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康三元爱吃小零食,她的房间里四处都有散放的糕饼、坚果之类的,日子久了便招来了老鼠,康三元于前几日在自己房间的墙角床下惊见了几个鼠洞之后,便叮嘱景年买些老鼠夹子来捕鼠。

    景年今日去后山买牛羊肉时便顺手买了,不但有老鼠夹,还有老鼠药。全下在了康三元的房间里。

    因此,他拦住康三元道:“捕鼠师傅有言,这药下过后要关门闭户的闷三五天才可生效,不然就白费了功夫,如今里面药味正浓,你不可进去——”

    康三元闻言隔着门缝,似乎隐隐闻到了里面浓烈的药味,便不满的道:“你下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呐!我里面的衣服什么的都没有拿出来,岂不是要熏坏了?”

    景年微转头道:“你睡觉那会儿我都替你拿出来了,现在床上放着——这几晚我委屈些,你就先同我一起睡罢”说着似有怨艾之色,转身负手自去了。

    康三元站在自己房门口,一时进退两难。

    摸一摸肚子,末了便转身去了正屋。

    这晚,景年据理力争,死活不肯睡地铺。更不许康三元睡地铺。

    其实康三元也不想睡那又硬又冷的地铺,于是,两个人一番较量之后,最终各抱各的被筒在屏风后那张精雕细刻的大床上,并头而眠了。

    康三元裹着被子在这大床上翻了几个身,心中感叹:景年真是会享受,这床软的……于是沉沉睡去……

    康三元如今身体沉重,然而晚上睡觉还是喜欢侧着身子睡。因头一夜睡得晚,康三元第二天便起得迟,这一天她醒了现景年早起来了,正就着院子里的小炉子,颇为熟练的熬粥。

    第二天,康三元醒得早,想来现景年半条腿压在自己的腿上,十分沉重,康三元一脚将其踹开,继续沉睡。

    第三天,康三元朦胧中觉有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游移,她睡意正浓,嫌烦的翻了个身将那手推到了一边,早上醒来,见景年还在酣睡,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腰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康三元费力的将他掀开,便自己下床梳洗去了。

    第四天,康三元睡梦中一直觉得有个烫人的怀抱在后面紧抱着自己,她在睡梦中嘟囔了几句,又觉有温热的软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脖子里,胳膊腿上游移,她愤怒的蹬了一下腿,脚好像叫人握住了,她潜意识的又挣了挣,便挣醒了。

    迷茫的一睁眼,眼前漆黑一片,微微动了动,现自己正侧着身子蜷着腿,被身后的人呈半包围式的圈在怀里,更有一双滚烫的唇,在自己的后背上缓缓的流连,康三元全身仿佛通了一阵电流,又麻又酥,俄而感到一只大手抚上了自己的细腿,不一时寸寸磨过肚皮,就抚到了胸。上……康三元没有动,突然沉声道:“你做什么?!”

    康三元自觉这一声景年要立即住手了,没想到他只是轻笑了一声,将自己圈的更紧了些,大手仿佛更放肆了了一些,在肌肤上寸寸抚。摸着,道:“佳人在侧,焉能安寝?”

    康三元沉重的翻过身来,举手就要推他,景年一把握住了她的拳头,道:“莫急,大夫说这样更有利于婴孩的长成,我这几日熟读了许多医书,绝不会有差——良宵苦短,娘子安心高卧,待为夫服侍你便可……”

    说着,人已经欺了上来,舌吐香兰,轻轻探进康三元的口里,唇舌一交。接,康三元顿觉身子软了半边,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景年的功夫比先强了许多——

    不但吻的好,撩。拨的四更天的康三元浑身无力;更做的好,轻重缓急,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让康三元在他身下婉转求饶,渐至呻吟出声。

    因为康三元有孕,景年小心翼翼,并未尽兴,看看康三元已经娇汗淋漓了,也便放了她。

    知道康三元歇过来定有一场聒噪要生,因此,他细致的安放好她之后,便自觉的去搬了一只大澡盆来,注满温水,又来至床边,将浑身软绵绵的康三元抱起来,光溜溜的就放进了澡盆里,康三元闭着眼,任他摆弄。

    景年稳健又温柔的替她洗刷了个干净,只顺手拿了一件自己的干净的内衫,将人松松一裹,便又送回被窝里。

    康三元一直没有声音。

    景年收拾完了这些,看看天际也出了鱼肚白,便不打算再睡了,轻手轻脚的出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边担心着康三元起来后要怎样疯,一边又觉身体轻健,舒泰的很——他健步去了后面冰窖里拿羊肉,准备到小灶房做饺子去了……

    康三元又是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的,起来犹觉浑身无力,头也懒得梳,她一声不吭的洗漱完了之后,便将头随意的绑了个松散的马尾辫,怔忪的望着外面的爽朗的天呆——其时,小灶房里已经传来了一阵香味儿。

    不一时,只见景年端着一只玉白的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碗从小灶房出来了,宝贝似的捧到了康三元的面前,往桌上一放,讨好的道:“三元,我做了馄饨,你尝尝滋味可好?”

    康三元一脸慵懒相的歪头向碗里望了一眼,吆,还挺有模有样的,就是皮厚了点,不像馄饨,倒像汤圆了……

    不过那层漂浮的透明的虾仁和香菜看起来很诱人,康三元的肚子响了一声——她接过了景年递过来的汤勺,舀起一个放进嘴里,果然是汤圆啊,牛肉汤圆,这皮厚的。

    不过滋味倒也还好,就是盐大概放少了。康三元不说话,默默无言的吃着,景年见她肯吃,便顿觉轻松和欢喜,起身找了个更大的碗,将锅里剩下的全盛出来了,放在桌上凉着。

    介于今天康三元心里肯定有气,景年在看阿九来玩之后,便决定去后山,也好暂时叫康三元眼不见心不烦,平复一下心情。

    一边在路上掐算日子,康三元大概再过四个月左右也就要临产了,京里的大夫也应该来了。府中应该无事,只是再过几个月便是年关,田亩地租之类的,现在就要着人盘查,以免到时忙乱。西北张也的信也该到了。

    后山,张齐霍顿处,如今就是景年小小的办事处,所有的书信来往,里外的大事,全都通报到这里,等景年来买菜的时候,一一解决……

    现在,那御医和两个产婆都已经等在了后山,除了往常例有的一摞书信之外,景年刚在两人院子的偏厅坐下,张齐便拿来一张礼单并一个锦盒,景年一扫那锦盒上的鹅黄缎面封贴,便知是宫里之物,心里便猜着了七分。

    张齐将礼单呈上来道:“这是昨晚宫里的张公公送来的,说皇上说了不叫谢恩”

    打开来看,见是水晶金丝之类的团成的四支菊花,是宫造妇女的头饰。景年看礼单,并无别话,只有贺重阳的几句平常话。便问张齐公公可曾说了什么,张齐道:“也没什么,公公只在这用了一盏茶也就走了,只说皇上说:‘不必谢恩,爱卿离京远游,孤十分挂念,殷切盼望爱卿早日回京’,其他就没有了——”

    景年便点头,命张齐将这盒菊花并以前的赏赐一起,拿到正厅供起来吧。

    一边拿起案上的书折,慢慢细看,该办的便命霍顿即刻着人去办,一盏茶的功夫,看到了张也的折子。

    张也的折子很简短,只有些微几句话,大意是:“西北太平,莫儿墨国王自大婚后,勤谨奉守条约,并无滋事扰边之事”

    景年将折子烧了,沉思了一会儿,便叫张齐:“给张也将军去封信,叫他以后莫要再寄信来了。你们也将手下使的人裁减些,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还是避嫌一些的好——”

    张齐便道:“侯爷,您一日不回京,皇上怕是要惦记一日,您瞧,那正厅条案上都叫皇上的赏赐给堆满了——”

    景年拿折子敲着:“正是有这些人三日一来五日一到的送赏赐,皇上方才对我放心些,三元的身子日见沉重,如今是哪里也不能去的,想来这些皇上也都知道,他不过是在给我个警醒,叫我明白他的人时刻在我身边也就是了——”

    张齐便也点头:“也是,不过,虽如此说。属下也还是替侯爷忧心——您当初就不应该交出帅印,如今要是哪天皇上又眼红您封地广沃富庶了,岂不是又要有害于侯爷,那时节侯爷也没有什么能震慑的住的了——”

    景年微微一笑道:“无妨,只要莫儿墨不死,我,就还能安富尊荣的活着——”说着,他又展开了一本折子,道:“莫儿墨是个人物,他的志气大着呐,没那么容易死。皇上知道他还有用得到我的时候——”

    张齐闻言知道自家侯爷早就筹划好了,便也就不再说什么,景年看着折子,忽又想起一事来,问:“张齐,你可记得今年的三甲都分到何处了?”

    张齐不明白侯爷为什么忽然问这个,细想了想才道:“属下记得状元是分在了中书省袁大人手下,榜眼和探花均进了枢密院,在枢密使云大人治下,其他进士一半入翰林院,一半在门下、尚书两省内历练。侯爷为何问这些?”

    景年点头道:“我记得这榜的探花是姓王,叫王什么来着?”

    张齐想了想道:“王冕知,渝州人士。”

    景年摸了摸额角道:“对,就是这个名字,前几天我听三元念叨了一回,惦记着这孩子考上了没有——”说着一笑道:“过会儿回去我告诉她,叫她高兴高兴。他是她以前的邻居——”一边心里想着康三元因这个消了气,可能就不怪自己昨夜的冒犯了。

    想到这里心情舒畅。又想起明泽加恩科的事来,心里明白明泽是在尽快的培养自己的亲信近臣。

    中书省、枢密院,此二处非等闲之地,乃是国家的大政军机要处,能入此二处者,将来前景不可限量。

    十年寒窗苦,有人能出头,有人却总是不能展志,景年忽然决定帮阿离一把——比他年少的人都出头了,阿离这样胸怀大志又人品端正、博学广识者,理应有展志的机会。另外,更何况,阿离还是阵亡老将的后人。

    更更何况,三元还老在自己面前夸他,叫自己十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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