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姜宓并不知情,她只知道在康王和青月公主住进来的五天里,崔子轩一直在忙着应付各国使者。而到了第六天,当她清晨醒来时,赫然发出自己居然睡在马车上,而外面是打着蜀国和后周旗帜的长长车队,远远可以看到,康王和青月公主的车驾正在其中!

    姜宓傻了,她腾地伸出头四下寻着。

    一个服侍过她的婢妇正策马而行,见状连忙策马过来,关切地问道:“姑娘可有吩咐?”

    姜宓小小声地说道:“这是去蜀国吗?我,我是怎么到马车上来的?”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那婢妇一听这话,便暧昧的笑了,她冲姜宓挤了挤眼,低声说道:“是公子把姑娘抱上马车的。公子说了,姑娘这阵子睡得都不安稳,就不吵醒了。”

    转眼,那婢妇又小小声地提醒道:“我们准备给姑娘换衣裳时,公子说他想试试,所以……”

    姜宓的脸嗖地涨得通红。

    她僵了一阵,嚅嚅问道:“那你家公子他人呢?”

    那婢妇回道:“公子正在策后。这回蜀国的路可不太平,以公子的性格,他不自己盯着不放心呢。”

    说着说着,那婢妇看到姜宓悄悄拿起车帘遮了遮烧得通红的脸,不由笑了。

    于是,在那婢妇和蔼可亲的含着笑意的目光中,姜宓终于没脸与她再说下去了,她刷地一声快速拉下车帘,人缩到了马车中。

    一缩回马车,姜宓便扑到几上,拿起那铜镜看了起来。

    果然。她的脸上干干净净,明显是被清洗过,还有她的衣裳——她习惯了睡觉时脱得只剩亵衣,可她现在中衣外裳都穿了,虽然并不齐整……不对,难怪她说怎么不对了,这件中衣不是她的。这明明是件男式的中衣!

    身上这件男式中衣极大。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合身,堆得外裳都不那么好看了。

    当下,姜宓又叫来了那婢妇。

    人缩在车帘后面。只开了小小一角,姜宓小声问道:“我身上这件中衣……”

    “中衣啊?”那婢妇笑着说道:“姑娘的中衣本来早就放在床榻边了,可公子却说不用……姑娘身上这件中衣是公子的。”

    腾的一下,姜宓连耳朵也烧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为什么要我穿。穿他那个……”

    对于姜宓这个问题,那婢妇却是摇头说不知道。

    当下,姜宓只得叫她拿来自己的中衣,躲在马车里重新换好后。又过了一会,姜宓终于鼓足了勇气,她伸头朝外面看去。见到崔子轩还没有回来后。便抬头朝着康王和青月公主的马车看去。

    想了想,姜宓伸头吩咐驭夫驱车向前。

    不一会。姜宓的马车来到了队伍前列。看着康王他们的马车,姜宓向那驭夫吩咐道:“行了,就在这里吧。”

    那驭夫恭敬地回道:“是。夫人!”

    什么?

    姜宓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她回头看向那驭夫,涨红着脸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那驭夫三十来岁,一脸憨相,他呵呵笑道:“小人叫你夫人。”

    姜宓说道:“我,我还不是……”

    她一边解释,那驭夫却憨憨的只是看着她。姜宓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自己自从重新遇到崔子轩后,他又是当着南平帝和众使的面说她是他的人,又是让她告诉众人她是他的未婚夫人,今天更把睡得迷糊的她换了衣裳抱到马车上……这种种行为,不就是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人吗?所以,这驭夫叫她夫人又有哪里叫得不对了?

    姜宓寻思的时候,那一边青月公主和康王也看到她了。不过让姜宓意外的是,两人对上姜宓的目光时,青月公主是刷的一下拉起了车帘,康王则冲着她点了点头后别过头去,那姿势简直是客气恭谨了。

    见状,姜宓也不再向前凑,她半拉着车帘,欣赏起外面的景色来。

    ……

    也不知崔子轩做了什么事,这一路上,虽然众人草木皆兵,可一直走出了几百里,还是没有遇到凶险。

    当车队离开江陵五百余里时,崔子轩归队了。

    他是带着上千骑兵轰隆隆归来的。

    这是姜宓第一次看到身着盔甲的崔子轩。他的脸颊受了一点伤,那伤痕衬得他过于华美的姿容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凛然之感。

    崔子轩显然几天都没有睡好,双眼下泛着黑,下巴胡渣青青,那双眼睛在顾盼间也如刀锋般锐利!

    骑士们归队后,崔子轩便把指挥权交了出去。然后,他策着马来到了队列中。

    康王和青月公主看到崔子轩靠近,那眼神真是感激莫名。崔子轩策马来到他们面前,谈笑了一会后,到了中午时,他骑着马来到姜宓的马车旁。

    也没有招呼,崔子轩随手便掀开了车帘,然后,也不等姜宓反应过来,他一个纵跃而起,竟从马背跳到了她的马车上。

    一入马车,崔子轩便把姜宓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浑身僵硬的姜宓身上的幽香后,崔子轩声音沙哑疲惫的低语道:“几天都不敢入睡。你让人途中休息时给我烧点热水,我先睡一觉。”声音一落,他已在榻上躺下,就这么一只手臂还搂着姜宓的腰睡着了。

    他居然睡着了!

    姜宓本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的!例如,他明明可以叫醒自己,可他没有叫醒,反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抱上马车,吓得外人都叫自己夫人了,这事他还没有一个解释呢!

    还有,他要睡为什么不回他自个的马车睡?偏要挤在她的马车里?

    姜宓有很多牢骚,虽然她性格不争不抢惯了,可崔子轩现在做的事关系她的终身,她还不想这么便宜他。

    姜宓一张脸时青时白,几次伸手准备把崔子轩摇醒,见到他胡子拉渣风尘仆仆的,这么一个生*洁的贵公子连收拾都顾不得了,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姜宓的手几次伸出,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她看着崔子轩睡梦正香的样子,从鼻中发出几声轻哼,最终还是拉过薄褥给他盖上,认命地伸出头去交待婢仆们休息时记得烧水。

    自从崔子轩过来后,青月公主便一直在盯着这边,看到被风吹得卷起来的车帘后,崔子轩那睡得甜蜜的隐隐约约的身影,看到姜宓像个女主人一样,吩咐下人们烧水什么的,她的脸色青黑了一阵后,慢慢变得煞白。

    这时,康王的声音突然传来,“别想了……崔子轩昨日跟我说,他这次前往蜀国的目的,就是向父皇正式求娶姜氏为妇!”

    青月公主猛然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与她并行的康王车驾,她眼泪在眼眶中转动了好一会,终是流下了面颊,哽咽中,青月公主低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偏选择了她?”

    康王回道:“崔子轩从一开始就对姜氏与众不同。”

    这时,青月公主迅速地抬起头,她急急问道:“可他是博陵崔氏的嫡子啊。这次崔郎向父皇求娶,是想把姜氏做妾吧?是吧是吧?他只是准备纳她为妾吧?”

    康王同情地看着青月公主半晌,回道:“虽然我也曾这样想,可崔子轩的意思非常明白,他准备娶姜氏为妻,正妻!”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青月公主的抽泣声猛然变大。

    康王闭上嘴,他抬头望着远处的绵延青山,暗暗想道:在这样的世道里,也只有这些吃饱了撑着的女人才会尽想着那些情情爱爱。

    姜宓自是不知道这边康王和青月公主的交谈。

    她现在有点头痛。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候,水也给烧好了,姜宓准备唤醒崔子轩了。

    她才推了两下,小叫了一句,崔子轩便嗖地睁开了双眼——刚从睡梦中清醒的他,有着与常人截然相反的锐利锋寒目光。他双眼如电的冷冷地盯了姜宓一阵,待发现是她后,双眼一闭又翻转身睡了过去。

    姜宓刚被他看得惊魂稍定,又对上赖床不起的这人。还别说,这个把脸深深埋在褥子里,听到她叫唤还把头也蒙上的崔子轩,真与平时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

    姜宓忍着笑,她轻轻推了推崔子轩的背,问道:“崔子轩,你不准备沐浴了?”

    她一边推了好几下,结果崔子轩连鼾声都发出来了。无奈何,姜宓只好伸头出去让婢仆们退下。

    等众人退去,姜宓重新拉好车帘回到崔子轩身边时,她的腰间一暖,却是被这人从后面搂住了腰。

    姜宓动作一滞。

    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了崔子轩低而含糊的声音,“阿宓,你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嫁一个怎么样的夫郎?那夫郎会给你一个怎么样的婚宴?”

    夫郎?婚礼?

    姜宓还没有回答,已经完全醒过来的崔子轩翻身而起。他也没有等姜宓回答,一个纵跃便跳下了马车,再然后,当姜宓看到崔子轩时,他已经沐浴更衣,重新变得风度翩翩高贵不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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