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秦公的房间一片温和的香气,这香是秦扁鹊的宁神香,顾名思义,就是能安心宁神!虽然伤已经好了,但是秦公还是不能起动,其实现在的秦公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小心的休养,不要再乱用别的错药,那就可以了。荧玉、嬴驷、嬴虔、甘龙、杜挚都出现了。卫鞅是没有来,但是到了晚上他就会向秦公汇报工作了。老夫人也是平稳的坐在画屏下,老脸上笑开了一枝花。别看秦扁鹊把病说的这个严重那个危险,什么这几天不好就完了,但在独孤老夫人的眼里,这个秦扁鹊三下五除二,先除腐肉,再洗伤口,最后上药,然后包扎。其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美好的不似话样。而且秦扁鹊很正规,他穿着白衣,戴着手套,那种样子,真是没话说了,相比起来,独孤老夫人觉得自己竟然会那么相信脸上还带着彩,头上还插着羽毛的巫医,真是一种说不出的愚蠢。凡事就是怕比较,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家的老婆比不了隔壁的大嫂。和秦扁鹊这种要风度有风度,要气度有气度的大扁鹊相比,一般的医者还真是不够看。这里面也主要是得益于北信君对秦扁鹊的支持。如果不是北信君给秦扁鹊那么多的钱,安定的生活,还有解剖学等知识,秦扁鹊的医术或者说他的心理气质绝对不会有现在的这种风度。

    其实认真的说起来,秦公的病的确是很紧要的,那**烂的能是假?就算秦公有着斯巴达克斯的体质(斯巴达克斯是有名的身体好牙口好,传说他能咬断自己身上的铁链,牛得一b,被他上的女人都说他身上有一种上等贵族才有的气质。),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得不到良好的治疗,死亡是一件很肯定的事情。这一切只能说明,那个古代,空气好,新鲜,加上又是四月天,不算太热,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公凭借着自己身体的健康、秦扁鹊正常的治疗,如此,才得以好转。不然,有得他死呢。

    嬴虔道:“先生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秦扁鹊摇头拒绝,道:“不是我拒绝,只是我在东骑有无数学子,同时我也是东骑国的医官,如何可以放弃?自然,如果秦国真的相信我们医者,我会在秦国开办扁鹊馆,替秦国的百姓治病疗伤的!”只是要收钱!但这句话还是给秦扁鹊最后咽回去了。北信君说的对,天下岂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如果给每一个病人治病都不要钱,那扁鹊们自己又如何为生?假如连扁鹊们自己都衣食不足,三餐难济,那么一来,还有几人愿意把心力投入在扁鹊这项伟大光荣的工作中?只有当扁鹊真的有好处,真的可以养家糊口,真的可以有安定的生活,这样,那些学子们才会真真正正的把当扁鹊视为一项可以谋生的工作,而不会当其为贱役!说来可笑,但是在当时,如果纯为医者,那当你是下等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都是治病要人,不治病时就不要人。所谓老婆娶过房,媒人抛过墙,也就是这个道理。正是因为北信君对秦扁鹊掰开了揉碎了讲,才让秦扁鹊这个大公无私的大扁鹊赞同扁鹊们收钱的做法。人毕竟是人,没好处的事谁干?你秦扁鹊可以献身医学,但也要想想生活,如果每个人都是当那种所谓贱役没有好处的扁鹊,那医学还怎么扬光大?

    秦公感叹道:“秦国穷鄙……留不住大贤,此嬴渠梁之罪也!”秦扁鹊老脸一红,秦公这样说,等于是在指出,他要的钱多。但是这钱是北信君定下的,当年也是这样议的。既然列国都看不起扁鹊,那就不要管那些人,想要看病,不谈身份,有北信君撑腰,拿钱来!用句北信君的话,一个小感冒,我治不死你!谁让你们不重视医学的呢?不病的时候不理会,现在病了,还想要伸手就来?天下哪有那样便宜的事!独孤夫人道:“我可不管,我儿病不好,先生可不能离开!”秦扁鹊苦笑,道:“老夫人放心,越人不离开就是!”老夫人这才回嗔作喜。秦公酸溜溜的说道:“还是北信君有先见之明,对先生如此重视……”

    说到此,秦扁鹊得意了,他微微一个笑道:“北信君当真是世间奇人也,我本来以为他是一个权术中人,但是想不到北信君本人对于医道也有很深的见解,也正是得益于北信君的支持,所以我们东骑国可以采取全民免费的治疗方针!当时北信君和我说话,我本以为言过其实,可是不想竟然是真的,东骑国每年在平民就医上花费上千万元呢……”说到这里,秦扁鹊补充了一下:“就相当于北信君自己说的一万金左右!”此言一出,嬴虔呆了,都想过东骑国的富庶,但由于东骑国一向装孙子哭穷,现在听秦扁鹊一说,才体会到,东骑国的富!小小的东骑国,怎么可能会这样的富庶?独孤夫人吃惊道:“要这么多钱?”

    秦扁鹊在此最有言权道:“其实主要并不是别的,而是药的钱,好在的是北信君用大量的田来种药,把山上的药引下来,这样可以让很多病症可以直接的拿到药,所以会比较的方便,但这的确是要很多的钱呀……”荧玉道:“东骑国这么有钱?”秦扁鹊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的,我们东骑国真的很穷,北信君自己婢仆不过百,其花费都是他自己的钱,从不在国库里支取过多,举国上下无殉葬或陪葬,死者皆登遐升天,且食者无铜器,皆以陶也。便是北信君本人也是如此,国臣替他兴建一宫室,若说华丽,比之齐宫魏宫或有不如,可也非寻常小国能比拟的。然北信君却不喜,认为人居此而惰志,把它转给自己的臣子们办公所用,且国中之臣子,人人不领土田之赏,而领薪金之享,就算是如此,比如女相,薪金也不过五千元而已,此算是多吗?当然不是,为什么呢?因为北信君把国家的财力都用到了民生方面,非是如此,东骑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强大起来,不过这点并不是我这种医者理会的,我只管北信君按月按时给我钱……哈哈哈哈……”秦扁鹊自顾说着,全然不顾它人的脸色,本来也就是的,他一个东骑国人,何必在意这些秦人的眼光,就算到时他成了北秦人,但北秦是北秦,可不是秦。

    只是他方才说的太过于骇人了。这里最不是别的,也不是北信君的节省,最为关键的一句在于————国中之臣子,人人不领土田之赏!这句话的杀伤力最大!在战国的时候,当官什么的,给的俸禄有很多种,各国的叫法不一。比如说卫国要盆、秦国用石、燕国用斗、魏国用钟!但这并不是封赏的大头,什么是大头?授田!给土地,给田产,那才是实打实的东西!这个封赏十分的大,对于一些牛b的臣子,甚至一给就上十万亩的田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丞相公子什么的才会有足够的财力进行养士。齐国的孟尝君养士达三千,一下子养三千人,如果靠他自己的俸禄,那是怎么都不够的,关键就在于他们自己的名下有着足够多的私产。不然那些儒生们削尖了脑袋的想要当官,图什么样,总不可能是要当焦裕禄吧!但同样的,这也意味着,这种封赏会浪费很多的国有财产。秦国就是有着这样的原因。

    很多的土地都给贵族们占着,别看地多,但是荒田是很难种出什么庄稼的,甚至可能长出狗尾巴草!不是随便什么土地都可以成为上好的良田。秦国的良田基本给贵族们占光光了。

    这也是卫鞅要没收世族田地的原因,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你占着这么多的地,但你本府门中的人口却是不足,也就是说你占的地并不是你一个人可能耕种的了的。秦国正是以这种理由夺回世族的封地!让耕者有其田!使田无空余者。现在,秦扁鹊大模大样的指出,东骑国的强大,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如此,女相王良是什么?相当于秦国的卫鞅,或是甘龙,但是如此的高位,她都不得田赏,官员不领田产,他们只领薪金!相对的来说,秦国是不是要让这些世族按东骑国的方法办?把所有的田产都交出来,改由国府放薪金?如果说前者是要扒下世族们的钱袋子,那么一旦行施了这个方法,那就等于在卡世族们的脖子,这是可以真正造反的!这一条对世族们是厌恶到了骨头里,但同样的,对于秦公一众,却是打开了一扇新门!至此,他们才算是明白东骑国的可怕与彻底。原来对臣下薪,还是可以这样的!

    “不授田……这也行?”杜挚出了不信的声音。秦扁鹊道:“这是因为,授田的很大程度是为了保证养老,将来就算是不当官了,也可以自力得生,东骑不授田,但是保障官员的养老制度。官员到了六十,身体不行了,就可以不做事了,他的余生会由国家供养!”

    杜挚冷声说道:“东骑国真是乱法,夫官者,有大有小也,小官可以不授田,肱股重臣,岂有不受田之理,也是现在时日尚短,不然百官必然生出事端来!”嬴虔道:“只怕是你杜挚才会做如是想!”杜挚方要再说,甘龙道:“杜挚呀,国情不同,国法不同,东骑国的事,和我们秦国不同,我们秦国的事,也是和东骑国不同,我们何必为了东骑国的法而议论纷纷呢?”他轻轻一语,把这一节揭过,同时暗自指出,东骑国可以授田,但是对于秦国却是不适合的。最妙的是他说的还有道理。东骑国从来就没有贵族,更没有大地主,所有的田亩都是分划好的,这和秦国可是不一样,秦国几百年了,积下的贵族太多了,有土地的也非是少数,不要说秦国现在不授田,就算秦国现在变法,收回田地,也是要理由的,而并不是胡乱的收,说收就白白的拿走了。比如现在的卫鞅定的法,看你有没有能力把田地进行伺弄,如果你做得过来,那不收你的地,可是如果你顾不过来,那么收你的田你也没有话好说,谁让你自己顾不过来呢?正所谓占着茅坑却不拉屎,这算怎么档子事!

    秦公这时说话了:“先生大才,人说贤者人明,先生自然也是一个明人了。”秦扁鹊忙着表现出了一定的谦虚。这时秦公转入了正题:“东骑国短时而奋起,国势日强,此国中法必有兴,我秦国现在正在变法,还要请先生感觉一下,到底东骑之法和我秦国之法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东骑国的法有什么特别之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秦公这是要取经了。本来秦公是不会如此的,但是东骑国给人的刺激实是太大了,这个小不拉的小国,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强盛起来,真真是不可思议,此时樊余已经回周国复命了,在临行前和秦公告别,他随意的说了两句,但已经把郁郅城的美丽与北信君腾居宫与臣焉的事说了。一个小小的东骑国,现在竟然有了自己的国府,俨然和一个真正的战国没有区别了,这让秦公感觉太可怕了,同时他也收起了小觑之心,能更多的知道一点东骑国的事,就要更多的知道一点。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谁让东骑国行保密法,弄得现在的东骑国什么东西都是神神秘秘的。想要从东骑国知道一点事儿,太难,就算是派出的商队,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东骑人太狡猾了,他们会把商人的活动范围限制住,逼入境的商人随员戴一种统一的帽子,并且会指明什么、什么地方不能去,如果在这样的条件下你乱去了,乱跑了,那杀死也是正常,让人无话可说,所以,现在的东骑国还是有着一层不可磨灭的雾纱。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的消息,但这些消息却是支离破碎的,还要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不过现在既然可以从秦扁鹊的嘴里知道,那秦公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秦扁鹊在东骑国的地位非同小可,东骑国关于医者,他是一把手,他虽然没有官职,但也算是有官职,他是东骑国大扁鹊馆的馆主,也是东骑扁鹊学馆的学令!他主管东骑最大的一家大扁鹊馆,就算是北信君进去看病也是要瞧秦扁鹊的脸色。大量的军医在北信君训练之后,又回炉在秦扁鹊的门下进修,秦扁鹊忙的时候一天要上三次课,上完早课、中课,还有晚课!这么多的事,让秦扁鹊很充实。所以他也接触以一应的东骑法。关于医,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治病问罪制。比如说那个淳于意,他好心给人治病,但是反而把自己给闹进去了,很多人当医生好好的,却是给人迫害,利用种种的特权,进行打击。就是因为医者虽然有一技之长,但和所有的工匠一样,处于社会的低层。一直到明朝李时珍的时候,也是如此,当时的皇帝也是信道不信医,病了都不想要治病,而是一天到晚吃大补的凶药!

    在这种条件下,东骑国出台了《东骑扁鹊法》,规定医者一定要取得扁鹊证,才可以进行行医,并且医生一定要有馆,不许无牌照的医师私自行医,这样对医者进行保护,如果出现治不好的情况,由扁鹊馆的管理部门进行监察,现是扁鹊自己的错,那自然是要处罚,可如果不是扁鹊自己的错,而是病人该死,必然要死,或是扁鹊已经尽了力,那自然就不会再有无故伤害扁鹊之事。由于此,秦扁鹊对于东骑法也有所了解。和秦国那种定下了法就强制推出不同,北信君推出一条法一定要说明这条法的原因。这就叫强制性定理。如果一个小孩子生下来就给人说黑是白的,那么长大了,他也会把黑叫成白。这就好像学字的时候,你老是把一个字长期的认错,最后认为错是对的,那见到对的,你反而以为是错的了。北信君这样错的目的是要自己的百姓知法,知法才可以守法。

    秦扁鹊也是知道,就说了实话:“恕我直言,以在下来看,秦国的法好坏我不能确定,但东骑有两点,在下觉得比秦法好。”秦公立时道:“请先生明言!”秦扁鹊笑道:“东骑法有两点,其一,无肉刑,其二,无死刑。东骑人少,劳力非常重要,犯法的一般是当奴或是罚钱,但不会斩手剁脚,剁手剁脚,会严重影响百姓的再次劳动力,最多也就是把头剃成一半,至于死刑,更是没有了。”其实东骑国并不是没有死刑,秦扁鹊自己也是知道,一些不能饶恕的罪犯都是给押到了大扁鹊馆或是扁鹊学馆里进行解剖的医学研究……不过这种家丑么……不能外扬,再者说了,从常规意义上讲,东骑国的确是没有死刑的,那叫强制型医学贡献!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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