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军令难违,又或者自持修为强大,鬼五一路追了进来。

    到了漆黑的小巷子,洪蟒和朱无忌明显开始提速,在黑暗中飞奔。鬼五的速度也快起来,边跑边把鬼头刀横在胸前摆出防守的姿势,看样子也感觉到了危险,但仍然穷追不舍。直到洪蟒和朱无忌突然停下,他这才跟着停下来。

    小巷子内一片黑暗,高墙挡住了朦胧的月色,只能隐约看见彼此的身影。

    “丑八怪,算你狠,还真敢独自追上来,你死定了!”

    朱无忌冷哼,摇身现出野猪王的真身,站在他身旁的洪蟒也摇身一晃,现出了超级巨蟒的真身,两个超级妖兽一起向鬼五逼过去。

    鬼五由头到尾一言不发,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庞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但看见洪蟒的真身后,也不由得倒退一步脸上变色。

    “哈哈,杀!”

    朱无忌狂化后格外勇猛,第一个冲了上去,但洪蟒的速度更快,庞大的身躯挤压着小巷子两边的墙壁猛扑上去,呼隆隆的一路地动山摇,两边的墙壁都坍塌下来。

    “你们……,都是超级妖兽?”

    鬼五终于说话了,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不安。稍微犹豫,咬牙挥舞着鬼头刀迎面而上,要和两个超级妖兽殊死一搏。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一支弩箭狠狠刺入他的后心,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仅仅三米之外,空气荡漾,隐约现出洪渊的身影,手里端着诛仙弩这柄大杀器。一击得手后,又一支弩箭呼啸而出,这一次,贯穿了鬼五的左大腿。诛仙弩威力惊人,距离又近,鬼五一时之间也来不及格挡和躲闪。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洪蟒和朱无忌这两个超级妖兽身上,怎么也没想到洪渊竟然可以和黑暗融为一体,并且潜伏在身后。光防备着正面的攻击,根本没想到攻击会来自身后。

    咻!第三支弩箭呼啸而出。

    鬼五还是没能躲过去,右腿中箭,两条腿都受了重伤。换做普通人,已经无法行动任由宰割了,鬼五却咬牙忍痛奋力一跃,背后的翅膀用力扑腾着紧急升空,像一只受伤的大鸟一样要直接飞出去。结果,才刚刚离开地面,头顶上就突然出现一朵厚厚的乌云,那是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的吸血蝙蝠,像一口大锅一样罩下来,断掉了鬼五的最后一条退路。很快,身体就跌倒在地上,被数不胜数的吸血蝙蝠裹起来,这些蝙蝠一层裹着一层,杀不胜杀让人窒息,在地上疯狂打滚竭尽全力也无济于事,裹在身上的吸血蝙蝠越来越多。

    留在城外压阵的蝙蝠军团也冲了进来,彻底压垮了强悍的鬼五。

    良久,在鬼五筋疲力尽当真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洪渊一声令下,蝙蝠群这才潮水般散去。这时候,鬼五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刀法再好也无力施展了。

    洪渊把乌禅木收起来,慢慢地现出身影,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鬼五。

    “你……,你不可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山野小子,你到底是谁?”

    鬼五见鬼般看着洪渊,心头的震撼难以形容。

    他原本只是奉命行事,大统领周铁君叫他杀谁就杀谁,根本不想去多想,也对将要死在自己手里的目标毫无兴趣。现在,他才猛然醒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洪渊和以前死在他刀下的强敌全都不同,不是夜魔,却远比一个夜魔还要凶猛。放眼整个神鬼大陆,有两个超级妖兽跟在身边充当护卫的,也绝对不多!

    “很抱歉,我确确实实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山野小子。我不想大闹夜龙城,也不想在瘦狗岭拼命,都是被逼的。”洪渊上下打量鬼五,心头也是惊讶,“反倒是你,鬼五,你到底是什么人?”

    鬼五沉默,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朱无忌双眼一蹬,要上前狠狠给鬼五一脚,被洪渊拦下了,“相貌如此奇特,不是天生异禀,就是得了什么病或者中了剧毒。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走火入魔。鬼五,我没说错吧?”

    鬼五还是一言不发,但脸上动容,显然被洪渊说中了。

    “让我再猜猜看,长着人的身体却长着一对蜻蜓翅膀,你要么是修炼了什么邪恶功法,要么就是一个半妖人。”洪渊娓娓而谈,边说边仔细捕捉鬼五神情的变化。

    果然,鬼五脸上闪过一抹不安,虽然极力掩饰却瞒不过洪渊的一双眼睛。

    “最后一个问题,以你的修为,完全可以到夜龙城另谋高就,又或者在神鬼大陆上到处游历逍遥自在,为什么偏偏要留在这小小的鬼门关内,还要受周铁君那小人的侮辱?”洪渊再问,这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鬼五竭力保持镇定,但听到‘侮辱’两个字,双眼仍然情不自禁地闪过一抹凶光,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人都快要死了,还要维护周铁君那样的小人,值得么?”洪渊趁热打铁。

    鬼五仍然沉默,良久,这才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解毒?”

    “周铁君在你身上下了毒?”洪渊问。

    “不是,这个倒和他无关。很多年前,我率一队冒险者去探索一个上古遗迹的时候,遭到了大群变异妖兽的攻击。最后,兄弟们全都死了,我虽然活着走出了那个上古遗迹,但不小心被变异妖兽咬了一口中了剧毒,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留在鬼门关,是这里人少,不想整天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更重要的是可以在周铁君那里领取不费的银两,购买各种丹药疗伤祛毒。”鬼五一口气说了很多,或许知道就要死了,又或者不想在临死前遭受酷刑,主动全都说了出来不再隐瞒。

    “原来是这样。”

    洪渊点点头,恍然大悟,根据战宠天经上的解说,确实有些变异妖兽非常可怕,谁被咬了一口就会变成鬼五这个样子,“那这些年来,你找到办法解毒了么?”

    “没有,夜龙城以解毒闻名的药老我都拜访过了,同样没有办法。”鬼五声音低沉。

    “药老?”

    洪渊突然想起了号称药痴的药老,往事如风。

    “公子,你也认识药老?”鬼五有些意外。

    “当然认识,有一次,我在碎叶城柳记商行卖出几枚自己炼制的暴血丹,刚好被药老头子碰上了。从那以后,老头子就疯了一样搜集各种药草要破解我的秘方。他在炼丹上的造诣是很不错,可惜,有些地方不是可以依据常理做出来的,唉……”洪渊幽幽叹口气,许多往事历历在目。

    “洪公子,你也是一个炼丹大师?”鬼五突然激动起来,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大师不敢当,只是会一点点皮毛而已,叫我炼丹学徒或许更加准确。”洪渊非常谦虚,不过,越是这样,落在鬼五眼里就越是高深莫测。

    “洪公子,我……”

    鬼五恨不得马上求洪渊给自己解毒,转念一想,心头凉了半截。刚刚还杀气腾腾要把人家杀了,现在要求别人相救,实在说不出口,能让洪渊法外开恩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想让我帮你解毒,是不?”洪渊主动问道。

    鬼五赶紧点头,挣扎着跪在洪渊面前,“是,还请公子恕罪,救我一命!”

    “难,难,药老解决不了的,我也不一定能解决得了。另外,想要跟在我身边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作出不少牺牲。要不,你还是走吧,回到周铁君身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洪渊欲擒故纵。

    “为了摆脱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洪公子,我可以付出一切,还请公子救命!”鬼五用力叩头。

    “那好吧,看你现在这样子也是可怜!”

    洪渊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默念功法,逼出一滴本命精血按在鬼五的眉心上。鬼五这样的高手,自然是越多越好,和杜矮子一样,日后可以独当一面。但和杜矮子不同,鬼五的体质已经异于常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相当于一个超级妖兽。对这样的人,洪渊自然要小心为上,施展战宠天经在其脑海里留下自己的灵魂烙印。

    洪渊小心谨慎,鬼五也没有任何反抗。然而,就在洪渊以为大功告成,身边又要多了一个大高手的时候,指尖噼里啪啦作响有股触电的感觉。同一时间,鬼五灵魂深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攻击洪渊的神魂;原本一心归顺的鬼五,猛地伸手掐住洪渊的脖子,本就吓人的脸庞扭曲变形,似乎化身一头凶猛的妖兽要暴起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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