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马上过去,这仗打得……半年来,损失大量粮草和民夫,虽然都是邺城的物资,尚未伤及河内根本,可我军却未讨到便宜。这样的仗真没意义。”小洛一边跺脚一边在周仓的带领下朝后花园走去。

    她出生在世家大族,因为家里人口众多,又明争暗斗得厉害。因此,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很是淡薄。可甄尧不同,即便不是一母所生,可小洛同他从小玩到大,加上又没有利益冲突,彼此感情很好。一想到哥哥小时候对自己的照顾,小洛只觉得心如油煎。

    吕布生性凶横,不是个善良之辈。三哥又是个不通世事的纨绔子弟,落到他手中,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怕就怕三哥一言不慎,得罪了吕布,被他一刀给……

    小洛再也想不下去了,她暗自摇头,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吕布好不容易抓到河内军的大将,断不肯一刀杀了……可是,李克扣住严夫这么长时间,只怕那吕布早就恨李克入骨了……伯用啊伯用,你扣住那个坏女人做什么呀,你好糊涂!

    饶得小洛智计出众,此刻也是心中恍惚,却想不出半点法子。

    走不了几步,就来到后花园。,却见李克穿着一件麻布短衣坐在凉亭里,正大声道:“公台先生,经年未见,倒让我想得辛苦。这半年时间,我同吕布在魏郡南部来回搏杀,若不是兖州粮草支持,我还真败了。先生大恩,李克无时不忘。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的面,干脆你在我这里多呆一些时间,住他个一年半载,也好指点指点小子。我正愁找不到好的法子打败吕布呢!”

    说完话,李克欢喜地大笑起来。

    小洛听李克的声音里充满了快乐,这样的笑声她已经许久没听到过了。

    这半年李克打得得艰苦,脾气也逐渐变得爆燥,见了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看样子,这个陈宫在伯用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呀!

    小洛心中好奇,忙凝神看过去。

    却见,李克身边的毡毯上正端正地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材瘦长,眉目疏朗,气质高雅,一看就是非凡人物。

    听李克说让让他长期留在魏南,陈宫微微一笑:“伯用,邺城风雪正经,冷得厉害。真要留我在你身边盘恒,我没受不了这里的风霜。若你回河内,我倒不妨随你去看看。看看你这个小友经营的河内如今究竟是何模样。”

    “暂时……只怕还回不了河内。”李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至于我经营的河内,不怕先生笑话,那还真是一塌糊涂。你也知道,河内一地山多地上,有是当初诸侯讨伐董卓的主战场,人口少得可怜……”

    “等等。”陈宫一摆手,突然转头看过去,目光落到小洛身上。

    这两道目光深邃有力,如同一道闪电,看得小洛心中一凛。

    她正要上前见礼,陈宫目光却是一缓,微笑道:“伯用,这位可是你的夫人?”

    小洛身上穿着华丽的服饰,加上又是大族出身,自有一种不凡的气度,不用多想就能猜出她的身份。

    李克点点头:“正是我的夫人。”他朝小洛招了招手:“夫人,这位就是公台先生,快过来见礼。”

    小洛忙走过去,微一施礼,道:“甄宓见过先生。”

    “免礼,免礼。”陈宫点了点头,道:“甄家女子果然不错,伯用又是当世有名的英雄,果然是佳儿佳夫。”说完,抚着下颌的长须,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欣慰。

    小洛忙坐到李克身边,她心情本就不好。见陈宫以长辈自居,心中突然有些不快。她这段时间做了河内军的主母,位高权重,诸将见了她都是诚惶诚恐,却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拿大。陈宫这样的人还真没见过。

    陈宫又摸了摸胡须,接着道:“伯用,我这次来邺城,除了来见你之外,还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李克客气地说:“请先生吩咐。”

    陈宫:“伯用,你同吕布在这里血战,其实也没讨到任何便宜,反将你新征的新丁填进去了不少。如今已是隆冬,兵粮匮乏。况且,魏郡已被你和飞将打成白地,再打下去,根本就征不到新兵,难道你还把主力调去攻坚?”

    “这……还真舍不得。”

    “那就对了,你和吕布这一仗再打下去,根本就是以本伤人,对你毫无好处。我这次来见你,主要是想说合你和吕布。这一仗打到现在已经够了,再打下去,也没任何意义。冬天一过就是春耕种,耽误了农时,你明年吃什么。还不如带兵回河内,好好筹措一下种田事宜。至于吕布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与边让先生本是好友,边让当初在大将军何进手下任过职业。经他引见,我同吕布手下的张辽等人很熟。有张辽等人说项,我定能说得吕布与伯用两下罢斗。”

    “这事只怕不妥吧,吕布,猛虎也。如今他被困在魏南,正可一鼓作气吃掉他。否则,等他一缓过气来,以后就麻烦了。”李克连连摆头。

    “糊涂!”陈宫苦笑着拍了下自己大腿,说:“你就算打败了吕布又能得到什么,邺城是袁绍的战略重点,必不肯就此丢了。幽州战事一了,就会亲率大军南下,难道你还能与他二十万大军抗衡不成?我看你是畏惧吕布,在同他赌气。”

    陈宫这话一说出口,小洛心中连连点头,她也觉得李克咬着吕布不放毫无意义。可做为李克的妻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可老呆在这里同吕布军对执也不是办法,再拖下去,部队的军心就要垮了。正如陈宫所说,就算打败吕布,对河内军也没任何好处。难不成以后还在这里驻扎一支大军守备不成?

    她心中已有定计,微微一笑,“公台先生,伯用是抢了吕布的妻子,心中有鬼,这才要同吕布打死打活。”

    “啊!”李克一张脸羞得通红,“小洛,你在说什么呀!”

    陈宫也轻笑起来,半天才道:“这事……咳,其实……也没什么,战场上,抓几个俘虏也很正常。不过这样也好,甄尧不是放被吕布俘虏了吗。伯用,你长期扣着严夫人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用她同吕布交换甄尧。再借这个机会同吕布议和,两全其美,岂不甚好?”

    小洛正在为三哥一事心焦,听陈宫这么一说,不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李克沉吟:“交换俘虏一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吕布答应,我就同他换。严氏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比得上我军中两员大将。可就此议和,我却不答应。打了这么长时间,我与吕布都结下了深仇,吕布这人最不将信用,若我领军回河内,他缓过气来,明年来找我麻烦就讨厌了。”

    陈宫哈哈一笑:“伯用啊伯用,我才知道你是在害怕那吕布呀!不用担心,我有法子让那吕布离开河北。”

    “离开河北,什么法子?”李克有些惊喜,他内心中也不太愿意同吕布在耗下去。他新得河内,民心不附,又忙着春耕,早就想回河内去了。可是,吕布若在河北一天,都会是一大威胁。若他真离开河北,倒不是不能与他和谈。

    陈宫道:“我已同曹操说妥当,曹公说他愿意接纳吕布。这次我来河北,就是接曹操之命,请吕布去兖州,助他扫平司州与兖州交界处的白波军。”

    “白波去司州了?”李克一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一直以来,盘踞在河内北面太行山的白波军都是河内的一大威胁。李克也有些剪除这一大患,因此,他派出大量斥候监视白波。

    但奇怪的是,前一段时间,白波军去凭空消失,也不知道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今日听陈宫一说,这才知道他们去了司州。

    略一思索,李克立即明白过来。如今的河北群雄并起,公孙、刘虞、袁绍、吕布、黑山,还有他李克,都不是省油的灯。白波的生存空间被诸强压缩在河内北面一条狭长的山区之中。

    而如今的司州一带,经过多年战乱,已变成一片荒野,正适合白波军修养生息。

    曹操新平青州军,又有意东征徐州。白波军若在身后捣乱,却是一大不安定因素。若能请得吕布帮忙,也可后顾无忧。

    “好,就这么说定了,若吕布愿渡河南下,李克自然举双手赞成。”李克立即下了决心:“如此,就麻烦先生了。我这就叫让把严夫人叫来,请先生帮忙送到吕布那里去交换甄尧和裴元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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