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习惯,看着天色暗下来,听着钟声响起,如此近,又如此的远。

    欢儿来敲门:“娘娘,该去用晚膳了,之后,就要做晚课,方能休息。”

    那斋饭,有些吃不下,我想,可能是我水土不服吧。

    天色越来越晚,然后每个光着头的女子,都鱼贯而行,进了那主殿。

    里面供着神像,烛火都是大红色的,还点起香,有些浓郁的味道。

    我听着木鱼声,听着念经书的声音,看着众人的帽子,我有点酸涩得想哭,难道我又要困在这里,做尼姑吗?

    我不想这样子无奈,我其实是个好强的人,往往这些环境,总是叫我想崩溃,难道我就不能遇到正常一点的吗?

    他真的好狠心,把我就往这里一推,也不闻不问了。

    木鱼声,声声急,让神思变得有些迷离。

    我打坐坐得好困,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

    以至于到最后,呼呼的风声,吹在窗纸上,啪啪作响,我睁开眼睛一看,那些人早已经不在了,全殿只剩下我一个。

    抬头看着那些神像,有些害怕。

    我爬起来,连大门也关上了,至于神像后面的小门,我不敢过去看的。

    那芦荟大师就这样给我号哑巴亏,用力地捶着门,大力地踢着,我想哭。

    我不要在这里,越是晚,我越是害怕。

    那烛火,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要是晚一点烧完了,那不是黑漆漆的一团。外面的鸟叫声,有些可怕,呜咽着,似乎在哭泣一样。

    风也呼呼地吹打着,我越来越害怕。

    大声地叫着:“放我出去。”怎么可以,把我关在这里。

    我不要在这里,那些神像的头脸,似乎在扭曲,越看越是狰狞着。

    捶了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

    想来没有芦荟的命令,她们是不敢来开门的了。

    一个被丢来这里修行的妃子,那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她们是不会对我有什么客气的。

    只为了白天我笑那一下,她就给我来个下马威。或者,她就是要让我知道,入来这里,就是这样。

    这么晚,一定没有人会来放我出去的。求着老天,求着这里的神像,我倒不如靠自已。

    袖子里藏着张贤瑞给的匕,印着烛光,有些冷光在滑动。

    我将匕从门缝里挤出,再划下,是铁锁,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来斩断那些。

    愤怒得我狠狠地踢了门二脚,那该死的芦荟,居然锁着我。

    到窗前去,用力地划开窗纸,使尽力气去砍那窗棂。

    他给的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再坚硬的木头,也不费什么力气就斩断了。

    使力弄了几下,窗棂穿了个大洞,我便钻了出去。

    匆匆的地逃离这里,看着外面也是黑压压的一团,喘息地抱着自已,真的好想哭啊。

    我想回家,回自已的家去。

    有人起床方便,点亮了油灯,让我看到路,深一脚浅一脚就往自已的房里跑去。可怜得连火熠子也没有,油灯就更不用说了。

    拉过被子捂着头,听着风呼呼的声音,终是过了一晚。

    破坏念慈庵的东西,也是有代价的。

    主持冷冷地看着我:“静思,你可知错。”“知。”我轻淡地说,不与她作对,她在这里,简直就是合法的霸王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以后要是再睡,罚你晚晚看守佛堂,要是早上再迟来,水缸里的水,都得挑满,要是再破坏佛堂的东西,就罚你把九百个石阶,都洗得干净。”

    “是。”我无力地应着。

    “念你是初犯,今天把这庵里的每个角落,都给扫干净了。”“是。”我也是念着刚来,她们的警惕性还很高,不然的话,我情愿去洗石阶,那样也容易逃走。

    再逃,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切不轻易就作出计划,我得把里的环境,熟悉先。

    忍得一时,风平浪静,要是不忍,还是只有吃哑巴亏的份。

    就连欢儿,也让她打去做事。

    我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残枝。

    一夜风吹,也不知哪里吹来的白色小花,满地都是。

    那高墙外面,拢不住的一山绿,灿烂的一树白,是不知名的花儿,只可惜,高墙围住了这里,春色只能远远地瞧着,念慈庵借来山风,只争得一地残香。

    真香啊,我深闻一口,拿着扫帚扫干净地。

    尼姑庵属于皇家管理的,半天也没有一个香客上来,直接的关门闭户,只有挑水的人,才会从小门进来。

    我感觉,像是从大监狱转到了小的劳教所一样。

    只差没有围个电网,谁敢逃走,电死不负责。

    我好想去洗台阶啊,至少是在外面的。

    呼吸呼吸用力呼吸,还是只得这一方的空气,郁闷得让我想要尖叫。

    扫干净,坐在树下,好想踢这树二脚。看什么,什么都不顺眼。

    中午吃饭,趴了二口就吃不下。

    本来想回去叫欢儿给我揉揉肩的,看到她瘫了一样地趴在床上真喘气。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她。

    她藏住眼里的委屈,轻声地说:“没有什么?”

    “说啊。”我有点凶地叫。

    她泪水忍不住盈满了眼眶:“娘娘,奴婢去挑水了?”

    “挑水?”我有点吞口水:“山下吗?”

    她点点头,有点委屈。

    气得我一踢那床,那芦荟真的欺负新人啊,那么远,打这个柔弱的女子去挑水。

    本想诉我一肚子的苦,结果变成我给她揉肩头。

    刚开始,她死活不肯,我就威胁她,再不听话,就不要她了,让她滚回宫里去。

    其实那样也许好一点,没有那么重的活做。

    她呜咽地哭,任我给她揉着。

    “人又不是一生下来,就注定做奴婢的,哪有什么分贵重的。”就是这该死的阶级制度。

    “娘娘,我可以撑得住的。”她轻声地说。

    “不管了,我不能放任那个老尼姑,这样那样,圣旨不是说了吗?你是来侍候我的,不是给她们干活的。”我气愤地说着。

    她抓住我的手:“娘娘不要去,到时候她会对娘娘不好的。”

    “哼,我也没想她能对我多好。”我为什么要讨好她,我尽力做到最好,她能找到我什么麻烦呢?

    现在不是我不想跟她好好相处,而是她摆明了就是要欺负人。

    “娘娘。”欢儿还是担心地看着我:“娘娘不要强出头,为了奴婢,不值得,奴婢现在一点也不痛了。”她耸起肩头来看着我。

    我一掐她的肩头,又痛得她咬着唇。

    还说不痛,这丫头,就是忍。

    有时候,你越忍,人家还当你越好欺负呢。

    “喂,欢儿,还不去挑水。”外面的人,大声地叫着。

    我推开窗看着那老尼姑,横眉冷眼地说:“回去叫你们主持看看圣旨,不懂就来问我,哪一条说欢儿是给你们当下人使用的,她的职责,就是侍候我。”

    “静思,进来这里,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绿妃娘娘了。”她也淡声地提醒我,叫我别多事。

    别总拿这么一条来压我,当我是白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啊,你可以去跟她说,有什么事,我来担当。”

    那老尼姑瞧我一眼,就去跟那芦荟打小报告去了。

    欢儿很不安,走来走去,跪了下来:“娘娘,我去跟主持认个错,娘娘不要任性子。”“我现在,冷静得很,起来,这里没有什么妃子,别来宫里的那一套,我讨厌。”摆不开的烦燥。

    有时候,你不强一点,还不行。

    女人的强悍,不应该由男人来支撑着。

    该坚持的,我还是很坚持。我不想让人欺压,以为我们是软柿子,要踩就踩,要捏就捏。

    大概也是理亏,那报马仔一去报信,就没有再回来,芦荟也没有什么话传过来。

    我吁了一口气,带着欢儿去扫地,这活儿比挑水的,可轻松多了。

    九百级石阶挑上来,那可真是要命,想想我都无力。

    这些人,就是要给她们来硬的,我知道我以后没有好果子吃,至少她现在,还是不敢对我太狠。行规行矩的,我又何怕立不住足。

    努力地打扫院子,前面扫完了,后面的院子又落满了破花,没扫完,还不给饭吃,等到晚上去吃饭,早就空了。

    不让我吃饭,恨得我牙痒痒啊,跑到斋房里去,还有些红薯,干脆就点把火,从墙头边抽了些柴火,烧那些叶子残花,将红薯扔进去烤了。

    烟火照亮了死寂的后院,原来烧花的味道,并不香,等了一会,才有红薯的味道喷香起来……

    我们二个窝在墙角边,有些狼狈地剥着滚烫的红薯吃。

    芳香的味道,诱得口水直流。

    “吃啊,挺好吃的。”我咬一口,烫得直扇着风。

    欢儿泪水流了下来感动地看着我低叫:“娘娘。”“哭什么啊,你还嫌我们吃红薯不够惨啊,我想吃饭啊。”我就怕这软弱的胃,受不了。

    咬着红薯,看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她,我觉得,特伟大一样。

    原来,就算是女人,也是有着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坏坏地一笑,伸过头去咬她一口:“再不吃,我可把你的份也吃完了。”傻乎乎的她,还真的剥了皮要递给我。

    无奈地叹气,拍拍她的肩:“我不霸王不抢你的。不要害怕,走,回去睡吧,明天别听那些人的话,来找我就是了。”“是的,娘娘。”她哽咽着一边说一边抹泪。

    “别叫娘娘了,拜托,我才从宫里解脱出来。你没有听见,这里的人,都叫我静思吗?以后,也叫我静思好了。”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欢儿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就好了,我们都不是在宫里,以后相依为命的日子,还多着,回去吧。”我也不想孤单。

    欢儿是宫女,但是能回头看看,她需要什么,她在想什么,多关心她。也就是一个很亲密的朋友,在这里,我最缺的,也就是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有点晚了,呵呵。

    不过还是更了,路过的朋友,收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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