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和家母都在为表弟的婚事操心,舅舅也时常在信件里面提起此事。如今,表弟终于想通,肯结束浪荡生活,安顿下来娶妻生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凌长治一脸欢喜异常,就差拉着萧逸的手,一起手舞足蹈,共庆这大好喜事啊!

    萧逸努力绷着自己的表情,决不能前功尽弃,叫人看了笑话。

    只是,凌长治这番话,怎么听怎么都觉着不顺耳!

    手痒啊!

    很想打人啊!

    他握了握拳头,努力保持完美的笑容,语气真诚地说道:“累表兄和姨母操心,是我的不是。早年我不懂事,做了许多荒唐事情,让大家替我但心。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

    那个时候,但凡有个长辈肯用心引导我,我想我也不会走上歧途。好在,我现在还年轻,回头也不算晚。只是,不知道表兄愿不愿意帮我?”

    “表弟幡然醒悟,为时不晚,绝对不晚。这件大好消息,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给家母和舅舅写信,让他们替你高兴。”

    凌长治哈哈一笑,心情畅快,就要吩咐下人置办酒席。

    “今日本官要和表弟痛饮,不醉不归!”

    萧逸伸出手,拦住他。

    他郑重说道:“喝酒的事情不着急。趁着表兄今日有空,不如谈一谈帮我的事情。难道说表兄不愿意帮我吗?果然,表兄对我依旧有诸多不满,既不愿意帮我度过难关,甚至不愿意看见我吧!

    哎,说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说什么兄弟之间要互帮互助,结果到头来全都是假话,都是用来哄人的假话。只是没想到,端方君子的表兄,竟然也是表里不一的人。

    真是令人失望啊!看来是我错看了你。罢了,罢了,也是我强人所难,明知你厌恶我,偏要厚着脸皮登门,被人嫌弃也是理所当然。”

    他的表情有些落寞,眼神孤寂,透着细微的伤心。

    甚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

    所有的情绪,都饱含在一句句诛心之言中。

    凌长治眉眼微微上挑。

    哎呦!

    一段时间不见,有长进啊!

    都能和他比拼演技。

    啧啧……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的就是萧逸这小王八蛋吧!

    凌长治抬手,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厉声质问:“表弟在说什么胡话?我可曾说过不帮你?我什么都来不及说,你就直接下了结论,你可知你这样做,何等地伤人心。

    亏我们还是表兄弟,你竟然如此怀疑我,对我没有半点信任,算什么兄弟?萧逸,你说啊,你到底算什么兄弟?世上有你这样的兄弟吗,连话都不让我说完,就给定罪。你可真能干啊!”

    他很伤心,扭过头不肯看萧逸一眼。

    低垂的眼眸,仿佛正在落泪。

    一颗心,似乎被伤害得七零八落,难以拼凑完整。

    兄弟啊!

    没想到伤害本公子最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兄弟!

    这才是世间最惨痛的事情吧!

    以上……

    就是凌长治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所有身体语言透露出来的含义。

    饱含了痛心,伤心,以及谴责和不忍。

    即便兄弟伤我一万刀,我待兄弟依旧如初!

    这是什么?

    这是兄弟大爱啊!

    萧逸:“……”

    嘤嘤嘤……

    压力山大啊!

    技不如人啊!

    修炼不到家啊!

    p,不愧是混官场的老油子,活的能说成死的,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是非黑白,全凭凌长治一张嘴。

    特么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欺负他不是读书人,是不是?

    萧逸:本公子决定豁出去了。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突然放声嚎啕大哭。

    “表兄啊,我有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他边哭边往地上滑,那哭声,能震碎瓦片。

    那痛哭的模样,能让人心灵扭曲吧!

    “表兄,你惩罚我吧!你狠狠打我一顿吧,全都是我的错,一切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他错了啊!

    错在没有先下手为强。

    错在事先没敲凌长治暗棍。

    错在对凌长治王八蛋太客气了。

    啊啊啊……

    他哭得好伤心啊!

    从来没有这么嚎啕大哭过,眼泪都差点挤不出来。

    幸亏他来的时候,准备充分,在衣袖上面偷偷抹了一点点姜汁,总算把眼泪给刺激出来。

    哭这么一场,得少活一年吧。

    那些个女人,那么喜欢哭,不知得减寿多少年。

    更可怕的是,爱哭的女人减寿后,竟然还比男人活得更长命。

    老天爷简直不给男人活路啊!

    这个真相,太令人伤心了!

    得知真相的他,是越哭越伤心啊!

    凌长治:“……”

    他觉着一定是眼花了,竟然有朝一日看见萧逸痛哭流涕。

    这可是萧逸啊,小王八蛋,怎么可能哭!

    打断骨头都不吭声的萧逸,知道怎么哭吗?

    有眼泪吗?

    哎呦……

    还真的有眼泪啊!

    不错,不错……

    显然是准备充分,留有一手。

    值得表扬。

    就是,哭的样子有点难看。

    很显然,平日里没练习过怎么哭。

    不懂如何才能哭得动人,哭得真诚,如何打动人心。

    啧啧……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官场经验不足。

    军营嘛,都是一群糙汉子。

    像他这样的哭法,投放到朝廷,会被人笑话的。

    笑话他是哪个老师教出来的,怎么连哭都不会哭。

    瞧瞧朝堂上的老臣,哪个不是哭功一绝,能将皇帝哭得晕过去。

    那才是本事。

    咳咳……

    凌长治一脸痛心疾首,弯下腰,手,重重地放在萧逸的肩膀上。

    “知道自己错在哪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还是好兄弟!”

    萧逸望着他,很想问一句,“你脸怎么那么大?”

    他不能问。

    他无声落泪,姜汁好刺眼,难受。

    哭一场,比上战场打仗还累。

    做女人也不容易啊!

    尤其是时常哭哭啼啼的女人,不觉着累吗?

    他张张嘴,郑重说道:“多谢表兄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一般计较。只是,不知表兄是否还愿意帮我?”

    凌长治一脸认真,“你说来听听,我要如何帮你?”

    萧逸缓缓地站起来,“请表兄帮我提亲保媒,为我的婚姻大事,保驾护航。”

    凌长治很想挥起拳头,狠狠砸在萧逸的脸上。

    他就知道,萧逸上门肯定没好事。

    他脸皮怎么这么厚,竟然还敢上门请他帮忙。

    他顿时觉着牙酸,还有点痛。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不知表弟相中了哪家姑娘?女方长辈是什么态度?”

    萧逸语气诚恳,“多谢表兄关心!我相中的对象,其实表兄也认识,甚至很熟悉。最近几个月,听说表兄时常去她家里,为她保媒拉纤。”

    咦?

    凌长治后槽牙痛。

    他端起茶杯,遮掩住嘴角的讥讽笑容,郑重问道:“你指的是?”

    “正是筑阳郡主府的燕四姑娘。”

    “什么?你相中的姑娘,竟然是燕云歌?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表兄不愿意吗?”萧逸一脸真诚地望着他,像是个单纯的傻白甜贵公子。

    凌长治受不了对方那个表情,感觉是侮辱了傻白甜。

    特么的,好想将萧逸脸上的面具一拳头砸烂。

    他轻咳两声,“不是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这门婚事根本成不了。”

    “表兄都没有登门提亲,怎知成不了。我想来想去,如果表兄不替燕四姑娘保媒拉纤,说不定我和燕云歌已经定亲。”

    做梦吧!

    “你是在指责本官破坏了你的婚事吗?”

    凌长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萧逸微微垂首,“表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你不要给燕四姑娘保媒拉纤,我有更大机会成功。”

    凌长治一声长叹,“你果然是在怪罪我!你若是肯早点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们兄弟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误会。”

    “愿意帮我吗?“萧逸干脆直接问道,弯弯绕绕的话还是不适合他,伤脑子。

    凌长治挑眉,没作声。

    萧逸突然笑了起来,“帮我,对你也没坏处。”

    “可是对我来说,也没好处。”凌长治也跟着笑起来。

    这两位表兄弟,终于肯撕下脉脉温情的面具,进行一场正式地对话。

    之前的谈话,特么的,累死人啦。

    萧逸拿出手绢,蘸了茶水,擦拭眼睛。

    这么一擦,双眼果然舒服多了。

    凌长治指着他,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耍了小手段,涂的是姜汁还是葱汁?”

    萧逸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我娶了云歌,对你没好处。不要那么快下结论,我的大表兄!”

    凌长治嗤笑一声,“说说看,对我有什么好处?燕云歌那样的好姑娘,你真的配不上,你就别惦记着。改明儿我给你说一门官宦家的姑娘,又贤惠又温柔,怎么样!”

    “又贤惠又温柔的姑娘,你还是留着给你自己暖床吧!我只要燕云歌。”

    “你可以回去做白日梦!”

    凌长治呵呵冷笑,都不想和萧逸继续谈下去。

    萧逸盯着他,郑重说道:“我们是不是兄弟?与其让云歌嫁给外人,不如嫁给我。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差遣,我一定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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