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臣不知道,历史上,宋徽宗在百官的联合弹劾下,也曾经罢免了蔡京,但过不了多久,这位艺术皇帝又去寻找他的知音了,而那次罢免蔡京让反对派耗尽了元气,重新上台的蔡京更加穷凶极恶,结果大宋的声音从此消失……

    但王钦臣理解赵兴的意姓、身为大臣,是无力对抗皇权的。既然这样,就将皇权当一根肉骨头扔出去,让几个饿狗抢夺。

    从这方面来说,无论扶持哪位宗室子当作监国,觊觎皇位的监国便想着讨好大臣,寻找现任皇帝的错误,以便自己获得更大的权力,或者能登上皇位。而皇帝为了保住皇位……这就是中国古老的分化策略。

    王钦臣微微点头,表示他理解:“但此事还需与张商英、韩忠彦还好好商议一番,这次我等可要慎重……可惜,宫中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后出来,否则的话,很多事情也不必如此……”

    赵兴突然又问:“先帝(哲宗)废后孟皇后幽居苏州,如今已确定先帝行事所非,不如将孟皇后迎入宫中,确立为太后,如何?”

    王钦臣拍手:“大妙!孟皇后出身将门,有她回宫主持内宫事务,可避免宫中再出现妖人横行……”

    王钦臣说话嘎然而止,他因为大宋群臣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天下第一妖人赵离人。面前坐的这位相公才是大宋第一妖人,他在妖人面前谈妖人,似乎有点不恭。

    “我说的是道士,我指的是梁师成等内宦”,王钦臣越描越黑的解释。

    此时。楼下地一丈青已经走过赵兴所在地小楼。她似乎心情急促,脚下加快了步伐,中间的停顿也短暂了许多,赵兴凝望着那美不胜收的背影,啧啧叹息,此时,一阵楼梯响动,侯蒙从楼下探出头来,他望了望王钦臣,赶紧拱手:“王京兆在这里。幸会幸会!”

    一通官场的寒暄过后,侯蒙问起对方的来意,王钦臣毫不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来,而后又亲切的告之侯蒙:“侯兄,韩忠彦要你去京东西路,估计侯兄要高升了,一府一州总是少不了,在下祝侯兄步步高升。”

    侯蒙到了京东西路,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管辖梁山泊。如此一来,若是梁山泊盗匪宋江真的横行山东的话。侯蒙的历史轨迹又与原本地历史吻合了。

    赵兴皱起眉头。仔细回忆梁山泊盗匪地“起义”时间。似乎。崇宁年间正是抢劫犯加恶霸晁盖逃去梁山泊地时间。盘踞在梁山泊地秀才王伦在晁盖被官兵追剿地走投无路地时候。“心胸狭窄”地将晁盖盖一伙仗着人多势众不听调遣地时候。王伦又“嫉贤妒能”地赠送晁盖金银。请他下山另立山头。而一向“仗义疏财”地晁盖不得不杀了“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地救命恩人。占了人家地房子。夺了人家地基业。合法地享用恩人地遗产……(亦如井冈山上杀了王佐袁佑才?)

    花石纲嘎然而止。不知道这个时空还有没有抢劫花石纲地恶霸男晁盖。还有没有包揽诉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污吏宋江。不知道宋江庇护地那些犯罪人员是否在山东已经形成了一张紧密地黑社会大网……想到这一切。赵兴深感到。这个社会必须尽快稳定下来。

    “监国地事情必须马上进行。至于朝廷要求地撤军。我做不到。我在徐州地工作并没有做完。且等我完成了徐州地工作再说。”

    “徐州能有什么工作?”远在真定府地帅范嗤之以鼻地评价赵兴地操劳:“我听说你父亲在徐州修建碉堡群。一口气盖了三千座碉楼。安置了一万五千厢军守卫。在我看来。这些完全瞎耗力气——你父亲知道这个道理。他自己也说。没有坚定地守卫者。再坚固地城墙也是坦途。”

    帅范正坐在真定城头。翘着二郎腿。手扶着城舵。得意洋洋地冲赵风说:“我就不愿花这瞎力气!你瞧这真定府。不下于京城。论坚固。比得上京兆(西安)。可它们阻止我军了吗?又能阻止我军吗?嘿嘿。真要说起来。万一有入侵。它又能阻止谁?”

    帅范其实想说地是。真定地坚固雄伟。可曾阻止过女真人?蒙古人?满清人?

    没有!从来没有。

    赵风面无表情,闷闷不乐的回答:“黄伯伯(黄鲁直)前几天来信了,说是已经通知过父亲,要求我等尽快退

    帅范笑着问:“你的意思就成既成事实,我们必须将战利品押运到京师才能罢休。”

    帅范拍手:“说得好!我们如今进驻真定,一旦退出黄河,就是一个以兵犯驾的罪名,而我们先前握有诏书,准许我们押运战利品入京,所以这趟我们必须入京,只有入了京,跟兵部交接完任务,我们才算完成诏命。那样的话,今后谁再想把兵变的帽子扣到我们头上,那他必须先否认陛下那份准许护送贡使的诏书。

    你终于有了决断,这个决断颇有几分你父亲的风采——没错,我们不能退,必须接着前进!不如,我们明日就动身,你看这样如何?”

    赵风默默点点头,又呐呐说:“父亲止步徐州,不知道他退不退,帅叔叔,我等流连真定数十日,若是这样拍**,如何解释?”

    赵风说的是:赵兴在路途半中央,打着修建徐州防御体系的名义滞留徐州,静观风色,而帅范这一路,又用什么名义来解释自己的滞留呢?

    帅范站起身来,眺望京城方向。叹了口气:“无需解释。朝廷大臣都明白我们做什么,我们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理由就行了,他们会替我们解释圆满的。只是,你父亲这次举动,未知祸福。”

    赵风答:“父亲的安危我倒不操心,但我也正想——此事过后,朝廷恐怕不再会给两大事务局出兵权。”

    帅范走到一根旗杆跟前,听着咧咧地北风将旗杆吹地哗啦啦响,他望着真定以北,感慨的说:“是啊。上次你父亲借护送贡使的名义,两路包抄京师,这次,依然用这个旧计策,一而再,朝廷今后一听到你父亲要出兵,恐怕就提心吊胆,我估计,朝廷再也不会允许你父亲护送贡使了,弄不好。朝廷再不肯让你父亲出兵。”

    赵风默默的沉思片刻,轻声说:“帅叔叔。下令吧,我们动身上京。”

    扬州城内,侯蒙听了赵兴的话,诧异的望着王钦臣一眼,问:“监国。这又是什么事?”

    王钦臣走到窗边,向窗外眺望。此时一丈青刚好拐过街角。侯蒙见到王钦臣这神马上解释:“宋行回院后。会以一顶青罗小娇遮掩,再来此地拜访赵相。王大人有意一见,可稍等片刻。”

    王钦臣讪笑着,转身解释:“我等朝中大臣商议,此刻朝局动荡,当立一个宗室子作为监国,以防止朝廷出什么纰漏——燕王、越往、简王,都是陛下骨肉,我等打算,择一而立,正跟赵相商议着兴的提议改成朝廷大臣的提议,不是想抢功劳,因为这个举义是跟皇帝做对,是犯了皇帝的忌,王钦臣把这个主张说成是朝廷大臣的决议,反而恰到好处地掩护了赵兴。

    侯蒙点了点头,赞同说:“今上行事荒唐,这次朝廷大臣罢朝死谏,终于赶走了奸臣蔡京,为了防止……,设立监国,恰是一步好棋。”

    侯蒙省略的那几个词,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想说的是“为了防止宋徽宗秋后算账,有必要设立监国”。明白归明白,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

    这也是宋徽宗的行事荒唐,惹得举世皆鄙。他走到这一步,不怨别人,只怨自宋徽宗的两大支柱,赵兴手握兵权,由他动手干倒了蔡京,宋徽宗的统治基础已经不存在了,设立监国,只是多加一层保险而已。的局势不是一般的好,南洋屈服了,金人打怕了,今后辽国与金人势均力敌,他们还将长期打下去,而我们正好一步步谋取幽燕,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官家,我们必须牢牢把握住朝堂局势,仲至(王钦臣地字),你把我的意思告诉朝中地大臣们,就说为了防止出现变故,我们江西派宁愿多做出一些让步,也要维持朝政平衡。”

    王钦臣笑着,更正说:“赵相还在说南党、江西学派,这名号过时了,这次朝堂争斗,我们联合了关党、洛党,以及两湖的谢麟,人已横跨南北,学派涵盖所有曾经的广南贬官,所以部分关党人员认为不该再称为南党,或者什么浙党。

    或有提议干脆称为苏党——反正加入者都是些苏学士的仰慕者,或者其门人弟子。我看这个名称很合适。”

    赵兴闭了一下眼睛,许久,他睁开眼睛回答:“也罢!如今新党有张商英带领,已经渐渐脱离了王安石的主张,我们也不能将之完全称为新党,不如把它称为激进党。而韩忠彦地旧党也与过去完全不能了,他们倾向保守稳健的策略,可以将其称为保守党,而我们就是一群走中庸之路地调和派,称苏党或称中间党、中庸党,都很合适……

    仲至,你回去告诉张商我赞同韩忠彦的主张,彻底罢黜王安石地主张,但我不赞成韩忠彦追讨王安石后人,剥夺他子孙的恩荫,或者掘王安石坟地主张。

    王安石门徒虽然喜欢用这招对付反对派,他们是畜生,我们不是畜生,是君子。人死为大。既然王荆公已经过世了。他身后哀荣,就不要苛责了,以哲宗陛下的赏赐为准,到此为止了!满朝大事等着我们去决断,为一个死人身后该享用什么爵位而争执,毫无意义。”

    王钦臣叹了口气,侯蒙也叹了口气,接嘴说:“赵相对王荆公如此宽厚,不知道我等身后,是否有人会对我等刨坟掘碑!……若要避免身后被人骂。最好不要让王安石门徒再爬上来。”

    古代,连名带姓的称呼人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而下级称呼上级名姓,更是一种蔑视,赵兴很少直呼王安石之名,侯蒙这里点名道姓,意味着他对王安石门徒地作为已经无法容忍。

    一阵楼梯响动,打断了三人地谈话,侯蒙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迎接。王钦臣顺手从赵兴手里顺过折扇,唰的打开。微笑着问:“是一丈青宋行吗?”

    侯蒙边下楼边回答:“时间上不对,一丈青回楼尚要梳洗,还要等人少的时候才能出门,这时间,不会是她的摇了摇头。

    王钦臣轻摇小扇,说:“也不会是京城来的。满京城听说去见赵老虎,也就我敢来了。”

    赵兴沉思的说:“或者是杭州报信的人。我来的时候,南洋事务局第三舰队又去了南洋。或许他们传回了战况。只是……这时间不对!”

    稍倾,侯蒙匆匆而返,报告:“京师急报:吐蕃赵怀德等叛宋,积石军失陷,陕西军措不极手,伤亡3万余人。据闻,西夏人也在蠢蠢欲动。辽人则兵临天津(贸易椎场),要求我们提前交纳天津今年的赋税。”

    “多事之秋啊!”王钦臣幽幽叹息:“忧天之时却为何陡增这烦恼之事。”

    “岂有此理!”赵兴拍案而起:“大宋的赵老虎还没有死,辽国何敢欺我?”

    王钦臣对赵兴这话很满意,因为在这句话里,赵兴依然自居宋臣。

    侯蒙也非常满意这句话,他击节赞赏:“没错,我大宋兵强马壮,况且太尉大人苦寻多年,寻不到与辽人开战地借口,这次辽人可是把把柄送到我们手上。”

    赵兴立刻一指王钦臣:“仲至,你回京城,告诉朝廷:越在这时候,越不能示弱,陕西方面,我相信曾布不会完全没有防御,以他的本领,即使曾相死后,他留下的三个月。

    三个月后,我们可以从大理出兵,可以从四川出兵,可以从秦凤路出兵,吐蕃小国,竟敢轻易招惹大宋,我看它是不想活了,这大宋之地,大宋之民,难道想来就来,想犯就犯的么?”

    王钦臣连忙反问:“何将出征?”

    王钦臣问的这话有讲究,在当今国事动荡的时候,西夏人、吐蕃人、辽人一起来趁火打劫,哪个党派担任出征大将,则该党派站在道义的至高点。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场战争是童贯与高俅的成名之战,他俩连同边关大将刘仲存干净利落的重新夺回了积石军,并策反了吐蕃王子(小宗族王子,相当于大宋一村长。为夸耀战功,朝廷方面将其人冒名王子)。

    现在,历史已经改变地不像样子了,在党争越演越烈的时候,出兵作战反而是令各党派犯难地事情,因为敌对党派虽然可能成事不足,但败事是绰绰有余的。比如,陕西一向是赵兴的势力范围,他每年从陕西迁移大量富裕人口,并通过果业联合体,与陕西百姓建立了密切的关系,所以,其他党派的大将要想从陕西出征,未免担心赵兴会在后勤供应上做手脚。

    也就是说,这场战事,除了赵兴,谁也争夺不去。

    但遗憾地是,赵兴这方面大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王钦臣问:“比如……?”

    张耒插话:“没有比如!我知道你想说地是:希望朝廷减免南洋事务局今后的赋税,因为这些款项出自南洋事务局百姓,朝廷预先拿走了,没有个说法,等于对南洋事务局重复征税……

    话虽如此说,但现在南洋事务局是朝廷财赋所在,减免南洋事务局赋税,朝廷做不起,朝廷正缺钱,还没有能力。”

    赵兴马上接嘴:“那就售地——我南洋事务局东征西讨,打下了海外一片大大地土地,如今朝廷出售的土地只是一小部分,我听说官家原先打算海外封王,实行封建。故此把很多土地都赏赐给了诸藩王。如今国家有难,不能光让百姓承担,宗室子也该承担一些,我要他们每人手中三分之一地土地,好通过出售这些土地,贴补广南税收。”

    张耒拍拍肚子:“到了碗里的肉,哪能再吐出来——讨回封地的事情,你不用想了,朝廷宁肯向你退钱,都不愿意动藩王的主意。为啥。如今宗室不能乱。

    不过,你也常说海外田地大了,手头没有剩余土地,你去打啊,朝廷可以同意你三征不纳土。但每次战利品照常上交。你觉得如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章节更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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