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御酒,《水浒传》里描写梁山好汉偷到御酒,那些打家劫舍的英雄豪杰们也齐齐被御酒所陶醉,赵兴脑海里转了转《水浒传》里描写的场景,想当年他看了这段描写,也曾神往不已,但现在一杯酒下肚,他只感觉到饥饿的胃总算找见了点东西,其余的则毫无感觉。

    “这大概就是猪八戒吃人生果……”赵兴低声的嘟囔一句,他放下酒盅,现满大殿的官员都神情严肃的盯着他,表情古怪,他赶紧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赞赏一句:“好香的御酒……”

    殿中官员陡然爆笑起来,许多官员笑的满地打滚,等他们笑罢,赵兴淡淡的补充:“记得,上次喝御酒,还是科举及第的时候,琼林宴上,高太后与先皇向我等祝贺,那时,状元詹邈,榜眼,探花徐师锡,年少英姿,历历在目……”

    赵兴在国宴上谈到高皇后,谈到先皇,大殿中官员立刻没有了笑的心情,他们齐齐垂下眼帘,换上一副木偶般的表情。御座上,小皇帝也面色尴尬,他眼珠一转,若无其事的赞叹道:“昔日廉颇将军年逾六十,尚有人问能饭否?今日两位将军自广南而来,护送贡使,爱卿,尚能饭否?”

    赵兴听了这话,忍不住积极赞赏。

    不愧是王诜教育出来的爱好艺术,讲究完美的小皇帝,他明显看出了赵兴与帅范的饥饿,现在算是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小皇帝讲话艺术,比他哥强,他不提赵兴与辽国打了一仗,以免在场的辽国使节尴尬,只说两人护送贡使入京这件小事,而后又用一句典故,试探的询问赵兴的心意。

    尚能饭否,这句询问是廉颇六十多岁时,赵王想重新派廉颇出征。但又担心廉颇老了,身体状况不行,所以派使前去询问。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我准备重用你,你能否胜任?

    帅范按住肚子,刚才那杯御酒下肚,空荡荡的胃开始蠕动起来。他肚子里出饥肠辘辘的响声,但帅范不开口,他转向赵兴,以眼色示意赵兴做主,赵兴低头,简短的回答:“能饭!甚饥!”

    外国使节座上,王师儒举起了杯子,言笑晏晏插嘴:“赵大人吞下了大理,还饿吗?”

    赵兴深深的望了一眼王师儒。答:“王大人小看了我地胃口,我不仅吞下了大理,还吞下了海外一十二个自由贸易领。然而,我大宋一万万百姓,数千万商人,仍然觉得胃口不好。”

    王师儒地挑衅中。没有说辽国受到了赵兴地折辱。但他话中地怨气。搁老远都能闻地到。赵兴地反击让大宋官员欣喜若狂。他们幸灾乐祸地看着王师儒。如饮甘露地享受着王师儒满腹地屈辱与抱怨。心花怒放:“太好了。我大宋与辽国打交道。百年来没见到过辽国使节如此委屈。这种滋味简直太美了——王师儒。你完了。没听到官家在问能饭否。赵老虎若是另有任用。不在西夏就是在辽国。至今。凡是招惹这头老虎地人日子都没有好过。瞧见了吗。大殿之上前大理废王。交趾郡王。他们都曾撩拨过这头老虎。如今他们地处境就是你地榜样。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小皇帝显然也很欣赏赵兴地回答。他摆了摆手。吩咐太监:“此国宴虽有礼仪。然有功之臣岂能拘束。来人。赐饭。赵卿。帅卿。能食几斗?”

    昔日廉颇曾经连吃了几斗饭。但古人记述地数字基本不靠谱。数斗米饭那需要多大地体积。赵兴别说数斗。连半斗都吃不下。他拱手回答:“臣身躯虽壮。然食量不佳。饭无需多。一支羊腿足以。只是此次以大理为佐羹。不知下去陛下需要什么佐料?”

    曾布摇摇头。出语劝解:“此不是君子之道。”

    曾布地意思是。亡国之君大理王也坐在殿上。宋国大臣拿大理开玩笑。有失厚道。希望这种玩笑到此为止。

    说实话。在国宴上拿亡国之君开玩笑。确实不符合大宋一贯地礼仪。曾布这么一说。在场地官员都有点讪讪。王师儒快地扫了一眼来祝贺地藩国使节。略微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这番话没有引起意料之中地同仇敌忾。座上那些来朝贺地藩国使节只顾欣赏大宋歌舞。被大宋地文化所震撼。一副心悦诚服地样子。怒其不争地王师儒失望地轻轻叹气。一转脸。现赵兴正盯着他。注意观察着他地神态。王师儒赶紧举起酒杯。冲赵兴晃了晃。借袍袖遮面。回避了赵兴地探究。

    接下来,一时乱了。第二盅酒、第三盅酒压缩在一起,礼部官员省略了中间的结果,接二连三的畅饮祝酒,等到宫娥在赵兴等面前摆上食物,也该进行到了第四盅酒,接着,第四盅酒配的菜也一起端了上来。

    第三盏时的下酒物有:白肉、咸豉、爆肉,还有双下驼峰角子。帅范翻了个白眼,点了点那盘豆豉,无语的摇摇头。豆豉之所以作为国宴的一道大菜端上酒席,是源于宋代的盐政,由于宋代食盐专卖法,盐成为一种奢侈品,大多数菜都是不放盐地,这就形成了当时独特的菜肴文化——所有的菜都比放盐,端到酒席之上,客人要蘸着酱吃,而豆豉就是一种咸酱。

    帅范在广东多年,跟着赵兴,已经完全适应了炒菜放盐的饮食习惯,乍一回到京师,看着端上来的白肉,又扭脸看看左右官员极为雅致的用筷子夹起几粒豆豉,在白肉上轻轻揉搓,而后极为娴熟的用肉片裹上豆豉,优雅的将这肉片放进嘴里,帅范都快要哭出来了。

    用筷子夹起一粒圆滚滚的豆豉,完成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帅范不是不会,但他多年没有如此干过了,如今要他在国宴上完成这一切,想一点失误都没有。对他来说做不到。他举着筷子,踌躇着。

    筷子是象牙做地,浑若白玉,筷尾镶嵌着黄金,令筷子显得金壁辉煌,帅范能举起更沉重地东西。但此时,这双筷子他感觉到难以想象的沉重。

    正好,宫娥们端来两支羊腿,赵兴粗鲁地抓过羊腿,不顾形象的吆喝:“刀来,让我引刀成一块。”

    无数官员暗中撇嘴,心中只有两个字:武夫!

    但赵兴的粗鲁恰好替帅范解了围,他也连忙跟着做出粗鲁状态:“刀来,有肉怎能无刀。让我来为陛下操刀一割,不知陛下看中那块沃土?”

    帅范地话充满隐喻,他的这句话承接皇帝前面说的。用羊腿比喻领土,这下子,官员们缓和了态度,他们笑嘻嘻的瞥向坐在前排的外国使节,有官员耐不住,还吆喝出声来:“西夏!”

    西夏使节坐在座中,脸色都绿了。他已经得到消息,西夏人民的好朋友,大贪官吕惠卿已经被倔老头范纯粹收手。而他进一步得到地消息是辽国在于赵兴的交手中吃了大亏,赵兴动用的新式武器花样百出,威力巨大,一时之间,辽国君臣都非常恐慌,为此,不得不接受一份屈辱的平等条约,虽然这份条约是用地方名义签署的。

    范纯粹没有保密意识,他领着五百朱雀军士兵一路返回环庆。做事非常张扬。西夏人都知道范纯粹从赵兴手里接收到了一支新式军队,这支军队是赵兴特地为已故的章量身打造,专门对付骑兵战术的火器部队。从这支军队与辽人交手的表现看,西夏人暂时想不出对付这支军队的办法,想到这里,西夏使节嘴里苦。

    “惹不得,果然是惹不得,谁能想到,赵离人从环庆贬往岭南。还一直惦记着我们西夏。十年时间,他处心积虑打造这支专门针对我们地火器部队。号称在他面前没有轰不开的城池……幸好我们议和了,否则的话,我西夏靠什么而战。”

    转念之间,西夏使节有了一丝领悟:“赵离人这是在撩拨我,大宋君臣是在撩拨我,他们有了这支军队后,不甘心议和地结果,想着让我们开起战端,以便他们找到借口,不,我决不能让他们找到茬子。”

    赵兴与帅范入殿的时候,解去了所有的兵刃,他俩向宫娥索要割肉刀,小皇帝孩子气的拍着手,吩咐:“来人,替两位勇将献刀。”

    大臣们的注意力都被赵兴与帅范吸引,西夏使节赶忙冲身边的辽国使节王师儒使个眼色,说:“王大人,下国小臣有事望与赐见,不知大人何时有暇?”

    王师儒的心情很好,他点头应承:“我住在大辽蕃馆……嗯,跟赵离人的宅子挨的很近,你可以去那找我。”

    稍停,王师儒忍不住兴奋透露:“刚才我入殿地时候,见过我辽国驻京人员,得到消息,女直人领杨割死,新领名叫阿骨打——小辈儿,我大辽北方边境算是腾出手来了。”

    西夏使节一听,眉开眼笑:“如此,我下国对大辽多有仰仗了,望王大人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夏国使臣在这里说的“陛下”指的是辽国皇帝。

    王师儒心花怒放的答应着,笑的正开心,觉赵兴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心里一冰,转念又想:“不对,有赵离人在,我大辽轻松不得。虽然我辽国北方平定,但宋国国内更加蒸蒸日上,赵离人在南方每年输给宋国朝廷巨量的赋税,如此一来,宋国越富足,反观我辽国……唉!”

    歌舞继续进行,参加表演的男女,一律以红巾彩衣装束。满场红巾飘飘,隔断了赵兴探究的目光,王师儒望着这一天翻滚地红色海洋,猛然间一阵眼晕,他觉得这一片红色充满了血腥味,仿佛是一片血海。

    “赵离人这次展示的手段实在威力巨大,我辽国该怎么应付?听说赵离人这次带来的还是残军,那么,完整配置的朱雀军又该是怎样的威力,想一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王师儒的疑问由小皇帝询问出来了,他在国宴之上,公开问:“赵卿家,曹将军与张驸马都说你的火枪队与禁军制式不一样。卿送来的五百朱雀军,朕已经详细看过了,确实与军器监所制的火器不一样,也与你在密州所制地不一样,怎么会这样?”

    在场地外国使节都竖起了耳朵,这其中不仅包括辽国、西夏。连高丽、倭国、交趾使节也竖起了耳朵。

    小皇帝如此问,一个是没有保密意识,另一个是他想借机炫耀,以此威慑海外诸藩国。

    小皇帝这次算是捡了个便宜,他哥哥筹备的万国来朝典礼,还没来得及享用就驾崩,结果让他一登基就享受万国来朝,这样他对哥哥地丰功伟绩十分钦佩。然而,他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抑制不住的兴奋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炫耀,结果就拿大宋最犀利的武器出来显摆。

    赵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拱手回答:“陛下。武器不是收藏品,不能束之高阁收藏起来,以便将来当古董出售。臣向来以为,武器好不好,必须在实战中不断检验,而后根据实战需要革新更改。

    火器作为一种新武器,臣还在不断尝试,陛下看到地朱雀军,他们手中持的火枪已经是第五代产品了。我离开广南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武器还不算过时,但这几个月耽搁,那些火枪已经过时了,臣听说,广南火器局已经研出第七代火枪,这种火枪比朱雀军现在手中的火枪威力更大,射更快。”

    赵兴回答的很含糊,他如此说。符合了小皇帝炫耀的心理,但火枪具体原理是什么,为什么能够挥如此大的威力,他却一个字也没透露。

    王师儒皱了一下眉,举杯提醒:“官家,按协议……我们不希望是过时的。”

    王师儒这里说地含含糊糊,毕竟宋辽两国的平等协议不是辽国人所需要炫耀的。然而,这份协议在宋国来看,也有点不满意。就是协议中规定向辽国开放军械输出地规定。小皇帝皱了皱眉。瞄了一眼蒋之奇,希望蒋之奇回答。

    蒋之奇现在论功行赏。已经升任枢密使,军械方面属于他管辖,但这样一位只会做诗的文人来管军械,他能对军械谈出什么,只知道礼仪道德的他认为协议既然签了,就该诚实守信,所以他皱着眉头,考虑着措词,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兴嘴快,替他解了围:“王大人,我们在路上的时候,你曾经问过我广南的学问问题。忘了告诉你,我在广南提倡:外交的事情归理藩院,生意上的事情归市舶司。

    生意就是生意,我大宋朝廷不与民争利,百姓要卖什么,朝廷无法管禁,所以你要求的东西,别问朝廷,问商人。”

    蒋之奇暗自竖大拇指:“原来赵离人在这里等着他,别逗了,贸易上的事情归商人,那协议中地许可证制度怎么说,批什么许可证还不是朝廷说的算,我朝廷能允许军火商人进驻天津吗,你且等吧,等到你头白了,或许能等到。”

    小皇帝不知究竟,见到参与谈判的蒋之奇满脸喜色,见到王师儒脸色陡然间变的铁青,他明白过来,赵兴这句话正击中要害,他赶紧端起酒杯,随着他一举杯,唱礼的礼部官员高声唱起来——下一轮敬酒开始了。

    朝廷大臣不知道详情,看到蒋之奇洋洋得意,王师儒一副吞了一只苍蝇的模样,他们满头雾水,但毕竟朝廷与辽国签订一个地方协议,协议中很多内容属于密约,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他们只好端起酒杯,依样唱礼……“许可证”,酒宴结束,蒋之奇等朝廷重臣被小皇帝留了下来,前得意洋洋的解释:“广南与南京道签订的这份协议,以地方地名义出面,辽国方面责备谁,他们责备不上朝廷,但严格遵守协议,辽国方面给了我们一座城池,却什么也得不到。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许可证控制货物输出,只要朝廷不批准军火商人与茶粮商人入驻,辽国人什么也得不到。但协议中规定辽国必须开放马匹交易,这却是辽国必须遵守的,我们有权购买辽国的战马。现如今,他们也唯有这种商品是我们需要的,除此之外,他们需要什么,却由我们决定。”

    如此一说,大宋君臣恍然大悟。小皇帝兴奋的站起身来,在殿中走个不停,喃喃自语:“先取得一个立脚点,而后逐步铲除——赵卿,昔日我为端王的时候,你曾经说过货币战争,这就是你说的货币战争吗?卿且与我详细说一下。”

    小皇帝谈到在潜坻时与赵兴的交往,官员们自觉挪开眼光,做出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恨不能跳出来表态:我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见。

    赵兴拱手:“陛下,臣肯定开放钱禁。允许我大宋铜钱自由流出,以便商人与他国交易。”

    小皇帝望了一眼韩忠彦,韩忠彦轻轻点头:“自赵太尉夺占象林郡后,我大宋铜钱储量增加三倍,广南铸钱司今年上交地铜钱也增加了一倍有余,如今光广南一地铸钱量已经过了我大宋最高铸钱量五百万贯地数目,有了这份铜钱输入,暂时或可应付钱荒问题。”

    赵兴再度拱手:“所谓钱荒,不过就是货币体系不完整。臣肯请朝廷准许再铸银钱、金钱,此事为万世基业,开天辟地以来,未曾有过三种钱币同现,又陛下开创,当为万世敬仰。”

    小皇帝激动的面红耳赤,他目光游离,扫了扫韩忠彦、曾布、蒋之奇、陈,但目光地焦距却不在这几个人身上。

    曾布轻轻点头。答:“昔日,范锷、李常曾经谈过,建立三级货币体系,以减少铜钱的流通量,如此,铜钱虽然供应少,却没有了钱荒,只是当时改革前阵,影响太大。朝廷若真有心动手。还需斟酌一番。”

    韩忠彦扫了一眼陈,以目示意。凡是曾布赞成的。陈必定反对,曾布赞成暂缓行新币,陈反对:“陛下,臣听说这个三级货币体系正是由赵大人最初创意,陛下新近登基,今年的新钱尚未下钱范母钱,新朝新气象,正该铸造新钱,如今赵大人在这里,有什么疑问正好由赵大人来宣讲,请陛下早下处断。”

    陈一开口,韩忠彦立刻表态:“今年地年号钱还没有开始铸造,陛下若有心,可先试铸一批银牌银铤、金牌金铤,待明年,看试行情况如何,再确立推行天下之策。”

    蒋之奇哈哈一笑:“多大的事,值得斟酌吗,我听说广南这几年也曾行过银钱金钱,两广商人还将这种习惯带到了杭州、扬州,陛下可依照广州成例,确定金银铜兑换比例,以此推行天下,作为新年新举措,无需再议。”

    曾布望了一眼赵兴,苦笑了一下。赵兴开口:“曾相所言,不愧是老臣谋国之策,朝廷确立一项政策,正该集思广益,小心斟酌。不过,曾相此次过于保守了,这次还是韩相、陈大人、蒋枢相说的对,新年新气象,正是新皇陛下的新开创,我两广已经试行三级货币体系多年,有现成的例子在,推行天下应该没有什么弊病。”

    赵兴这话一说完,在场的大臣肚里齐骂:“小狐狸!”

    赵兴话中把谁都夸了,甚至两个争锋相对的意见,他都夸奖了个遍,这种圆滑的处世态度,让大家一起鄙视。

    小皇帝兴奋不已,自三皇五帝以来,中国还没有同时开铸三级货币体系的先例,这种事由他开创,而且由广东推行地现成例子在那里,好大喜功的小皇帝不免心花怒放,他提起笔来,用他著名的瘦金体写下几个字,反手递给赵兴:“赵卿,如此,就用这几个字作为年号钱,请户部铸造钱范,由广东铸钱司铸造,行天下。”

    赵兴退后一步,用目光示意曾布,曾布上前接过小皇帝题地字。

    小皇帝却没有现自己举动的失误——赵兴是地方官,朝廷要铸造新钱,应该由政事堂大臣签署诏书后,颁到户部,然后再传递到广南。小皇帝刚才直接将诏书交给赵兴,是违反了朝廷议事程序。赵兴退后一步,是为了避嫌。

    但小皇帝对自己的失误没有觉悟,他背着手走了几圈,依旧沉浸在兴奋中,旋即,他停住了脚步,转身询问赵兴:“太后打算五月还政,但圣人现在已经基本不理事,朕打算在亲政后,推行绍圣变法,追溯先兄的事业,赵卿以为如何?”

    小皇帝这话一出,曾布面色狂喜,韩忠彦脸色一沉,陈眉头一皱,蒋之奇眼珠乱转。赵兴脑袋巨痛,他盯着小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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