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蓬渔舟在夜色中顺流而下到天明时已经行了二百余里到了白石府镇宁境内。大小金山分峙两岸虽然高不过二百丈但是在平原湖泽之地却显得崔嵬高拔。望眼所及皆千岩竞秀草木葱郁新雨过后时有瀑布或从崖上、或出垒壁激扬奔下洁白如练注入江中。

    大江之上除去偶尔来往的东林会商船就很少看到其它船只了渔船也很少见。白石许伯当与东海素来交恶雍扬时时出动水营战船威慑镇宁。镇宁水营力量薄弱不足一哂许伯当不得不派重兵驻守镇宁江津易家的压力减轻不少。

    一路不见雍扬战船徐汝愚甚是奇怪心中疑虑却无任何头绪隐隐觉得东海形势不妙。

    过了大金山渔船寻了一处空阔地泊下送徐汝愚上岸。

    从望江城至雍扬的水道有七百余里分属三家势力所有:易家的江津府;许伯当的白石府;以及东海梅家的雍扬府。白石水营的哨船、巡检船常被装为渔船的清江水匪所劫平时很少出动。徐汝愚许以重资船老大欣然前往;然而雍扬府境内的大江水域被雍扬水营牢牢控制着越境的渔船若是遇到雍扬水营的哨舰、巡船没有不被吞没掉的。过大金山再往去就是雍扬府治辖的水域徐汝愚即使付再多船资船老大也是摇头不应只言:“再多的钱也得有命享用。你从这里上岸说不定过会儿就有东林会的商船经过。”

    昨夜没看见有东林会的船停泊在望江要是等船怕是要等到明日。陈子方等人昨夜乘东林会卸货返航的商船顺水轻便加上他们急于返回东海更会催促加。明日此时恐怕已到达雍扬了。

    徐汝愚心中焦急却是无奈蹲在岸边心想:绕过宿邑在宿邑、雍扬的官道上说不定能雇到快马。于是长身而起投入岸边的密林中。

    枝繁叶盛朝晖穿过繁叶如过筛星星点点的落在密林中。新雨初晨蕨丛灌枝间雨珠露水盈盈晶莹剔透不一会儿徐汝愚周身给露水打得湿透。前方依旧密不透光不知还要过多久才能出得了这密林。

    虽是不愿徐汝愚不得不踏出行云霓裳步。无法运用丹息但是可籍之迅疾避开遮挡身前的藤枝提不少。

    行云霓裳步虽是轻身术但经幼黎先人几度修缮补益配合女人身韵使之合乎音律更像一种舞步。众人为捉弄他教他走行云霓裳步。这行云霓裳步若是由幼黎来踏当然是美妙若云中仙但是徐汝愚勉强走完众人已经笑得人仰马翻。日后有人授他轻身术他都狐疑拒之。

    林中虽然无人徐汝愚还是面色讪然又不时想起与幼黎在一起时的情形不时分神踏错步子栽入草丛中。三番数次徐汝愚身上就像过泥潭一样。于是不敢分神他事边走边心中默记步数。等到午时走到林边一套行云霓裳步已给他走熟练无比。

    看到林外的光线徐汝愚不由心神一松给草茎一绊脑袋向一根挡在身前的虬枝横击过去。眼前枝桠在目中倏的放大眼见撞上左脚却本能的连连在半空踏出奇异的弧度后先至的点在一旁的树干上。身子侧扬脑袋避过枝桠左肩格在虬枝上“喀”的一声跌落下来免去破头之灾。

    徐汝愚静伏在草茎之中一动不动生怕刚刚触枝前的了然明悟稍纵即逝。

    自己在触撞之前左脚连连踏出弧度均不是完整的一步行云霓裳步只能算是三分之一步或者更少只有最后足尖点上枝干的最后一步才勉强称上完整但也变形不少。自己在林中行进均是老老实实踏完一步方变步伐。没有想到一步中几个不完整的动作可以分解开来踏出。

    义父曾说过:轻身术都是御力借势之变化当今丹息术大家都能不借外物飘然过百丈江。但是纵然体内内息再盛也不能久处江水之上。乃是鼓荡内息激变水势水势变则力生遂得以借力也。人于空处亦然内息出窍风势为之变幻可借御也。

    上乘轻身术擅借外势就如同鸟翔于空鱼游于水。擅借外势者近乎道大成者泠然善御风而行。

    行云霓裳步应是上乘轻身术的一种自己无丹息可借却比平日快上数倍不止。只是幼黎姐先人都擅长舞艺于是将它改为舞韵步或者说是是溶于舞步之中。自己在触树前一脚意如行云飘逸实则行云霓裳步的本原动作另外繁冗变化实是为了视觉美感都轻身术本身而言却是妨碍。徐汝愚心中豁然明朗只要自己去繁抽简剔除舞蹈动作就能还原出真正的行云霓裳步。

    出了密林眼前是一片荒原春草离离绵绵不尽恰似离愁。荒原湿气仍然很重氲氤水气若云兴霞蔚。

    此地虽然罕有人至踏行云霓裳步还是让徐汝愚觉得如同赤体而行;如果按照平时的步伐度太慢耽搁时间。这让徐汝愚好生为难。

    徐汝愚静坐于野细细参悟行云霓裳步希望能再还原出几个动作就可全前进了。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功。徐汝愚心里如此安抚自己。然而日头渐斜也没有别的领悟。心中焦急不行看来自己不受惊吓潜质也是有限。徐汝愚无奈苦笑不敢再担搁时间。长身而起反复踏着唯一领悟的那一步向宿邑奔去。

    徐汝愚见这一步意如行云行走如云掠地遂名之“步云”。

    一路反复踏之但觉眼中云气飘渺行经流转圆润自若浑无间隙有感于心。因为草地湿软跌倒也不惧疼于是辨定方向脚踏“步云”行走双眼不观来路一心只流连空中薄云舒卷。渐渐脚下步形已变惟有行云之意尤在。待至最后踏步已经没有定式似是任意为之平地飘然遇堵上掠下坡流卷转折自若说不尽飘然云意舒展万方若入步云之境。

    徐汝愚知道自己领悟了步云之意心中兴奋难抑。

    出林之后在夜色降临之前已奔行了百里。徐汝愚精疲力竭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掏出干粮就着低洼处的积水食用起来。

    翻身醒来星空粲然明月皎皎静谧神秘。

    徐汝愚轻抚戈囊心想自己就此踏上江湖路。丹息还不足以出窍但自己灵觉般的反应身手应不弱寻常武人此时又领悟步云之意信心更是大增。不禁长啸一声虽不及远但胸臆间豪情激荡昨夜的离愁别绪为之一空。

    待到启明星现宿邑城黑影已经像巨兽伏在前方的不远处。

    宿邑南面临江城楼至水营码头间的哨岗众多徐汝愚无大把握悄然潜过于向北折行绕过宿邑北面的丘林。从林中摸索着走到宿邑城东面的官道天已清亮。路上未现人踪徐汝愚寻了一棵大树靠着箕坐而睡。

    醒来刺目的阳光直入眼中。徐汝愚闭目轻揉方复睁开。官道上车马如龙向东而行。青州军入侵宛陵陈族双方黏着于泽湖西北一带难分难解。白石许伯当虽然还没有介入战局但是他与东海三族素来不合宿邑最靠近白石未雨绸缪宿邑的民众纷纷向更安全的雍扬城撤离。

    徐汝愚招手欲挡马车。鞭影袭来耳闻闷声喝斥:“嗟该死的叫化子。”

    徐汝愚侧身避过心中生怒。马急驰远离车后尘土飞扬。徐汝愚方醒觉自己蓬头垢面身上短褂泥污杂皱被树枝划破多处比乞儿更加不如。虽是如此那驾车之人一鞭也是凶狠无比鞭行空中尤有残影若非自己惊觉避开定然皮绽肉开寻常乞丐半条命也就去了。

    徐汝愚心中恼怒却是无奈。转身欲回密林换衣身后人呼之:“小兄留步。”

    徐汝愚转身现一驾马车停在身前车一个葛布青衫大汉拱手向自已望来。

    大汉二十七八年岁身形壮硕阔脸髭须然而双目神光蕴敛若秋水湛然也不觉得他给人威凌之感。长衫不束腰带随意垂下在晨风中生飘逸之姿。徐汝愚心中暗叹:这大概就是义父常言的高手风范。

    徐汝愚狐视对方。青衫大汉也不以为意问道:“小兄是否要去雍扬?”不待徐汝愚应答欣然相邀:“在下宿邑江凌天。若无烦弃请与在下同行如何?”言语间豪爽不羁。

    “敬谢不敏在下徐汝愚。”

    “车内是我母亲江氏、幼妹雨诺。徐小兄与我坐车头吧。”

    辨他语气微异徐汝愚心知是自己不报家门的缘故心想:这汉子真是爽直。也不介怀向车厢长揖道:“小子徐汝愚见过伯母。”

    一个十四五岁容貌秀美身形娇小的少女把车帘揭开一个满头苍妇人端坐车中歉身致意。面上皱纹密布、慈祥微笑然而浊目苍凉历经沧桑故也。

    徐汝愚心生敬意复又长揖道:“徐汝愚自小四处漂居不知家为何物也。”

    “也是可怜的孩子。”江氏叹言吩咐少女道:“诺儿寻一套你哥的衣服给这位小哥换上吧。”

    徐汝愚双目噙酸虽被当作乞儿心中却暖意无限激声道谢:“小子自己备有衣服请伯母与江兄稍待片刻。”

    徐汝愚洗面换衣出林。众人俱是一亮。

    江凌天诧不掩口说道:“徐小兄原来不是叫化子。”

    徐汝愚不以为意的笑道:“江兄能对乞儿如此热忱相待这才是让汝愚钦佩的地方。”

    江凌天哂然一笑道:“哪是?我授艺恩师也是叫化子模样哪敢轻视?”

    江雨诺坐于车内暗想:哥真是眼拙徐汝愚虽垢面污面然而站立顾盼睥睨生威卓而不群怎么会是乞儿。

    众人御车东去也不多言语。徐汝愚对江凌天一家感觉甚好只是感觉东海形势微妙不愿吐露此行真实意图也不愿编些谎言去欺瞒他们只是闷声坐在车。

    江凌天脾气爽直搭话见他有意回避心里也不介怀径直在一旁驾车心想:他衣着划破处甚多满是泥污待人接物拘谨守礼文质彬彬却是一副士族子弟的脾气大概是从白石方向伧促赶来的。但又觉疑处甚多不觉暗自摇头。

    雍扬与宿邑都是临江城邑两城之间官道傍近大江不时能望见粼粼江水。徐汝愚念及陈子方等人或许已经到了雍扬城心中焦虑坐在车时时顾望前方。

    江凌天问道:“徐小兄有急事赶往雍扬。”

    徐汝愚只“哦”的一声算是应答也不言其他。

    江凌天也不理回头向车内说了一句:“小妹扶娘亲坐稳了我要加鞭了。”扬鞭“啪”的一声抽在马股上。

    徐汝愚见他不详加询问却尽心助他心中感激也不愿再瞒他说道:“前日夜间在江津偶然听到有人欲在雍扬对故人不利于是急着赶去看能不能有提前给他们警讯。”

    “江津距这不下四百里。”江凌天诧然道。

    “我在江津雇了渔船因他不愿去雍扬所以过了镇宁才上的岸。一身泥污也是从镇宁赶路时留下的。”徐汝愚解释道。

    “难怪。不过从镇宁过来也有一百八十里路程当中也不通路途徐兄能昼夜赶完现在也不露疲态徐兄体力之强真是吓人。”江凌天口里这么说着眼中也尽是不屑心想:我如此助你你有难言之处尽可不说也不需用这样的话来欺瞒我这人不足交。

    徐汝愚哪会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忿知道他看出自己不是练息之人怀疑自己不能昼夜赶完此路。只是自己诸多遭遇曲折迭荡说出来比常人日行百里更不可信。也不辩言翻身下车单手抚辕心中行云之意升腾步下飘摇不定须臾之间竟能跟上马势。待见江凌天眼中诧意不掩弓身顺手一扯又飘身回位。奔疾若奔马寻常武人皆能坚持片刻难得是徐汝愚不凭借内息却走得潇洒自若。

    江雨诺从车内探出头见刚才一幕不禁轻吐香舌。见徐汝愚向他望来脸上一红忙缩回车内口中却说:“徐哥哥你莫理我哥他素来疑心重。”

    江凌天给她说得俊脸微窘向徐汝愚咧嘴道:“错怪你了。”

    “如今世事纷乱正需江兄谨小慎微才是。”

    “是我见识浅薄徐小兄不用为我掩饰。今日能见如此奇妙轻身术也是一大快事。”

    江雨诺轻笑巧言道:“哥这么说定是酒虫醒了。”说罢探出身来递上酒囊顺势坐下也不回车内。

    江凌天接过酒袋朗笑起来说道:“还是小妹知道我。徐小兄若不介意请先。”说罢径将酒袋递至徐汝愚身前。

    徐汝愚神色一黯想到当年灞水边与父亲同车饮酒的情形。

    “徐兄不擅饮酒那我就自饮自乐啦。”

    徐汝愚见江凌天仰头一口酒酒迹从嘴角溢出流到髭须心中豪气乃生接过酒袋道:“几乎有五年不曾喝酒了。”一口酒下肚一线小火沿咽喉直下胃中复又熊熊盛烧直欲将胸臆间的所有都淋漓尽致的烧为灰烬。

    “平城秋露蚀人心。”言罢神色凄楚往日悲痛潜伏体内至今复又张牙舞爪就似这蚀心烈酒一般大肆吐噬他的五脏六腑。

    江凌天驾车未瞅见他神色大异闻听他一入口就道出酒名心中猎喜说道:“同道中人不枉我载你一程。”

    江雨诺心细听出他言语中的痛楚又见他双肩微颤知他是在极力压抑自己。听哥如是说用力捅他后腰。江凌天转身大惊慰声道:“没事吧。”

    徐汝愚轻收伤情说道:“五年前我错练惊神诀丹府内寒气郁结需烈酒镇之。我与我父驾车前往幽冀求医一路上就是喝的这平城秋露。后来在灞阳城下遭逢青州暴军我父等人悉遭屠戮我侥幸身免以后也就一直漂居四方。”徐汝愚虽然极力抑制自己的悲痛然而廖廖数言语音微颤哽咽使人闻之悲切如同身受。

    江雨诺放下车帘缩身回车内江母久久出一声轻叹。

    江凌天咄骂道:“又是青州鬼骑我族人原居仪兴后来因为那吴储祸及永宁才避居到宿邑来的。我父亲、二弟、幼弟也都是死于乱兵枪下。”

    徐汝愚不欲瞒他坦言道:“吴储是我义父灞阳城下他救我一命又治愈我的内伤对我而言恩重如山。义父当年为祸永宁他生前亦有悔意。若是江兄不能消解徐汝愚愿以身受。”

    江凌天诧异怒目相视道:“你说的是真?”久久长叹一口气沮然道:“吴储在江津自刭谢罪一事已风闻天下我又怎会向你寻仇?”

    这时从车内也传来一声轻叹苍老凄凉不堪。

    徐汝愚拧哽声道:“汝愚代义父向伯母谢罪。”

    说罢也不顾马车正在急驰之中转身抓住车厢厢壁伏身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与小哥你何干啊?只是俊儿若是在世也是你这般大了。”悠悠说完久久也不再出声。

    江凌天单手将他挽回原座。现在大家皆是心头沉闷言语比刚刚更是不及。

    一路疾鞭快马晌午在一座镇集停车用饭。再次上路时众人心情不再沉郁徐汝愚与江家三人也相熟相处甚洽。江雨诺挤坐在江凌天与徐汝愚之间双手挽住两人手臂唧唧说个不停。江凌天单手御奔马也洒脱自若鞭垂半空却纹丝不动忽的一声清响鞭及马腚以徐汝愚的眼力也捕捉不及。只是自己在花舫数年不大理会外事也不知江凌天是何等赫赫有名的人物。徐汝愚虽接触过陈昂、吴储两位绝世高手吴储后来也将毕身武学讲述于他听但他那时还不曾修习武功自然无法欣赏他们的境界。后来跟叔孙方吾学艺也是游戏多过练武并且时日不长所以也不识得江凌天的境界。但是平日叔孙方吾的身手他都能寻得痕迹心想:江大哥怕是比叔孙叔高过一筹不止。

    身后马蹄骤急江凌天刚将车偏于一侧四匹罕有骏马堪堪紧贴车厢掠过。最后驭马一人擦身而过之际突然厉啸一声。驾车之马受了惊吓扬蹄立起。江凌天扬鞭击地生生将马车前冲的巨力化去。众人却避之不及的吃了一头飞尘。马儿被江凌天压住不得胡乱动弹却尤自长嘶不已。江雨诺气得粉面煞白手指前方却不说话。

    江凌天长身立起将辔绳交到徐汝愚手中说道:“徐兄弟你驾车慢慢赶来。”

    也不待徐汝愚应允江凌天提跨轻迈却奇异的一步点在马又旋身上扬高高跃起以极其优美的弧度前滑触地立即向远处掠去。徐汝愚看了有一种鱼游于水的奇异感觉。

    “我哥的游鱼凌波术不差吧。”江雨诺回复正常似乎刚刚气急不言的人不是她。

    “这么快气就消了?”

    “我哥帮我解气去了我还生什么气啊?”

    “就知道指使你哥欺街霸市。”江母在车内嗔怪道。

    “这次哪有?明明人家欺人太盛了。”江雨诺娇嗔道顿觉话中语病目光瞅向徐汝愚神态娇柔颈项粉脸起雾般的浮起红晕。

    徐汝愚见她羞姿美态大感宜人打趣道:“那么以前经常有喽?”

    江雨诺羞然转身不理江母接言:“宿邑、雍扬的少年触怒天儿尚不打紧惹火了她她必定叫天儿去揍人一顿宿邑少年怕她远甚过她哥这不是欺街霸市是什么?”

    徐汝愚闻听脸上笑意盛起促狭探身去看江雨诺的粉面。江雨诺双手掩面转身进入车内对母亲娇嗔不已。

    徐汝愚听见前面打斗声乍起知道江凌天追上四人忙驭车赶去。见江凌天与三人缠斗一处一人侧躺地上不能动弹想是江凌天乍出手就制住他。

    三人抽剑在手周身腾起剑芒分立三处向江凌天欺去。江凌天游身其中弓身摆身姿矫若游鱼身处剑芒之中却不粘分毫偶尔掌切剑芒屈指弹去往往一声锵然清音剑芒骤消一张气急煞白扭曲的脸从剑芒后露出来。江凌天却不理他又转身去切另两团剑芒。那人脸色更难看又不能罢手不理咬牙又挺身攻去。

    徐汝愚知道三人武功虽胜过自己但合力不足以斗江凌天江凌天现在是在戏弄三人。虽知自己离高手境界还差了很远心中难免有点沮丧却也松了一口气。江雨诺却在一旁瘪瘪嘴示意早知会是这样的。

    三人终是知道江凌天在戏弄他一起收剑站住。一付任凭处置的样子。

    其中一人说道:“阁下武功远胜我们却恃强凌弱戏弄我们这是为何?”徐汝愚乍听此声熟悉的很只这个人现在受辱说话羞愤害怕中声音颤抖也辨不出来。

    江凌天抽身坐回马车闻听此言鼻中冷哼一声说道:“恃强凌弱?若非我能镇住惊马今日必定人仰马翻。到时我来指责你恃强凌弱你们怎么答我?”目光直侵三人须俱张凛然威势震憾众人。

    徐愚也不禁怔住江雨诺轻拈他手悄声说道:“我哥这样子最能让人。”

    三人禁受不住连退数步方能站定。脸色俱是惨白。还是那人说道:“我等是白石阴维秀的手下。”

    “阴维秀今日亲至我也这般对待你们。”江凌威断然抢言道语气毅然不可欺。

    “你今日要怎样才愿意放过我们?”那人咬牙说道。

    江雨诺挺身站出目光轻蔑的望了地下那人一眼说:“这个问题得问我我哥从来只负责打架。”

    那人眼晴流露出阴狠的目光闷声说:“你要怎的?”

    江雨诺手指地上那人美眸翻转几下说道:“只要他道歉就行了。”

    徐汝愚见她竟也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看清吓马之人不由佩服她的眼力。三人听了如蒙大赦那人忙向卧地之人喝斥道:“快向这位姑娘赔礼。”又转向江凌天说道:“还望你施手解了我四弟禁制。”此时徐汝愚已然听出那人正是那日在坟前谈话中一个目光又寻着卧地那人被远远弹落在道侧的吴钩心想:大概还是这四个人。却听江雨诺娇喝道:“慢着他吓的不是我为何要向我道歉?”

    江雨诺见众人皆疑惑不解惟有徐汝愚含笑不已知他识穿自己心头微窘故作自然道:“他吓了我的马儿他只要向马儿道歉就行了。”

    江凌天朗声大笑“正是如此。”一个轻纵欺到卧地之人身侧长袖微拂不见他如何动作卧地之人翻身而起目光狠毒的扫过众人。

    江凌天夷然不恼指着徐汝愚对四人说:“我是宿邑江凌天你们以后若要报怨尽可寻我这位兄弟是搭车之人莫寻他麻烦。”稍顿复言:“你们向马儿道了歉就可走了。”语气间已大有不耐。

    徐汝愚不愿抽身事外说道:“江大哥不用为我开脱若是我只会叫他们更加难堪。”说罢夷然无惧的迎向四人恶毒的目光。

    江凌天激赏拍打他的肩膀朗声道:“不枉做我兄弟今晚我们到雍扬城痛饮一番。”

    那四人闻听眼前这人乃是东海新近崛起的强豪情知阴维秀在此也未必讨好今日不吞声忍气定然过不了关。于是俱驱使四弟受辱向那浑然不觉的马儿认错赔礼。

    待那四人远去徐汝愚等人还是笑意不敛。

    “江大哥阴维秀是谁?”

    “他许伯当的军师听说面貌阴美东海众人戏言他若换上女装定是绝色。”言语浑然不当他回事又讶然问:“兄弟问他干嘛?”

    徐汝愚将前晚所闻悉数讲于他听。

    “他们就是坟前四人。”

    “你怎不早说我去抓他们。”

    徐汝愚忙伸手阻止说道:“他们都是小人物贸然抓了只会让阴维秀警觉。”

    “这也是。”江凌天欲言又止安坐车还是问道:“兄弟曾说错练惊神诀现又为陈子方如此着心与那陈昂什么关系?”

    “我说出来还望江大哥不要告诉别人。”

    “你直管说。”

    徐汝愚将与陈昂之间关系以用因习惊神诀而生的祸事细细说于江凌天听。

    江凌天惊诧异常问道:“你是徐行之子。”

    “怎么了?”徐汝愚对江凌天如此大的反应感受到一惊。

    “你父亲是东海百姓的再生父母你可知?东海百姓为他立生祠在他死后更是在家中设牌位供祭。”江凌天语间激昂异常。

    徐汝愚知他是说父亲东海献盐策平匪事语气淡然道:“这只是我父亲所为与我何关?我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愿说出身份。”

    “难得你能放下。现在我江凌天算是真正佩服你。不如我们就此结为兄弟如何?”

    徐汝愚欣然允应便要江凌天停车结草相拜。江凌天哂然笑言:“哪需这么麻烦只要你我心中认就是。”

    徐汝愚才知江凌天洒脱至此心中欣喜口中呼之:“大哥。”

    江凌天应了一声心中豪情激荡不禁长啸声起声入行云悠扬嘹亮久久不竭。

    江雨诺闻声出来江凌天忙叫她称呼徐汝愚她却小嘴一敝说道:“你们结拜关我什么事我还是叫他小愚哥。”说完玉脸微红侧身向徐汝愚说道:“小愚哥我哥生平最是敬重你父亲常说生不能见你父亲一面是他人生最大憾事。你这么轻易跟结拜真是便宜他了。”

    徐汝愚哑然失笑却说:“大哥英雄了得我是占他便宜。”

    江雨诺不理他言又说道:“我娘叫我出来谢你父亲保得东海近二十年的平安。”

    徐汝愚不禁赞叹父亲的功绩不由想起义父与父亲之间的相争来。两人一个造福一方一个为祸一方却都心怀天下时不予之。虽说要在自己身上一争高下但是自己现在还是丝毫不能行气出窍又如何能实践他们的想法?

    江凌天又似想什么的讶然问道:“兄弟你有如此显赫家世为何要漂居四方呢?”

    “我有何显赫家世?”徐汝愚知道他不是说父亲讶然反问。

    “你不知道。”江凌天略加思索已是信了说道:“你不知也是应当。你可知幽冀别鹤老人乃是三大宗师外的第一人?”徐汝愚浑然不觉问道:“当年父亲正是要带我去向别鹤老人救医。但听我父亲语气似为不易。怎么他与我的家世有关。”

    “别鹤老人别人或许不救你却是要救的。”徐汝愚心中满是疑问却忍住不问静等江凌天将话说完。

    “你的身世知道的人虽是不多我师父却恰好知道。他当年见我如此推崇你父亲便将你父母的一些事讲给我听。别鹤老人是你的外公。你的父母两人结合不知为何你外公极力反对在家族内下别鹤令追杀你父母。这事天下闻者不广我曾问师父为何别鹤令出多年你父亲不谙武功却安然无恙。我师父却说那是别鹤老人自己找别扭你母家世袭幽冀北静郡王现时郡王是你大舅他怎么会追杀自己的小妹?何况他与你父亲甚为相得据说你父母成婚那日亲人中只有他一个在场。但其中为何演变如此却不为外人道。”

    徐汝愚心中如起惊涛骇浪一刻也不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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