩然而开一样。

    半年?那不是打仗,是寻宝,祝他好运吧。半年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忘了我,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不是在深宫后院受尽凄凉,就算不错了。

    我就说灏是精明的人吧,刚开春打的时候,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现在去,唉,那就真的让人叹息了。大月朝虽然环境比较恶劣,但是现在四月天,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开了冰冻的积雪,现在必是一番绿油油的景象,马屁会养的壮壮的,粮草不成问题。

    唉,我不想这些了,我最讨厌这些了,偏为什么总是要我去想呢?

    笑着说:“那你现在可以去下旨了。”

    又聊了一会,他就回去了。

    想着要出去,要离开这里,我竟然吃了许多饭,捧着到长栏中边吃,边流泪。

    边祭我的悲哀,我到了宫中,终还是棋子。祭我的解脱,终于可以放松一颗紧弦的心了,在那里,我什么也不用去管的,不用去理会的。

    祭我的爱,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就是终点。

    一转身,依然笑嫣如花:“之桃,小蛮,先去给我收拾些衣服之类的,大概,离开宫里,就是这么几天。”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

    第二天天色放晴了,委委屈屈的阳光薄弱得似要缩回去一样,却让我心里舒服了许多。

    决定了下来,就坦然地去面对。

    暂时离开这后宫,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我在书房里收拾着自己想要带去看的东西,真多啊,越来越多喜欢的,重要的。在这宫里,已经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习惯,是一点一滴地渗透的。

    最喜欢的,依然是那爱笑的木娃娃,一刀一刀刻出来的,微扬的嘴角,眯着弯弯的眼睛。九哥,你在哪里?我就要出宫了,什么都放松下来了。

    手指划过木娃娃的线条,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

    之桃端着茶进来,瞧见我抚着木娃娃轻笑。

    站在一边说:“小姐,真的要走吗?”

    “是啊,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可以留在宫里的,之桃,或者,你跟我说,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趁我现在还有些说话的份量。”若到他日,我什么也做不了,那她怨起我来,我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她眼眶一红:“小姐,你就这样离开吗?怎么可以,你现在是惠妃,要是到时候皇上他,明明是她们……”

    我轻笑,我以为之桃很了解我的,但是她的性子中,也有着争权逐利的心态了。“别说这些,能出去呼吸一些清新的气息,修身养性,是乐事一桩。”

    “小姐,之桃要跟你去。”

    “外面可不比宫里的哦。”我提醒她。

    她咬着唇,点点头:“之桃知道。之桃要去照顾着小姐。”

    灏下了命令,在四月初十的时候我以惠妃的身份,为无相之朝祈福,为太后的健康求平安,到浮云寺去求神。

    呵,求福,求平安,我求自己好还好一些呢。

    我以往都不信这些的,什么生子灵验的,无非是要灏别想太多。

    圣旨下来的时候,华灯初掌时分,来找我的人,竟然是宛太夫人。

    我以为,她要病得更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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