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几乎可以笃定,春兰坠入湖中,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有猫腻。

    安容转身要进院子,可是走了两步之后,她又顿住了脚步。

    春兰是沈安姒捏着的把柄,现在把柄没了,这口气沈安姒肯定咽不下去。

    大姨娘,只是她爹内院的一个妾,现在也学会了不安分,帮沈安芸闹腾了。

    此风,绝不可长。

    尤其是,大姨娘还和府里其他姨娘走的近,尤其是三姨娘。

    安容思岑了几秒,给芍药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芍药瞥了安容一眼,眸底颇鄙视。

    有必要这么麻烦么,姑娘太不了解侯府丫鬟碎嘴的能力了。

    她有必要把绿叶托金叶的事特地告诉三姑娘的丫鬟么,在玲珑苑,无论随便和哪个丫鬟一说。

    不要半柱香的功夫,湖畔绝对挤满了丫鬟。

    看着芍药鄙视的眼神,安容无话可说,耳根有抹嫣红,转身进了院子。

    一刻钟后,安容站在二楼回廊上,看着楼下丫鬟婆子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出了玲珑苑。

    安容脸皮微抽,因为连素来话少的海棠都惊叹了,“听说湖畔有金叶子,是真的吗?”

    秋菊不信的摇头,“怎么可能有呢,金叶子哪里漂浮的起来,若是沉了水底,谁瞧的见?”

    冬梅也摇头,“你还别不信,还真有人瞧见了,说是绿叶托着金叶的,春兰就是瞧见了金叶,才下的水。”

    秋菊轻眨眼睛,然后望着芍药。问道,“听喜梅说,是你告诉她。湖里有金叶的,谁告诉你的?”

    芍药一耸鼻尖。“喜梅嘴真快,我就告诉了她一个人,她发誓不告诉别人的,一转眼的功夫就谁都知道了。”

    喜梅是玲珑苑出了名的快嘴,嘴上没把门的,她是把发誓当放屁,从来不作数的,你越是让她发誓别说。她说的越快。

    要换成旁人,估摸着会自己先偷偷的去湖畔看看,还会把芍药拉上一起。

    喜梅就不会,她喜欢热闹,只要热闹了,好处少些都没事。

    芍药故作恼怒,还扬言要去找喜梅算账,任是秋菊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说,最后一急道。“别问我,我死都不说金叶是大姨娘放……不,不是。不是大姨娘放的。”

    芍药自知失言,赶紧改口,可是越改越乱。

    “她就昨儿和今儿放了金叶,就放了几片,不会再放了,你们别跟踪大姨娘,”芍药急忙急慌道。

    芍药这样辩驳,傻子都知道金叶和大姨娘有关了。

    秋菊纳闷的问,“大姨娘哪儿来那么多金叶放啊?”

    芍药拢了拢眉头。“我怎么知道,丫鬟拿了金叶来给我看。我才信的,我还打算明儿一早就去跟踪大姨娘呢。现在好了,金叶没了!”

    芍药一脸肉疼,一片金叶的价值至少是十两银子啊。

    芍药肉疼的表情是真的,她肉疼安容有好多华贵精致的手镯,可惜被木镯占了地儿,浪费啊。

    秋菊和冬梅互望一眼,觉得此事十有*是真的。

    芍药在侯府和不少丫鬟关系好,有些事别的丫鬟不知道,她都知道。

    要不是真有其事,她也不敢乱说。

    芍药说话有些大声,半夏听见了。

    又一轮碎嘴风,刮遍整个侯府。

    大姨娘听到丫鬟的禀告,有些震惊。

    她放金叶时,是小心再小心,没想到还是被丫鬟瞧见了。

    不过大姨娘倒也不怕,春兰是自己坠入湖中的,与她无关!

    可是她出院门,有一堆丫鬟盯着她不说,还有人怒气冲冲的上门兴师问罪。

    沈安姒的心机手段,比安容更重,连安容都想到是大姨娘做的鬼,她又怎么会想不通。

    沈安姒断定春兰是大姨娘害死的。

    大姨娘矢口否认。

    沈安姒便冷笑,“大姨娘可真是有钱,将金叶丢湖里玩呢?!”

    大姨娘神情镇定的很,她笑道,“三姑娘可冤枉我了,我一个姨娘,能有什么银子,不过是那些点月钱罢了,那金叶子还是大姑奶奶出嫁时,给我留了六片。”

    说着,大姨娘眸光有些闪烁,那是泪珠。

    “大姑奶奶不得老太太的心,宣平侯世子又要娶正妻,我担忧她在宣平侯府日子不好过,我原是想放花灯祈福的,可是夜里,我没法出院门,心里急着呢,是丫鬟帮我出了个主意,说她进府前,她们那里富贵人家有放金叶金花祈福的习俗,为了给大姑奶奶祈福,便是不舍我也的舍啊,”大姨娘抹着眼泪道。

    可惜,沈安姒心硬的很。

    不是大姨娘掉几滴眼泪,她就会心软的。

    沈安姒冷笑一声,“大姨娘对大姐姐可真是好,可惜,我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春兰出事前,和谁在聊天,我会查出来……。”

    正说着呢,那边有丫鬟急急忙过来,道,“姑娘,有人在湖畔角落里寻到一方绣帕,上面绣着菊花,像是春兰的。”

    沈安姒皱眉,一方帕子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丫鬟接下来要说的是,沈安姒就冷笑了。

    因为丫鬟说,见到帕子的丫鬟不小心闻了两下,就晕倒了。

    沈安姒瞬间就想春兰的死因前后连贯了起来。

    定是丫鬟和春兰说话,或者走动的时候,将迷药丢春兰的绣帕上。

    再走几步,忽然发现湖里有金叶。

    她一喊,春兰不可能不好奇。

    她就走到湖畔一看,当时金叶飘的略微有些远,她拿不到,就得去找网兜来。

    春兰站在湖畔看着。

    湖畔的风有些大,她不可能不用到绣帕。

    只要擦拭一下,就会晕倒,然后坠入水中。

    晕倒的春兰在水里如何叫救命?

    别说。沈安姒猜的*不离十。

    是丫鬟走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春兰一下,将她的绣帕撞地上去了。丫鬟是趁着捡绣帕时,撒的迷药。

    其他的都猜的不错。

    可是沈安姒再怎么猜测。大姨娘都镇定的很。

    沈安姒没有证据,证明有那么一个丫鬟下了迷药。

    她只不过是放了一片金叶而已。

    侯府没有哪一条规矩说,不许放金叶。

    对于沈安姒冷笑的眼神,大姨娘妩媚一笑,“三姑娘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屋了,春兰虽然现在是三姑娘你的丫鬟,可到底伺候大姑奶奶好些年了。春兰死了,你应该派人去告诉她一声。”

    说完,大姨娘便走了。

    却是气的沈安姒胸闷头晕,拳头攥的紧紧的。

    望着大姨娘得意洋洋的背影,沈安姒笑容更冷。

    原本她还有三分犹豫,如今,却是半分都没有了!

    沈安姒转过头,吩咐丫鬟道,“将那封信送去沉香院。”

    丫鬟微微一鄂,劝道。“姑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丫鬟劝沈安姒收敛一些,毕竟才刚回来。

    就算她们惹得慈云庵不高兴,不愿意收留了。可要是武安侯府真的把人送到慈云庵门口了,师太也会高兴的收下她们的。

    慈云庵不敢得罪武安侯府。

    沈安姒冷笑好几声,“一箭三雕的事,有什么好犹豫的?”

    丫鬟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安姒站在桥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笑的阴冷。

    她不会再那么傻了。

    杀人,没必要用自己的刀。

    一个时辰后。

    玲珑苑,楼上。

    安容和沈安溪正坐在那里喝茶。有说有笑。

    海棠搬了棋盘上来,半夏则搬了两盒棋子。

    沈安溪赶紧招呼海棠把棋盘搁下。望着安容,沈安溪耸鼻尖道。“你之前连我都下不赢,怎么可能赢萧老国公呢,我可不信他下棋有那么差。”

    无论芍药、夏荷怎么抱住安容棋艺精湛。

    无论沈安闵、沈安北自叹不如,沈安溪就是不信。

    她又不是没有和安容下过棋,她虽然身子不适,体力差,可是看书、下棋是她的爱好。

    四姐姐和她难分伯仲啊。

    她下不过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下不过四姐姐。

    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所以,沈安溪觉得沈安闵是在哄她玩的。

    沈安闵没差点发誓,还下了赌注。

    这才有沈安溪来玲珑苑找安容对弈的事。

    安容不想去竹苑,便让海棠去搬棋盘来,安容连输给萧老国公两回,她也起了好胜之心。

    沈安溪兴致勃勃的要赢安容。

    安容很头疼,她要琢磨怎么放水,还要放的不留痕迹。

    安容从认真学下棋起,就没学会放水。

    和苏君泽下棋,安容要努力赢他。

    和萧老国公下棋,不使出全力,萧老国公会生气。

    准确的说,安容就没学会怎么放水。

    这不,没放一会儿,沈安溪就皱眉了。

    “四姐姐,你好像在糊弄我?”沈安溪不确定道。

    安容囧了。

    她容易么,一定要她下够半个时辰,她一放水,就差点输了,就得赶紧补救。

    一招棋臭,一招棋绝。

    这要看不出来端倪,那可真白学棋了。

    沈安溪把手里的棋子一丢,嘴撅的高高的,一边糊弄棋盘,一边道,“不算,不算,四姐姐你根本就没用心下,重来。”

    棋子掉落地上,弹起弧度,几个丫鬟蹲地上捡棋子。

    楼道处,有噔噔噔脚步声传来,芍药进来道,“姑娘,大夫人大发雷霆了。”(未完待续)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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