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将秋儿劝出去后,少年轻轻闭上眼睛,这么神奇的事情生在自己的身上,少年怎么可能保持得住镇定,待秋儿的脚步消失时,少年迷茫了。

    虽然不是历史系出身,但是少年各朝各代的年号还是有所了解的,况且从楚质的记忆中,少年知道上一年是庆历八年,庆历新政的名头少年怎么可能不清楚,当年上课的时候没少背这件事情的深远影响和重要意义,可谓记忆犹新,而且自己是在出版社工作的,天天都可能接触到关于这方面的书籍,想彻底忘记都难。

    这么说来现在是宋仁宗在位,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大名鼎鼎的范仲淹还没有死,千古名篇岳阳楼记也名扬天下了,名将狄青,还有号称黑面青天的包拯好像也是这个时代的吧,那自己岂不是有机会一睹他们的风采。

    想着想着,少年心里冒出丝丝喜悦之色,除去韩愈和柳宗元不提,在文坛上赫赫有名的唐宋八大家的其余六个都还活着,不知道他们打出自己的名声没有?一定要想办法弄到他们的书画文章,到时候拿去拍卖,自己肯定一夜暴富……

    思绪万千的少年正神游物外,没有留意时间慢慢掠过,在秋儿的帮助下,惠夫人已经把药熬制好,小心翼翼的用拖盘捧着药壶走了进来。

    “质儿,该喝药了。”嗅着浓郁苦涩之味的药汤,惠夫人略微的皱眉,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自己的儿子从小的怕喝药,有时候宁愿让大夫施针扎肉也不肯喝一口药汁,以前患上的都是些跌打肿痛的外伤,扎针敷药就可以痊愈,自己也由得他了,不过如今病情异常严重,惠夫人在庆幸儿子平定之时,也在心中下定决心,无论他如何哭闹,也要让他把药喝下去,不然身体怎么能康复啊。

    少年闻言慢慢睁开眼睛,微微的昂起了头,惠夫人那慈祥而充满深情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然的扭动了下身子。

    “公子,这药汤可是惠夫人费尽心神亲手熬制的,你可不要辜负惠夫人的一片心意啊。”以为少年与以前一样,对喝药极其反感,秋儿连忙在一旁出言说道。

    少年的目光自然落到惠夫人的双手上,刚才葱白玉嫩的纤手,如今居然起了几个红色的泡泡,显然是被烫伤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却不知道家中的双亲得知自己的情况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好自己有买保险的习惯,虽然金钱买不回亲情,可是能让双亲过的好一些,权当是自己最心一片孝心了。

    “质儿,乖乖听话,把药喝了吧,娘已经准备好蜜饯糖果子,你一口气把汤汁喝下,再吃块蜜饯就不觉得苦了。”察觉少年的情绪突然间黯淡起来,惠夫人忙柔声说道,同时没有忘记把几碟平时楚质最喜欢吃的糖果推到了前面。

    少年默默点头,手臂一撑,坐了起来,忽然间觉得眼前一黑,过了数息时间这才回过神来,少年只觉得自己身体一阵躁热,喉咙里直冒火,鼻息也是如火一般灸热,看来是大夫涂的特效药药效已经过去。

    “质儿,你怎么了。”一直留意少年动静的惠夫人心中一惊,连忙紧紧的捉住少年的手腕,秀丽的容颜上尽是惊恐之色。

    “没事,只是感觉有点累。”少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喉咙那干巴巴的感觉还真是不舒服之极,悄无声息的深吸一口气,少年这才觉得轻松一些。

    “没事就好。”惠夫人自然不相信,口中喃喃之时,却仔细的盯住少年,眼神来回的扫视一遍又一遍。

    “秋儿姐姐,麻烦你把药递过来。”少年轻笑了下,伸手准备去拿已经倒好的药汤,却现自己的手腕被惠夫人牢牢的握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公子今天转性子了?困惑的念头一闪而过,秋儿也没有细想,虽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在少年的提醒下,秋儿赶忙端起药碗,平稳的奉在少年的面前。

    碗中的药汁呈乌黑稠密状,带着几分光泽,药渣滓显然已经让人细心的用纱布过虑一遍,少年接过药碗,轻轻低头一嗅,一股黄莲粉的苦涩味道直冲鼻间,看来古代的中药和现代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还是这种味道。

    怪不得中医这么容易就没落了,与没有任何味道的西药相比,单是这个苦味也没有多少个人受得了,要知道吃苦耐劳虽然是流传千古的传统美德,但是如果能不吃苦的话,只要疗效一样,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轻简方便的成品药的,毕竟几千年来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公子,要不先吃块果子。”见到少年有些迟疑不决,秋儿小声的建议道。

    “质儿,来,吃块果子。”惠夫人属于行动一派的,没有等少年作出回应就用筷子挟了块蜜糖果子递到少年的嘴边。

    少年稍微偏头避开,嘴唇轻轻的碰到碗口边,根本没有多余动作,瞬息就把一碗药汁灌进了肚子里,少年心里十分明白,喝中药最忌讳中途阻滞,长痛不如短痛,话虽如此,但是那浓郁苦味还是让少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公子,漱下口。”秋儿欢喜的接过空荡荡的药碗,随手放到身旁的桌子上,知情识趣的递上了碗清水。

    漱口,那还不至于,少年喝了两口清水,觉得舌间的苦涩已经消去,正欲举袖拂去嘴角的药汁时,惠夫人已经拿着香帕仔细认真的擦拭着,温暖而熟悉的感觉慢慢的在少年心底复苏了,这个场面似乎似曾相识,少年陷入了沉思之中。

    “质儿,吃块果子。”惠夫人不理会还在呆的少年,轻巧的将一块蜜饯塞进了少年的口中,眉宇间尽是笑意,丝毫没有觉得少年干脆利落的喝药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舌头的苦涩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口中充满的甜蜜,少年灵光一闪,原来这是属于楚质的记忆,从记事时起,惠夫人含辛茹苦关切楚质的场景慢慢浮现出来,也不知道是感到还是感染,少年心中酸楚,眼眶里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质儿,你受委曲了。”惠夫人一楞,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也自然不好受,明亮的眼眸也带上雾气,不由自主的搂着少年虚弱的身子。见到这个伤感的场景,秋儿轻轻**着小巧可爱的琼鼻,转身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委曲?少年仔细的思索起来,身上的伤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吧,突然间,少年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的片段,使得少年恍然大悟。

    知道事情原委后,少年肚子里燃起了怒火,正准备开口谴责某人时,却忽然觉得脑袋一沉,身体一重,眼皮直打架,迷糊之中看了满是焦虑的惠夫人一眼,勉强摆了下手,即刻失去的意志。

    “惠夫人,公子怎么了?”听到房内惠夫人的惊恐声音,秋儿慌忙闯了进来。

    “没事,药汤起效了,质儿睡了过去。”认真仔细的检查一遍,轻轻的为少年盖了张丝被,惠夫人眼中露出安慰之色,随即却淡了下来。

    聪明伶俐的秋儿有些明白惠夫人的心思,不过她也没有办法解开惠夫人的心结,只好乖乖的退了一旁,勤快的收拾起桌子上的药罐子。

    “秋儿,你把质儿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大人没有?”惠夫人白净的秀容浮出一缕忧愁,血浓于水,难道他还不肯原谅质儿不成?

    “惠夫人,小婢昨晚已经和大人说了公子的情况。”秋儿身子一滞,低声细语的道,刚准备把当时的情形全盘拖出时,现惠夫人的忧虑,秋儿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心就这么狠,质儿差点……,难道连过来看望一眼都不成吗?”这里的动静这么大,整个府邸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他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却连人影都没有见,惠夫了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大人公务繁忙,一早就已经出门了,可能要晚上才过来。”秋儿小心翼翼的道,可惜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秋儿,你到三叔那里跑一躺,把质儿的染病的事情告诉他。”过来问候一句也不能耽误多少时间啊,看着床上不时呻吟的少年,惠夫人暗咬银牙,哪怕因此招来他的不满,也不能让质儿受委曲。

    “小婢这就去。”秋儿的心里可没有这么多道弯,知道公子与三大人的感情深厚,听到惠夫人的吩咐,秀美的明眸一亮,三两下把药碗收拾好,兴冲冲的奔了出去。

    “质儿你放心,只要三叔来了,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把那一丝不安藏在了心灵最深处,惠夫人温柔的按抚着少年的身子,希望他睡得安稳一些。

    时间飞逝,少年迷迷糊糊的醒来之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过了片刻,少年完全清醒,心里暗叹为自己治疗的大夫医术果然高明,喝了一碗药,睡了一觉,醒来后只觉得身子好转了许多,除了脑袋还有些昏沉之感,喉咙的燥热已经散去,背上火辣感觉也消去大半,感觉好像有人给自己上过几次药了。

    不过就是觉得体内的肌肉骨骼阵阵酸软麻痛,身体的气血似乎也不怎么流畅,手臂都麻木了,少年轻轻的抽了下手臂,却现身旁俯卧着一个人,把自己的手臂当成了枕头,少年眼睛一眨,从衣饰身影看,除了惠夫人还有谁?

    “质儿。”

    听到惠夫人迷糊却带着深情的呼唤,少年也有些触动,鬼使神差的轻声答应起来,既来之,则安之,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自己也没有办法,想要生存下去,冒名顶替那是必然之事,况且在天下人的眼中,自己就是楚家的二公子,楚质。

    少年心里快作出了决断,心里似乎也感到轻松了许多。

    轻轻抚掠惠夫人有些凌乱的柔顺青丝,少年……楚质心中涌起柔情,在记忆之中,楚家上下能给楚质亲情依赖的除了那个三叔外,也只有她了。

    觉得间有些不舒服,惠夫人伸出素手抚了下,碰到楚质的手后,惠夫人猛然惊醒过来,看到楚质那张淡淡的笑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质儿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知儿莫若母,惠夫人敏感的察觉生在楚质身上的变化。

    可是再次看到楚质轻手为自己整理丝时,惠夫人心里充满了欢喜,质儿确实变了,不过这说明质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惠夫人涌起伤感之余,心里面更多的是欣慰。

    “娘亲,辛苦您了。”楚质感激说道,虽然昏睡过去了,可是隐隐约约之中,他还是感受到惠夫人的细心照料,为了防止自己翻身碰到伤口,还不时纠正自己的睡姿,而且不知道为自己涂了几次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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