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花开与飞绿应召而来。

    林听白早已取了绣了一半的花撑子在手,静静坐在塌上对灯刺绣,听得她们二人进来,林听白也不抬头,继续绣着。

    除了针线穿过丝绸的轻微声响,屋中一片寂静,气氛明显有些压抑。

    啪的一声,烛芯爆,花开上了前,取了放在榻上矮几上的簸箕中的剪刀,仔细的剪了剪烛芯,让着火苗更旺些。

    一只蝴蝶终绣的完了,林听白放了手中绣活,边不急不缓的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边抬眼笑盈盈的打量垂首站在地中央的飞绿。

    几番审视下,终见飞绿眼底露了几分慌张的低垂下了头去,林听白唇边泛了冷意,沉默是最给她最紧迫的压力。

    挥手吩咐一旁半雪道:“去,关了院门,将其他人全都叫到屋来!等下我有话要说!”

    半雪颔首答应了就去,鸳鸯跟着也要一同去,林听白一笑,拦她道:“鸳鸯你留下!”放了她出去,外一偷偷报了信给周氏怎么办!

    鸳鸯脚下一顿,忙又回身重新站到一旁。

    捧了茶杯轻饮半口,林听白闲闲问道:“飞绿,你进府伺候有了几年了?”

    飞绿闻言不自觉的面上一滞,忙恭谨回道:“回小姐,奴婢进府伺候已经六年了!”

    听得窗下窸窣起了脚步声,林听白也不回头去看,半雪带着问雁、山柳一同进来,把着隔断边缘一排溜的站好

    如此人员已齐,清理门户,杀一儆百的时候到了。

    林听白微微点了点头,小巧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茶盏,曼声道:“哦,一晃已经六年了吗?可真是不短!”

    飞绿讪讪的忙赔笑了道:“可不是吗?时光如流水,一晃着一年就过去了!”

    林听白和颜悦色问道:“飞绿,你说说,这六年来,我对你怎么样!”

    飞绿忙又笑道:“小姐对奴婢很好,可谓无微不至了,奴婢能服侍小姐,是奴婢的福气!”

    林听白瞧她顺和笑脸,觉得无比虚伪丑陋,悠的收了唇边笑意,眼风凌厉的自她面上扫过,徒的提了声调,喝道:“既然你也知道我这六年对你不薄,你怎么能做了这样的事情,背叛与我!”

    飞绿唬的脸色巨变,忙双膝跪伏在起,惊恐道:“小姐息怒,奴婢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吗?竟惹小姐您生这样大的气,小姐您说出来,奴婢记住下次一定不再犯了!”

    林听白冷笑一声,压制住心底阵阵恶心,周氏也算是没有选错人,事到如今,飞绿竟还能狡辩。

    沉声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也一定知道我是个什么脾性,我现下问你,如你如实招来,我还能顾及多年主仆情分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你就别怪了我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想她林听白活了十四年,今日真可谓她第一次动了如此大怒,连着花开都是觉得不适,其他人等一个个都是禀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飞绿跪伏在地上,一时留起泪来,哭的悲切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您在说些什么?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与您,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呀!”说着,止不住的叩头哭泣起来。

    再也压制不住心头怒火,林听白猛地将手中茶杯置了出去,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正好在飞绿手边碎开,茶水连带着碎片涧了飞绿一身一脸。

    一屋子丫鬟唬的赶忙跟着跪下。

    飞绿停了动作,一动不敢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犀利的茶杯碎片,唬的脸色苍白。

    林听白并不想在继续多言,目光示意花开,花开会意,起身上前几步走到飞绿跟前,抬手拽了她直了上身,冷着脸伸手进她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拿着手心,怒道:“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真想不到你竟是了这样的人,小姐今日给你机会,你竟不知道珍惜,你既然这样了狡辩,就该想好会有了什么下场!”

    说罢,转回身去,将手中信件双手递给林听白。

    林听白接在手中在,瞧了瞧信封署名,便用力往了身旁矮几上重重一拍,冷声问道:“这是什么?为何七皇子给我的书信会在你的怀里,你又揣了这封书信往周氏房里去了干嘛?如果不是花开及时发现?想必这封信,现下已经到了周氏手里,说,周氏许了你是什么好处,竟叫你如此吃里扒外的背叛与我!”

    飞绿见搜出信件,已知事情败露,心中虽虚,却仍是存了最后一丝侥幸,狠命咬了咬下唇,抓住林听白言语中的漏洞,辩解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这封信是黄昏前前院小丫鬟送了来的,因您不再房里,所以奴婢替您先收了,一时忙的昏的,还没来得及交给您呢!如果您是为了这件事情怀疑奴婢,奴婢冤枉呀。”

    林听白静默听她说完,一时怒极反笑,她这一笑,唬的飞绿愣住,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的不知所以,也都是一个个心惊不已。

    林听白边笑着起身下了榻来,边渡步走向飞绿,清声道:“你可真是顽固不化,那你且说说,这个时候,你偷偷摸摸的揣了七皇子于我的信向了西面去是干嘛去的,要知道花开可是在了周氏院落前拦下的你!我不记得我嘱咐你送什么道周氏哪里,难道?是周氏有什么事情私下单独叫了你去的?”

    说着,盈盈蹲下身子,面对面的逼视飞绿。

    飞绿被林听白戾气的目光瞧的反失了主意,更加心虚不已,一时颤声虚弱道:“奴婢···奴婢···是去···是去···”

    林听白偏头笑吟吟的等着飞绿下文,抬手握住飞绿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另一只随手取下自己发髻上银钗,将那纤细且尖锐的一面,缓又慢的自飞绿白细的面颊上划过。

    边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如果我没了什么十足的证据,会抓了你现行吗?撇了第一次偷七皇子信件给周氏不算,但说这一次,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好歹的,你有没有想过,私藏皇子信件,会是个什么下场,我想应该足够灭了九族的吧!也不知,你府外面还有没其他家人了!为着你,她们可都是要不得好死了!”

    林听白一字一顿的说给她听,手下不由的加了力道,所划过之处,面颊上细嫩的皮肤应力而破,有丝丝血迹不住渗出,随着钗尖越划越深,血流的越来越多,汇了一道滴滴答答的顺着她苍白的面颊如纸的面颊溅落,几位刺目。

    飞绿早已瘫软在地,吓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原以为自家小姐不过是性子干脆伶俐些,却没想到手腕如此狠辣,全不似平日顺和安静的样子。

    脸上刺痛不已,又听她提及家人会被株连,连痛再怕下,心里最后紧绷的一道防线彻底崩塌,抖做一团哭求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该黑了心私下将七皇子与您的信件偷偷交给周氏,更不该收了她的好处监视与您,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呀,奴婢的哥哥到了成婚的年纪,奴婢只是想替他攒够聘礼钱,好给奴婢家里留给后呀!是奴婢糊涂,是奴婢该死,奴婢求您,无论如何都不要牵扯奴婢的家人呀!奴婢再也不敢了!···”

    林听白缓缓将她手中嵌了宝石的银钗仔细的插进飞绿发间,决绝道:“这算是我最后一次赏你东西。”

    说罢,厌恶的甩开飞绿下巴,站起身来,不愿再看她的这副嘴脸,背过身去,吩咐花开道:“去请我父亲过来!”

    花开答应着飞快去了。

    林听白不含了一丝情绪道:“记清你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等下当着我父亲的面,你敢耍了任何花招,我定叫你哥哥陪了你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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