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志广终于能在魏中华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做头儿了,他心情格外高兴。临别时,魏中华把站里的主要工作对他交待了一下,除了维护生保系统外,主要是吕雄雪搜寻地球信号的任务。唐教授和黄伟宏那头的工作,是4号大棚里的土壤改良研究,黄伟宏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是给母猪人工授精。俞志广能作为指令长和第三次考察队领头,有能力负责生保系统的安全,再加上吕雄雪的协助,维护正常运行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魏中华能放心地和鲍尔北上京明洞。另外魏中华一直坚信火星局终于一天会联系上他们,他们还是有机会返回地球的,俞志广最终要接替他的位置,所以这次也算是俞志广成为站长前的热身*。

    魏中华走后,他果然不负魏中华的期望,从制水制氧到舱内二氧化碳吸收浓缩罐和还原装置,温度湿度,舱内气压,每天总要检查各种仪表仪器,注意控制水冰的消耗程度,氧气用量,因为电解水也不是无限制的,除了保证足够的贮藏量外,只要能满足日常生保需要就够了,因为多制也是浪费,所以这都要俞志广来定量和控制的。

    当然这有一整套的程序和数据,没有特别需要的话,基本上是按部就班,照做就行,还有蔬菜大棚里的环境指标,队员们的请示。队员们的请示包括科学实验,重要材料和有毒有害放射性等材料领用申批,工作汇报,工作协调,反正各项工作既有层出不穷,又有重复枯燥。

    这时,俞志广提出了一个新的工作要求,即要求每个队员在某一方面你做我的助手,而在另一方面我做你的助手,虽然魏中华也一直是这么在做的,但因为心里面总会不自主地想着要照顾金甬波,因此没有明确提出来。魏中华走后,这一个很正确的工作理念却被俞志广抢先提出来,所以俞志广是最先提出这个理念的人。

    这是魏中华离开后,俞志广做的最成功的决定。同时也做了一个令自己都感受到骄傲的成就来,他和唐伟宇,黄伟宏一起着手采集新的黏土,他要求黄伟宏先在环境比较好的1号育苗棚,划出一块五平方米的地来作为试验田,进行油菜种植和水稻种植试验。如果能成功,再推广到4号大棚那个大环境里,全面种植油菜和水稻,而原来的试验田再可试种甘蓝菜等其它蔬菜。唐伟宇和黄伟宏都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失败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把俞志广夸得满脸红光。

    黏土运回1号育苗棚后,先取小部分让金甬波进行成分测试和分析,提供化学成分和酸碱度,土壤中除了缺氟外,其它成分还算正常。黄伟宏依据这些化学成分,把育苗棚里的本土混上这些黏土,因火星上的沙粒都是很细的,这对水稻用半旱直播技术种植有很大好处,再加入酵过的人粪猪粪和氯化钾作为底肥拌均,测定的ph值为6.6,比较符合水稻的喜酸性。

    另外,有一个很伟大的意外现是,俞志广在这个酵池旁边看到一圈土地居然不是红色的,也没有红苔的影迹。他以前很少来这酵池,不清楚这儿的事,于是他问黄伟宏:“这土壤你从哪里找来的?”

    “我没有找呀。”黄伟宏感到这确实很奇,从他接手这儿来,一直没有去翻弄过这块土地,如何成了不是红色的土壤了?他蹲下身子,在泥土上拨弄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高声地叫了起来:“有了,这红苔一定在这酸性的环境中,吸收三价铁离子的能力奇强,酵池旁边的土壤正是酸性的,红苔把铁离子吸收光后,这表土就没有红色的三价铁了,铁离子没有了,红苔就会很快死亡。干枯的红苔被我们扫除后,就露出了没有铁的土壤。这样我们就能用ph值来控制红苔的生长。”(1)

    显然俞志广听到黄伟宏的解释,也兴奋起来。他要求黄伟宏马上试验起来。黄伟宏把这酵池里的液体喷到不远处的一片红苔上,标上记号有利于观察记录。

    果然在十天后,黄伟宏把这一片红苔挖了起来,下面的土地明显比周边的颜色淡。而且红苔死亡的度会快上数十倍。这说明在酵池里的酸液作用下,红苔里的噬铁菌会无限地吸收铁离子,直到吃饱撑死为止。

    现在的问题是用其他酸性液体是否有用?

    他们又在附近找了一块土壤开始了实验,分别用磷酸,盐酸试验十天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呢?

    在试验红苔土壤的同时,他们又一起为种植水稻另挖了一个坑,深三十厘米,坑底铺上薄膜,四周用隔热材料围成,铺上十几厘米厚的土,然后俞志广叫来吕雄雪埋入电热管,并且装好太阳能电池板和电气装置,用电线再把电热管接上,再装上热电偶(2)和温控仪,温度控制在二十到二十五摄氏度,做好这些,另辟出百分之四十面积用塑料薄膜隔开,作为油菜种植试验田。

    俞志广在角落里找出了一些废旧的有细孔的塑料管,用激光枪加热弯曲成回字形后,连在一起,分别盘在二个土坑中,塑料管的两端露出土外,用橡胶管连上,同二只生保系统退下来的旧氧气瓶接口连接,接着就把混合土填入到这二个坑里,分别灌入温水,由黄伟宏掌握水量,然后仔细地尽量把地平整夯实,水量少的成为油菜地,表层水分饱和的就成为水稻直播的田垄了。

    俞志广命名这二块土地分别叫红苔土壤和人造土壤,得到了全体人员同意。

    站里走了魏中华和鲍尔还有五人,对于他们来说多上一个人感觉上就热闹许多,何况唐伟宇比魏中华健谈,爱说些笑话,气氛也活跃多了。但金甬波并没有感到比原先快乐,她的心里总会惦念着魏中华,她不知道他在那里过得怎么样。有好几次她想要俞志广手机,但话快要出口的时候,就忍住了,她不想让俞志广清楚她和魏教授之间的私人关系。她只能从俞志广的口里听到有关魏教授情况的一鳞半爪,但无非也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魏教授不在身边,金甬波总是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失落和伤感,也更会胡思乱想。尤其在目前蛰伏着严重的死亡威胁状况下,她更加寂寞,忧伤,甚至是怜悯,怜悯自己和身边这一群人。她不知道他们这群忙忙碌碌的人们与死亡还有多少距离,好像一群蚂蚁在辛勤地筑巢,却不知何时从上面突然倒下来一大盆水来一样,有时想着这样的忙碌对他们是否还有意义。

    她是负责做饭和仓库管理的,明白食物的库存量已经不足二百天,一旦食物耗尽,将来他们就要靠种植无土蔬菜来度日(事实上蔬菜也不够他们吃,而且营养液也要用尽),如果患上营养方面的疾病,在火星上一定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最终还是因为不能工作而走向灭亡。

    此时俞志广代替魏教授的工作,金甬波的心里是不痛快的,她在想为什么不是由唐教授来主持呢。魏教授宣布的时候,她觉得有点意外,虽然俞志广是下次考察队的站长,但她不希望这么早让他来做这项工作。就像今天一件事来说吧,俞志广就做得令她生气。

    (1)这是作者臆测,不能作为科学依据。

    (2)注:一种测量温度的感应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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