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洛手托短剑呆呆的出神望着霍青桐追上回人大队渐渐隐没在远方大漠与蓝天

    相接之处心头一震正要去问6菲青忽见前面一骑如一溜烟般奔来越到前面越快却

    是心砚回来了。心砚见到陈家洛远远下了马牵马走到跟前兴高采烈的道:“少爷章

    十爷随后就来咱们逮到了一个人。”陈家洛问道:“逮到了甚么人?”心砚道:“我骑了

    白马赶到破庙那边章十爷在和一人合口那人要过来十爷叫他等一会。两人正在争闹

    那人一见到我骑的马就大骂我是偷马贼一伙举刀向我砍来。我和十爷给他干上了。那人

    武功很好可是没兵刃不知哪里偷来了一把劈柴刀当然使不顺手啦。打了二十多个回

    合十爷才用狼牙棒将他柴刀砸飞那人手下真是来得空手斗我们两个后来我拾了地下

    石子不住掷他他躲避石子一不留神腿上被十爷打了一棒这才给我们逮住。”陈家

    洛笑了笑问道:“那人叫甚么名字?干甚么的?”心砚道:“咱们问他他不肯说。不过

    十爷说他是洛阳韩家门的人使的是铁琵琶手。”不久章进也赶到了下马向陈家洛行礼

    随手将马鞍上的人提了下来那人手脚被缚昂然而立神态甚是倨傲。陈家洛问道:“阁

    下是洛阳韩家门的?尊姓大名?”那人仰头不答。陈家洛道:“心砚你替这位爷解了

    缚。”心砚拔出刀来割断了缚住他手脚的绳子挺刀站在他背后防他有何异动。陈家洛

    道:“他二人得罪阁下请勿见怪请到帐篷里坐地。”四人到得帐中陈家洛和那人席地

    而坐群雄6续进来都站在陈家洛身后。那人看见骆冰进来勃然大怒跳起身来戟指

    而骂:“你这婆娘偷我的马你不还马决不和你甘休!”骆冰笑道:“你是韩文冲韩大

    爷是吗?咱们换一匹马骑我还补了你一锭金子你赚了钱、了财啦干么还生气?”

    陈家洛问起情由骆冰将抢夺白马之事笑着说了众人听得都笑了起来。原来红花会虽

    然不禁偷盗但骆冰心想总舵主出身相府官宦子弟多数瞧不起这种不告而取的勾当是以

    一直没说此马的来历。陈家洛道:“既是如此四嫂这匹马还给韩爷吧。那锭金子也不用还

    了算是租用尊骑的一点敬意。韩爷腿上的伤不碍事吧?心砚给韩爷敷上金创药。”韩文

    冲见陈家洛如此处理怒气渐平正想交待几句场面话忽然骆冰道:“总舵主那不成

    你知道他是谁?他是镇远镖局的人。”陈家洛道:“当真?”骆冰取出王维扬那封信交给

    陈家洛说道:“请看。”陈家洛接过信只看了开头一个称呼就将信一折交给韩文

    冲说道:“这是韩爷的信在下不便观看。”韩文冲心想:“横竖你的同党已经看过我

    乐得大方。”便道:“我是镇远镖局的那不错不知哪一点冒犯各位了倒要请教。韩某

    光明磊落没有见不得人的事。阁下请看吧。”说着将信摊开放在陈家洛面前。陈家洛一

    目十行一瞥之间已知信中意思说道:“威震河朔王维扬王老镖头的威名在下是如雷

    贯耳只是无由识荆实为恨事。阁下是洛阳韩家门的不知和韩五娘是怎样称呼?”韩文

    冲道:“那是先婶娘。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不知是否识得先婶娘?”陈家洛微微一笑说

    道:“我只是慕名而已。我姓陈名家洛。”韩文冲一听立即站起惊道:“你……是陈阁

    老的公子?”常赫志道:“这位是我们红花会的总舵主。跟你说了半天话先人板板你有

    眼不识泰山。”韩文冲慢慢坐下不住打量这位少年总舵主。陈家洛道:“江湖上不知是谁

    造谣说贵同门之死与敝会有关其实这事我们全不知情。在下本已派了一位兄弟要到洛阳

    来说明这个过节只因忽有要事一时难以分身。韩爷今日到此那是再好没有。不知何以

    有此谣言韩爷能否见告?”韩文冲道:“你……你真是海宁陈阁老的公子?”陈家洛道:

    “韩爷既知在下身世自也不必相瞒。”

    韩文冲道:“自公子离家相府出了重赏找寻数年来一无音讯后来有人访知公子在

    红花会又说公子到了回疆。我师兄焦文期受相府之聘前赴回疆寻访公子哪知他突然不

    明不白的失了踪。此事已隔五年直到最近有人在陕西山谷之中见焦师兄所用的铁牌和

    琵琶钉才知他已不幸遭害。虽然他已死无对证当时也无人亲眼见他遭难情形但公子请

    想如不是红花会下的手又是何人?……”

    他话未说完章进喝道:“你师兄贪财卖命死了也没甚么可惜。我们红花会要是杀了

    他难道不敢认账?老子老实跟你说这个人我们没杀。不过你找不到人报仇就算是老

    子杀的好了。老子生平杀的人难道还少了?多一个他***焦文期又有甚么相干?”韩文

    冲斜眼看他心中将信将疑。无尘冷笑道:“我们红花会众当家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

    几时骗过人来?你不信他话就是瞧我不起。嘿嘿你瞧我不起胆子不小哇!”纷乱中6

    菲青突然高叫:“焦文期是我所杀。我不是红花会的这事可跟红花会全无干系。”众人都

    是一楞。6菲青站起身来将当年焦文期怎样黑夜寻仇、怎样以三攻一、怎样狠施毒手、怎

    样命丧荒山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骂焦文期不要脸杀得好。韩文冲铁青

    着脸一言不。6菲青道:“韩爷要给师哥报仇现下动手也无不可。这事与红花会无

    关他们要是帮了我一拳一脚就是瞧我不起。”转头向骆冰道:“文四奶奶韩爷的兵刃

    还了给他吧。”骆冰取出铁琵琶交给6菲青。6菲青接了过来说道:“韩五娘当年创

    铁琵琶门名闻江湖也算得是女中豪杰。唉……”言下不胜感慨一面说一面双手暗运内

    劲。铁琵琶肚腹中空被他一按登时变成一块扁平的铁板。他又道:“焦文期既受陈府之

    托寻访公子便须忠于所事怎地使了人家钱财却来寻我老头子的晦气?咱们武林中

    人就算不能舍身报国和满虏鞑子拚个死活也当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武当派内功非

    同小可口中说话双手已将铁板卷成个铁筒捏了几下变成根铁棍又道:“至不济

    也当洁身自好隐居山林做个安分良民。6某生平最痛恨的是朝廷鹰犬、保镖护院的走

    狗仗着有一点武艺助纣为虐欺压良民。这种人要是给我遇上了哼哼6某决计放他

    们不过。”说到这里声色俱厉手中的铁棍也已变成了一个铁环。这番话把韩文冲只听得怦

    然心动。他自恃武功精深一向自高自大哪知这番出来连栽筋斗在骆冰、章进、心砚等

    人手下受挫还觉得是对方使用诡计此刻眼见6菲青言谈之间将他仗以成名的独门兵器

    弯弯捏捏如弄湿泥如搓软面不由得又惊又怕再想焦文期的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

    间他与这老者为敌自是非死不可。

    蒋四根眼见6菲青弄得有趣童心顿起接过铁环双手一拉又变成铁棍自己拿了

    一端另一端伸到杨成协面前。杨成协伸手握住笑道:“比比力气?”蒋四根点点头两

    人用力一拉各不相下铁棍却越拉越长。众人哈哈大笑。陈家洛怕二人分出输赢伤了和

    气笑道:“两位哥哥力气一样大这铁琵琶给我吧。”众人听他仍管这东西叫作铁琵琶

    都笑了起来。陈家洛接过铁棍笑道:“道长、周老前辈、常五哥你们三位一边。赵三

    哥、常六哥我们三个一边咱们来练个功夫。”周仲英等都笑嘻嘻的走拢三个一边站

    在铁棍两端各伸单掌相叠抵住铁棍。陈家洛笑道:“他们两个把铁棍拉长了咱们把它

    缩短。一、二、三!”六人一齐用力这六人内劲加在一起实是当世难得一见铁棍渐粗

    渐短旁观众人彩声雷动。韩文冲骇然变色心道:“罢了罢了这真叫天外有天人上

    有人。姓韩的今日若是留得命在明天回乡耕田去了。”陈家洛笑道:“好了。”周仲英等

    五人一笑停手。陈家洛道:“弄坏了韩兄的兵刃很是抱歉请勿见怪。”韩文冲满头大汗

    哪里还答得出话来?陈家洛道:“在下奉劝韩兄一句不知肯接纳否?”韩文冲道:“请

    说。”

    陈家洛道:“自古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令师兄命丧荒山是他自取其祸怨不得6老前

    辈。韩兄便看在下薄面和6老前辈揭过这层过节大家交个朋友如何?”韩文冲心中早存

    怯意哪敢还和6菲青动手?但被对方如此一吓就此低头未免显得太过没种一时沉吟

    不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陈家洛道:“焦三爷此事其实由我身上而起。在下这里写封

    信给家兄就说焦三爷已寻到我不过我不肯回家。焦三爷在途中遭受意外逝世请家兄将

    赏格抚恤付给焦三爷家属。”韩文冲踌躇未答。陈家洛双眉一扬说道:“韩爷倘若定要

    报仇就由在下接接韩家门的铁琵琶手。”随手一掷那根铁棍直插入沙土之中霎时间没

    得影踪全无。韩文冲心中一寒哪里还敢多言?说道:“一切全凭公子吩咐。”陈家洛道:

    “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叫心砚取出文房四宝笔走龙蛇写了一封书信。

    韩文冲接了说道:“王总镖头本来吩咐兄弟帮手送一支镖到北京抵京后再护送一

    批御赐的珍宝到江南贵府。今日见了各位神技兄弟这一点点庄稼把式真算得是班门弄

    斧。公子府上的珍宝又有谁敢动一根毫毛?这就告辞。”陈家洛道:“韩兄预备护送的物

    品原来是舍下的?”韩文冲道:“镖局来给我送信的趟子手说皇上对公子府上天恩浩

    荡过不几个月就赏下一批金珠宝贝现下积得多了要送往江南老宅府上叫我们镖局

    护送。兄弟今日栽在这里哪里还有面目在武林中混饭吃?安顿了焦师兄的家属之后回家

    种田打猎决不再到江湖上来丢人现眼了。”

    陈家洛道:“韩兄肯听6老前辈的金玉良言真是再好不过。在下索**交你这位朋

    友。心砚你把镇远镖局的各位请进来。”心砚应声出去将钱正伦等一干人都带了进来。

    韩文冲和各人一见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陈家洛道:“冲着韩兄的面子这几位朋友你都带去吧。不过以后再要见到他们不干好

    事可休怪我们手下无情。”韩文冲给陈家洛软硬兼施恩威并济显功夫套交情不由

    得脸如死灰哑口无言。见陈家洛再也不提“还马”二字又哪敢出口索讨?陈家洛道:

    “我们先走一步谷位请在此休息一日明日再动身吧。”红花会群雄上马动身一干镖师

    官差呆在当地做声不得。群雄走出一程路6菲青对陈家洛道:“陈当家的镖行这些小

    子们留在后面小徒不久就会和他们遇着。他们吃了亏没处报仇说不定会找上小徒我想

    迟走一步照应一下随后赶来。”陈家洛道:“6老前辈请便最好和令贤徒同来我们

    好多得一臂之力。”6菲青笑道:“这个人就会闯祸淘气哪里帮得了甚么忙?”拱了拱

    手掉转马头向来路而去。陈家洛不及向6菲青问他徒弟之事心下老大纳闷。

    余鱼同奉命侦查文泰来的踪迹沿路暗访未得线索不一日到得凉州。凉州民丰物

    阜是甘肃省一个大郡。他住下客店踱到南街积翠楼上自斟自饮感叹身世想起骆冰声

    音笑貌思潮起伏这番相思明明无望万万不该然而总是剑斩不断笛吹不散见满壁

    都是某某到此一游的字句诗兴忽起命店小二取来笔砚在壁上题诗一:

    “百战江湖一笛横风雷侠烈死生轻。鸳鸯有耦春蚕苦白马鞍边笑靥生。”下面写了

    “千古第一丧心病狂有情无义人题”自伤对骆冰有情自恨对文泰来无义。

    酒入愁肠更增郁闷吟哦了一会正要会帐下楼忽然楼梯声响上来了两人余鱼

    同眼尖见当先一人曾经见过忙把头转开才一回头猛然想起那是在铁胆庄交过手的

    官差。幸喜那人和同伴谈得起劲没见到他。

    两人拣了靠窗一个座头坐下正在他桌旁。余鱼同伏在桌上假装醉酒。听那两人谈了

    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只听得一人道:“瑞大哥你们这番拿到点子真是奇功一件皇上不

    知会赏甚么给你。”那姓瑞的道:“赏甚么我也不想了只求太太平平将点子送到杭州也

    就罢了。我们八个侍卫一齐出京只剩下我一人回去。肃州这一战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

    自己威风现在想起来还是汗毛凛凛。”另一人道:“现在你们跟张大人在一起决失不

    了手。”那姓瑞的道:“话是不错不过这一来功劳都是御林军的了咱们御前侍卫还有

    甚么面子?老朱这点子干么不送北京送到杭州去做甚么?”那姓朱的低声道:“我姊姊

    是史大学士府里的人你是知道的了。她悄悄跟我说皇上要到江南去。将点子送到杭州

    看来皇上要亲自审问。”那姓瑞的唔了一声喝了一口酒说道:“你们六个人巴巴从京里

    赶来就是为了下这道圣旨?”那姓朱的道:“还做你们帮手啊?江南红花会的势力大咱

    们不可不特别小心。”

    余鱼同听到这里暗叫惭愧真是侥幸若不是碰巧听见他们把四哥改道送到江南

    大伙却扑北京去救岂非误了大事?又听那姓朱的侍卫道:“瑞大哥这点子到底犯了甚么

    事皇上要亲自御审?”那姓瑞的道:“这个我们怎么知道?上头交待下来要是抓不到

    他大伙回去全是革职查办的处分脑袋保得牢保不牢还得走着瞧呢。嘿你道御前侍卫

    这碗饭好吃的吗?”那姓朱的笑道:“现在瑞大哥立了大功我来敬你三杯。”两人欢呼饮

    酒后来谈呀谈的就谈到女人身上了甚么北方女人小脚伶仃江南女人皮色白腻。酒醉饭

    饱之后姓瑞的会钞下楼见余鱼同伏在桌上笑骂:“读书人有个屁用三杯落肚就成

    了条醉虫爬不起来。”

    余鱼同等他们下楼忙掷了五钱银子在桌跟出酒楼远远在人丛中盯着见两人进了

    凉州府衙门半天不见出来料想就在府衙之中宿歇。回到店房闭目养神天一黑便换

    上一套黑色短打腰插金笛悄悄跳出窗去径奔府衙。他绕到后院越墙而进只见四下

    黑沉沉地东厢厅窗中却透着光亮蹑足走近厅中有人说话伸指沾了点唾沫轻轻在窗

    纸上湿了个洞往里一张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厅里坐满了人张召重居中而坐两旁都

    是侍卫和公差一个人反背站着突然间厉声大骂听声音正是文泰来。余鱼同知道厅里都

    是好手不敢再看伏身静听只听得文泰来骂道:“你们这批给鞑子做走狗的奴才文大

    爷落在你们手中自有人给我报仇。瞧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有甚么下场。”一人阴森

    森的道:“好你骂的痛快!你是奔雷手我的手掌没你厉害今日却要教你尝尝我手掌滋

    味。”余鱼同一听不好心想:“四哥要受辱。他是四嫂最敬爱之人岂能受宵小之侮?”

    忙在破孔中一张只见一个身材瘦长、穿一身青布长袍的中年男子举掌走向文泰来脸色

    狰狞不住冷笑。文泰来双手被缚动弹不得急怒交作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那人正待手

    掌下落余鱼同金笛刺破窗纸一吐气金笛中一枝短剑笔疾飞而去正插在那人左眼之

    中。那人非别乃辰州言家拳掌门人言伯乾是也。

    他眼眶中箭剧痛倒地厅中一阵大乱余鱼同一箭又射中一名侍卫的右颊抬腿踢开

    厅门直窜进去喝道:“鹰爪子别动红花会救人来啦!”挺笛点中站在文泰来身旁官差

    的穴道从绑腿上拔出匕割断文泰来手脚上绳索。张召重只道敌人大举来犯也不理会

    文余二人站起身来拔剑在厅门一站内阻逃犯外挡救兵。

    文泰来手一脱绑精神大振但见一名御前侍卫和身扑上身子一侧左手反背一掌

    正中那人右胁喀喇一声打断了二根肋骨。余人为他威势所慑一时都不敢走拢。余鱼同

    道:“四哥咱们冲!”文泰来道:“大伙都来了吗?”余鱼同低声道:“他们还没到就

    是小弟一人。”文泰来一点头他右臂和腿上重伤未愈右臂靠在余鱼同身上并肩向厅门

    走去。四五名侍卫一涌而上余鱼同挥金笛挡住。

    两人走到厅口张召重踏上一步喝道:“给我留下。”长剑向文泰来小腹上刺来。文

    泰来脚下不便退避不及以攻为守左手食中两指疾如流星直取敌人双眼。张召重回剑

    一挡赞了一声:“好!”两人身手奇快转瞬拆了七八招。文泰来只有一只左手下盘又

    趋避不灵再拆数招被张召重在肩头上一推立脚不稳坐倒在地。余鱼同边打边想:

    “我胡作非为对不起四哥在世上苟延残喘没的污了红花会英雄之名。今日舍了这条命

    把四哥救出让鹰爪子把我杀了也好让四嫂知道我余鱼同并非无义小人。我以一死相

    报死也不枉。”拿定了这主意见文泰来被推倒在地翻身一笛狠命向张召重打去。

    文泰来缓得一缓挣扎着爬起回身大喝一声众侍卫官差一呆不由得退了数步余

    鱼同叫道:“四哥快出去。”金笛飞舞全然不招不架尽向对方要害攻去。他和张召重

    武功相差甚远可是一夫拚命万夫莫当金笛上全是进手招数招招同归于尽笛笛两败

    俱伤张召重剑法虽高一时之间却也给他的决死狠打逼得退出数步。文泰来见露出空

    隙闪身出了厅门。众侍卫大声惊呼。余鱼同挡在厅门身上已中两剑仍是毫不防守一

    味凌厉进攻。张召重喝道:“你不要命吗?这打法是谁教你的?”见他武功是武当派嫡传

    知有瓜葛未下杀手。余鱼同凄然笑道:“你杀了我最好。”数招之后右臂又中了一剑

    他笛交左手一步不退。众侍卫纷纷涌出余鱼同狂舞金笛疾风穿笛呜呜声响。一名侍

    卫挥刀砍来余鱼同视若不见金笛在他乳下狠点那人登时晕倒自己左肩却也被刀砍

    中。他浑身血污挥笛恶战剑光笛影中拍的一声一名侍卫的颚骨又敲打碎。众侍卫围了

    拢来刀剑鞭棍一时齐上。混战中余鱼同腿上被打中一棍跌倒在地金笛舞得几下晕

    了过去。

    厅门口一声大喝:“住手!”众人回过头来见文泰来慢慢走进对别人一眼不看直

    走到余鱼同身边见他全身是血不禁垂下泪来俯身一探鼻息尚有呼吸稍稍放心伸

    左臂抱起喝道:“快给他止血救伤。”众侍卫为他威势所慑果然有人去取金创药来。文

    泰来见众人替余鱼同裹好了伤抬入内堂这才双手往后一并说道:“绑吧!”一名侍卫

    看了张召重眼色慢慢走近。文泰来道:“怕甚么?我要伤你早已动手。”那侍卫见他双

    手当真不动这才将他绑起送到府衙狱中监禁。两名侍卫亲自在狱中看守。次日清晨张

    召重去看余鱼同见他昏昏沉沉的睡着问了衙役知道医生开的药已煎了给他服过。下午

    又去探视余鱼同略见清醒张召重问他:“你师父姓6还是姓马?”余鱼同道:“我恩师

    是千里独行侠姓马名真。”张召重道:“这就是了我是你师叔张召重。”余鱼同微微点

    头。张召重道:“你是红花会的吗?”余鱼同又点了点头。张召重叹道:“好好一个年轻

    人堕落到这步田地。文泰来是你甚么人?干么这般舍命救他!”余鱼同闭目不答隔了半

    晌道:“我终于救了他出去死也暝目。”张召重道:“哼你想在我手里救人出去?”

    余鱼同惊问:“他没逃走?”张召重道:“他逃得了吗?别妄想吧!”继续盘问余鱼同闭

    上眼睛给他个不理不睬不一会儿竟呼呼打起鼾来。张召重微微一笑道:“好倔强的少

    年。”转身出去。

    到得厢房将瑞大林、言伯乾、成璜、以及新从京里来的六名御前侍卫朱祖荫等人请

    来密密商议了一番各人回房安息养神。晚饭过后又将文泰来由狱中提出在厢厅中假

    装审问。张召重昨天是真审不意被余鱼同闯进来大闹一场这晚他四周布下伏兵安排强

    弓硬弩只待捉拿红花会救兵哪知空等了一夜连耗子也没见到一只。

    第二天一早报道黄河水猛涨渡口水势汹涌。张召重下令即刻动身辞别凉州知府和

    县将文泰来和余鱼同放入两辆大车正要出门忽然吴国栋、钱正伦、韩文冲等一干人

    奔进衙门。张召重见他们狼狈异常忙问原由。吴国栋气愤愤的将经过情形说了。张召重

    道:“阎六爷武功很硬啊怎么会死在一个少女手里真是奇闻了。”一举手说道:“咱

    们京里见。”吴国栋敢怒而不敢言强自把一口气咽了下去。

    强召重听吴国栋说起红花会群雄武功精强又有大队回人相助自己虽然艺高人胆大

    毕竟好汉敌不过人多于是去和驻守凉州的总兵商量要他调四百精兵帮同押解钦犯。总

    兵一听事关重大哪敢推托立即调齐兵马派副将曹能、参将平旺先两人领兵押送到了

    皋兰省城再由省方另派人马接替。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凉州一路上偷鸡摸狗顺手牵

    羊众百姓叫苦连天不必细表。

    走了两日在双井子打了尖行了二三十里只见大路边两个汉子袒胸坐在树下树上

    系着两匹骏马。两名清兵互相使个眼色走上前去喝道:“喂这两匹马好像是官马哪

    里偷来的?”那面目英秀的汉子笑道:“我们是安份良民怎敢偷马?”一名清兵道:“老

    爷走得累了借我们骑骑。”另一名清兵笑道:“又骑不坏的怕甚么?”那汉子道:

    “行总爷赏脸要骑小的今日出门遇贵人。”那清兵笑道:“嘿瞧你不出倒懂得好

    歹。”两名汉子站起身来走到马旁解下缰绳说道:“总爷小心别摔着了。”清兵笑

    道:“***胡扯老爷骑马会摔交还成甚么话?”大模大样的走近正要去接缰绳忽

    然一个屁股上吃了一脚另一个被人一记耳光拉起来直抛出去摔在大路之上。大队中兵

    卒登时鼓噪起来。两名汉子翻身上马冲到车旁。那脸上全是伤疤的汉子左手撩起车帐右

    手单刀挥下哗的一声割下车帐叫道:“四哥在里面么?”车里文泰来道:“十二

    郎!”那汉子道:“四哥我们去了你放心大伙就来救你。”守车的成璜和曹能双双来

    攻那面目白净的汉子挥双钩拦住清兵纷纷涌来。两人唿哨一声纵马落荒而走。几名侍

    卫追了一阵见二人远去便不再追。当晚宿在清水铺次日清晨忽听得兵卒惊叫乱成

    一片。曹能与平旺先出去查看见十多名清兵胸口都为兵刃所伤死在炕上也不知是怎么

    死的。众兵丁交头接耳疑神疑鬼。次日宿在横石。这是个大镇大队将三家客店都住满

    了还占了许多民房。黑夜中忽然客店起火四下喊声大作。张召重命各侍卫只管守住文泰

    来闲事一概不理以防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火头越烧越大曹能奔进来道:“有土

    匪!已和弟兄们动上了手。”张召重道:“请曹将军指挥督战兄弟这里不能离开。”曹能

    应声出去。店外惨叫声、奔驰声、火烧声、屋瓦坠地声乱了半日。张召重命瑞大林与朱祖荫

    在屋顶上守望只要敌人不攻进店房不必出手。那火并没烧大不久便熄了又骚扰喧哗

    了好一会人声才渐渐静下来只听得蹄声杂沓一群人骑马向东奔去。曹能满脸煤油血

    迹奔进报告:“土匪已杀退了。”张召重问:“伤亡了多少弟兄?”曹能道:“还不知

    道总……总有几十名吧。”张召重道:“土匪逮到几个?杀伤多少?”曹能张口结舌说

    不出话来隔了半晌说道:“没有。”张召重哼了一声并不言语。曹能道:“这批土匪

    脸上都蒙了布个个武功厉害可也真奇怪他们并不劫财物只是朝咱们的弟兄砍杀。临

    走时丢了二百两银子给客店老板说烧了他房子赔他的。”张召重道:“你道他们是土匪

    吗?曹将军你吩咐大家休息明天一早上路。”曹能退了出来忙去找客店老板说他勾

    结土匪杀害官兵只吓得各店老板不住磕头求饶终于把那二百两银子双手献上还答应

    负责安葬死者救治伤兵曹能这才作罢。次日忙乱到午牌时分方才动身一路山青水

    绿草树茂密行了两个时辰道路渐陡两旁尽是高山。

    走不多时迎面一骑马从山上冲将下来离大队十多步外勒定。骑者高声叫道:“喂

    大家听着你们冲撞了恶鬼赶快回头还有生路再向东走一个个龟儿死于非命。”众

    官兵瞧那人时只见他一身粗麻布衣衫腰中缚根草绳脸色焦黄双眉倒竖宛然是庙中

    所塑的追命无常鬼模样都不由得打个寒噤。那人说罢纵马下山从大队人马旁边擦过

    奔驰而去。殿后一名清兵忽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下登时死去。众人大骇围拢来看见他

    身上并无伤痕尽皆惊惧纷纷议论。曹能派两名清兵留下掩埋死者大队继续上山走不

    多时迎面又是一乘马过来马上便是刚才那人只听他高声叫道:“喂大家听着你们

    冲撞了恶鬼赶快回头还有生路再向东走一个个龟儿死于非命。”众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这人又回到前面了?明明见他下山此间一眼望去并无捷径可以绕道上山就算回身

    赶到前面也决没这样快难道是空中飞过、地下钻过不成?那人说完纵马下山。众兵丁

    真如见到恶鬼一般远远避开。朱祖荫待他走到身旁伸出单刀一拦说道:“朋友慢

    来!”那人犹如不闻不见右掌在他肩头一按朱祖荫手中单刀当啷啷跌落在地。那人竟不

    回头马蹄翻飞下山而去刚走过大队末后一名清兵又是惨叫一声倒地身亡众兵丁

    都吓得呆了。张召重命侍卫们守住大车亲往后队察看。朱祖荫道:“张大人这家伙究竟

    是人是鬼?”一面按住受伤的右肩脸色泛白。张召重叫他解开衣服见他右肩一大块乌青

    高高肿起张召重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一包药来叫他立刻吞服护伤又命兵丁将死去的

    清兵脱光衣服验伤翻过身来后背也是一大块乌青五指掌形隐约可见。众兵丁喧哗起

    来叫道:“鬼摸鬼摸!”张召重叫留下两名兵丁埋葬死者。平旺先派了人两名兵丁死

    也不肯奉命张石重无奈只得下令大队停下相候埋葬死者后一齐再走。瑞大林道:“张

    大人这家伙实在古怪他怎么能过去了又回到前面?”张召重也是疑惑不解沉吟半晌

    说道:“朱兄弟和这两名士兵明明是为黑沙掌所伤江湖上黑沙掌的好手寥寥可数怎么

    会认不出来?”瑞大林道:“说到黑沙掌当然是四川青城派的慧侣道人海内独步不过慧

    侣已死去多年难道真是他鬼魂出现不成?”张召重一拍大腿叫道:“是了是了这是

    慧侣道人的徒弟人称黑无常、白无常的常氏兄弟。我总往一个人身上想所以想不起原

    来这对双生兄弟扮鬼唬人。好啊这对鬼兄弟也跟咱们干上了。”他可不知常氏兄弟是红花

    会中人物。瑞大林、成璜等人久闻西川双侠大名此刻忽在西北道上遇到不知如何得罪了

    他们竟然一上来便下杀手心下都是暗暗惊疑大家不甘示弱只好默不作声。

    这晚住在黑松堡曹能命兵丁在镇外四周放哨严密守望。次日清晨放哨的兵士一个

    都不见回报派人一查所有哨兵全都死在当地颈里都挂了一串纸钱。众兵丁害怕异常

    当下便有十多人偷偷溜走了。

    这天要过乌鞘岭那是甘凉道上有名的险峻所在曹能命兵士饱餐了鼓起精神上岭。

    走了半日越来越冷道路也越来越险九月天时竟自飘下雪花来。走到一处一边高

    山一边尽是峭壁山谷深不见底众兵士手拉手走惟恐雪滑一个失足跌入山谷那就

    尸骨无存。几名侍卫下马扶着文泰来的大车。众人正自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攀山越岭

    忽听得前面山后出一阵啾啾唧唧之声过了一会变成高声鬼啸声音惨厉山谷回声

    令人毛直竖众兵丁都停住了脚步。只听前面喊道:“过来的见阎王——回去的有活路—

    —过来的见阎王——回去的有活路。”众兵丁哪里还敢向前?平旺先带了十多名士兵下马

    冲上刚转过山坳对面一箭射来一名士兵当胸中箭大叫一声跌下山谷。平旺先身先

    士卒向前冲去对方箭无虚又有三名兵士中箭。众清兵伏身避箭只见山腰里转出一

    人阴森森的喊道:“过来的见阎王——回去的有活路。”众兵丁一看便是昨天那个神出

    鬼没举手杀人的无常鬼胆小的大呼小叫转身便逃曹能大声喝止却哪里约束得住?

    平旺先举刀砍死一名兵士军心才稳了下来。当先奔跑的六七十名兵卒却已逃得无影无踪

    了。张召重对瑞大林道:“你们守住大车我去会会常家兄弟。”说罢越众上前朗声说

    道:“前面可是常氏双侠?在下张召重有礼你我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何故一再相戏?”

    那人冷冷一笑说道:“哈今日是双鬼会判官。”大踏步走进呼的一声右掌当面劈

    到。

    当地地势狭隘异常张召重无法左右闪避左手运内力接了他这一掌右掌按出。那人

    左掌又是呼的一声架开双掌相遇两人较量了一下内力。张召重变招奇快左腿“横云断

    峰”掠地扫去。那人躲避不及双掌合抱猛向他左右太阳穴击来。张召重一侧身左腿

    倏地收住向前跨出两步那人也是侧身向前。双方在峭壁旁交错而过各挥双掌猛击四

    只手掌在空中一碰两人都退出数尺。这时位置互移张召重在东那人已在西端。两人一

    凝神掌又斗。平旺先弯弓搭箭飕的一箭向那人射去。那人左掌架开张召重一掌右手

    揽住箭尾百忙中转身向平旺先甩来。平旺先低头躲过一名清兵“啊唷”一声那箭射中

    了他肩头。张召重赞了一声:“常氏双侠名不虚传!”手下拳势丝毫不缓忽然背后呼的

    一声一掌劈到。张召重闪身让开见又是个黄脸瘦子面貌与前人一模一样双掌如风

    招招迅捷的攻来将他夹在当中。成璜、朱祖荫等人抢了上来见三人挤在宽仅数尺的山道

    之中恶斗旁临深谷贴身而搏直无回旋余地。成璜等空有二百余人却无法上前相助一

    拳一脚只得呐喊助威。三人愈打愈紧张召重见敌人四只手掌使开来呼呼风响声威惊

    人当下凝神持重见招拆招酣斗声中敌方一人左掌打空击在山石之上石壁上泥沙扑

    扑乱落一块岩石掉下深谷过了良久才隐隐传上着地之声。

    恶战良久敌方一人忽然斜肩向他撞来张召重侧身闪开另一人抢得空档背靠石

    壁大喝一声右掌反挥。同时左面那人左脚飞出。两人拳脚并施硬要把他挤入深谷。张

    召重见敌人飞脚踢到退了半步半只脚踏在崖边半只脚已然悬空。众官兵都惊叫起来。

    那时另一人的掌风已扑面而至张召重既不能退也不能接心知双方掌力均强一抵而

    退对方不过在石壁上一撞自己可势必堕入深谷人急智生施展擒拿手法左手一勾

    已挽住对方手腕喝一声“起”将他提了起来。那人手掌一翻也拿住了张召重手腕只是

    双足离地力气施展不出被张召重奋起神威一下掷入山谷那人正是常氏双侠中的常赫

    志。众官兵又是齐声惊叫。常赫志身子临空心神不乱在空中双脚急缩打了个筋斗使

    下跌之势稍缓这筋斗翻得半个圈子已在腰间取出飞抓一扬手飞抓笔直窜将上来这

    时常伯志飞抓也已出手两人飞抓对飞抓紧紧握住犹似握手。常伯志不等兄长下跌之势堕

    足双手外挥将他身子挥了起来落在十余丈外的山路上。常伯志回身一拱手说道:

    “火手判官武艺高强佩服佩服。”也不见他弯腰用劲忽然平空拔起倒退着窜出数丈

    挽了常赫志的手兄弟俩双双走了。

    众官兵纷纷围拢有的大赞张召重武功有的惋惜没把常赫志摔死。张召重一语不

    扶着石壁慢慢坐下。瑞大林过来道:“张大人好武功。”低声问道:“没受伤么?”张召重

    不答调匀呼吸过了半晌才道:“没事。”一看自己手腕五个乌青的手指印嵌在肉

    里有如绳扎火烙一般心下也自骇然。大队过得乌鞘岭当晚又逃走了三四十名兵丁。张

    召重和瑞大林等商议:“大路是奔兰州省城但点子定不甘心前面麻烦正多咱们不如绕

    小路到红城从赤套渡过河让点子扑个空。”曹能本来预计到省城后就可交卸担子听了

    张召重的话老大不愿意可是也不敢驳回。张召重道:“路上失散了这许多兵卒曹大人回

    去都可以报剿匪阵亡忠勇殉国兄弟随同写一个折子便是。”曹能一听又高兴起来。原

    来按兵部则例官兵阵亡可领抚恤这笔银子自然落入了统兵官的腰包。将到黄河边上

    远远已听到轰轰的水声又整整走上了大半天才到赤套渡头。黄河至此一曲沿岸山石殷

    红如血是以地名叫做“赤套渡”。这时天色已晚暮霭苍茫中但见黄水浩浩东流波涛拍

    岸一大片混浊的河水如沸如羹翻滚汹涌。张召重道:“咱们今晚就过河水势险恶

    一耽搁怕要出乱子。”

    黄河上游水急船不能航渡河全仗羊皮筏子。兵卒去找羊皮筏子找了半天找不到半

    只天更黑下来了。张召重正自焦躁忽然上游箭也似的冲下两只羊皮筏子。众兵丁高声大

    叫两只筏子傍近岸来。平旺先叫道:“喂艄公你把我们渡过去赏你银子。”只见一

    只筏子站起来一条大汉把手摆了一摆。平旺先道:“你是哑巴。”那人道:“丢那妈上

    就上唔上就唔上喇你地班契弟费事理你咁多。”他一口广东话别人丝毫不懂平旺先

    不再理会请张召重与众侍卫押着文泰来先行上筏。张召重打量艄公见他头顶光秃秃的没

    几根头斗笠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楚面目臂上肌肉盘根错节显得膂力不小手中提

    着一柄桨黑沉沉的似乎并非木材所造。他心念一动自己不会水性可别着了道儿便

    道:“平参将你先领几名兵士过去。”平旺先答应了上了筏另一只筏子也有七八名兵

    士上去。水势湍急两只筏子笔直先向上游划去划了数十丈才转向河心。两个艄公精熟

    水性安安稳稳的将众官兵送到对库第二渡又来接人。这次是曹能领兵筏子刚离岸忽

    然后面一声长啸唿哨大作。张召重忙命兵士散开将大车团团围住严阵戒备。此时新月

    初升清光遍地只见东、西、北三面疏疏落落的出来十几骑马张召重一马当先喝道:

    “干甚么的?”

    对方一字排开渐渐逼近。中间一人控马越众而出手中不持兵器一柄白折扇缓缓挥

    动朗声说道:“前面可是火手判官张召重?”张召重道:“正是在下阁下何人?”那人

    笑道:“我们四哥多蒙阁下护送到此现在不敢再行烦劳特来相迎。”张召重道:“你们

    是红花会的?”那人笑道:“江湖上多称火手判官武艺盖世哪知还能料事如神。不错我

    们是红花会的。”那人说到这里忽然提高嗓子一声长啸。张召重出其不意微微一惊

    只听得两艘筏子上的艄公也是长声呼啸。

    曹能坐在筏子上见岸上来了敌人正自打不定主意一听艄公长啸吓得脸如士色。

    那艄公把桨一扳停住了筏子喝道:“一班契弟你老母哼八郎落水去。”曹能哪里懂

    得他的广东话睁大了眼楞只听得那边筏子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十三弟动手

    吧!”这边筏子上的艄公叫道:“□晒!”曹能挺枪向艄公刺去。艄公挥桨挡开翻过桨

    柄将曹能打入黄河。两只筏子上的艄公兵刃齐施将众官兵都打下河去跟着将筏子划近

    岸来。清兵纷纷放箭相距既远黑暗之中又没准头却哪里射得着?这边张召重暗叫惭

    愧自幸小心谨慎否则此时已成黄河水鬼当下定了一定神高声喝道:“你们一路上杀

    害官兵十恶不赦现在来得正好。你是红花会甚么人?”对面那人正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

    洛笑道:“你不用问我姓名你识得这件兵刃就知道我是谁了。”转头道:“心砚拿

    过来。”心砚打开包裹将两件兵器放在陈家洛手中。此番红花会群雄追上官差若依常

    例自是章进、卫春华等先锋抢先上阵。但张召重名气太大陈家洛不由得技痒挺身搦

    战。主帅既然出马无尘等也就不便和他相争。张召重飞身下马拔剑在手逼近数步正

    待凝神看时忽然身后抢上一人说道:“张大人待我打他。”张召重见是御前侍卫朱

    祖荫心想正好让他先行试敌一探虚实便退后一步说道:“朱兄弟小心了。”朱祖荫

    抢上前去喝道:“大胆狂奴竟敢劫夺钦犯看刀!”举刀向陈家洛腿上砍去。陈家洛轻

    飘飘的跃下马来左手举盾牌一挡月光之下朱祖荫见敌人所使是件奇形兵刃盾牌上生

    着九枚明晃晃的尖利倒钩自己单刀若和盾牌一碰就得给倒钩锁住心中一惊急忙抽

    刀。陈家洛的盾牌可守可攻顺势按了过来朱祖荫单刀斜切敌人左肩。陈家洛盾牌翻过

    倒钩横扎朱祖荫退出两步。陈家洛右手扬动五条绳索迎面打来每条绳索尖端均有钢

    球专点人身三**穴。朱祖荫大惊知道厉害拔身纵起哪知绳索从后面兜上顿觉

    后心“志堂穴”一麻暗叫不好双脚已被绳索缠住。陈家洛一拉将他倒提起来手中又

    是一放朱祖荫平平飞出对准一块岩石撞去眼见便要撞得脑袋迸裂。张召重一见敌人下

    马的身手早知朱祖荫远非敌手眼见他三招两式即被抛出当下晃身挡在岩石之前左

    手疾伸拉住朱祖荫的辫子提起在他胸口和丹田上一拍解开穴道说道:“朱兄弟下

    去休息一下。”朱祖荫吓得心胆俱寒怔怔得答不出话来。张召重一挺凝碧剑纵到陈家洛

    身前说道:“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身功夫你师父是谁?”心砚在旁叫道:“别倚老卖

    老啦你师父是谁?”张召重怒道:“无知顽童瞎说八道。”心砚道:“你不识我家公子

    的兵器你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教会你。”张召重不再理他刷的一剑向陈家洛右肩刺到。

    陈家洛右手绳索翻上裹向剑身左手盾牌送出迎面向他砸去。张召重凝碧剑施展“柔云

    剑术”剑招绵绵以短拒长有攻有守和对方的奇形兵器狠斗起来。这时那两个艄公已

    上岸奔近清兵。官兵箭如飞蝗射去都被那两人拨落。前面的是铜头鳄鱼蒋四根后面的人

    已甩脱了斗笠蓑衣露出一身白色水靠手持双刀原来是鸳鸯刀骆冰。蒋四根手舞铁桨

    直冲入官兵队里当先两人被铁桨打得脑浆迸裂余人纷纷让开。骆冰紧跟身后冲到大车

    之旁。成璜手持齐眉棍抢过来拦阻和蒋四根战在一起。

    骆冰奔到一辆大车边揭起车帐叫道:“大哥你在这里吗?”哪知在这辆车里的是

    身负重伤的余鱼同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听得骆冰的声音只道身在梦中又以为自己已

    死与她在阴世相会喜道:“你也来了!”

    骆冰匆忙中一听不是丈夫的声音虽然语音极熟也不及细想又奔到第二辆车旁正

    要伸手去揭车帐右边一柄锯齿刀疾砍过来。她右刀一架左刀飕飕两刀分取敌人右肩右

    腿。她这套刀法相传从宋时韩世忠传下来。韩王上阵大破金兵右手刀长号称“大青”

    左手刀短号称“小青”丧在他刀下的金兵不计其数。骆冰左手比右手灵便她父亲神刀

    骆元通便将刀法调转来教她左手刀沉稳狠辣见一般单刀的路子右手刀却变幻无穷人

    所难测确是江南武林一绝。

    骆冰月光下看清来袭敌人面目便是在肃州围捕丈夫的八名侍卫之一心中一恨刀势

    更紧。瑞大林见过她的飞刀绝技当下将锯齿刀使得一刀快似一刀总教她缓不出手来施放

    飞刀。战不多时又有两名侍卫赶来助战官兵四下兜上蒋四根和骆冰陷入重围之中。只

    听一声呼哨东北面四骑马直冲过来当先一人正是九命锦豹子卫春华其后是章进、杨成

    协、周绮三人。卫春华舞动双钩护住面门纵马急驰。溶溶月色之下只见一匹黑马如一

    缕黑烟直卷入清兵阵中。官兵箭如雨下黑马颈上中箭负了痛更是狂奔前足一脚踢在

    一名清兵胸前。卫春华飞身下马双钩起处“啊哟啊!”叫声中两名清兵前胸鲜血喷

    出卫春华双钩已刺向瑞大林后心。瑞大林撇下骆冰回刀迎敌。跟着章进等也已冲到官

    兵如何拦阻得住被三人杀得四散奔逃。混战中忽见一条镔铁齐眉棍飞向半空。原来蒋四根

    和成璜战了半晌不能取胜心中焦躁看准成璜当头一棍打来用足全力举铁桨反击。

    桨棍相交成璜虎口震裂铁棍脱手转身就逃。这时和骆冰对打的侍卫被短刀刺伤两处

    浴血死缠还在拚斗忽然脑后生风忙转身时一条钢鞭已迎头压下忙举刀挡架哪知

    对方力大异常连刀带鞭一起打了下来忙一个打滚逃了开去终究后背还是被敌人重重

    踢了一脚。骆冰缓开了手又抢到第二辆大车旁揭开车帐。她接连失望这时不敢再叫出

    声来车中人却叫了出来:“谁?”这一个字钻入骆冰耳中真是说不出的甜蜜当下和身

    扑进车里抱住文泰来的脖子哭着说不出话来。文泰来乍见爱妻也是喜出望外只是双

    手被缚无法搂住安慰。两人在车中忘了一切只愿天地宇宙万世不变车外呐喊厮杀

    金铁交并全然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大车移动。章进探头进来道:“四哥我们接你回去。”坐上车夫的座位

    赶大车向北。几名侍卫拚死来夺被杨成协、卫春华、蒋四根、周绮四人回头一赶又退了

    转去急叫:“放箭!”数十名清兵张弓射来黑暗中杨成协“啊哟”一声左臂中箭。卫

    春华一见大惊忙问:“八哥怎样?”杨成协用牙咬住箭羽左臂向外一挥已将箭拔

    出怒喝:“杀尽了这批奴才!”也不顾创口流血高带钢鞭直冲入清兵阵里。卫春华叫

    道:“好再杀。”两人并肩猛冲一时之间清兵被钢鞭双钩伤了七八人余众四下乱

    窜。两人东西追杀孟健雄和安健刚奔上接应。孟健雄一阵弹子十多名清兵被打得眼肿鼻

    歪叫苦连天。蒋四根和周绮护着大车章进将车赶到一个土丘旁边停了下来凝神看陈

    家洛和张召重相斗。

    文泰来道:“外面打得怎样了?”骆冰道:“总舵主在和张召重拚斗。”文泰来奇道:

    “总舵主?”骆冰道:“少舵主已做了咱们总舵主。”文泰来喜道:“那很好。张召重这家

    伙手下硬得很别叫总舵主吃亏。”骆冰探头出车外月光下只见两人翻翻滚滚的恶斗兀

    自分不出高下。

    文泰来连问:“总舵主对付得了吗?”骆冰道:“总舵主的兵器很厉害左手盾牌盾

    上有尖刺倒钩。右手是五条绳索索子头上还有钢珠。你听这绳索的呼呼风声!”

    文泰来道:“绳头有钢球?那么他能用绳索打穴?”骆冰道:“嗯那张召重被他绳索

    四面围住了。”文泰来又问:“总舵主力气够吗?听声音好似绳索的势道缓了下来。”骆冰

    不答忽然跳了起来大叫:“好张召重的剑给盾牌锁住了好好这一索逃不过

    了……啊哟啊哟……糟啦糟啦!”文泰来忙问:“怎么?”骆冰道:“那家伙使的是口

    宝剑将盾牌上的钩子削断了两根啊哟绳索被宝剑割断了……好……唉这一盾没打

    中。不好钩子又断了总舵主空手和他打这不成!那家伙凶得很。好无尘道长上去

    了。总舵主退了下来。”文泰来素知无尘剑法凌厉无伦天下独步这才放下了心双手手

    心中却已全是冷汗。只听得众人齐声呼叫文泰来忙问:“怎么?”骆冰道:“道长施展追

    魂夺命剑中的大五鬼剑法快极啦张召重在连连倒退。”文泰来道:“你瞧他脚下是不是

    在走八卦方位?”骆冰道:“他从离宫踏进乾位啊现在是走坎宫踏震位不错大

    哥你怎么知道?”文泰来道:“这人武功精强我猜他不会真的连连倒退。听说武当派柔

    云剑术中有一路剑法专讲守势先消敌人凌厉攻势才行反击这路剑法脚下就要踏准八

    卦。可惜可惜!”骆冰道:“可惜甚么啊?”文泰来道:“可惜我看不到。会这路剑法之

    人当然武功十分了得只有遇上了真正的强敌才会使用。如此比剑一生之中未必能见到几

    次。”骆冰安慰他道:“下次我求6老前辈和道长假打一场给你看个明白。”文泰来哈哈

    一笑道:“他们没你这么孩子气。”骆冰伸手搂住他的头颈忽然叫道:“道长在使腿

    了这连环迷踪腿当真妙极。”文泰来道:“道长缺了左臂因此腿上功夫练得出神入化

    以补手臂不足。当年他威服青旗帮就是单凭腿法取胜。”原来无尘道人少年时混迹绿林

    劫富济贫做下了无数巨案武功高强手下兄弟又众官府奈何他不得。有一次他见到一

    位官家小姐竟然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她。那位小姐却对无尘并没真心受了父亲教唆一天

    夜里无尘偷偷来见她之时那小姐说:“你对我全是假意没半点诚心。”无尘当然赌誓罚

    咒。那小姐道:“你们男人啊这样的话个个会说。你隔这么久来瞧我一次我可不够。你

    要是真心爱我就把你一条手膀砍来给我。有你这条臂膀陪着也免得我寂寞孤单。”无尘

    一语不真的拔剑将自己的左臂砍了下来。小姐楼上早埋伏了许多官差一见都涌了出

    来。无尘已痛晕在地哪里还能抵抗?无尘手下的兄弟们大会群豪打破城池将他救出

    又把小姐全家都捉了来听他落。众人以为无尘不是把他们都杀了就是要了这小姐做妻

    子。哪知他看见小姐心肠一软叫众人把她和家人都放了自己当夜悄悄离开了那地方

    心灰意懒就此出家做了道人。人虽然出了家可是本性难移仍是豪迈豁达行侠江湖

    被红花会老当家于万亭请出来做了副手。有一次红花会和青旗帮争执一件事双方各执一

    辞互不相下只好武力解决。青旗帮中有人讥讽无尘只有一条手臂。无尘怒道:“我就是

    全没手臂似你这样的家伙十个八个也不放在心上。”果真用绳子将右臂缚在背后施展

    连环迷踪腿把青旗帮的几位当家全都踢倒。青旗帮的人心悦诚服后来就并入了红花会。

    铁塔杨成协本是青旗帮帮主入红花会后坐了第八把交椅。骆冰说道:“好啊!张召重的步

    法给道长踢乱了已踏不准八卦方位。”文泰来喜道:“道长成名以来从未遇过敌手这

    一次要让张召重知道红花会的厉害……”他语声未毕忽然骆冰“啊哟”一声文泰来忙

    问:“甚么?”骆冰道:“道长在东躲西让那家伙不知在放甚么暗器。黑暗中瞧不清楚

    似乎这暗器很细。”文泰来凝神静听只听得一些轻微细碎的叮叮之声说道:“啊这是

    他们武当派中最厉害的芙蓉金针。”这时大车移动。向后退了数丈。骆冰道:“道长一柄剑

    使得风雨不透护住了全身金针打不着他给他砸得四下乱飞大家在退后躲避。金针似

    乎不放啦又打在一起了还是道长占上风不过张召重守得好攻不进去。”文泰来道:

    “把我手上绳子解开。”骆冰笑道:“大哥你瞧我喜欢胡涂啦!”忙用短刀割断他手上绳

    索轻轻揉搓他手腕活血。忽然间外面“当啷”一声响接着又是一声怒吼。骆冰忙探头出

    去说道:“啊哟道长的剑被削断啦这位姓张的这把剑真好大哥我夺了一匹好马

    回头给你骑。”她百忙之中忽然想到那匹白马。文泰来笑道:“傻丫头急甚么?快瞧道

    长怎样了。”骆冰道:“这一下好道长踢中了他一腿他退了两步。赵三哥上去啦。”文

    泰来听得无尘道人叽哩咕噜大声粗言骂人笑道:“道长是出家人火气还这样大。你扶

    我出去我看三哥和他斗暗器。”骆冰伸手相扶哪知他腿上臂上伤势甚重一动就痛得厉

    害不禁“啊唷”一声。骆冰道:“你安安稳稳躺着我说给你听。”只听得嗤嗤之声连

    作文泰来道:“这是袖箭啊飞蝗石、甩手箭全出去了怎么?张召重也用袖箭和飞蝗

    石这倒奇了。”骆冰道:“这家伙把赵三哥的暗器全伸手接去啦又倒着打过来。嗯真

    好看下雨一样千臂如来真有一手钢镖、铁莲子、金钱镖我看不清楚太多了那家

    伙来不及接可惜……还是给他躲过了。”忽然蓬的一声猛响一枝蛇焰箭光亮异常直向

    张召重射去火光直照进大车里来。文泰来一刹那间见到娇妻一张俏脸红扑扑地眼梢眼

    角喜气洋溢不由得心动轻轻叫了声:“妹子!”骆冰回眸嫣然一笑笑容未敛而火光

    已熄。赵半山乘张召重在火光照耀下一呆打出两般独门暗器一是回龙璧一是飞燕银

    梭。

    赵半山是浙江温州人少年时曾随长辈至南洋各地经商看到当地居民所用的一样猎器

    极为巧妙打出之后能自动飞回。后来他入温州王氏太极门学艺对暗器一道特别擅长一

    日想起少年时所见的“飞去来器”心想可以化作一项奇妙暗器经过无数次试制习练制

    成一种曲尺形精钢弯镖取名为“回龙璧”。至于“飞燕银梭”更是他独运匠心创制而

    成。要知一般武术名家于暗器的射接避必加钻研寻常暗器实难相伤。这飞燕银梭却另

    有巧妙。张召重剑交左手将铁莲子、菩提子、金钱镖等细小暗器纷纷拨落右手不住接住

    钢镖、袖箭、飞蝗石等较大暗器打回身子窜上蹲下左躲右闪避开来不及接住的各种暗

    器心下暗惊:“这人打不完的暗器真是厉害!”正在手忙足乱之际忽然迎面白晃晃的

    一枝弯物斜飞而至破空之声甚为奇特。他怕这暗器头上有毒不敢迎头去拿一伸手

    抓住它的尾巴哪知这回龙璧竟如活的一般一滑脱手骨溜溜的又飞了回去。赵半山伸手

    拿住又打了过来。张召重大吃一惊不敢再接伸凝碧剑去砍忽然飕飕两声两枚银梭

    分从左右袭来。

    他看准来路纵起丈余让两只银梭全在脚下飞过。不料铮铮两声响燕尾跌落梭中

    弹簧机括弹动燕头银梭突在空中转弯向上激射。他暗叫不妙忙伸手在小腹前一挡一

    只银梭碰到手心当即运用内力手心微缩银梭来势已消竟没伤到皮肉。但另一只银梭

    却无论如何躲不开了终究刺入他小腿肚中不由得轻轻“啊”的一声呼叫。

    赵半山见他受伤剑招随至张召重举剑一架。赵半山知他凝碧剑是把利刃不让两剑

    剑锋相交剑身微侧已与凝碧剑剑身贴在一起运用太极剑中“粘”字诀竟把凝碧剑拉

    过数寸。张召重一惊:“此人暗器厉害剑法也是如此了得。”不由得怯意暗生。他本想凭

    一身惊人艺业把对方尽数打败哪知叠遇劲敌若非手中剑利单是那道人便已难敌眼

    下小腿又已受伤不敢恋战四下一望只见众侍卫和官兵东逃西窜囚禁文泰来的大车也

    已被敌人夺去不由得着急刷刷刷三剑将赵半山逼退数步拔出小腿上银梭向他掷

    去。赵半山低头一让他已直向大车冲了过去。骆冰见张召重在赵半山诸般暗器的围攻下手

    忙脚乱只喜得手舞足蹈。文泰来道:“十四弟呢?他伤势重不重?”骆冰道:“十四弟?

    他受了伤……”话未说完张召重已向大车冲来。骆冰“啊哟”一声双刀吞吐挡在车

    前。群雄见张召重奔近纷纷围拢。周仲英斜刺里窜出拦在当路金背大刀一立喝道:

    “你这小子竟敢到铁胆庄拿人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这笔帐咱们今日来算算!”张召重见他

    白飘动精神矍铄听他言语知是西北武林的领袖人物铁胆周仲英不敢怠慢挺剑疾

    刺。周仲英大刀翻转刀背朝剑身碰去。张召重剑走轻灵剑刃在刀背上一勒刀背上登时

    划了一道一寸多深的口子。这时周绮、章进、徐天宏、常氏双侠各挺兵刃四面围攻。张召

    重见对方人多凝碧剑“云横秦岭”画了个圈子。众人怕他宝剑锋利各自抽回兵器。张

    召重攻敌之弱对准周绮窜去。周绮举刀当头砍下张召重左手伸出已拿住她手腕反手

    一拧将雁翎刀夺了过去。周仲英大惊两枚铁胆向张召重后心打去。就在此时陈家洛三

    颗围棋子已疾飞而至分打他“神封”、“关元”、“曲池”三穴。张召重心中一寒心想

    黑暗之中对方认穴竟如此之准忙挥剑砍飞棋子只听得风声劲急铁胆飞近。张召重听

    声辨器转身伸手去接先打来的那枚铁胆。哪知扑的一声胸口已被铁胆打中。原来周仲

    英靠铁胆成名另有一门独到功夫先的一枚势缓后的一枚势急初看是一先一后

    哪知后者先至敌人正待躲闪先铁胆后者已在中途赶上打人一个措手不及。张召

    重出其不意只觉得胸口剧痛身子一摇不敢呼吸放开周绮手腕双臂一振将挡在前

    面的章进与徐天宏弹开奔到车前。

    骆冰见他冲到长刀下撩。张召重剑招奇快当的一声削断长刀乘势纵上大车拉

    住骆冰右臂。骆冰右臂被握短刀难使左拳猛击敌人面门。群雄大惊奔上救援。张召重

    抓住骆冰后心向常氏双侠、周仲英等摔来。常氏双侠怕她受伤双双伸手托住。

    忽然张召重哼了一声原来后心受了文泰来的一掌总算他武功精湛而文泰来又身受

    重伤功力大减饶是如此还是眼前一阵黑痛彻心肺。他不及转身左手反手把盖在

    文泰来身上的棉被一掀挡住了奔雷手第二掌右手反点文泰来“神藏穴”一把将他拖到

    车门口喝道:“文泰来在这里哪一个敢上来我先将他毙了!”凝碧剑寒光逼人如一

    泓秋水架在文泰来颈里。骆冰哭叫:“大哥!”不顾一切要扑上去被6菲青一把拉住。

    张召重说了这几句话只觉喉口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6菲青踏上一步说

    道:“张召重你瞧我是谁?”张召重和他阔别已久月光下看不清楚。6菲青取其白龙

    剑扳转剑尖和剑柄圈成一个圆圈手一放铮的一声剑身又弹得笔直微微晃动。张

    召重哼了一声道:“啊是6师兄!你我划地绝交早已恩断义绝又来找我作甚?”6

    菲青道:“你身已受伤这里红花会众英雄全体到场还有铁胆庄周老英雄出头相助你今

    日想逃脱性命这叫难上加难。你虽无情我不能无义念在当年恩师份上我指点你一条

    生路。”张召重又哼了一声不言不语。忽然东边隐隐传来人喊马嘶之声似有千军万马奔

    驰而来。红花会群雄一听惊疑不定。张召重更是惊惶心想:“红花会当真神通广大在

    西北也能调集大批人手。”6菲青又道:“你好好放下文四爷我请众位英雄看我小老儿的

    薄面放一条路让你回去不过你得立一个誓。”张召重眼见强敌环伺今日有死无生听

    了6菲青这番话不由得心动说道:“甚么?”6菲青道:“你立誓从此退出官场不能

    再给鞑子做鹰犬。”张召重热衷功名利禄近年来宦途得意扶摇直上要他忽然弃官不

    做那直如要了他的性命心想:“今日就是立了个假誓逃得性命可是失去了钦犯皇

    上和福统领也必见罪这样我一生也就毁了。好在他们心有所忌我就舍命拚上一拚。”计

    算已定喝道:“你们以多胜少姓张的虽败也不算丢脸。今日我要和文泰来同归于尽

    留个身后之名。将来天下英雄知道了看你们红花会颜面往哪里搁去。”杨成协大叫:“你

    甘心做鞑子走狗还不算丢脸充你妈的臭字号!”张召重无言可答左手放下文泰来搁

    在膝头挽住骡子缰绳一提大车向前驰去。群雄要待上前抢夺怕他狗急跳墙真个伤害

    文泰来性命投鼠忌器好生为难。骆冰见丈夫受他挟制不言不动眼见大车又一步步的

    远去不禁五内俱裂叫道:“你放下文四爷我们让你走也不叫你甚么誓啦。”张召

    重不理赶着大车驶向清兵队中。众侍卫和清兵逃窜了一阵见敌人不再追杀慢慢又聚集

    拢来。瑞大林见张召重驶着大车过来命兵丁预备弓箭接应说道:“听我号令放箭。”这

    时远处人马奔驰之声越来越近红花会和清兵双方俱各惊疑怕对方来了援兵。

    陈家洛高声叫道:“九哥、十三哥、孟大哥、安大哥去冲散了鹰爪!”卫春华等挺起兵

    刃朝清兵队里杀去。6菲青背后闪出一个少年说道:“我也去!”跟着冲去。陈家洛眉

    头微微一皱原来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李沅芷。

    那天6菲青落后一步傍晚与李沅芷见了面。这姑娘连日见到许多争斗凶杀热闹非

    凡再也熬不住定要师父带她同去参与劫救文泰来。6菲青拗她不过要她立誓不得任性

    胡来。李沅芷听得师父口气松动乐得眉花眼笑罚了一大串的咒说:“要是我不听师父

    的话教我出天花生一脸大麻子教我害癞痢变成个丑秃子。”6菲青心想:“女孩子

    最爱美貌她这样立誓比甚么‘死于刀剑之下’等等还重得多。”于是一笑答应。李沅芷

    写了封信留给母亲说这般走法太过气闷所以单身先行上道赶到杭州去会父亲明知日

    后母亲少不免有几个月罗唆可是好戏当前机缘难逢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师徒两人赶上

    红花会群雄之时他们刚正得到讯息张召重要从赤套渡头过河。一场夜战6菲青总是不

    许李沅芷参加。她见群雄与张召重恶斗各人武功艺业俱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倍不禁暗

    暗咋舌眼见卫春华等去杀清兵也不管自己父亲做的是甚么官女孩儿家觉得有趣就跟

    在后面杀了上去心想:“这次我不问师父教他来不及阻挡。他既没说话我也就不算不

    听他的话。”陈家洛向众人轻声嘱咐大家点头奉命。赵半山先窜出手一扬两只袖箭

    钉入拖着大车的骡子双眼。骡子长啸一声人立起来。章进奔进大车之后奋起神力拉住

    车辕大车登时如钉住在地再不移动。常赫志、常伯志兄弟抢到大车左右两把飞抓向张

    召重抓去。张召重挥剑挡开。杨成协大喝一声跳上大车来抢文泰来。张召重劈面一拳杨

    成协身子一侧用左肩接了他这一拳双手去抱文泰来同时无尘和徐天宏在车后钻进袭

    击张召重背心。陈家洛对心砚道:“上啊!”两人“燕子穿云”飞身纵上车顶俯身下

    攻。

    张召重一拳打在杨成协肩头见他竟若无其事的受了下来心中一怔百忙中哪有余暇

    细想见他去抢文泰来左手一把抓住他后心此时常氏兄弟两把飞抓左右抓来张召重单

    剑横挡一招“倒提金钟”把杨成协一个肥大身躯扯下车来。火手判官眼观六路耳听八

    方前敌甫却只听得头顶后心齐有敌人袭到身子前俯左手已抓住一把芙蓉金针微微

    侧身向车顶和车后敌人射出。

    陈家洛见他挥手知他施放暗器盾牌在身前一挡叮叮数声金针跌落在地右手一

    掌在心砚肩上一推将他推下车顶饶是手法奇快只听得心砚“啊哟”连叫知已中了暗

    器忙跳下去救。那边无尘和徐天宏在车后进攻金针掷来无尘功力深厚向后一仰人

    如一枝箭般从大车里向后直射出去。他这一下去得比金针更快更远金针竟追他不上。徐天

    宏可没这手功夫只得掀起车中棉被一挡左肩露出了空隙只觉得一阵酸麻跌下车来。

    章进抢过扶起忙问:“七哥怎么了?”语声未毕忽然背上剧痛竟是中了一箭一个

    踉跄只听得陈家洛大呼:“众位哥哥大家聚拢来。”这时背后箭如飞蝗密雨般射来章

    进左手搭在无尘肩上右手挥动狼牙棒不住拨打来箭。无尘道:“十弟别动!沉住气。”

    按住他血脉来路轻轻把箭拔下撕下道袍衣角替他裹住箭创。只看东面大队清兵黑压

    压的一片正自涌将过来千军万马声势惊人。群雄逐渐聚集卫春华等也已退转。陈家洛

    道:“哪两位哥哥前去冲杀一阵?”无尘与卫春华应声而出。陈家洛道:“大家赶紧分散

    退到那边土丘之后。”众人应了。陈家洛道:“三哥、五哥、六哥!咱们再来。”四人分头

    攻向大车。卫春华手挺双钩冒着箭雨杀奔清兵阵前。无尘赤手空拳在空中接了一枝

    箭以箭拨箭跟在卫春华后面。两人转眼没入阵中。无尘夺了一柄箭四下冲杀。清兵势

    大这两人哪里阻挡得住?不一刻先头马军已奔到群雄跟前。张召重见援兵到达大喜过

    望这时他呼吸紧迫知道自己伤势不轻忽见陈家洛等又攻上车来不敢抵抗举起文泰

    来身子团团挥舞。舞得几舞数十骑马军已举起马刀向陈家洛等砍来。陈家洛眼见如要硬夺

    文泰来势必伤了他性命当下一声唿哨与赵半山、常氏双侠冲向土丘。

    四人奔到见众人已聚一点人数无尘、卫春华杀入敌阵未回此外还不见徐天宏、

    周绮、李沅芷、周仲英、孟健雄五人。陈家洛忙问:“见到七哥和周老英雄他们么?”章进

    躺在地下抬头道:“七哥受了伤还没回来吗?我去找。”站起身来挺了狼牙棒就要冲

    出去他背上箭创甚重摇摇晃晃立足不定。石双英道:“十哥你别动我去。”蒋四根

    道:“我也去。”陈家洛道:“十三弟你与四嫂冲到河边备好筏子。”蒋四根和骆冰应

    了。骆冰伤心过度心中空旷旷地随着蒋四根去了。石双英手持单刀飞身上马绕过土

    丘。这时清兵大队已漫山遍野而来他骑上高地纵目远望不见徐天宏等人只得冲入敌

    阵到处乱找。不久周仲英和孟健雄两人奔到。陈家洛忙问:“见到周姑娘吗?”周仲英

    焦急异常不住摇头。6菲青道:“我那小徒也失陷了我去找。”安健刚道:“我跟你

    去。”

    陈家洛道:“这里乱箭很多大家捡起来我去夺几张弓。”说罢上马冲入清兵弓箭

    队绳索挥去已将两名弓箭手击倒绳索倒卷回来把跌在地上的两张弓卷起。清兵大喊

    大叫四五柄枪攒刺过来。陈家洛舞动绳索清兵刀枪纷纷脱手不一会已抢得八张弓在

    手拨转马头正要是走忽然清兵两边散开人□堂里冲出几骑马来。当先一人正是无尘

    道人后面安健刚拖着卫春华的双手。陈家洛见卫春华满身血污大惊之下当即迎上前去

    断后。清兵见这几人凶狠异常不敢拦阻让他们退到了土丘之后。陈家洛将夺来的弓交给

    赵半山忙来看卫春华无尘道:“九弟杀脱了力有点神智胡涂了。不碍事。”卫春华仍

    在大叫大嚷:“把狗官兵杀尽了。”陈家洛道:“见到七哥和十二郎吗?”无尘道:“我去

    找。”陈家洛道:“还有周姑娘和6老前辈的徒弟。”无尘应了上马提剑冲入清兵队

    中。一名千总跃马提枪冲来无尘让过来枪一剑刺入他的心窝。那千总登时倒撞下马。他

    手下的兵卒一声喊四散奔走。无尘尽拣人多处杀将过去剑锋到处清兵纷纷落马。他

    冲了一段路忽见一群官兵围着呐喊人堆里出金铁交并之声双腿一夹纵马直奔过

    去。石双英挺着单刀力战三员武将四下清兵又东刺一枪西砍一刀正自抵敌不住忽

    见无尘到来心中大喜叫道:“找到七哥了吗?”无尘道:“你向前冲别管后面。”石

    双英依言单刀向前猛砍纵马向前只听得身后连续三声惨叫接着清兵齐声惊呼不约而

    同的退了开去。石双英回头一望见三员武将都已杀死在地他和这三员武将打了半天知

    他们武功精熟均非泛泛之辈岂知一转身间全被无尘料理了对这位二哥不禁佩服得五体

    投地。两人奔回土丘徐天宏等仍无下落。这时清军一名把总领了数十名兵卒冲将过来。赵

    半山、常氏双侠、孟健雄等弯弓搭箭一箭一个将当头清兵射倒了十多名。其余的退了回

    去站在远处吆喝不敢再行逼近。

    陈家洛把坐骑牵上土丘对安健刚道:“安大哥请你给我照料一下防备流矢。”安

    健刚应了站在马旁。陈家洛纵身跳上马背站在鞍上*望只见清兵大队浩浩荡荡的向西

    而去。忽然号角声喧一条火龙蜿蜒而来一队清兵个个手执火把火光里一面大纛迎风飘

    拂。陈家洛凝神望去见大纛上写着“定边将军兆”几个大字。这队清兵都骑着高头大马

    手执长矛大戟行走时出铿锵之声看来兵将都身披铁甲。无尘心中焦躁说道:“我再

    去寻七弟他们。”常赫志道:“道长你休息一下让我们兄弟去……”他话未说完无尘早

    已冲了出去。他双腿夹在坐骑胸骨上上身向前伸出挥剑替马匹开路清兵“啊!”

    “唷!”声中无尘马不停蹄在大队人马中兜了个圈子杀了十余人又再绕回四下找

    寻全不见徐天宏等的踪迹。群雄俱各担心徐天宏等已死在乱军之中只是心中疑虑不敢

    出口。忽然间远处尘头大起当先一骑飞奔而来奔到相近看出是蒋四根只听他高声大

    叫:“快退快退铁甲军冲过来了。”陈家洛道:“大家上马冲到河边。”群雄齐声答

    应。周仲英心悬爱女可是千军万马之中却哪里去找?孟健雄、安健刚、石双英分别把卫春

    华、章进等伤者扶起一匹马上骑了两人。各人刚上得马火光里铁甲军已然冲到。常氏双

    侠见清兵来势凶恶领着众人绕向右边。常赫志道:“铁甲军用神臂弓力量很大咱们索

    性冲进龟儿子队里。”常伯志道:“是。”两人当先驰入清兵队中群雄紧跟在后。常氏双

    侠嫌飞抓冲杀不便藏入怀里一个夺了柄大刀一个抢了枝长矛刀砍矛挑杀开一条血

    路直冲向黄河边上。铁甲军见他们冲入人群黑暗里不敢使用硬弩怕伤了自己人只是

    随后赶来。一时黄河边人马践踏乱成一团。

    群雄互相不敢远离混乱中奔到了河岸。蒋四根把铁桨往背上一背扑通一声先跳下

    河去接筏。骆冰撑着羊皮筏子靠岸先接章进等伤者下筏。陈家洛叫道:“大家快上筏子

    道长、三哥、周老英雄咱们四人殿……”话未说毕神臂弓强弩已到。无尘叫道:“冲

    啊!”四人反身冲杀。

    无尘一剑向当头一名铁甲军咽喉刺去哪知一刺之下竟刺不进去。原来这剑杀人太

    多刃口已经卷了。那铁甲军长枪刺来无尘抛去长剑举臂一格将那枪震得飞上半天。

    周仲英金刀起处将数名清兵砍下马来。赵半山拈起一枚铜钱对准马上清兵胸口的“膻中

    穴”打去只听得当的一声那清兵竟是若无其事的冲到跟前。原来铁甲军全身铁甲身上

    不受暗器。这时无尘已抢得一枝铁枪向那清兵的脸上直搠进去。赵半山钱镖疾连珠般

    往敌军眼珠射去饶是黑夜中辨认不清还是有五六人眼珠打瞎痛得双手在脸上乱抓乱

    挖。这时除陈家洛等四人外余人都已上了筏子。

    铁甲军训练有素虽见对方凶狠仍鼓勇冲来。陈家洛见一名将官骑在马上举起马刀

    指挥一个“燕子三抄水”已纵到他跟前。那将官忙举刀砍去刀到半空突然手腕奇

    痛那刀已到了敌人手中同时身子一麻已被敌人拉下马来挟住奔向河岸。清兵见主将

    被擒忙来争夺但已不敢放箭。陈家洛揪住那将官的辫子在清兵喊叫声中奔向水边与

    无尘、赵半山、周仲英都纵到了筏上。蒋四根、骆冰双桨摇动将筏子划向河心。黄河正自

    大涨水势汹涌两只羊皮大筏向下游如飞般流去。眼见铁甲军人马愈来愈小再过一会

    惟见远处火光闪动水声轰隆大军人马的喧哗声却渐渐听不到了。群雄定下心来照料伤

    者。卫春华神智渐清身上倒没受伤。赵半山是暗器能手医治箭创素所擅长于是替杨成

    协和章进裹了伤口。章进伤势较重但也无大碍。心砚中了数枚金针痛得叫个不停原来

    张召重手劲特重金针入肉着骨。赵半山从药囊中取出一块吸铁石将金针一枚一枚的吸

    出。再替他敷药裹伤。骆冰掌住了舵一言不。这一仗文泰来没救出反而陷了徐天宏、

    周绮、6菲青师徒四人余鱼同也不知落在何方。陈家洛道:“咱们只道张召重已如瓮中之

    鳖再也难逃哪知清兵大队恰会在此时经过。早知如此咱们合力齐上先料理了这奸

    贼或者把文四哥夺回来岂不是好?”说罢恨恨不已众人心情沮丧都说不出话来。

    陈家洛点醒了那清军将官的穴道问道:“你们大军连夜赶路捣甚么鬼?”那将官昏

    昏沉沉一时说不出话来。杨成协劈脸一拳喝道:“你说不说?”那将官捧住腮帮子连

    道:“我说……我说……说甚么?”陈家洛道:“你们大军干么连夜赶路?”那将官道:

    “定边将军兆惠将军奉了圣旨要克日攻取回部他怕耽搁了期限又怕回人得到讯息有

    了防备所以连日连夜的行军。”陈家洛道:“回人好端端的又去打他们干么?”那将官

    道:“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陈家洛道:“你们要去回疆怎么又来管我们的闲

    事?”那将官道:“兆大将军得报有小股土匪骚扰命小将领兵打大军却没停下

    来……”他话未说完杨成协又是一拳喝道:“你***才是大股土匪!”那将官道:

    “是是!小将说错了!”陈家洛沉吟了半晌将兆惠将军的人数、行军路线、粮道等问个

    仔细那将官有的不知道知道的都不敢隐瞒。陈家洛高声叫道:“筏子——靠——岸。”

    骆冰和蒋四根将筏子靠到黄河边上众人登岸。这时似乎水势更大了轰轰之声震耳欲

    聋。陈家洛命杨成协将那将官带开对常氏双侠道:“五哥、六哥你们两位赶回头查看

    四哥、七哥、周姑娘、6老英雄师徒下落。只盼他们没甚么三长两短……要是落入了官差之

    手一定仍奔北京大道。咱们在前接应设法打救。”常氏双侠应了往西而去。陈家洛向

    石双英道:“十二哥我想请你办一件事。”石双英道:“请总舵主吩咐。”陈家洛从心砚

    背上包裹中取笔砚纸墨在月光下写了一封信说道:“这封信请你送到回部木卓伦老英雄

    处。他们跟咱们虽只一面之缘但肝胆相照说得上一见如故。朋友有难咱们不能袖手。

    四嫂你这匹白马借给十二郎一趟。”原来众人在混乱中都把马匹丢了只有骆冰念念不忘

    要将白马送给丈夫一直将马留在筏上。石双英骑上白马绝尘而去。马行神预计一日

    内就可赶过大军使木卓伦闻警后可预有准备。安排已毕陈家洛命蒋四根将那将官反剪缚

    住抛在筏子里顺水流去是死是活瞧他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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