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白听到花开讲,外祖父之事并没有什么进展之时,不由的心头起了急意,秀眉蹙起,问道:“那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花开瞧着小姐白腻的额头渗出汗来,忙递上帕子,回道:“奴婢托人打听了,是朝中有人上了折子弹劾的太老爷受贿卖官一事,太老爷现在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主审这件案子的是刑部的欧阳少青,听说贿赂太老爷卖官之人也已经被抓了起来,已经指认交代了,只等太老爷招了供交给帝王决断呢。”

    花开说着,瞧了瞧林听白苍白的脸颊,又缓缓道:“还有的就是,前两日太老爷在京中所有的生意全部都被查封了,连府里头都被朝廷派重兵把守了起来,太夫人与舅爷们都被看押在府里不让出来了。”

    林听白瞬间愣住,接过帕子的手怔怔的停在半空,她是知道外祖父出事下了大狱,母亲在时并具体说过,她却没想过如此严重,一时失神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花开见状不好,忙上前安慰道:“小姐您别着急!事已如此,咱们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了!虽然太夫人与舅爷们被软禁起来,但是府内一切供应照旧,暂时还是没有什么事的!”

    竹馨一直在旁默默的听着,来时林听白已经简单和她说过了,也跟着劝和道:“小姐,这不是着急的事情,快想想怎么办才好!”

    林听白咬紧下唇,痛意传来,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分析当下形式,刑部可不是个糊涂衙门,外祖父下狱,外祖母一家被软禁在府,京中商铺生意被封,加之贿赂卖官之人也已招供,看来参劾外祖父之人一定是有了十足的证据才向帝王高发的,可是,外祖父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吗?

    她心里拿捏不准,沉吟片刻沉声说出自己想法:“看来朝廷是有了十足的证据,不然也不能派兵连带着软禁了我外祖母,还查封了京里的生意,可是要说外祖父是为了银钱收贿卖了官职,我又不能太相信,即使这几年祖上的生意不如从前辉煌,可外祖父的家业在京中来说绝对算的上富贵,卖官又能收的了多少,我想外祖父还不至于冒这样的风险?可如果真如别人弹劾的那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缓和变通的余地了?”

    长叹一声,又问花开:“你可打听到是谁向我外祖父行贿买官的吗?”

    花开一点头:“打听到了,是今年年初刚升为卿禄院的院士,正好在太老爷底下当差的。”

    林听白又一蹙眉:“可不叫人怀疑呢,偏偏是手底下的,谁都会想到是外祖父利用了手中权利,不信都不行。”

    竹馨在一旁试探道:“不如小姐想办法见一见太老爷,当面问一问如何?”

    林听白跟着一颔首,觉得可行,问向花开道:“可有什么办法打通一下刑部大牢,让我见上外祖父一面!”

    花开面带难色,犹豫道:“奴婢想办法试一试吧!咱们在官中没有门路,即使有银两,没人在中引荐也是难事!”

    林听白闻言轻轻拍了拍花开肩膀,有些酸楚道:“这段时间难为你了,我知查了这些确实不易,可是就这样让我放弃,我实在不甘心,母亲就这样没了,仇人又在府里,父亲我终不能依靠,如果能救出外祖父,我至少能有一份依靠,多份保障,不至于沦为鱼肉,任人刀俎了。”

    花开亦动容道:“奴婢又怎么不明白小姐的良苦用心呢,奴婢自会尽了全力,只是这两日我算明白,官中浑水太深,往往是上下连带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奴婢力微,只能从最底层的一层一层的连带着通融上去,小姐别着急,在容奴婢几日,不管最后结果怎样,小姐都别失望才好!”

    林听白十分理解:“一切就拜托给你了。”

    竹馨在旁瞧了瞧天气,催道:“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天气越来越阴了,怕等一下就要下雨了!到时候回去晚了就不好了!”

    花开亦道:“小姐您回去吧!最晚不过五日,奴婢会托付小李给您传信的。”

    林听白郑重道:“好,我等你消息!”

    花开应下,随后向外张了张望,急道:“大庄怎么还不回来,小姐您等一下,奴婢去雇辆马车回来!您坐了马车走!”

    林听白赶忙站起来拦下她,道:“不用你去雇了,时间还够用,我想与竹馨走一走。”说着便往外走。

    花开一直将林听白与竹馨送到巷子口,指了方向并说了哪里能雇到马车,主仆二人快步离开。

    按着花开所说,一路向东沿着街道过去,穿过这片民宅,是一处小小集市,街道两边一处挨着一处的都是商铺,其中还有不少老字号招牌,犄角墙边还有几处摆摊叫卖的商贩,可能是因着天气的原因,采买闲逛的人并不是很多。

    林听白一时放慢了脚步去瞧,因着林家家规严厉,她作为姑娘是很少有机会来了这种地方的,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

    竹馨倒是看到惯了,四处学摸着哪里有马车可雇。

    夏日里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得,这时,天上一片乌云彻底压没了日头,轰隆隆的一声震雷,紧接着豆粒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兜头而来,急促的很。

    街上零星的行人商贩被浇的稀里哗啦,都慌手慌脚的收拾东西避雨,竹馨拽着林听白就近躲进了一个茶棚里。

    她们二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片刻的功夫被浇的浑身湿透了。夏日衣料本就偏薄,竹馨的还好,林听白的锦袍整个贴在了身子上,少女初成的曼妙身形立刻显现了出来。

    竹馨瞧见悄悄提醒了小姐,林听白羞的赶忙手臂环胸大羞的往角落处躲去,竹馨亦忙贴心的替林听白挡住他人视线,忙赤手替林听白拧着衣上雨水。

    林听白又羞又恼,暗自责怪自己偏偏挑了这么一件衣服,偷眼瞧着似乎没人注意她们,稍觉放心,急着问竹馨道:“怎么办,竹馨!这???”

    话未完,身后突然一阵风夹杂着冰冷的气息而来,有什么覆上了她的身上。

    林听白诧异的低头去看,是一袍玄色的披风,又大又长的将她湿透的身子整个裹在了里面,一双修长干净的大手正替她系着领口长带。

    顺着修长干净的手掌望去,是一张冰冷孤傲的英俊面庞,剑眉凤目,挺鼻薄唇,完美的无可挑剔,一瞬间的失神,正对上男子略带惊喜的狭长双眼。

    林听白本能的向后躲去,男子并不拦着,竹馨抢了过来扶住林听白,反应过来沉着嗓音谢道:“谢这位公子替我家少爷解围!”

    男子并不理会,狭长的双眼只看了林听白,道:“一别数日,一切可还安好?”

    雷声夹杂着男子的声音,有些飘渺虚幻,林听白脸色微变,下身匆匆一个万福,客气又保持疏远道:“见过七皇子!”

    外面雷雨大作,人群闹泱泱的瞧着雨势,并未有人听得角落中这几人说的什么,偶尔有人回头看见,也并没多做留意。

    这男子正是七皇子沈亦轩,一晃自赢王府宴结束后快有半月有余,此时在这里突然遇见,林听白觉得吃惊不小,知沈亦轩已认出自己,不好在继续伪装下去,却也不想因为意外的相遇,将事情闹的大了。

    沈亦轩并不在意她疏离生分的样子,唇角微翘,含了笑意,为了求得眼前这一位娇小人儿为妃,他日日都要上朝去受拘束,只是没想到今日下了朝,回府的路上在此避雨,竟意外遇见她,一晃十几日未见,他挂念她,亦思念她,狭长的眼底只剩下她,道:“你这样装扮也很好看!”

    林听白闻言微怒,只觉的这赢王世子轻薄,每一次都是这样,瞧着一旁竹馨诧异难信的表情,故意装作没听到,命竹馨:“见过七皇子。”

    竹馨依言见过,扶着林听白悄悄向后挪了,虽然眼前之人英俊高贵的不得了,可在竹馨的印象里,这位七皇子与强抢民女的山大王无二,握住林听白的手心不由用力,生怕一个不留神,小姐再被他抢了去。

    沈亦轩直接忽略掉林听白不悦的神情,瞧了瞧茶棚外愈发凶猛的雨势,缓缓道:“你这般,可是想我待雨势缓了下来,直接送你回林府,将你直接交给林大人,在顺势问问林大人怎么能容得身子孱弱的公子到处乱跑!”

    林听白觉得自己一下子被他捉住了短处,又气又担忧,在赢王府宴上她可是见过眼前这位的任性孤傲,惹急了真闹到父亲哪里,今天的事情可就没办法收场了,再加上她女扮男装的与七皇子遇到了一块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无疑又是一道麻烦。

    一咬牙,林听白缓了缓脾气,放低声调道:“请您恕罪。”

    沈亦轩一挥手,转回身来直视林听白,瞧了瞧她被雨水淋湿的乌黑秀发,微觉心疼,柔声道:“你往着里面来些,那里风大,小心凉到受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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