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华是拐着脚,坐上火星车的,从受伤到今天回去,他明白自己的脚出了点问题。虽然不怎么痛了,但落下的残疾是肯定的,他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的悲哀。

    四十天来他是忍受着疼痛,靠偷偷吃止痛片坚持下来的,如今一坐上火星车,离开京明洞,他的身体立即松驰下来了,意志也一下子削弱了。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为一个残疾人了,他有点懊悔自己的固执,而延误了治疗。想想自己今年才四十六岁,却显得这么老了。因为过度的*劳,他的白竟提早出现在两旁的鬓上,所以用两鬓斑白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再是额头上的头因用脑过度,也有点秃了,所以如果现在给他一根拐杖,出现在妻子和儿子前面,一定会认不出来,他们会以为是那里来的退休老头。

    他开始想念妻子儿子,想起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家人,见不到地球上的任何人,心里愈加悲伤起来,他真想大哭一场,躲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大哭。

    然后他不能哭,他没有时间哭。但他的眼角还是不自主地流出了眼泪,他偷偷地用手拭去了,渐渐地他感到困了。鲍尔要他去里面睡,但他坚持说不用,最后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迷糊过去了。

    因临出门时,又处理了一些事,火星车开出的时候拉近中午,到了吃饭时分,本来鲍尔打算停车吃饭,现魏中华已经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虽然火星车是自动驾驶的,但鲍尔没有睡意,倒不是说他不累,但他知道比起魏中华来,他是轻松的。他望了一眼身旁熟睡的魏中华,现他的眼角上显现亮晶晶的泪花,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魏中华受伤后,鲍尔和其他人都竭力劝过他,让他回去治疗,或者养一段时间,但他总是一拖再拖。因为他的心始终记挂着人们的生存状况,如今他好好地从神州站出来,回去却成了一个瘸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站长啊?

    作为一个美国人,有许多地方对中国人是有看法的,也不可理解中国人的做法。可中国人的吃苦耐劳让他实在太佩服了,好像中国人不知道享受似的,就象那些机器人,只知道今天工作明天也工作一样。因此,他面对着这群中国人,感到特别汗颜。

    同时他也想起了这里唯一的女人金甬波,她不仅美丽可爱,而且在他的心目中也显得越来越高大了。相比这下,他过去对她的骚扰,是多么卑微。这样的女子理应得到爱,理应得到尊重。他过去对她的骚扰显然是错误的。

    他们到达新时代6号登陆舱已经是黄昏了。先在登陆舱里,鲍尔取了宇航员专用的尿不湿(1)和其它一些生活用品,还有金甬波叮嘱过的脱脂棉纱布等医药用品,特别不要忘了适宜婴幼儿使用的物品,鲍尔顺便又取了点巧克力和口香糖等零食,因天色还没有暗,魏中华打算尽量离取冰区较近的地方去歇息,以便明日一早就能到达取冰区。

    取冰区是在离亚特兰蒂斯站区前十千米处,那里有一个非常丰富的冰沙丘,高的一座冰沙丘将近一百米,低的也有三四十米。平顶的冰沙丘高高低低地排列在一起,连绵在一起,象埃及金字塔一样,这是原来亚特兰蒂斯站水资源最大的储藏区。那里远离核爆炸区,离亚特兰蒂斯矿务区十千米路,取去的冰会比较安全。

    第二天一早,鲍尔先开火星车到亚特兰蒂斯站的矿务区拉来钻井机,装上取芯钻头来取冰。这里的冰沙丘冰厚达到十几米至几十米,上面又覆盖着厚厚的沙尘,果然是储量丰富的水资源地区,然后把圆柱形的冰芯整齐地码在火星车的拖车上,用了整整一天时间装了满满一车。他们把钻井机就留在取冰区,省得下次再拉来。

    他们回到神州站已是第四天傍晚了。俞志广通过电话得知他们到达的大概时间,让金甬波提前杀了一只鸡,作好晚餐的准备。

    魏中华和鲍尔一进入8号公馆,就被他们紧紧地包围了。

    五十天不见,今天咋一见,他们别提有多么激动,多么亲热,大家都流泪了。

    站在魏中华面前的金甬波,五十天不见,完全变成为一个成熟的贵妇人,六个月身孕,腹部高高隆起,脸上除了激动的神情外,还有一种快要成为妈妈的女人固有的骄傲和幸福之情。这多少令魏中华感到宽心。

    她的脸容微胖了,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细白的浮着红晕的脸蛋上,隐隐地露出几颗小黑斑,但显得更加聪慧动人。她的体形丰腴,虽然套着肥大的男式工作服,但依然藏匿不住她青春而性感的魅力,令人砰然心动。她的眼睛比以前更加温柔,魏中华瞧见她的这副眼神,一下子把心中的烦恼融化掉了,代之以是高兴,愉快。

    同时,金甬波楞了一下,打量着魏中华,她现魏中华的这次京明洞之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花白,而且身上出一股难闻的异味。要不是在火星上就这么几个人,她几乎认不出这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老师。她含着眼泪,动情地叫道:“老师!您辛苦了!”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复又给魏中华一个紧紧的拥抱。

    “别哭。”魏中华听出金甬波轻轻的抽泣声,拍了拍她的背,说:“我们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是呀,快让魏教授洗澡吃饭吧。”俞志广在一旁说。

    金甬波这才放开魏中华。

    “俞志广,你的身体还好吗?”魏教授关心地问。

    “谢谢!其实我没什么事?就是拉点肚子。”俞志广拍拍肚皮说,“现在什么事都没了?”

    “拉肚子可不是小事,小金,他的详细情况等会儿给我瞧瞧。”

    “他仅仅是病毒加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吃了饭再说吧。”金甬波回答。

    于是,魏中华在前,鲍尔在后,他们俩象一对说相声的搭档,一前一后向2号公馆走了。但细心的金甬波看着他们的背影,很快现了魏中华走路姿势不对劲,尽管有鲍尔遮挡住,但他的一瘸一拐让她一眼就瞅出来了。

    金甬波喊道:“老师,你的脚怎么啦?”

    被她一提醒,大家这才注意到魏中华的脚,尽管之前在电话里听唐教授提起过,但没有想到他的脚有这么严重,这分明是一个瘸子。

    原来魏中华故意让鲍尔为自己阻挡一下,以为这样能避免被她现,结果还是掩盖不过去。

    “没事,没事。”魏中华边说边快步向前走去。

    “不行,”金甬波赶快紧追上去,一把扶住魏中华的胳膊,说:“我扶你,我是医生,我有权了解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金,别闹,我没事,你赶快去忙自己吧。”魏中华用低沉的口吻说。

    “你先让我检查你的伤。”金甬波不折不挠地说,她的手依然还插在魏中华的胳膊里。

    魏中华见拗不过自己的学生,只好说:“那么也要等洗了澡,吃了饭吧。”

    “那你总要让我扶过去吧。”

    金甬波不肯松手,魏中华也没有办法,只好依着她,一直扶到2号公馆的房间里。

    …………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一只鸡炖成的鸡汤再放入各种粘了红苔的蔬菜,是火星上最好的佳肴了。

    他们边吃边说,席间,鲍尔认真地看着金甬波,他终于把在路上想好的话,向她真诚地说:“蜜司金,我为我之前的冲动和不雅行为,对你造成的伤害,表示最最诚心的歉意。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

    金甬波很意外地瞧着鲍尔,说:“哎,鲍尔先生,今天是怎么啦?我接受。其实,我早就忘了,请你也忘记,不要挂在心上了。”

    现在,放在金甬波心上的事唯是魏中华受伤的脚。因此一吃好晚饭,她连橱房都没有收拾,赶紧强拉着魏中华去检查伤,未恐他逃走。

    她扶着他上了楼,在医务室里,金甬波让魏中华坐着,用ct机对他红肿的左脚脚踝处进行了全面扫描。扫描结果让她大吃一惊,魏中华的腓骨外踝处(2)竟然骨折,而且距骨(3)有骨裂现象!

    “老师,这,你知道不知道自己骨折了?不疼吗?”金甬波看着他肿的脚面,几乎要哭了起来。

    “不疼。”魏中华看到ct机的影像,也被自己的骨折情况吓了一跳,但他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镇静而淡然地回答。

    “我不信。”

    “不信?你想想这么多路我都过来了,便是真的了。”魏中华收回了脚,若无其事地说:“这也说明这根骨头是不要紧的。”

    “还能治吗?”尽管金甬波是学医的,但她没有接骨的技巧,魏中华现在的伤情是断骨中已经长了骨痂,长了骨痂除了动手术外,靠接骨术已经毫无用处了。她知道这里除了魏中华本人能动简单的手术外,再没有人能行。她看着魏教授的脚,急得泪水哗哗地直流。

    “小金,”魏中华沉默了片刻,宽慰地说:“你不要担心,这算不得什么,最多是一个瘸子,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嗬嗬,我又不是小年青,瘸子会影响找对象。”魏中华自嘲地说。

    “你还有心情笑,要怪你,你为什么不回来治疗?你自己也是医生,怎么对自己的病情一点都不清楚吗?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我要怪你,我要你赔我一个完整的教授。”金甬波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不要难过,我将来一样能活得好好的,一样能为大家服务,一样能做好生保系统,哦,你大概是怕我会影响生保系统的制造和维护?你担心了?放心吧,我的小金。”魏中华站了起来,哈哈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

    “小金,你要依我一件事,就是别把这事说出去。有人问你,你就说没事,只是伤了筋而已。”魏教授用恳求的语气说。

    金甬波当然不会相信魏中华所说的话,一个人骨折不是一件小事,尽然在火星低重力下,疼痛程度会轻一些,可要克服这疼痛不是靠人的意志,几乎是不可能的,除了吃止痛片外,她奇怪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次魏中华拖着残疾的身体回到公馆,在感情上,无疑是给了金甬波一个非常强烈的震撼,她被眼前的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铁汉男人所彻底征服。和俞志广结婚以来,她事实上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给了俞志广,而心依然归属于她的老师。就象山涧上的瀑布一样,受到阻碍后,加了一个折弯,冲击力反而变得更加大。她比以前更爱这个已经显得老态龙钟的男人了。

    都说真正的爱情是男人和女人灵与肉的紧密融合,离开了心灵的爱情只能是**,而离开了肉欲的爱情不过是意*,因此到时目前为止她和魏中华的感情无非就是意*。

    原本,她打算生下孩子后,哺乳期一结束,就力排异见,跟魏中华在一起,来弥补这迟来的爱情。可是如今在眼前,魏中华为了大家的生存,竟然成了残疾人,一下子令她有了另外一个新的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又使她思绪万千,她也有点迷茫,她不知道怎么办好,怎么才能面对这火星上其他所有的人?

    然而,这种想法是自己表达感情的最好最成熟的方法,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她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准备不计后果地豁出去了。

    于是,她冲动地迅地站了起来,抢在魏中华出门之前,突然把医务室的门关上了。

    她在他面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竟然把自己的衣服脱去。因为她的*因怀孕而增大,所以她已经扣不住胸罩搭扣。外衣一脱,胸罩就落下来,胸脯就直接暴露出来了,把魏中华一下子惊呆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扑过去,扑在他的怀里了。

    “老师,虽然我没有第一次了,但我此刻一定要给你一次。你不要怪我*荡,如果你骂我*荡的话,我也不会反对。我控制不了,我被你彻底征服了,老师,你无论如何要去我,我求你了。”金甬波满脸是眼泪。

    “你疯了,赶快穿上衣服。你不考虑我,你也要想一想肚子里的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都学过医的。你要去我吧。”

    “不行,我不能做出对不起人的事。”

    “对不起谁?他?他才是最对不起人的人,是他先对不起你。我的第一次本来是完整地属于你的,但却被他占去了,你要去属于你的东西有什么对不起?你是男人,我理解这里的男人心里上的苦,生理上的苦,难道你每天跟充气娃娃为伍,感到快乐,感到满足,你就没有想过女人,没有想过我才是这里真正的女人?我是任何充气娃娃所不能替代的,你难道就窝囊地生活下去,过一辈子没有女人的生活?”金甬波不管魏教授的感受,把心里压抑已久的话全一古脑儿地说了出来。

    “不行,这不行。”魏中华打算推开她,但她紧紧地粘乎着他,他的手碰到了她裸露的充满弹性和诱惑的肌肤,有点冲动了。更主要的是她动手在解他的衣服,他的心不禁激荡起来。

    说实话,魏中华也是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女色对于他实在太需要了。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的手和充气娃娃,他几乎忘记了女人的身体,女人的皮肤,那种在人心里的感觉是怎样的实体,快淡忘了,而今这样的实体这样的感觉就在眼前,白晃晃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蠕动,撩拨,他确实有点抵挡不住了。

    于是,他更紧地抱着她。

    金甬波已经把他上衣的钮扣解开了,魏中华又望见了她丰满而挺拔的*,这下他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

    金甬波猛然地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凌空而起,她知道自己被他抱离了地面。于是,她用双臂搂住魏教授的脖子,愉悦地闭起了眼睛。她感到他走到了那张床边,然后把她的身体轻轻地放在了床上面。

    ……

    (1)注:穿宇航服的宇航员是不能在没有氧气没有大气压的环境中方便的,一般解决个人问题都使用专门为他们设计的尿不湿。

    (2)注:在小腿外侧的较细的骨头,不承担体重,只为肌肉提供支点。外踝在下端靠近脚踝处,和胫骨构成关节窝。

    (3)注:在脚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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