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提着斧头的黑衣人xiǎo心的穿梭在林中。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对危险有着本能的反应。从看到这片树林开始,他就知道里面不安全!

    可是进入到里面,除了自己的同伴,却看不到任何人。一般来説,林中设伏,都是藏于树上,他也一直留意着树上的动静,除了偶尔传出几声鸟叫,根本没发现人影。

    他知道,有鸟叫的树上是安全的,因为一旦有人,鸟就会被惊飞。

    他看着左侧的同伴那紧张的样子就有些好笑。战场上,人可以xiǎo心,但不能紧张。xiǎo心能让你谨慎,紧张却容易出错。

    打仗是最怕出错的,因为一旦出了一次错误,很有可能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不过他并不怪那同伴,因为那只还是个孩子,刚加入鸽子营不久。

    鸽子营就是他所处的机构,在大军作战之时负责刺探军情,能进到里面的都是军中好手,反应和身手都要比其他士兵高上一筹。

    同伴能在十七岁进入到鸽子营,自然是值得表扬和鼓励的事,就是嫩了一diǎn,何况现在对付的,并不是军队,而是一帮不懂行军作战的江湖人,虽然个个武功高强,却根本不懂排兵布阵。

    战场上,武功再高,也抵不住千军万马。对付这帮江湖人还要在鸽子营调派人手,他都觉得将军未免有些xiǎo题大做了。

    所以他想提醒那同伴,不要害怕,只要看着树上就行,有动静他会帮忙的。

    于是他往旁边迈出一步,想去拉同伴的手,让他离自己近一diǎn。脚刚落地,他就突然警觉,土壤很软,有埋伏!

    他刚想大叫出声,双脚已经被人扣住,身体唰的一下就不见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没有消失,只是掉进了土里,嘴巴一张,土壤就灌了进去,他只好闭嘴,紧接着玉枕穴上一麻,人已昏睡过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掉入土中的同时,他的同伴也经历的跟他一样的遭遇,被人制伏于地穴之中。

    还有百步就穿过了桦树林。

    头领有些兴奋,这林中并无可疑之处,过了树林就可以发讯让大军上来,以此为根据地,强攻彩霞山!

    其实对于今日的战斗,他是很不愿意参加的。

    江湖人的争斗,就让江湖人自己去解决。他是军人,军人的作用是体现在战场上的,而不是用来攻打江湖门派,除非是为了剿匪。

    可是净水莲座并不是土匪。

    他听説过这个门派,军中很多大将军都曾经师承过这个门派的功夫,而这个门派从来没有人做过土匪,甚至它的弟子们还有很多是专门对付土匪的,这样一个江湖门派应该算是好的吧,可是将军为何要来剿灭它?

    难道就为了帮助那些鞑子?那些鞑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知道那些鞑子却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接到命令的时候,将军让所有人换上黑衣,自己的好兄弟王大力就抱怨了一句:“这天光屁股都能热死人,穿上黑衣也不怕蒸熟了!”

    那刚才发号命令的轿夫就走到王大力面前冷冷的看着问他:“你很热?”

    王大力莫名其妙的反问他:“你捂在这孝服一般的粗布里不热么?”

    那轿夫摇头説:“我不热。”

    王大力梗着脖子説:“可我热!”

    那轿夫就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説道:“你现在已经不热了!”王大力没有回答,再看他时,他竟已冻成了冰雕!

    那轿夫冷冷看着众人问:“还有人觉得热吗?”确实没有了!有也不敢説出来了!

    将军为什么要抱着这些可怕的人?连自己人都杀,还算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不敢反抗,因为自己是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而且,就算他反抗,也不过是变成一具冰雕而已。

    还有二十步就出林了,他举起了右臂,示意大家重新集结,统一队形。

    他想着等会军队上来,他们鸽子营就可以休息了。自己既然不想参与这次任务,以军队压制江湖好汉,那大战的时候他不出手也就可以了。

    反正自己的任务是刺探军情,对阵杀敌是步兵营的事情,与己无关,自己跟兄弟们下山喝酒去,岂不是没事一桩?

    可是他突然感觉不对,为什么兄弟们没有聚拢到他的身前?

    他豁然转身,却发现周围只有他孤零零的站在树林之中,同伴们一个个都不见了!

    他感到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绝不是因为热,而是怕!

    同伴们都去了哪里?难道已经被伏了?可为什么自己连一道敌人的身影都看不见?甚至一diǎn声音都没有听见!

    他攥紧了手中的长刀,仔细的打量着四周,除了阴森耸立的树木,真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把目光投向树ding,却分出一半心神注意着脚下,这两处地方最容易藏人。

    他慢慢的靠着一棵大树,让自己的背后空门不至于暴露给敌人,双眼仔细的上下搜寻着,却还是看不出一丝的端倪!

    这却令他更为惊怕,敌人究竟藏在哪里?他感觉自己握剑的手都有些发抖了,靠在树上的后背已经湿透,估计连树干都被打湿了。

    果然,他听到了一股细微的声响,只是“噗”的一声,像是水滴落在木头上的声音。

    自己的汗竟然能有那么多?不对,树中有人!

    他刚微一转身,身手树干中突然现出一个大洞,两只手掌凭空出现,他双臂肩井穴一酸,长刀掉于地上,他刚想大喊,耳后穴一麻,人已昏了过去!

    净水大殿内,柳如风紧盯着云裳问:“你真的看出来人并不全是极地宗弟子?”

    云裳神色凝重,diǎn头説:“肯定不是!”

    风无影也立即对柳如风説:“二师姐分析的没错,这种攻山先探路的打法,不可能是极地宗所为。也绝不是一般武林门派争斗的策略。”

    云裳道:“而且我看那些人,有些衣服根本不合身,肯定是临时赶制的!”

    柳如风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个xiǎoxiǎo的极地宗,竟能带动两千人马攻打净水莲座,原来都是从别处调来的!可是谁跟净水莲座有仇?谁又有此实力能随意调动上千人马?”

    柳翻海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问:“你既然已经猜到,为何却不愿承认呢?”

    柳如风一怔,半响才长叹一声:“寅皇真的是要对净水莲座赶尽杀绝了!怪不得四大天魔早已来到彩霞山,却只是示警恐吓,并未出手,原来是等军队赶到!”

    云裳不解的问:“既然是寅皇派兵,为何却要换上极地宗的服饰?”

    柳翻海冷哼一声:“寅皇残暴,却总要做出一副悯天爱民的姿态,如果堂而皇之的派军攻上彩霞山,武林之中会如何看待?人人自危之下,江湖必将大乱,那天下也将大乱了!

    以寅皇之狡诈,断不会做这等傻事。然净水莲座拥上千弟子,又从不受朝廷指派,始终是他的一个大患,此时借江湖争斗发兵,再乔装掩饰,即可灭了心患,又让江湖人心知肚明,却又无话可説,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风无影冷哼一声:“好个狡诈的寅皇!真的当净水莲座是任人宰割的么?”

    柳如风皱眉叮嘱:“无影,不可动气,吩咐下去,尽量少增杀戮,以免和朝廷结仇太深!”

    风无影一愣,继而着急的劝他:“师父,人家已经打上门了,这仇也是已成定局。难不成我们要任人宰割不成?您也太…”

    后面的话风无影没有继续説,柳翻海却笑了,看着风无影説:“妇人之仁?对吗?无影,我知你们都是好孩子,对净水莲座一片忠心,可是一旦杀戮开启,就永无休止!”

    柳如风长叹一声,拍着风无影的肩膀説:“这件事牵扯甚广,一旦寅皇恼羞成怒,即便净水莲座有能力保全你们二百五十名弟子,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们的家人!到那时已经不再是江湖的事了,而是国政,寅皇随便一个叛乱的罪名,就可以强加于我们头上!”

    “这…”风无影瞠目当场,一时説不出话来。

    云裳问道:“那我们应该如何做?难不成要束手就擒?”

    柳翻海微微一笑:“阴蛇王不是傻子,定会先用士兵耗我精力,然后再派弟子精锐剿灭残局。所以遇到兵士,不要耗斗,游走擒之即可。一旦发现有极地宗武功,可杀之!此乃净水莲座生死存亡之际,当仁慈时不念杀,当修罗时不手软!”

    云裳和风无影立即躬身应道:“是!”转身走了出去。

    等二人走远,柳翻海才双手一负,仰头举目,看着天空长叹:“好一轮烈阳啊!”

    山下阵前,一名骑在马上的黑衣人挥手叫来一名随从,低声问他:“鸽子营可曾有消息?”

    那随从立在马前躬身:“报将军,无!”

    马上之人皱眉自语:“怎么这么久了还未探明?莫非是出了事?”

    却听轿中之人大笑:“净水莲座果然藏龙卧虎!铜虎将军的鸽子营想必已经让人家给杀光了。”

    马上之人冷哼一声,对轿中之人説:“不劳王爷费心,仗还没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阴蛇王是寅皇册封极地王,铜虎叫他一声王爷也算理所当然。

    铜虎将军从怀中掏出一面火红色的令旗,拿在手中一挥,身后立即涌出百十人,每人背负着一把弓箭,一字排开,弯弓搭箭,蹲伏于山脚之下。

    铜虎将军令旗往下一划,只听“嗖嗖”之声不绝,千百支箭挟着风声往空中飞去,落于山中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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