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摸到身前的桌子上有些又硬又干的事物用手轻轻一捻就捻掉了一层象是煤灰般的碎渣从手指传来的感触判断那些碎沫里面是硬棒棒的死人骨头摸到死人骨头倒没什么可我明明记得早把那俄国人的僵尸拖到下水道里烧成焦炭一般了皮肉毛都成了黑碳就剩下些骨头烧不动是谁把那烧剩下的尸骸拿到桌上来了?

    我心中骇异万端一时也无暇细想眼前漆黑一团桌上应该还有我们先前在房中找到的火柴和六头蜡烛台我想先摸到这些东西上亮子以便看个清楚向前伸手一探摸到的却不是什么火柴而是又硬又圆表面还有好多窟窿的一个东西仔细一摸原来是个死人的脑瓜骨我的大姆指刚好按到骷髅头的眼窝里手一抖赶紧把它甩到桌上。

    这时就在那骷髅头落在桌面出一声轻响的位置上从黑暗中突然冒出两团绿幽幽的鬼火我全身一震觉得身体如同梦魔般僵在原地心神完全被那鬼火所摄整个人都象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一副躯壳既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我本不相信人有魂魄之说但这时真真切切体验到了灵魂出壳究竟是什么滋味。

    正在这魂不附体之际怀中忽然一震那康熙宝刀的刀锋在鞘中抖动鸣响尖锐的嗡鸣之声震动空气。两盏鬼火般地目光随即悄然隐退我就好像从梦魔中挣脱释放“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前一亮只见自已好端端坐在椅子上桌前的蜡烛燃得仅剩小小一节兀自未灭蜡烛周围散落着一些焚烧剩下的骨骸。

    我冷汗淋漓似乎是刚刚做了一场噩梦可梦得竟然如此真切。桌上那俄国僵尸的遗骸赫然在目这一切又显然不是梦境那么简单。我向周围一望围在桌前歇息的其余三个同伴也都醒了包括胖子在内的这三个人个个出了一身冷汗面孔苍白。不用问他们刚才和我的经历一样都险些在梦中被勾了魂去。

    丁思甜胸口一起一伏地对我们说:“有句话说出来你们可别认为我唯心主义这……这屋里……这屋里跟焚化间一样真的有鬼可能那口铜箱子里装着亡灵地噩梦?”

    丁思甜心中慌胡乱猜测但没有人反驳她的言论刚才明明是想暂时坐下来休息片刻但四人鬼使神差般地睡着了又竟然做了同样一个噩梦俄国僵尸的骸骨又莫名其妙地云跑到了桌子深上不是见鬼才怪不过我觉得刚才心底感到地那股寒意似曾相识意识到很可能不是那俄国人作祟极有可能那焚尸炉里的鬼魂还一直纠缠着我们我摸了摸怀中的长刀心想多亏了此刀镇得住否则就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这些恐怖的事情是否与遗书中提到的那口铜箱子有关?研究所的人好象都在二十几年前地某天同时死掉或是失踪了这里究竟生过什么?越是不明真相越是使人心里觉得不蹋实众人都认为再也别多耽搁了赶紧找出地图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从那蜡烛的燃烧程度来看我们这一觉睡了能有四五个钟头虽然是在计划之外头脑比先都清醒多了我将那俄国人没有烧化的残骸都捧起来用布包了在屋中找个柜子装了进去转念一想这俄国研究员也是可怜被日本人关起来早不跑晚不跑偏赶无上出事才想起来逃跑迹没准死后还不太甘心于是我对着那柜子说道:“人的一生应该生得伟大死得光荣生前没对人民做过什么有益的事死后就更应该安分守己你所做之事虽是被人胁迫却也属助纣为虐最后落得这般下场是自食其果可怨不得旁人孽海无边不早回头虽然悔悟又有何意义?现在法西斯主义已经彻底灭亡了你这屋里的东西我们就不客气了代表人民没收了。”

    这时其余三人已对房间中进行了一翻彻查最终在壁炉里现了一个口袋那口袋显然是俄国人的老式携行袋用帆布制造跟面口袋样式差不多没有拉链和扣子袋口有个拉绳一抽就能扎紧袋口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俄国就流行使用这种袋子二战前后中国东北满蒙等地也能见到许多这种口袋它是典型的俄式风格简单、粗糙、笨重、耐磨。

    老羊皮举着蜡烛照亮丁思甜和胖子把袋子抖落开一件件查看里面的事物现这俄国人的口袋就简直跟个百宝囊似的零七八碎的什么都有看他所准备的物品中除了水壶和野战饭盒之外甚至还有一些钱物可能是准备逃出去之后谋生用的还有火柴、防风蜡烛几瓶有数十粒的化学药品这类化学药品在野外逃亡中是必备之物可以有以解毒洗肠、助燃、以及做夜光记号等等但我们知道用途却识不得这些化学品的类别只好都一并取了这些物品都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丁思甜将它们分出来放在一旁不要的就扔到桌上。

    随后又找出两只日式工兵照明筒这种工兵照明筒与我们常见的手电筒不一样造型扁平四四方方全身都是黑色有两个烟盒大小前边拳头大小的灯口是圆的卧在黑色的铁盒子上后边没有手持的地方但在顶部有个固定的提环使用的时候可以拿带子随意绑在胸前进行各种短距离照明作业袋子里还有些与之匹配的干电池。

    另外就是些食物了当年日军后勤供应原始落后根本没有大批量地为部队供应野战口粮但作为一些特别单位享受的待遇也和普通部队不一样例如海空军以及众多特珠部门这俄国人很可能得到那名日本医官的帮助储藏了一些脱水鱼干、糖块、罐头之类的东西我担心食物都变质了于是尝了一点。现在地下室的恒温环境中直到现在还可以食用。这也可能与使那俄国人僵尸保存至今不腐的特殊环境有关。

    集子里竟然还有一只用油布包裹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这枪是日本兵工厂通过模仿德国鲁格手枪也就是德国纳粹军官的配枪进行生产制造的枪体采用半自动闭锁机构容弹量八我**民在扰日战争时期俗称此枪为“王八盒子”。胖子家里以前有这么一把战利品在这看见“王八盒子”觉得象是见了老朋友。拿起来反复推拉了几下这枪用油布裹得严实半点都没有生锈弹夹云深也是满的不过这破枪设计工艺上存在先天缺陷卡弹、炸膛、哑火的毛病很多带上它最多最多能起个防身作用胖子有枪在手就什么也不在乎了二话不说先把手枪别到了自己的后腰上我对他说:“王八盒子本身就不好使加上这支枪二十多年没维护过了你还是悠着点吧你不到万不得已就尽量别用这枪王八盒子别名又叫自杀枪打不到敌人是小打到了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胖子正想对我吹嘘他那套玩枪地手艺丁思甜突然喜道:“这张纸可能就是研究所地图了。”说着从杂物中捡起一张图纸我们停下话头急忙把地图接过来借着蜡烛的光亮一看略微有些失望地图有一大一小两张小一些的那张所谓的研究所设施地图只不过是手绘地上面做了许多标记看起来乱糟糟地另外那张大比例的地图则是百眼窟周边地地形图北连大漠南接草原那些地方老羊皮也是一向熟知的所以这张图对我们意义不大。

    再反复看那研究所的结构图才现这地方非常庞大地图虽然简陋倒很直观易懂也颇为完善主要是研究所地下纵横分布的水路从地图上勾画的记号来看那俄国人的逃跑路线是从这间地下室出沿下水方向经过焚尸间的地下水管然后绕过被完全封闭的监牢区域兜个圈子向北西边山口有不时出没杀人于无形的“焚风”他显然是想从北侧山口离开。

    我们对这地下室心有余悸看罢地图立刻找出了逃生路线就决定尽快出当下收拾一切应用之物把剩下的几瓶洋酒也都带了众人资本主义尾巴没割干净临走时又敛了些稀罕无的洋玩意儿迹能穿戴的衣服鞋子也没落下我见房中有顶战斗帽就顺手戴在了自己头上我的狗皮帽子丢了头上又有伤口不戴帽子容易破伤风也免得下水里的跳蚤蟑螂掉进头里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总算把我的行为和老羊皮等人的低觉悟行为区分了开来。

    回到恶臭的下水道里想来外边的天也快亮了对于脱离绝境的路线也有了眉目虽然回去之后的事情也着实令人头疼可总好过在这闹鬼的研究所里每时每刻担惊受怕我们归心似箭参照着地图笼烛前行按照逃脱路线上的指示我们等于是要走一段回头路。

    可还没等走出多远我现丁思甜不停的咳嗽而且脸色也不对我以为是光线太暗看错了但让她停下来仔细一看她神色憔悴眼角眉梢都罩了一层明显的青气摸了摸她的深额头微微有些烫烧得温度虽然不高但看面色竟似是病得不轻。

    我早就担心这下水道焚尸炉里会不会有什么病毒细菌见状不禁替她害怕起来:“黑死病?鼠疫?可又不象在这秘密研究所里感染上了传染病那样的话人人有份为什么我和胖子老羊皮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状况?”

    老羊皮和胖子听见动静也都停下来看她老羊皮熟知药草算是半个赤脚医生他看了看丁思甜的云舌胎又摸了把脉惊道:“这怕是中了什么毒了……”

    丁思甜十分要强在知青点干活的时候有点小病小灾就咬牙硬抗不愿意别人怜悯照顾她本想坚持到同我们离开此地再说可这时她也知道隐瞒不住了:“在焚化间里逃出来之时被锦鳞蚦的毒气一逼便开始觉得胸口有些憋闷难过因为当时见大伙都没事所以也并未在意就在俄国人的房间里也还没觉得怎样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重了而且觉得全身冷恐怕是中了蚦毒了。”

    那子午二时吐毒的锦鳞蚦所喷毒雾甚浓当时我们被困在焚化间内虽然在吸入致命毒雾之前成功逃脱但那蚦毒极猛当时在地下室里每个人都不免感到头晕恶心恐怕都或多或少的吸进了一些蚦毒锦鳞蚦异常性阴其毒也属阴毒男子阳气旺盛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同等条件下女子对蚦毒更为敏感只吸入了一些细微的蚦毒就足以丁思甜无法承受过了一段潜伏期终于开始作了。

    据说女子中了锦鳞蚦所吐之毒口眼青并伴有持续低烧的症状双眼产生幻视能看到五彩缤纷的颜色如果没有药物医治解毒大约24小时之内就会产生头晕、呼吸困难、全身麻木、严重时导致昏迷不省人事最后会因呼吸系统麻痹和肌肉瘫痪而死亡到了晚期算是华陀再世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老羊皮焦急地说:“这可没救了草原上很难找这种解毒的草药咱们回牧区再到旗里的医院少说要将近两天的时间那这娃岂不是要把命来送?”胖子也急得焦头烂额对我说:“老胡你有主意没有?赶紧给恩甜想个办法咱可不能让她这么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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