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物归于宁静,漆黑的林子吸纳了刀光剑影,远处看着只是寻常般的祥和。

    “报”

    一声尖锐长调刺入琴音仙子的耳朵,她打开门走了出来,疑惑地瞧了瞧喘着气、急着脸的武女。

    “你不是归叶身边的人吗?不好好守夜,跑这儿可是发生了何事?”

    “正殿,执事在外林大战朝廷敌军,我们寡不敌众,特来请求正殿允许派人出府!”

    正殿一愣,紧紧地咬着嘴唇,难以接受地盯着武女。

    朝廷的人,这件事竟那么复杂,难道又是太后捣乱?

    “看清楚了吗?”

    “清楚,的确是御用军马,似有踏平西海府的架势!”

    “什么?”

    “弟子不敢说谎,若不是执事在场,恐怕值夜的人今天全部死无全尸!”

    “放肆!”正殿斜眉一皱,拿了令牌出来。“随我调用一半武女,这就去会会那些狗贼!”

    西海府一面是水,一面是崖,外缘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因为西海府中人很少出去,这片林子的小路鲜有人知,入其内、寻其根更是难上加难,可是交战的地点恰巧就在这里。

    内部出了问题,外患尤为突兀,正殿一时慌了神,她也知道这绝非昆仑派的作风。怪错了人,她也痛心,愤恨之余连同一切咒骂,余千烨仍旧逃脱不了。

    “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延误这么多?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固守在此?”

    一刻钟不到,正殿带人匆匆围了外林,却被那些个御用高手惊到了。

    归叶受了伤,勉强硬撑着。“正殿,弟子无能,险些失守门关,还好你们赶来了!”

    正殿摇了摇头,她仔细打量了那些黑衣人,心中有了答案。

    这些人虽然蒙面,又刻意隐藏实力,但一切骗不过经验之人。

    黑衣人训练有素,姿态严明,眼神里丝毫没有怯意。马背上有两个年轻男子,意气风发之态入目有凉,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不出手,随意地看着战局,仅凭手下出手就能打伤归叶,那还能是什么情况呢?

    “这是大内高手,皇宫里某人养的贴身暗卫,你是打不过的!还好他们没出手,否则我就要心痛致死了!”

    归叶应了一声,低声说:“正殿,他们设局奇怪,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正殿知道归叶的担忧,她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对面站成一排的黑衣人,这才安稳下来。

    “现在并没有开战的意思,你先回去疗伤,这里交给我!”

    “不,我没事,要走一起走!”

    正殿看着归叶坐在地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武女个个要强,性如钢铁,她难以劝服。

    “来者何人,为何夜袭我西海府?”正殿终于开了口。

    一阵轻蔑的笑声飘荡了一会儿,在紧张的气氛里肆意宣扬得意与傲娇,这令正殿听了浑身不爽,好像见到了太后本人一样。

    “活该你据守破地,这道理都想不明白?”

    话音刚落,武女纷纷拿起了刀剑,愤恨之情流露在表。

    正殿劝下诸人,平静地笑了笑。西海府哪里是破地?这天下或许只有太后一人如此认为,也只有她才喜欢说些无边无际的狂言。

    想明白什么道理?正殿早就猜到了,这一切都跟俞启先查旧怨有关,他的受伤、西海府的夜袭不就是一次次警告吗?

    “所以,上一次也是你们?”正殿握住刀柄,忍了又忍,实在难以克制自己。

    马背上的人扯了扯面巾,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一次是最后的警告!如果你们想迫不及待收尾,我们也可以成全!”

    “毛头小子,你真以为我怕吗?”

    “你不怕,就看西海府怕不怕了!”马背上的人点燃了一只火把,向头上一挥,林子四周纷纷亮起了火光。

    正殿一怔,手呆弱无力,这悬殊的力量有什么可比性?

    动用这么多力量来威压,的确是太后的作风,正殿的心沉了下来。

    “好!”

    良久,正殿点了点头,附身将归叶扶了起来,留了一句“你放心”就带人离开了。

    夜深了。

    西海府终于静了下来。

    这个元旦,过得如此不安,每个人都辗转反侧。

    俞启先忧愁难解,一事去了、一事又起。

    如今,该如何解开正殿的怒火和心结?该如何查询当年真相?该怎么去探查太后与正殿的过往?

    虽然他得偿所愿让正殿怀疑到了太后头上,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绝对没有放宽心下来,她和余千烨的矛盾迟早还会爆发

    “我要怎么才能知晓当年真相?”

    次日,阳光明媚,亮眼的光温和了视野。

    俞启先还没起来,一封信就已经安放在他的桌上,远远看去像是一本书。这是光给的重影,俞启先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哪来的信?”俞启先想了想,“难道是皇上特意来说明昨夜情况,那倒不至于吧?毕竟,现在还处于风口浪尖,他那么谨慎又怎么会给我写信?”

    那么,信到底来自何方?

    沉思许久,俞启先起身拿了信,拆开来看。

    苍劲的笔力、浓厚的墨水,老道的言谈里有几分亲切,一种老父亲、夫子、故友之感齐齐蹿上心头。

    署名侯王之名,信文皆是问好之言,平凡的信让俞启先感慨万千。

    “我受伤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侯王知道也很正常,他真诚之至给我带来问候真是有心,看来我在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

    恍惚之间,俞启先想到了点子,他赶紧在门口唤起秋荻的名字。

    屋外有秋荻手下的弟子,听到呼唤就会去找秋荻,而秋荻也会尽快赶来。

    今天,不同的是她来得晚了一点、慢了一些,她刚被正殿传去弹奏了一曲。

    “你现在很忙?”

    “不忙了,正殿听曲后就睡下了!看来,她是一夜未眠!”

    俞启先叹了口气,惭愧地说:“都怪我,昨夜的威慑太过强大,恐怕没有人能安睡吧!”

    “如此也好,正殿思想扭转过来,将目光放在真正的敌人身上,这才能避免血灾的发生!昨夜,皇上派的人演得太过逼真,这也是理所应当,你就别愁了!”

    “我没有怪皇上的意思,他的确独到,可是这终究显得我有些不孝!”

    俞启先看了看低头微笑而不言语的秋荻,疑惑地问:“看样子,你真不是皇上身边的人?”

    秋荻一愣,收了消息,脸上又毫无情绪。“是与不是,重要吗?”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突发此问,也没有过多解释,更是丝毫不在意皇上的情面,难不成身后找的是别人?那我以后还能事事信她吗?”俞启先心中浮起万千思绪,将主要目的也压了下去。

    “你找我来也是解忧?”

    自然不是,否则为何那么焦急?可是,他能直说吗?秋荻背后的人不清不楚,万一是对立面该如何是好?

    “自然有事!”

    “那为何不说?”

    秋荻似乎猜到了,他的谨慎显得格外突兀。从前,俞启先对什么都毫不畏惧,这种犹豫倒是少有。

    “是想说,但我更想知道你背后的势力!”

    秋荻微微一笑,“不可言说,但你相信他跟皇上别无差别就好!”

    “统一战线?”

    “的确!”

    “好吧!”

    俞启先最终信了秋荻,她虽然深沉聪慧,但从未做过有违正道。俞启先愿意相信,而且眼前也别无人选。

    “我想去镇宁侯府投奔侯王!”

    “你想入仕?”

    俞启先点了点头,“侯王待我不错,他为人又合我心意,而且跟达官贵族皆无牵连,是我最好的选择。”

    “的确,若要查清过往,就得深入虎穴。要接近太后,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官职入仕。皇上虽能直接帮你,但终究不及侯王!”

    “所以你也认同?”

    “自然,不过仕途凶险,入仕的确相当于入虎穴,你确定要走入这条路?”

    俞启先笑而不语,他自然也有其他想法。秋荻心照不宣,没有再问,两人的谈话一向能因为默契和聪慧跳过许多,自有一种别致的趣味。

    不让人尴尬,点到而知,言辞听明、深意立懂,这便是好的谈话体验。

    “那就去吧!”秋荻交给俞启先一袋银子,笑着说:“你出门容易,但正殿扣了你所有钱财,这可以支撑你去往镇宁!”

    俞启先养伤,正殿为之拒了所有探望、邀请、生意,能够被他触及的只有书信。为了防止逃脱,正殿将他的资金切断,他个人的“钱庄”也有人盯梢。

    因此,秋荻的钱袋,他必须得收。这里面的钱像是刻意准备,似乎秋荻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俞启先看透后有些感动。

    “你同知音般体贴,刚刚怀疑你是我失礼了。抱歉!”

    “无妨,你的怀疑本在情理之中!”秋荻起身开窗看了看四周,低声说:“现在你先收拾包袱,等到下一班轮换时你再离开!”

    “沿途没有阻拦吗?”

    “当然有,但你应该知道走哪吧?”

    俞启先点头一笑,道了谢便去收拾东西了。他的母亲他自然了解,就像正殿了解他一样。

    四周的路都堵了,明目张胆自然行不通,还会牵连其他人受罪。北面是崖,不高但绝非重伤之人逃脱的选择,正殿不会设拦。

    假使俞启先真的从北面出逃,正殿很大概率也不会追拦,因为那冒险之举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她又怎么会不放手呢?

    “我离开后,有劳你代我照看西海府了!”

    秋荻微微一笑,平和的面上露出一丝俏皮。“这么说,我这个知音成了你最信任的人了?”

    俞启先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想起来,你的确可以并列为最信任之类!”

    “还有一人是谁?”

    “被我信任又非天大喜事,有谁重要吗?”俞启先淡淡一笑,避开话题去收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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