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十名来自不同地区的被考核者,穿着各式各样的中山装,整整齐齐的分坐两旁。

    这些人,双手全部放在膝盖上,腰板挺的笔直。

    从他们年龄上来看,除却一位女士,其余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样子。

    要知道,这个年龄,在军统当上处长的话,虽不算出类拔萃,也算特别优秀了。

    可他们都知道,在这些竞争者当中,无论是教官,还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佼佼者,都曾经是军统,杀人如麻的侩子手,没有一个善茬。

    十进二,这种百分之二十概率的成功,将此次选拔条件苛刻到了极致!

    可没有人愿意放弃,毕竟,这里是一线单位,相当于**的作战部队,尤其上海站又是**“王牌中的王牌”。

    不管是谁,能在这里升了职,以后的前途只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了。”

    就在这竞争如此激烈的会议室内,放眼望去,唯独一位女人却毫不在乎的靠在椅背上,手里的钢笔不停的转来转去。两边的被考核者还以为这是上海站的某个领导。

    这名“领导”正是43岁的梅姑,梅姑心里清楚,这些在坐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出自名校?哪个不是业务精英?又有哪个不是通天背景?

    43岁的她,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她认为,虽然自己现在也是军统局某个特训营的教官,但浙江警官学院毕业的资历,和自己后天学习的经验,还不足矣,让别人看的起自己。

    虽然她的履历中提到过,自己两次被委员长推荐,可那不过是委员长,看在同乡的面子上,顺手帮了自己一把。

    还有那该死的隐姓埋名,并不是保密程度高,而是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是个通日的“生意人”,而恳求委员长的特殊照顾罢了。”

    多少年过去了,连委员长都忘了,自己这个在特训营,默默当着教官的毛头丫头,现在,到底还有几个人,能记住自己呢?

    43岁的年纪,她可不相信什么大器晚成,她认为自己,不过是来凑数的罢了。

    “智诚老弟,你刚才的自我介绍,说你是这里最善长搜集情报的?呵呵,你这海口夸的有点大吧?你这一说,让我们这四位情何以堪啊?”关海宁质问道。

    话音刚落,被提到名字的人,便起身回击:“关海宁,我说的有错吗?试问在坐的黄埔生,有几个参加过戴局长的特训课程?有几个是在抗日战争中,参加过情报搜集一线战斗的?”

    张智诚的狂傲,引起了又一个人的不满,起身反问道:“哎,你这话可不在理啊智诚,虽然我们知道,你是戴局长的门生,可老师教的好,未必学生认真听,认真听也未必能实践,能实践也未必能举一反三呐。

    至于你说的一线战斗,我可真不明白了,难道我们从事的工作就不算一线?

    我想,只要提供可靠的、有利的、为战斗增加胜算的情报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线战斗。

    再说了,离了戴局长,日子不还照样过嘛,我们几个哪个的老师也都不差!”

    张智诚依旧不依不饶,像辩论似的又起身回击:“张富海,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应该没事去查一查,咱们局本部的嘉奖通报,看看是谁获得的嘉奖多,谁立功受奖多,这些荣誉可不是外行人随意都能得来的!

    再者说,你们那些老师,能和戴局长相提并论吗?戴局长走了,就连委员长都几次流泪,感慨说,“雄才冠群英山河澄清使汝绩;奇衲从天隆风云变幻痛予心。

    所以说,戴局长的门生才是军统挑大梁的基石。”

    他的一席话,算是惹怒了众人,隔着两人的白一鸣,抱着膀子,不屑一顾的说道:“哼,外行人?在坐的哪个不是从抗日战争中走过来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老特工?哪个人身上还没有几处刻骨铭心的伤疤呢?

    张智诚,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44年,戴局长命人刺杀汪精卫,是谁提供的汪精卫在日治疗的情报?是我们!”

    张智成恼羞成怒的拍着桌子,接着说道:“可汪精卫死了,是谁摘了桃子?你们抢功劳的本事我们还真的比不了。

    所以说,我认为兄弟立的那些功,授的那些奖,就别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了,估摸着,都是跟兄弟单位蹭的吧?”

    张智诚一听,上了火,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白一鸣,你说话注意点,老子可是……”

    “好了,好了,我说党国的精英们,咱们还能稍微顾忌点党国的脸面吗?”陈泽飞使劲拍打着桌子,打断了几个人的争吵。

    四个人都憋的脸红脖子粗的,可陈泽飞拍了桌子,谁也不敢再反驳。

    陈泽飞看了看左手边的五个人,然后指着最后一个人道:“魏三毛,你怎么不说话啊?”

    魏三毛冷酷的说道:“情报工作,本就是谨言、慎行,话多容易泄密,甚至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好可能就漏了马脚,要不然被敌人识破,要不然被敌人打死。我还不想那么着急的随戴局长而去。”

    陈泽飞欣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看看,看看,你们四个人好好的学学,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工作者,只能在窝里横,只能耍嘴皮子的,能派上什么大用场?”

    四个人“争风吃醋”,被陈泽飞活生生的打了脸,他们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有点不成体统。

    陈泽飞右手边的五个人倒是安静,他们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四个“孤儿”,出尽洋相。偶尔,几个人还交头接耳评头论足一番,显得一团和气。

    不过,这都是表面现象,为人师表的他们,不愿意在这种公共场合撒泼争论高低,他们都是在暗中毫不留情的埋下“杀手”,他们才是最可怕的一群人。

    副站长陈泽飞坐在会议室的主持位,扫视着这全场的十个人,他知道,左手边,唯一的女性一定是梅姑,梅姑和魏三毛,才是他重点考察的对象。

    陈泽飞站起身,双手背后,训话道:“党国的精英们,我相信你们来到这里之前,一定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你们不是来度假的,你们是来“考取功名”的。

    我不管你们在原单位是做什么的,什么待遇,可你们想要留在这里,就要通过无数次的考核。

    这种考核,很有可能是为党国鞠躬尽瘁,所以,走到最终的,只能有两位,成为我军统上海站的同僚!”

    言闭,他望着一脸凝重的十个人,摆了摆手,示意秘书,将自己准备好的材料拿了过来。

    “大家都传阅着看看吧,上面有一些,是最近上海站共党分子活动的情况,有一些,是我们前段时间截获的共党电台信号的情况。

    反正,近两天,大家根据自己的特长对号入座,能根据情报破译密码,或者根据情报分析、查到共党的,我们都会为你们记上一功,这都将会成为你们晋升的重要衡量标准,清楚了吗?”

    “清楚了!”

    陈泽飞刚想宣布散会,却听有人喊道

    “等等!”

    正当所有人站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梅姑倒是开口了。

    “陈副站长,您提供的这份情报分析的资料……呃……似乎意义不大啊?你让大家拿去分析什么?”

    陈泽飞吃惊的看着梅姑问道:“你不会短短的几分钟就从这上面看出来什么了?”

    “那我倒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我大胆的问一下,你上面这份分析报告是一个月以前的吧?”

    “没错!”

    梅姑摊了摊手,讽刺道:“呵呵,我来这里之后,就去了你们的电讯科调取了这份资料,别说,你们电讯科还真是形同虚设,想要什么拿什么!”

    陈泽飞被梅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脸色通红,忙解释道:“这个嘛!我们站现在确实人手不够,尤其是电讯处,这种技术型人才走的差不多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补齐的。

    当然,这也是我们上海站,从军统特训营教官里,挑选电讯处长的重要原因。”

    “无论什么原因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好的嘛!否则这军统的大门就对着共党敞开了。”

    年长的梅姑竟然教训起了陈泽飞,在坐的几个人,看着这个不怒自威的大姐,都纷纷交头接耳。

    “她不是站里的领导啊?”

    “这年纪还不是个处长?”

    “太狂了她,这是没抱着升职的打算啊!”

    梅姑看着这么多人,在窃窃私语的嘀咕自己,她倒不以为然。

    “静一静,静一静”

    陈泽飞制止住了现场的骚动然后问道:“这位大姐……”

    “谁是你大姐?”

    陈泽飞一愣,慌忙改口:“哦,梅教官,您刚才说这份资料是一个月前的,可有什么根据吗?”

    陈泽飞看着这个梅姑,如此放肆的训斥着自己和上海站的工作,他并没有生气,他觉得梅姑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比站长赵涛还要强大,这让他更加有一种**,要把梅姑拉拢到自己的身边,以此来抗衡赵涛。

    梅姑解释道:“我来上海站之后,从电讯处,调阅近期共党电台发报情况,当然,也包括你刚刚下发的这份,这份,是我一天前破译出来的,大致内容是:

    “收到清单后,请保持静默,待情报送出,留意当期的寻人启事。”

    **都静默了,我们再翻译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再说,你们抓到的共党不是也招了吗?”

    陈泽飞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梅姑确实厉害,短短几天时间,就把这份密报给破译了,密电内容说的和老姚一致,而且她竟然偷偷的去调阅档案,不仅这样,她还从王龙那里了解到,我们抓住了一名共党交通员,还招了供。

    她这是把上海站一个多月没干的工作都给干了,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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