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性子相对淡泊的杨高澹也是笑道:“正文,还是你小子有本事,这么大的生意,打出皇室旗号,就不怕有人胆敢惦记了!”

    太平笑嘻嘻的回道:“杨叔,你不知道,李先生生得一张好嘴,几句话就把皇上说动了心!我皇兄也在呢,那眼神望向他,也是有些羡慕!”

    杨高澹不是第一次见到太平公主,但之间交谈尚属首次,闻听她口称杨叔,自然不敢应承,忙出声解释。

    太平笑曰:“生意场上可没有殿下一说,我在此间仅属于正清文绮堂的一个小股东,您是李先生的长辈,我当然要如此称谓!”

    李之隐晦的向杨高澹点点头,转向太平说道:

    “咱可事先说好了,山东三家高门旺族,我需要让出一部分份子的,每家半成,一因他们乃坐地户,有他们相助,会让我们省下不少心思;二来他们也需要银子投入,并非干股,几条跨海货船打造下来,也要几万两的!”

    他是刻意为之,以确保崔、郑、王三家北方汉族门阀,与李姓间有个良好交结机会。

    虽说李姓即将面临武氏全面打压,三家门阀却对此没太多担心,他们可是整个山东属地藩属势力,又是与洛阳同属河南道的近邻,若被无故打压,他们造起反来可是效果惊人。

    这种结交是双面性的,前期李姓或许需要山东方面的支持,而后期李姓再次崛起,三家门阀就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势力发展大爆发。

    李之的打算,此时正是良机,稍晚一些李姓已被打压,高门旺族内就会生出不同意见;再早一些,李姓不见得会与他们真正产生交集。

    当然关于这一点,他会事先与崔、郑、王三家家主做深入探讨,在李姓最艰难时刻,他们若是能及时伸出手相助,多少年之后会有几十、上百倍的回报。

    这是李之提前布出的一步棋子,用意很深,绝大多数人想不到他的真实目的。

    太平也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对于自己的安排毫无疑问:

    “你本就是大东家,我这个小小股东,哪里有权力说话?不过我好像记得,山东那三家高门旺族,似乎与颛孙世家有血缘关系吧?嘁,又是裙带关系!”

    李之很满意她的态度,却不敢过多表现:“有公主殿下这句话就行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想着与崔家合作海外贸易么?怎么后来没听说有后续?”

    太平笑道:“那日之后,我与你近乎一同赶来的洛阳,紧接着就开办了这家分店,您老人家倒好,待得几日就丢下不管了,我被困在这里了,哪里有时间去顾那些!”

    一拍额头,李之也是想起来:“这样也好,三日后我们就启程,前往山东,顺便将此事定下来!你可与家里人讲过了?”

    “我们家驸马爷说了,这一次多少也要给薛家分出些,他们薛家看着这家分店很是眼红呢!我看不如把与崔家谈下来的生意交给薛家,渤海湾我可是打着皇室的旗号,可不能分给薛家!”

    焦建修属于太平一方的人,深知薛家情形,此时插言道:“殿下,我看与崔家的生意若能谈下来,还是挂在自己名下就好,薛家由你转交现银就是了。”

    太平眼珠一转,点头道:“这样也好!焦师爷,李先生刚好在,你把近一年分店的账目与他交接一下,数目对起来,我就把现银与他交付过去,省得再有人惦记!”

    她转头望向李之:“我可不是指你,而是薛家,他们家弟兄多,很有些人背后里给我们家驸马爷出些馊主意!”

    李之把此事交代给了杨高澹,他才懒得理顺那些账目,原本都是封行的事。

    等到良久后账目对齐,太平就向李之道:“你用不用准备马车,这就随我去银库取了现银?”

    李之心里暗笑,太平装的还挺像,她手里就有乾坤袋,银子必定就收在那里,这哪里是去去银子,乘此机会幽会才是真的。

    “马车就不用了,怎么改劳动殿下尊驾,我随焦师爷跑一趟就好!”他故意逗引太平。

    太平面不改色:“那处位置在宫内,没有我允许,谁也进不去!走吧,赶紧的,我还要赶着去母亲那边!你套驾马车,随我一同前往!”

    不久后的马车上,太平已经伸手扭他的肋下:“就知道招惹我,也不怕我当场给你翻脸!”

    李之乘机将手探入她的身体,使得女子浑身一阵瘫软:“哪能呢!不过,你早上不是刚刚尝过了,这时候又忍不住了?”

    感知到耳边的吹气,太平更是娇羞扑面:“你现在是我的驸马爷,本宫随时想了,你都要担负起这份责任,好不容易逮到人,还不要竭力使用?”

    “我可竭不了力,就怕你这块地被翻烂了!”

    “你没听说过?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我若是牛,也是神牛。”

    “那我就是宝地,和合双全,琴瑟谐同!”

    驾车的是宫女,太平也不怕行迹走漏,但半道上李之还是下了马车,那一地可是国子监书院所属,附近也是权要、显贵随处可见,他可不能与之同时出现。

    辗转来到那地,入得房内,李之不忘了随手在门前布下一道禁制。

    太平已经在床上等着他,在其满眼的媚丝缭绕里,俯身下去引起呢喃一阵,久久回荡如夜鹂悠鸣,婉转而清亮。

    事毕,二人相拥甜言蜜语一阵,又引起朝情分析:“今日午时前见到母亲,她对我盘问了许久,几乎全部是关乎你的事情!”

    “这我想到了,你可别令她看出端倪,我知道你心里很惧怕她,要不要教你些识人之术,也好便于应对!”李之问道。

    “目前没这必要!我对母亲的畏惧,很大部分是伪装的,别怪我心机重,早在七、八岁前,我就懂得在她面前假装了。”

    李之虽然惊奇,但却能够理解,任何人面对这样一位狠下心肠来杀自己亲生儿子的母亲,太平这么做很值得同情。

    太平接言:“皇室子弟哪一个是简单人物,在外间再怎样跋扈纨绔,回到家里均极善于隐藏自己!我更能从点点滴滴经验累积下,寻到其性格弱点,往往那一处就是被利用来借助的,而且保证不会引起注意!”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今日里问了些什么?”

    “还不是老一套,关于你的实际修为,出身来处,与父亲间真身关系等等,但令我奇怪的是,她今日平白无故的许诺给我日后的权势,虽未曾明言,我也能听出来,应该与未来皇位有关!”

    李之嘿嘿冷笑道:“若我估计不差,她这是在意图引诱你,或许她有所猜疑你与我之间关系,目的不外乎试探加防御,我的尚方剑实际用场她不会没有丝毫听闻,我敢确定,你母亲的许诺绝无可能实现!”

    “你为何如此确定?”

    于是李之细细给她解释。

    第一个方面,武则天虽然确确实实是一位女性皇帝,但在古代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早已在所有人的心中根深蒂固。

    武则天能坐上皇位,是历史的偶然性,几率就像现代社会的中彩票一样凤毛麟角。

    所以在那种社会环境下,仅凭武则天一人之力,就想颠覆整个古代的社会观,仿佛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因此武则天传位,并没有真正地把太平公主考虑在内。

    第二个方面,武则天当初为了坐上皇位不择手段,无比强势,这已经积压了太多官员和百姓的不满。

    在当时那种男权社会下,要再把皇位穿给一个女性,必然会激起民愤。所以在所有人的压力下,武则天还是会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让一切再重回原样。

    第三个方面,虽然太平公主作风最像武则天,资质也还不错,但是要真的跟武则天比起来,差距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太平公主资历不够,加上手段又不够高明,武则天也不放心把皇位传给她,再说了,太平公主要想继承皇位,那比武则天遇到的阻力要大得多,就算费劲心机坐上了,也绝对不会长久。

    第四个方面,聪明如武则天,她不会考虑不到,如果她把皇位传给太平公主,那么就等于把武家的江山转手送给了自己的亲家。

    太平公主的第一任驸马是薛绍,她和薛绍已有一个儿子,以后必定还会有,试想如果把皇位传给太平公主,那么第三代皇位就有可能被薛家人坐了去。

    武则天深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所以还是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比较靠谱。

    至于李之的质疑自己的能力、资历不如她母亲,太平是没有半点不认同的,武则天登基,是经过多年的积累,她在高宗时就已经参与朝政,后来还并称“二圣”。

    高宗病重时,所有的朝政都交由她处理,到目前为止,武则天实际上已经参政三十年,已足够让她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朝廷各处,并让这些人保证对自己的忠心。

    也就是说,在称帝之前,武则天已经是最高领导人了,所以说太平公主没有这些有利条件,反而条件很是不利,不管当时还是今后,朝中的大部分官员都是李唐的忠实维护者。

    武则天当皇帝,时人更多认为是儿媳妇在帮忙打理家务,迟早还是要把大权归还夫家的。

    武则天之所以宠爱太平公主,更多是因为她是女儿,对自己的皇位构不成威胁;而儿子尤其是太子或者皇上,就很容易对自己的权力构成威胁,所以对于儿子,她不是杀就是软禁。

    因而,再经过李之这一番深入阐述,太平公主也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想要登基,阻碍如山大,机会等于无。

    当然此时的太平绝没有深处此类想法,李之则认为这就是武后的狠毒之处,早早就开始了这种权势熏陶,目的不为别的,只为了一旦太平心内升起此意,只会越发对她俯首帖耳。

    明白了阴谋所在,太平恨恨地道:“这就是我的母亲,无所不用其极的母亲,若不是经由哥哥开导,说不定我真的会信了她的教化诱导!”

    李之却没有借此煽风点火,而是语重心长道:“你也不能完全怪她,这是每一位君王所必须具备的政治谋略和手段,若没有用人、处事、治国等各个方面杰出才能和气魄,她如何治理整个大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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