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瑞做事很精细,就连我的步子多大,他也算得清楚,往前十步,再右转十八步,娴熟地走着,就似乎我以前来过一样,不用抬头看,就数到十八,面前就有一株绿色的灌木。

    这木槿花也有好多年的历史了吧,很是深密,枝干相当的大,但是还没有到花期,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在暗处,潜伏了不少的人。

    皇上在看着,御林军在看着,我也在等待着,会不会有人出现。

    钟声一响,三更即到。

    我静静地守着,三更的风,凭地格外冷人。

    但是,我不害怕,张贤瑞就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不管有什么人也好,反正有他保护,至少我可以舒一口气。

    皇上他爱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今天晚上如果没有抓到真正的人,他也会安排一个人出来。让张贤瑞丢掉一些职务,处置我,他还是不能手软,后宫太多人看着了。

    他就是有心想袒护我,也得顾着点面子。

    其实,我也不想他来袒护我。

    我和他,很不想欠着他什么,其实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

    月亮飞快地转着,只是离我们很远,看起来,还是慢慢地爬。

    当它慢慢地隐进乌云的时候,我觉得,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靠近我。

    女人的六感,或许很灵。

    一回头,我就看到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响。

    然后有划破风的声音,带着凌厉的杀气,往我而来。

    等我反应过来,已看到了乌黑的箭头,离我这么近,这么近。

    “娘娘,小心。”张贤瑞一声大叫,身子比风更快地往我扑过来。

    他一手,抓住那箭尾,但是止不住的冲势,身子惯性地往我扑来。

    我以为会摔在地上,会痛,但是他巧妙地一转个圈,没让我摔着,自已反而更重地落在地上,摔得结结实实。

    潜伏在暗外的人,打着火跑了出来。

    我吓呆了,一次感觉到死神离我这么近,那箭,就差一点刺进我的身体里了,如果他慢一步的话,我必会倒下。

    “停。”吴公公大声地叫着:“务必生擒。”

    众人停了下来,肃静地看着不远处那一排绿色的植物。

    几乎就要与夜融为一体的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张贤瑞站起来,雪亮的长剑横在我的身前,守护着我。双眼紧紧地瞪着那片黑,风一吹过,沙沙作响,月亮出来,照出一层层的光洁。

    微光一闪,他长剑一指:“在那里,抓住他。”

    里面是真的有人,大概也知道自已跑不掉了,竟然大声地叫:“绿绮,你竟然让人来抓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张贤瑞一听到声音不顾一切地跳入那黑暗中,寻找声音的出处。

    我紧张地看着,但愿,他能抓到。

    过了些时候,听到一声大叫:“绿绮,我我先走。”紧伴着的,就是一声惨叫。

    火把往那边围了过去,照得一片的绿意,有些怪异的绿中带黑泛着白光。

    那一边灼人的光华里,抬出一个身上插着一枝箭的男子。

    人群闪开一条道,吴公公轻声地说:“启禀皇上,这不是宫里的公公。”

    那就是正常的男人了?即来之,就有必死的心,倒也不知道谁给他多大的好处,连命也不要了。

    我还站在原地,手指紧紧地抓着那木槿花的枝干,下意识往那明黄色的衣服望去。

    一看就到看到他紧绷着一张脸,清冷的眼神如箭一样带着肃杀之气,他也看着我,那么的不信任与生气。

    他不相信我,他不会笨得真的信那个人的话吧。

    越是想要和我扯上关系,然后一死了之,那不是越是可笑吗?

    如果真正相爱,那么势必咬紧牙关,也不会供出另一方。

    他不相信我,没有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情。

    众多的人,整齐地排成二行,火把照亮了东宫的夜。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上了惧怕,龙颜大怒,而他,怒的却是我。

    我镇定地从排得整齐的火把下过,一步步地靠近他。

    他的戾气,顿时将我压住。

    从容地跪下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不求罪,纵使人人认为我有罪,我却认为我没有。

    他狠狠地从牙尖里磨出一个冰冷的字:“贱。”也不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吴江太赶紧狗脚地跟上去,等候着他的圣旨,要把我怎么处置。

    举凡偷情,其实在现代有个说法,是感情不和,谁都可以去寻找自已的幸福。

    但是我和他根本就没有感情,顶多也是他一手包办的婚姻。但是我这样,也算是出墙了,下场是很惨的。

    我不怕,他虽然气我,但还没有到要杀我的地步。

    等他冷静下来,就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处置了。

    令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聪明绝顶的他,会相信这破绽百出的游戏。是不是紧张一个人,就会不能冷静去想,去看了。

    我拧起眉头,会是这样吗?他紧张我吗?哼,那倒好,不是冤家还不聚头了。

    贱,我讨厌这个字眼,他凭什么说我贱,他自已还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

    “唉。”一声长叹的声音,饱含着一些无奈。

    他也跪了下去,等待着属于他的处置。

    他在宫里的罪名,可以说是守卫不严,让我爬出墙头去了。

    我看着他,有些抱歉。

    他看着我,眼里有些怜惜:“可惜,未能活捉。”

    我轻咳,清清口地说:“嗯,你也跪啊。”

    他讶然地看着。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qq版的撞墙图片,你也撞啊,好巧啊。

    如果不是他,我性命已无了。很想跟他说谢谢,再说些什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什么也不能说。

    他生性太多疑了,我得防着他。

    四月的天,有些冷,风吹起我的,在薄腻的晨光里飞扬着,香味清清然地飘得远远的。

    膝头有些痛,有些麻木。

    都天亮了,他是不是该做出一些决断来了。不会要我们一直跪到他上朝再下朝吧。

    “皇上有旨。”吴江太拿着圣旨大步而来,面无表情地对着我们。

    我与他伏跪了下去,听着吴公公念:“绿妃娘娘张绿绮行为不检,有失妇容,妇德,妇道,入念慈庵里带修行,以修……。”后面说要我修什么我记不住。

    我就纳闷了,一想到念慈阉,我就想到枇杷膏,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就咳了起来。

    伏跪在地上的他,微侧过头来,关切地看着我。

    淡淡地一笑,告诉他没有什么事。

    在哪里还不是一样,让我去出家,或许会离开宫里,那不是更好。

    念经,叫我去拆了那尼姑庵或许还有人相信,我虽然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但是个性,却不会那么顺驯的,就算是念得十年八年,不见得我就会对他学会三从四德。

    “张贤瑞降为侍卫。”他幸好只是摘了官衔,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他却没有什么介意的和失落的。

    大概,他早也就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了。

    其实,也未尝是一件坏事,现在不要那些高位,还能保全性命。

    他一旦狠起来,那些越高的人,就摔得越惨。

    而我,也好啊。

    打到修道院去,他是想试着把我遗忘,我也想试着再度逃走。

    原来,各人,都是打着各人的小心思。

    “即日起,收回绿妃所有的用度,马上就往宫外念慈庵去,没有皇令,一步也不得踏进宫里。”nn的,说得我很想回来一样,我恨不得一辈子也不要见到他呢?

    他这个决定,还算是冷静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就算别人给他戴绿帽子,还是会冷静下来,分析着种种的可行性,还得制止心中感情增加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要去尼姑庵了,给收藏藏啊,飘过,明天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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