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xiǎo锅子抓了抓脑袋,问张教授:“先生,这步藏的爷爷按理説没有多少错呀,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弄清楚了就应该放出来了吧?”

    张教授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后来听到,有人説,之所以没有将乌猎户放出来,是因为这次走脱了一个倭寇,还死伤了若干民壮乡勇,官府需要一个借口,以免民众説他们无能,而这借口便只能是乌猎户了,据説他们按的罪名是通匪之罪,这罪往大了説可是能杀了头的。”

    “啊?!”xiǎo锅子与步藏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忙走上前去,焦急地拉着张教授的袍裾央求道:“先生,请你行行好,把乌爷爷救出来吧。”

    “我尽力而为吧!”张教授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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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官府方面依然没有一diǎn动静,急得xiǎo锅子和乌步藏两人上窜下跳的,但又无可奈何。

    这日放学后,xiǎo胖子也过来了,他早就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也是一筹莫展,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温言安慰xiǎo步藏,三个人坐在假山边的石头上,手撑着脑袋,一脸的严肃。

    “如果我会武功就好了,可以飞檐走壁,来去无踪,这样我就会跳到牢里,将乌爷爷救出来。”xiǎo胖子一直想当一名飞来飞去的侠客,或许是越胖的人就越向往脱离地球的引力,他对飞檐走壁有着异乎寻常的向往。

    “我爷爷会武功的,如果他不想被抓,那些人就一定抓不住他,他这次肯定是甘愿被抓才被抓走的。”步藏説道。

    “哦。”xiǎo胖子和xiǎo锅子面无表情的看了xiǎo步藏一眼,然后把头转过去,各自想解决的办法,心中却不以为然,这真是xiǎo孩子的想法,人在xiǎo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爸爸或者爷爷什么都行,什么都会,他们就是一个巨人,一座山,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得到,但随着孩子年纪的增长,会慢慢发现,其实他们也就是普通人,也会害怕,也会恐惧,甚至还可能是人群里最弱的那一个。

    xiǎo锅子很郁闷,因为他发现自己实在无用,帮不了步藏一diǎn的忙。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经和xiǎo胖子一样想法,如果有武功多好,那样,自己就可以冲上前去,一刀一个,将看守的卫士全部斩杀干净,快意恩仇,但后和乌爷爷、xiǎo步藏一起浪迹天涯。

    但是,他冷静下来之后,xiǎo锅子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知道即使自己有通天的武功,也不可以乱来,因为那是官府,那代表的是朝廷,且不説不知道是否有成功的可能,就是成功了,以后怎么办?永远浪迹天涯?做一个逃犯?或者永远躲在僻静的山洞里,像一只耗子?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去做,至少我还需要查清屠村血案,我还要为家人报仇,我不可以冲动。

    “你们几个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人转头一看,原来是秀秀,秀秀看到步藏也在,不禁大喜,忙跑上前来拉着步藏的手,却发现步藏哭丧着脸,瘜着嘴巴,奇怪地问道:“步藏,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找他算帐。”

    xiǎo锅子将乌猎户被抓的事告诉了秀秀,秀秀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説:“乌爷爷做好事也会被抓呀,不行,我去告诉我爹爹,他和县令老爷经常在一起下棋,关系很好的,我让爹爹去跟县令老爷説,赶紧把乌爷爷放出来。”

    “当真?”三个孩子一起兴奋得跳了起来,围在秀秀旁边。

    “当然,我爹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爹爹。”秀秀自豪地夸耀道。

    “那你快diǎn告诉你爹爹,赶紧把乌爷爷放出来,你瞧步藏都哭了好几天了。”xiǎo锅子对秀秀説。

    “嗯,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找爹爹説。”秀秀説完就蹬蹬地跑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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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赵梦禹最近感觉什么事都有diǎn拧着,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比如説关于倭寇的事,明明希望最大的时候,结果等来的却是失望,明明已经失望了,希望又以奇怪的方式啪嚓一声降临到了头上,当自己抱着可能成功的想法等待事情最终结果的时候,结果果然让他又惊又喜。

    倭寇没有全部抓获,这在他心理已经有所准备了,他没想到居然几十人去围剿还死了四人,伤了七八人,当县丞押解着倭寇回来的时候,那些人个个垂头丧气,一副打了败仗的模样,真是要多生气就有多生气。

    赵县令还有一diǎn生气的地方,觉得自己的把控能力在下降之中,县丞捉回来一个猎户,理由是这猎户窝藏贼寇,还在官府追捕之时武力抗拒,但自己通过询问得知,这乌猎户只是因为无意放了兽夹伤了人,而心理不安,给人家治疗的,并不是真的想窝藏罪犯,一切都应该是误会,自己想将乌猎户立即放了,但王县丞极意反对,説了一大套理由,赵县令知道,这是因为王县丞想转嫁大家的注意力,故意找的替罪羊,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想与县丞伤了和气,撕破面皮,所以他虽然不愿,但也没有反对就将乌猎户关入牢中。

    赵县令原以为,随着这个倭寇的抓获,很多原来的死结都可以一一解开,比如,万梓县的灭村事件是不是他们干的?他们在本县有多少人?目的何在?上次王县丞抓获的几个内奸是否真的与他们有勾结?这些原来一直无解的问题因为这个倭寇的抓获,将会全部迎刃而解,然后他就可以作下一步的安排,如若只有这两个倭寇,那就将他们的罪状上报州府,由州府作最后的决断,如果后面还有大批人马,那又需要另一种思路。

    事情的结果往往会与自己的设想相背离,自己满怀信心将倭寇带出来审问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跟自己设想的不太一样,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最简单却是最棘手的问题,他説的话倭寇听不懂,而倭寇説的话他也不懂,审问的时候,他讲他的,倭寇讲倭寇的,手下的捕快们如同鸭子听雷,而文书作记录的,也一筹莫展,所谓的口供,人家説了一大堆,但自己这里掌握的材料却是零,原本以为一切都迎刃而解,最后却发现一切好象又回到了原diǎn。

    赵县令求贤若渴,在全县张贴了榜文,寻找懂倭语的才俊,许以重金,但两日来却没有一diǎn动静,刚才自己又吩咐手下,将榜文再抄写若干份,务必在全县各处都张贴到,不留一个死角。

    这两个倭寇是来干嘛的?他们还有没有同伙?那个逃跑的家伙逃到哪里去了?这此问题一直萦绕在县令的心头,让他烦闷不已。

    他在花园里来回踱步,想着心思,官家忽然来报,説罗举人求见,赵县令略作思索,吩咐道:“请他书房用茶,我稍后就到。”

    赵县令来到书房时,罗举人正站在房内欣赏墙上的字画,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向县令拱手道:“思贤兄,xiǎo弟有礼了。这数日不见,不想兄的笔力更加遒劲有力,这墙上所书越发显得入木三分,让我惭愧不已啊!”

    赵县令摆了摆手,谦虚地笑了笑,然后请罗举人坐下,寒喧几句,然后探过身子,询问道:“不知秋鸿兄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罗举人问道:“闻听前几日捕快抓了一个倭寇,却不知这倭寇前来我县所为何事?前些日子也曾听闻别处一些倭寇的作为,简直是人神共愤啊,如今听闻朝廷对倭寇也颇为头疼,愚弟作为当地乡绅领袖,实在担心,所以前来询问,还请思贤兄原谅。”説完,朝赵县令拱了拱手。

    “唉!秋鸿兄,不瞒你説,为兄如今也是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呀,全县没有一人懂倭语,这让我如何审得出来,为兄实在没有办法,现正在全县张榜纳贤,希望有懂倭语的人自荐,实在不行,再关几日就将他们押解到州里,由上官定夺吧。”赵县令叹了一口气。

    “听闻县里还抓了一个猎户,不知此人所获何罪?”罗举人问道。

    “这乌猎户呀,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因为他收留过这两倭寇,加上王县丞在抓捕倭寇时,他曾经横加阻拦,影响了县丞抓捕倭寇,所以王县丞将他抓捕,目的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现在王县丞因为抓捕倭寇受挫,心中有气,所以暂时将他关押,待事情结束之后,便会放了的。”赵县令对罗举人道。

    “思贤兄,这个乌猎户既然没有什么大错,稍作惩戒也就够了,我听説这个乌猎户家里还有一个xiǎo孙儿,年方四五岁,爷孙俩相依为命,如若将乌猎户关的时间长了,xiǎo孙子恐怕无人照料,生活堪忧呀,还望兄长以仁爱治民,施以雨露恩泽,也是功德一件。”罗举人道。

    赵县令闻言diǎn了diǎn头,拈着胡须想了一想,然后抬头对罗举人笑道:“秋鸿兄,你因为对一猎户如此上心,难道认识此人?”

    罗举人放下手中茶碗,摇着头笑道:“我还真不认识这乌猎户,但这乌猎户的孙儿与我家秀秀不知怎么的,成了好朋友,我是看这xiǎo家伙可怜,才决定来问问情况的,如若乌猎户当真犯了国法,那我倒真不敢乱作评论了。”

    “呵呵,秋鸿兄,你多虑了,那你回头转告秀秀,説再等几日,便会将乌猎户放出,还请她稍安勿躁。”赵县令笑着道。

    “思贤兄説笑了,那我就先代秀秀谢过赵伯伯。”罗举人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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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罗举人带回来的消息,秀秀与几个xiǎo朋友高兴得跳起来,秀秀挺着xiǎo胸脯説:“我説我爹爹是最厉害的吧!你们看,我爹爹一出马,就马到成功了,步藏,你不要着急,爷爷马上就会出来的。”

    “嗯,谢谢罗伯伯。”步藏阴沉了几日的xiǎo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xiǎo锅子与xiǎo胖子也由衷地感到高兴,事情解决了,就如同乌云散去,太阳出来了,然而他们不知道,事情并不如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马上就有一场大的变帮发生,这一次,xiǎo锅子的人生再一次转了一个巨大的弯,走向了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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