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汤肉的是长更,他本就是个义渠人,可惜的是他已经全面投向了东骑,并且,他本人大量的屠杀了本族同类,非是如此,也不会得到刘羲的重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众多的义渠人,这些义渠兵的确还有着少许的傲骨,他们看着自己的食物,小心吃着,并随着牛四牛五的命令而行。转眼之间,就排成了队。

    “义渠兵败,却不失傲骨战心!”长更感叹,却是语带悲意道:“可惜事到临头,却已经不能挽回什么了,义渠兵败,将为东骑取代,这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说着,他静静的看着,等到了众义渠人领完了粮,自有东骑人把城门关上。一个瘦瘦的男子过来,他是牛四,对长更道:“这是要做什么?”

    长更淡淡道:“你们不是已经出来了么,总不至于还要回去吧,你们可以走了,但这城就不用再进了,现在进去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封了城,过了一会,我们会进去检查,到那时候,里面所有活的人都要死!”

    牛四并不上心,因为城里面的确是没有人了,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是义渠人?”

    边上的牛五忽然抢步过来:“你是义渠人?”他眼睛瞪得牛大,手更是捏成了拳。

    “我只是一个义渠农奴,我曾经是一个义渠人,但义渠人里也有农奴,我原来家里也是有羊有马的,可是给大牛下令收了,把我们全都罚为农奴,我们是族奴,但奇妙的是,我从来不知道我们有什么罪。”长更叹了口气道:“我现在不同了,我是东骑的军官,我已经得到了名下五十亩地和一牛头,等战争结束后,我就可以拿到那些,最奇妙的是,我不用再种那些地了,有人替我种!”

    牛四在心里震惊,他却没有办法,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奈。在草原人来说,他们渴求中原人的生活,但他们却做不到。在汉朝的时候,汉军凭武力使大量匈奴人投降,这些投降的人给汉人拉去种地,要他们学会汉人的生活方式。但由于他们是匈奴人,所以当地的汉人也好,官府也罢,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们,最后,不会种地的匈奴人反盗出关,还是当了匈奴反贼。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说到底,还是一个不重视的原因。

    其实草原人一直是想过中原人的生活的,而问题在于,草原人放牧是一件积年累月的事,而从事农耕,这可是隔行如隔山,想要种田,哪有那么容易。要知道种地学问可大了,要会开垦农田,那深度都是有讲究的,还要上肥,不然的话,光听凭着地力,怎都是不行。这里面还有农具的学问,还有五谷的学问,这些种种,无不是要花费十足的精力的。试想着那些草原人怎么可能会!

    现在,义渠人种田的法子还是周时的井田制法,这种方法会浪费土地,同时,还毁灭了很多树林。正是义渠人把渭南的林子烧得没几处了,这才让东骑的骑兵轻轻松松的打过去。

    东骑人给义渠人开出的条件中,让义渠人放心的一点不是那五十亩地什么的,而是给他们新式农具,并且派人教他们种地,不会不要紧,教就行了。这一点威力非同小可,就和现代招生广告里给出的包分配工作一样威力强大,很多家长在给自己孩子找学校的时候,最关注的就是这一点。

    “天杀的东骑人,你这个瓜子,你记住,你不做义渠人,去当东骑人,一定不得好死!”

    一名东骑兵踏步过来,一巴掌搧过去,牛五脸上吃了一记,大怒道:“你……”

    长更止住手下道:“兵器都没了,你还想要做什么?”牛五生生顿住,脸上红白交转,过了一会儿,忽然喷出了一口血来。身后自有人抱住了他。牛四笑道:“老五,别闹了,我们走!”别看他一副文弱弱的样子,身子骨看上去是不行了,这时却硬气的很。

    长更叫住他们:“你们两个还没有喝汤领肉,你们是头子,我可以叫人给你们一份大份的。”牛四淡淡的道:“不用了,我的傲骨还在!”他回身道:“我们走!”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众人骚动起来,只见远远的一大批黑点飞骑而来,至少百多人。

    牛四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长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义渠兵骚动了起来,他们有的人想要拿回自己的兵器,但这些兵器已经给东骑人拿收了去,这一批东骑人眼瞪瞪的看着他们,一把把弓,一支支矛,都对向了义渠兵,手无兵器没胆气,义渠兵虽然乱,可愣是不敢冲上前,不然,一经开打,那可不好,再加上远处的大军来到,义渠人心里又怕又惧的。

    牛四看了看,回头道:“不要怕,他们人并不多,只有百多人,不是要杀我们的!”

    长更也松了口气,心道:“大统领让我办这件事,我以为大统领真的是如此,现在看来,大统领没有骗我。却是我多心了!”他是投降之人,这心思自然比一般人要细碎些。正是因为他已经彻底背叛了义渠,还得居了高位,不死心蹋地的给东骑干,就真没有出路了。

    远处的马来了,的确不多,只是他们来的时候是平推着过来的,看上去有些多,这一到近,就可以看出单薄来了,不过,现在这支马队正在变化队形,很快,这条平铺的散兵骑就变成了一条锥线,直直的扎来。打头面四面大旗,第一面旗是一轮太阳中待着三足鸟。第二面旗是两只小猫似的老虎。第三面旗是绿底的飞马旗。第四面旗是一面长幡,垂下来八个字!“日出东骑,唯我不败”。

    这第一面旗是代表东骑部族,第二面旗是代表这是东骑最精的骑兵,双。第三面骑是代表这是骑兵兵种。第四面则是说明东骑大统领刘羲亲身在此!

    东骑兵狂呼起来:“大统领大人千世永昌,万寿无疆,日出东骑,唯我不败。大统领大人千世永昌,万寿无疆,日出东骑,唯我不败。”

    一众义渠兵将或怒目,或麻木,看向他们一直对抗的敌人。

    刘羲一身上身是黑铁胸甲,下身是三面挡的裙甲,身上一条墨绿的厚麻披风,头上是三只棱角的头盔,并且覆着面,从外看,只能看见刘羲里面的两只眼睛!最离谱的是,他手上的那条大荒凶兽。如此就近了看,这把枪上的凶煞气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牛四大胆着推开了众人迎上前,道:“你就是东骑王!”刘羲在马上平心静气道:“我还不是王!”牛四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才道:“你不是王,你不是王,你不是王谁能是王,你不是王,现在也已经可以成王了,我义渠虽败,如果不是败在一位王的手下,那算什么!就算你现在不是王,你现在也是王了!”

    刘羲没有多话,想了想,对众义渠人道:“现在起,你们都可以走了,不过,我告诉你们,从这里,往北十天的路里,你们不会遇到任何义渠人!不会有任何援助,但是,从这里向西,在通往泾北城的路上,我们会沿路给你们留下一批食物,你们可以这样上路,我们还会给你们在夜里升上火堆,除此路之外,你们可以走其它的地方,但我们不会给予任何援助!”

    说完话后,打马而去。那牛四惊了惊,怒道:“刘羲,你好狠毒!”说着,这个一直坚强的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牛四醒了,他在一只木制的担架上面。牛四道:“这……这……”

    牛五过来了,道:“四爷!”牛四道:“我们现在在哪儿?”牛五没好气的道:“还能怎么走,我们只能去泾北城,那里是我的地盘,我的人还在那里,当我们到了那里,就好过了!”

    牛四气道:“屁,屁,牛屁!你那小小的泾北能有几多的粮食,从渭南给占了之后,这泾北还有多少的粮食?你现在留在那里一千兵,大家还可以勉强吃食,可是我们现在这几千号人一下子全过去了,你知道这会成什么样吗?”

    牛五张大了嘴,哭叫道:“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没有武器,我们全都是空着手,我们的手光光的,我们没有能力做工具,我们没有能力捕猎,就算可以,一个两个还好,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办?东骑人盯着我们,就算我们可以找到食物,可是再有一场风雪,我们就完了!东骑人放我们走,只给我们留一条路,我们不回泾北,能怎么办?”

    牛四哭道:“这不是回泾北,是把泾北给东骑,我们离开了渭南,现在渭南的二百里农田已经全落到了东骑的手上,这泾北是我们义渠的门户,一旦泾北没了,桥山城,彭卢城全将不保,到时,义渠人只能回到老北方去牧马!要不然就只能缩回阴山老林里去了。”

    牛五哭道:“我如何不知道,我已经兵令人到那北边探路了,我们找到了一地的尸体,从这里往北,大约万把人,东骑人见人就杀,我们只能看到一具具给挂在路边的尸体!没有补给,没有木柴,没有引火物,没有御寒物,他们拆了所有的房子,只有一些洞子,可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洞,不是蛇洞就是熊窝。我们没路了……”

    在十一月末,穷途潦倒的义渠败军进入了泾北城。本来泾北城的城门是断然不会开的,可问题是来叫门的是牛五,牛五是谁,他是从泾北城出去的,在泾北的剩余兵马中占着主力的是白牛精兵,牛五一叫城,这下可不就开了么。

    很快的,义渠人进入了泾北城。他们一进入,就开始祸乱泾北了。先,他们大肆的收拢御寒之物,这种疯狂的动静让整个泾北残存的民家都受不了了。所有的布片都给抓收了,就是这样还不够。原本泾北也是苦哈哈的过冬,这下可是不好,义渠自己的兵马来了,反而祸害起义渠自己人来。

    这其实并不足为怪,因为当时的义渠人分成了两股,一支为泾北老原子里牧马的,一支为南边河谷山梁的农田。同族相仇本也就不足为奇,老秦人还不是一样的自相残杀。

    于是,悲剧生了,时不时的打斗生,牛五下令把闹事的人当众绞死,可仍是没有多大的用处。打斗还是时不时的生,因为真正的大祸来了。那就是牛四说的,粮食危机。

    本来泾北的粮食就不多,在先前,就支付了一批给牛四的大军,结果牛四大军死伤过半,现在败军而回,这泾北剩下的粮食就三千人吃还是勉强,这三千人里只有两千是民,其它的都是兵,现在好了,牛五牛四带着剩下的六千多的义渠败军回来,他们虽然回来,但他们身上冷,人又饿,还没有足够的兵器,因为一回泾北城,他们就什么都抢,什么都要。

    在这里还有一个离谱的现象生,在义渠兵行来的这一路上,他们是吃东骑人放的食物。这东骑人太可恶了,给他们的食物永远不够,义渠人每个人都只能吃少一点,而偏偏东骑人把食物做得油盐充足,很多义渠人吃了还想吃,为此就不时的在路上打斗,还死了上百多人。

    现在,他们进入了泾北城,对泾北城中的人来说,最要命的还不是败兵们抢他们的御寒物,而关键是在于败兵抢了他们的粮食。试想一下,原本的食物就不足,可又来了一大批的人与人分抢,这可不是得了祸事。

    偏偏在这种关头,牛四却是病下了,他每日里长吁短叹,苦叫连连,醒了就哭,睡了又哭,也不见周始。牛五烦闷,索性不理会,但是遇上他的事,管叫来打过就是,事一多,也就没有人再烦他的了,这牛五就只管着喝酒寻醉,终于事情一不可收拾。

    到了十二月,食物的不足让义渠内乱,此时,一部的义渠兵拉着白牛兵向新来的败军偷袭,而查觉到危害的败军由于军器不足,竟然打不过敌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些义渠败兵虽然抢的多,可他们人也是一样的多,虽然也抢到了一批的武器,还是不足。

    而打杀过来的泾北城兵里却有一批的白牛兵,这些白牛兵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平常和泾北兵闹一闹,可是当这批子义渠败兵打过来,白牛兵手里的粮份也少了一大截,这股子怒气可是不得了,本来如果牛五出来挡一挡,也许会好一点,可问题是牛五天天大醉,早已经不管事了,这下问题就全面的激化了。

    义渠败兵大叫:“造反了,杀人了!”他们纷纷跑出城去,由于他们人多,泾北人拦不住,结果这批义渠兵跑到城门,竟然打开了城门,大呼:“东骑兵,快来呀,我们全都投降了!”

    喊了没一会儿,东骑人出现,他们打着火把,先是来了百多骑,人比较少,东骑人和义渠败兵死死守住一个城门口,由于他们的人多,泾北人一时间拿不下来,没多久,东骑大队人马来了,一共五哨的铁骑兵飞马杀来,他们冲入了泾北城,直直的入内,见人就杀,他们的兵器可比泾北人的兵器好,结果,从义渠败兵进入泾北后,没有一个月,泾北城告破。此夜之乱,两千多人给杀死光了,东骑人轻松自如的把这些人给杀了制成肉食,自此,东骑人占领了义渠人四分之一的领土。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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