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干娘的叙述,云齐直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干娘被人欺侮如此,自己却不知道,如果不是正好回来,说不定,干娘就可能挺不过这一关去,自己很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干娘了。

    这个仇,一定要报。

    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云齐心中暗暗发誓。

    正在这时,门口一暗,进来了两个人,前面的是一个挎着医药箱的医生,后面跟着小红。

    云齐忙站起来,对医生施了一礼,说道:“先生,麻烦你给我干娘看一下,她被人打伤了。”

    医生大约六十岁年纪,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看惯了生死,脸上一副冷冷的模样,看到云齐鼻子也只是哼了一声,这才不慌不忙地坐在床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包,放在床上,拉过干娘的手,细细把起脉来。

    “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姓周。”小红悄悄对云齐道,

    云齐偷眼看向医生,却见医生两眼微闭,似乎睡了一般,未几,让干娘张开嘴巴,看了一眼舌苔,又询问了干娘哪里不适,听到腿被凳子砸过,一直很痛,不由皱了皱眉,伸手在伤处摸了摸,按了几下,干娘痛得直吸凉气,看得出来,她是极力想忍住,但终究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

    检查完毕之后,周医生沉吟了一番,然后对云齐道:“患者气口脉大于人迎,人迎脉浮紧,按之洪大,紧者后甚于弦,是足太阳寒水之脉……”

    云齐一脸疑惑地看着医生,不知道医生说的是什么,但又不敢打断,只得耐心地听他罗嗦地说了一大通,待医生稍微停息一下之后,这才小心地问:“先生,我娘要不要紧?”

    医生大概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专业,不是凡人能懂的,这才换了正常的语言回答道:“你娘是受了外伤,伤及腑脏,由于没有及时治疗,气血内淤,加上风邪入体,这才导致身体虚弱,另外,小腿受到打击,骨头断了,由于已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即使是接上,后半生也会留下后遗症,可以走路,但残疾是肯定的了,而且每逢阴天下雨都会很疼,这个没办法根治。”

    云齐双拳紧捏,牙咬得吱吱直响,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息了一下怒火,对医生道:“周先生,不知道我娘的腑脏可否能够痊愈?”

    云齐知道,人即使跛一点,对生命倒是没有什么影响,而如果真的伤了腑脏,那影响就可大可小了,说不定会影响生命的,云齐就亲眼看到一个水手,在与人搏斗时,被一桨拍在胸腹间,顿时就喷出一大口血出来,没过一个时辰就吐血而亡,医师说,那水手的腑脏都被拍烂了,而外表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算幸运,没有伤到根本,我开几副药,你们抓了,熬给你娘喝,连喝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这是这脚伤却需要慢慢静养,没有两个月不能乱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可儿戏。”周医师拈着胡须道。

    送走了了周医师,云齐拿着医师留下的药方,匆匆赶到药店里抓了药,又问清楚煎药的流程,回到家,详细跟小红说清楚,让小红赶紧去煎药,这才又坐到干娘的身边,将自己从外面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献宝一般地拿给干娘看。

    干娘脸上全是笑意,她真的觉得很高兴,云齐把烤鸭的肉撕下来,一点点塞进她的嘴里,干娘觉得真是美味极了,那香气从很远很远就传了过来,让她食指大动,但只吃了几口,也就吃不下去了。云齐又转身拿起其它的糕点,喂给干娘吃,恨不得干娘将每一样都吃到肚子里。看到干娘实在不想吃了,又拿起那些美丽的布匹给干娘看,说要给干娘和小红做好多好看的衣服,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干娘的脸上散发出灿烂的笑容,原本以为穷途末路了,没想到云齐一回来,一切又充满了希望,虽然自己脚断了,虽然自己现在身体不好,但她不怕,她觉得即使以后自己瘸了,跟着云齐和小红,一样可以过上美好的日子。

    小红终于把药煎好了,小心地把碗端过来,用小嘴吹着,放在床头,等待药凉下来,眼睛却不时瞥向那些好吃的东西,还有那些美丽的衣服,看得出来,她平时很少能吃到好东西,眼睛里全是渴望,但小红已长大了,懂得隐藏自己的渴望,只看了几眼,就把眼睛转了开去,努力不去看,而是盯着药碗,慢慢搅动。

    云齐将干娘吃剩下的烤鸭塞进小红的手里,对小红说:“小妹,你去吃吧,我来喂娘喝药。”

    小红唔了一声,双手接过烤鸭,却并没有直接往嘴里塞,而是小心地从鸭腿上撕下一大片肉,放到云齐的嘴里,对云齐道:“哥,你先吃。”

    云齐有心拒绝,但看到妹妹那清澈的眼神,便无力拒绝了,听话地张开嘴,将小红喂来的肉吃到嘴里。

    看到哥哥吃了,小红高兴地笑了起来,那大大的眼睛弯弯的,如同两弯月牙,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看得云齐心中一动,妹妹已是大姑娘了。

    待将药给干娘喂完之后,云齐又和干娘说了一会儿话,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告诉干娘,自己在福建那边赚了一些钱,有了一些根基,这次就是要回来接她们去享福的,干娘高兴得两眼放光,但又舍不得离开,满心的矛盾。

    时间长了,干娘就觉得有些疲倦,云齐忙停下话题,服伺干娘睡下,又和小红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借口要到城里买些东西,离开了家门。

    是要让打人者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蒙大户的家门口,云齐毫无惧色,直接上去咚咚敲门。

    “谁呀?”一个年老的声音在门后响起,随即一个五十多年的老者打开了大门,疑惑地看着云齐,问:“小伙子,你找谁啊?”

    云齐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想把事情太得太僵,而且现在遇到的也不是正主,不值得自己发脾气,于是便拱了拱手道:“老人家,我是原来在这府上干活的何氏的儿子,想找蒙大户。”

    看门的老者听到是何氏的儿子,吓了一跳,忙左右看了一眼,外面的来从门里走了出来,又轻轻掩上门,小声对云齐道:“你是何氏的儿子啊,你来干什么?我们知道何氏这次是受了冤枉,但咱们做佣人的,就算是有理,但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啊,你可别来闹事,他们有钱有势的,弄不好,把你也搭进去,何氏到时哭也来不及了。”

    云齐冷笑一声,对老者道:“多谢老丈提醒,但母亲受冤,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还请老丈通报一声,我要当面问过清楚。”

    “这……?”老者为难地皱起了眉,犹豫着要不要通报。

    就在这时,屋里忽然传出来一个清脆的童音:“老王头,你死哪里去了,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老者听到声音,吃了一惊,忙对里面应了一声:“少爷,我在门口呢,马上来。”

    然后低声对云齐道:“我说小伙子,你赶紧走吧,我们少爷过来了,这可是一个小霸王,我要是服伺不好那就倒霉了。”

    说完对云齐拱了拱手,转身进了大门。

    “老王头,你鬼鬼崇崇在干什么呢?外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人?”那个童声不满地对老王头道。

    “少爷,哪能呢,你又开我的玩笑……”老王头谄媚地回答道。

    却听“呯……”的一声,大门猛然向两侧开去,惊得院内的一老一少忙转头向大门看去,却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大门处,脸色苍白,却透着坚毅果敢,身材瘦削,却似乎一只潜伏的猎豹,充满了力量与弹性,随时都能跃起,将敌人撕成碎片。

    “你,你是谁?”院里那穿得很华贵,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明显吓了一跳,看着杀气腾腾的云齐,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很不好惹。

    “蒙少爷?”云齐盯着这个小孩,脸色铁青,眼睛里虽然有愤怒,但却并未失去冷静。

    “我说小伙子,你究竟要干什么啊,你再放肆的话,我就要喊人把你打出去了。”老王头看着云齐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心里也打起了鼓,虽然他可怜何氏的遭遇,但如果这小伙子真的伤了小主人,他的工作也就丢了,如果有人威协到自己的生计,那自然就是自己的敌人了。

    “对,老王头,把他打出去。”蒙少爷似乎忽然有了主心骨,听到老王头的主意,马上脊背就挺直了,他很为自己刚才的懦弱感觉羞愧,觉得唯有把那个让自己害怕的人打落在尘埃才能满意。

    “把我打出去?就和前些天你把何氏打出去一样吗?”云齐冷冷答道,并不后退,却一步步走了进来。

    “何氏?”蒙少爷眼中闪过一丝愧意,但随即咬牙坚持道:“何氏私偷主母首饰,我们没有将他押到官府就算不错了,你还敢来闹事,老王头,快叫人,把他打出去。”

    “快来人呐,有人上门闹事了……”老王头扯起嗓门大叫起来,眼前这个小伙子,既然不听好心劝,那吃了亏可怨不得自己。

    呼拉拉,喊声刚停,就从几个地方跳出四五个人来,有人手里拿着木棍,有人手里端着扁担,一脸不善地看着云齐。

    “给我狠狠打,打死他。”蒙少爷嘶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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