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耶尔衮搀扶着紫藤在太师椅上坐下,转过身来向东方不败行了个礼,“既是如此,那我二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夫在此先行谢过二位。”东方不败又是一抱拳,好奇的眼神转向一边的朗逸,“不知这位小姐是……”

    “奴婢名叫逸儿,是这位爷买来的丫鬟。”不等耶尔衮开口,朗逸抢先说道,一个万福之礼竟然还行的像模像样。

    “逸儿,当真是好名字。”东方不败眼中一亮,看向耶尔衮的目光中更添了一丝敬重。这二人中,紫藤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看不出深浅;耶尔衮气息沉厚,目含精光,是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而他们随随便便“买”来一个丫头,呼吸绵长根骨轻灵,竟然也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如此的身手,恐怕不止是一个丫鬟那么简单!

    身为江湖之人,东方不败很清楚,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见紫藤与耶尔衮尴尬的神色,他已经了然于胸,开口打破了僵局:“既然二位已经答应,那是再好不过。老夫在前厅预备了水酒,还请二位移动驾前去小酌几杯。”

    不提酒还好,一提到酒,紫藤的胃里又翻江倒海,一张口差点儿干呕出来。

    “小姐身体不适,就由逸儿留下来照顾小姐,少爷还请去赴宴,不必牵挂。”

    朗逸打的是什么心思,耶尔衮又怎么会猜不到?可是在东方不败这个外人面前,说出跟自己随行的家伙是浪蝶朗逸,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坏了紫藤的名声。

    一手揪着朗逸的背心,耶尔衮向东方不败微微点头,“阿紫身体抱恙,耶某只好一人前去赴宴了。至于……逸儿,你也不用伺候了,就跟在我身边吧,一步也不准离开。”

    见朗逸苦着脸被耶尔衮拖走,头晕脑胀的紫藤也没多想,很快就裹着被子梦周公去了。

    一夜安静无话。

    二天一早,紫藤是被东方府的丫鬟们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夫人,今天是我们家小姐比武招亲的日子,让奴婢们为您梳洗吧。”

    看见丫鬟们手中的钗环罗裙、脂粉香膏,紫藤本来就晕乎乎的脑袋立刻涨的一个比两个大,“别拿这些东西来,我还是穿男装好了。”

    丫鬟们答应了一声,鱼贯而去,只留下两个为紫藤更衣洗漱。

    好一个艳阳天!

    推开门扉,紫藤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个哈欠还没打出来,就被面前出现的两只“熊猫”给硬生生地呛回到了嗓子眼里。

    “这是怎么了?”目光在乌眼鸡似的朗逸和比他稍好一些的耶尔衮(这就是脸黑的好处)身上转来转去,紫藤的眼神,最终落在了耶尔衮身上。这家伙不会是记恨着逸儿偷了她的玉佛,昨晚上专门去找她打了一架……还是说……

    不等紫藤向更深层次的方向思考下去,朗逸已经满面困意地推开了她,径直跨进房内,“不行了,比武招亲你们两个去吧,我得去补眠。”

    “谁也没让你去。”耶尔衮依旧是冷脸,只是用与凶恶声调毫不相衬的温柔动作拉过了紫藤,向她示意,“快走吧。外面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由于是横着进来,紫藤倒也是一次打量这东方府里的景色。虽不若皇宫之中美轮美奂,倒也是庭院纵深,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竟是难得的大户人家。

    东方不败所请来的贵宾自然不止是耶尔衮和紫藤两个,浩浩荡荡的马车在东方府邸前排了一长溜儿,足有十多辆。

    与紫藤和耶尔衮同车的,是一个形容瘦削、面色阴沉的老者。见耶尔衮与紫藤上车,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高高扬了脑袋。

    像这样的人,紫藤也懒得搭理,只往马车中那软软的靠垫上一坐,与耶尔衮咬起了耳朵,“你说这个东方不败是什么人物?会不会是武林盟主?”

    “哼!”不等耶尔衮回答,那个趾高气昂的老者倒是耐不住寂寞地斜瞥了紫藤一眼,“无知小儿,当真是孤陋寡闻,竟然连不败兄的身份都没弄清楚,便混上贵宾的位置。不败兄乃是北汉南部一盐商,同时也是南方武林盟主,今年刚刚退了位置,回到汴梁城中养老。这江湖之中,哪个不给他一分薄面?”

    这老头儿的耳朵倒是灵巧!紫藤一惊,反问道:“你又是哪个?”

    “小小娃儿怎么不懂礼教?”那老者一脸的鄙夷之色,面带清高地回道:“老夫贺仙仁,在这江湖之中倒也享有几分盛名。”

    “鹤仙人?”紫藤的冷汗又掉了下来,“你跟龟仙人是什么关系?”

    “难道你见过舍弟?”贺仙仁一脸惊奇,急急抓住紫藤的手臂,“归仙仁乃是老夫同母异父的兄弟,前些日子赶往北部武林盟主大会的途中失踪了,你可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我哪知道?”紫藤回答的有些心虚,“我只是在上京城附近遇见过他,还带着两个徒弟。”

    “正是如此!”听到了弟弟的消息,贺仙仁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对紫藤说话的口气也不像先前那样蛮横了,“既然小兄弟与舍弟相识,那便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吭声。敢问你是在何时遇到舍弟的?”

    “呃……大概是半个月前。”紫藤随口敷衍着,心中却在哀叹:不会是这么巧吧?

    好在东方不败的府邸离那比武招亲的擂台也不算远,在紫藤没有在贺仙仁那儿露馅之前,马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不愧是北汉南部最大的盐商,东方不败为了女儿的招亲,设下了一个长宽均达上百米的大型擂台,皆是一色半米多高的实心长条青石,上面还铺了猩红的粗呢地毡。

    擂台的这一边,搭了个三面遮风的观景长台,台上瓜果凉茶已经奉备齐当,而在百余米外的那一边,也是一个同样的长台,不同的是上面挂了纱帘遮蔽,一旁还多了不少身形高大的下人看守,想必是女眷所在的场所了。

    由于紫藤做的是男装打扮,便跟在了耶尔衮身后,坐在了男宾席里。在她身侧的多是年事已高的长者,只有一个油头粉面略感轻佻的矮瘦男子,端着一把折扇,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女眷席猛瞧。

    三声锣响,身着大红鲜衣的东方不败面带喜气地跃上擂台,向四方抱拳,说了一番场面话之后,宣读了比武招亲的规则:“凡是年满十八,未及而立,又没有娶妻的男子,皆有机会报名,成为我女儿东方明珠的乘龙快婿。不过,草菅人命者,当然要依法拿办,而在这擂台上被打残的,我东方不败每个赔偿纹银千两!”

    “好!”台下原本就聚集了数千的民众,见东方不败如此豪气,呼声顿时鹊起,立时,不管是专程赶来的,还是临时来凑热闹的,凡是符合要求会两把式的男人都一窝蜂地冲向了台下所设的报名处。

    最先冲上来的那几对,强弱之分太过明显,通常是弱的那方没走几招,就被强者一脚踹下台去,看的紫藤直打哈欠。

    到了三十八对时,那混乱不堪的台风却肃然一正。

    这一对上台的,并不像是先前那几个照个面就开打,而是一南一北,一左一右地站定了丁字步,眼神孤傲地望向对方。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台下的观众窃窃私语道。

    这二位的形态气势,皆与先前那三十七对混战者不同。一个一袭长衫,羽扇纶巾,背上背负着一把长剑;另一个身材矮壮,穿着开襟的武士衫,露出黑黝黝的达胸肌。

    二人眼神凌厉地对视着,僵持了约莫有半分钟的时间,坐在男宾席里的东方不败终于忍不住了,“二位壮士,你们赶紧开始吧,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既是东方老爷说话,那段某就献丑了。”文人打扮的男子傲然一笑,转向对面的武夫,“拳脚无眼,还望不要伤了阁下才好。”

    “废什么话?拔剑吧!”那武夫显然也是志在必得,并没有因为那文人的威胁而动摇。

    “对付你还需要用剑么?”文人从鼻孔中轻轻一哼,双手合十,忽然捏起了拈花指,高呼:“六脉神剑!”

    六脉神剑?紫藤上下打哆嗦的眼皮在下一刻大张,眼神无比晶亮。

    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听到昔日里耳熟能详的绝世武功,紫藤哪里还顾得上打瞌睡?

    擂台上,那文人打扮的男子运气沉稳、爆指如飞,在他对面的武夫左闪右避,显然很是辛苦。

    “劈空掌!”总是被人追着打也不是办法,那武夫沉吟一声,使出了看家绝技。

    擂台上这二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奈何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间竟然难分胜负。

    “一阳指、拈花指、无相劫指……”那文人源源不断地使出绝技。

    “金蛇游身掌、玄冥神掌、降龙十八掌……”那武夫也施展出浑身解数。

    看台下人人如痴如醉,台上的一众高手,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若说是那种绝世的招式,为何连一丝风声都未带起?莫非是这二人已经练到了气劲内敛、丝毫不外溢的程度?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报招数了,赶快分出胜负来?”紫藤终究是劫匪的性子,见半天二人都没有碰到对方半边衣角,不由地着起急来。

    那二人皆是面上一红,向后各自退了两步分开来。

    “既是如此,就不要怪段某下狠手了!”文人打扮的男子缓缓抽出背上的长剑,清泓似水,他伸指一弹那剑身,顿时嗡嗡作响。

    一挺剑身,他作势向那武夫刺去。

    “你这是什么招式?”那武夫惊叫。

    “此乃段某自创的独孤九剑……”文人刚说到一半,却见那武夫束掌成爪,面含阴笑地扑了过来,“九阴白骨爪!”

    慌乱之间,他只来得及竖起手中宝剑一挡。

    那武夫的“九阴白骨爪”,不小心抓到了文人手中的剑背上,只听见“咔嚓”两声,尚在半空中的他砰然坠地,捂着手指出了阵阵哀号。

    而那文人被这大力一撞,手中的宝剑脱手飞出,自己也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擂台上。

    台下顿时传来一片倒地之声。

    看着面前不过三厘米处的青色宝剑,紫藤决定好心地原谅这两个害自己空欢喜一场的冒牌货了。

    将宝剑从桌上被它砍成两半的橙子中抽出,紫藤随手将它递给身旁的耶尔衮,又抓起橙子来分给他一半,“帮我拿着。”

    随手捡到的东西也能算自己的?耶尔衮被她弄的啼笑皆非,却又不忍忤逆她的意思,只好接过来放在手边。

    呆坐在擂台上的文人愣了一愣,忽然一个猛子蹦了起来,“我赢了,是我赢了!他先倒地的!”

    他不咋呼还好,这一咋呼,连台下的观众都忍不住掩脸转过头去,太丢人了!

    依然是一片静谧,连东方不败都不好意思出来宣布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就在这时,女眷席中却出现了一片骚乱。

    一个穿戴着绫罗绸缎,梳着未出阁少女丫髻的身影,健步如飞地冲了出来,将那文人与那武夫两个,倒提了脚儿拎了起来。

    “爹,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就凭这样的货色也想来争当本小姐的夫婿?一个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那少女再一开口,擂台下的观众齐齐倒退了三步,让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原因无他,只怪这少女……体型太惊人了!瞧那块头,瞧那体魄,足足有一百八十斤上下。

    但如果与包龙星比,这二者又明显不是一个类型。包龙星胜在满身痴肥,一走路那肉儿都要晃上三晃;而这少女则是粗眉大口,长相偏男性化,身材更是耶尔衮的缩小版。

    说着,那少女手上更是不停,直接将那文人还有那武夫,一边一个扔了出去,远远地落在了几十米外的人群中,那力气着实也不容小觑。

    “明珠,你怎么出来了?”东方不败哭笑不得,“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能在招亲大会还未结束之前公然露脸?赶快给我回去!”

    “我不!爹爹!”东方明珠一跺脚,地面上的红毡顿时凹陷下去了一块,“我本是要找武林豪杰的少年郎,可瞧瞧今日里来的,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明珠我就算是要,也要那种的!”

    “我?”紫藤正啃着橙子,差点被甜甜的汁水呛到了喉咙。

    “就是那个吃橙子的好汉!”东方明珠脸颊一红,逃也似的飞奔回了女眷的席位。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齐聚在紫藤,和她身边的耶尔衮身上。

    当然,断臂的耶尔衮被一个排除在外。

    “这……这可如何是好?”东方不败的老脸扭曲得接近抽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那位贵宾分分明明就是女儿之身!

    瞧见了东方小姐的容貌,擂台下原本还排着队报名的人群,在霎那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开玩笑,娶这种母狮子似的女人,就算是有九条性命,也不够她扔几次的!

    不过,还真有人是不怕死的。

    先前那个拿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的矮小男子,满目阴沉地瞪着紫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笑话!今日是比武招亲大会,怎么反倒成了内定?难道东方前辈会出尔反尔不成?”

    “老夫一言九鼎,又岂会出尔反尔?”东方不败连忙正色说道。

    “既是如此,那这招亲大会,当然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那男子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对着紫藤微一抱拳,“在下江南独侠云中鸽,想要向这位公子讨教一番,看谁能得美人青睐。”

    耶尔衮在后面轻轻拉了拉紫藤的衣袖,“别跟他比。这云中鸽别称江南毒侠,下手最是卑鄙狠辣,你打不过他的!”

    不用耶尔衮提醒,光是想想东方明珠那个“美人儿”,紫藤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摆手道:“不必比了,我弃权。”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云中鸽从鼻孔中嗤出一道哼笑,坐了下去。

    眼看着台下没有一人报名,东方不败不由得着起急来。身为南部武林盟主,他对这云中鸽的劣行早已耳闻,也知道他此次必定是为了自家的钱财而来。若是让他摘得明珠而去,他东方不败的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倒不如先将女儿定于这个女扮男装的客人,日后再行商议。

    想到这儿,东方不败频频向着紫藤打眼色,奈何紫藤如同老僧入定,不理不睬。

    这回不拿出点杀手锏来是不行了!见紫藤的目光在那柄捡来的宝剑上不断徘徊,东方不败猛一咬牙,大声宣布道:“今日小女择婿,老夫无以为表,恰逢日前得来的万金至宝,若是哪位壮士得胜,定当陪嫁送上。”

    语毕,东方不败慎之又慎地解下了腰间的锦囊,从中掏出了一样物什来。

    与此同时,紫藤的双眼中突然绽放出强烈的光彩,猛然一拍桌子,她的声调中有志在必得的喜悦,“不就是招亲吗?我报名!”

    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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