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朝廷人事问题,不仅我不方便透露,而且更多内情也不尽了解。有些事能大胆放手去做,但不宜过多插手随后的善后事,这可是官场大忌。不过贝家主之意我明白,我也认为把贝正调回来,有利于其今后发展。”

    “李先生以为贝正能担当何职?”

    “若我所料不差,首先阶段会令弥大人暂时兼管刺史府一段时间,其门下唯一长史,朝廷就不会再放手,别驾亦为刺史自辟僚属,想来弥大人有自己的打算。刺史佐官中,还有两个录事参军位置,我认为贝正适合。”

    别驾如同秘书,弥睿断然不会让手下大将贝正做这等侍候人的差事。

    听闻李之点到为止,贝云就此不提,适时转移话题:“关于贝家生意,李先生的正清文绮堂可有需求?想必贝满山都转述了贝家心意,便是将整个贝家归入正清文绮堂,我们也是极乐意的!”

    李之拱手谢过,“家主好意,正文心领了,贝家可是数百年老世家,我可不敢有觊觎心。这样吧,因事物繁琐,具体时间日后再做详谈,但我会将正清文绮堂将来在广东地面上的销售权交由贝家打理。再者,市舶使设立近在眼前,但前提是广州港连同七个码头的港务管理问题稳定下来,接下里我会首先针对七个码头进行治理,我想由贝家牵头,联合众家,早一步拿出个具体实施方案,你们都是本地人,由本地人来参与经营,才是最佳发展之道!”

    尽管这些早已是贝家及各家共识,但猜测变为事实,一样令贝云直感豪气由生。

    “李先生请放心,至多三日,与各家之间就会形成具体实施约定,会细化到哪怕码头上一盏照明火烛归属!”贝云随同李之站起身来。

    李之笑着回应,“切记由贝家牵头,这是成事之本,哪怕甘家再有想法!”

    如此说法,等如给贝家吃了颗定心丸,直到李之一行三人离开,贝云依旧久久未能平静下来。

    此时的刺史府内,已是人满为患,不仅随处可见近乎于三步一岗的森严场面,就是其他都督府中人,也几乎都赶到了此间办公。

    而且,门外还有不少前来讨门路的拜访者,但想面见弥睿可不是件容易事,即使前来托关系之人,与之曾有密切交往。

    主厅内这时候就有附近府郡人,在与弥睿做深入交流,经过贝正悄声相告,李之方知,昨晚间广州城内声势太大,引得百里外官场人都连夜赶来了。

    整个刺史府被全锅端,可不是件小事情,等如朝廷对一方地方政府的全盘否定。

    而广州又是附近数百里内的经济文化中心,牵一发可动全身,事关之处可是不容小觑,这些人心内把持不定,也是情有可原。

    李之并无兴趣参与这些,在旁殿忙些其他事情后,才等来弥睿赶到:“这些人就像闻到味的苍蝇,有几个是真心做事的?还不都是为着自己头上那顶乌纱!”

    “换做是你,也会第一时间赶来,此乃人之常情,元忠兄就耐下性子来接待吧,逃也逃不过的。”

    李之笑道,下属向上述汇报工作,如此特殊时刻,再是不耐,弥睿亦只能硬着头皮接待。

    “刺史府还是要尽快重建,否则我这段时间也甭干别的了,尽做些迎来送往的琐碎事!”弥睿依旧牢骚满腹。

    “再坚持个一天两日,不是昨夜里就传递上去消息了?朝廷一旦派了人来,你就是想管,他们也不会任由你自行接待!”

    “哪一个又想掺乎这些地方性具体事务,我是军人出身,屁股坐不住啊!”

    “哈哈哈,我可无心听你这些劳心话,马爷呢?找到老爷子,得赶紧离开此间,本来想帮你处理些善后事,但你此时状态,大有撒手不管迹象,必须马上撤离!”

    李之这番话听似玩笑话,实则在洗脱自己的参与地方事务嫌疑。

    猫有猫道,狗有狗路,不该你管的一摊,就是再有功劳,本身地位再高,不知避嫌,也会引人猜忌的。

    弥睿深知其理,却又不想放走他,“那李先生就暂时帮我处理些审讯事务,你知道此时我不能信任本地人,而且这可是个肥差,好多人盯着呢!”

    审讯实际上早已告一段落,有些事不能过于深挖,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在任何朝代也是至理名言,尤其是广州刺史府被全面接盘的特殊情况之下。

    而且弥睿也是出于好心,审讯事务还牵扯着赃物收没,他的目的也是想让李之趁此时机,收些自己喜欢的物件。

    见李之还在犹豫,弥睿进一步刺激他:“听说李祥私下里赡养的一房小妾院落里,有得自于某个修炼家族的很多稀罕物,比如一些矿石之类的!”

    “行了,审讯事务对我而言责无旁贷,元忠兄目前身兼两职,实在是周转不开,这些琐碎事就不要管了。”

    李之俨然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弥睿哈哈大笑过后,不忘了提及那位长史官方宇方太平,“方宇与萧家人之事,目前属于绝密,我已将他单独秘密羁押,只等明王派人来提取,其他人不容插手,这件事你心里有个数,或许哪一天来人里有我不能拒绝的,还需要兄弟出面!”

    李之面色一整,“要不整出个畏罪自杀?也好借此推诿,不然回到长安城,此人也终不得善果!”

    “我与马爷讨论过此事,此法有些不妥,一是一旦事情暴露,更容易引起某一方格外留意;再就是,说不定某个节点上,能以此人做诱饵,勾连出来一些身后人。兄弟你也知道,明知萧家人预谋不轨,也不是轻易就能铲除的,需要事先做好万全准备!”

    弥睿显然之前为此有过深思熟虑,再有孙思邈这位拥有一百五十多年阅历之人帮衬着,李之很自然认同了他的想法。

    “还有,原本我打算让你尽快赶回长安城,目前看来,当时有些考虑不周了。马爷提到,或许你不在长安城应该更合理一些,况且明王既然插手了此事,兄弟你就是处在了暗处,今后做起事来更隐晦一些。”

    “元忠兄的意思是......我好像明白了,铲除萧家一方暗中培植势力,还有另种解决之法。”

    二人相望,继而大笑,于是他们再也不提此事。

    不过久,就有孙思邈来到,闻听李之承揽过来的事务,笑道:“正文,既然如此,就要借助苏光远、边平等人之手,他们有求于你,做起事来懂得保守秘密。”

    尽管;李之并不怕朝廷内有人指责他借机敛财贪腐,但孙思邈所言也是实情,有几个当地人引领着,有另有方便之处。

    而且,一旦刺史府重组,原来的一些私设职位就没有了,苏光远那些人若想继续在这里混,就要有个新职务,这些都需要李之来帮他们落实。

    因此找这几人帮自己做事,嘴巴会很牢靠。

    弥睿事务繁忙,自去忙活他那一大摊子事,不久就有苏光远、边平等人来到。

    目前他们被当做刺史府这个贪腐窝子里,唯有的几个干净人,今日里在院子里走动,都带着股豪气。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之前职位是怎么来的,若朝廷有意追究,一样逃不过去,因而一听李之相招,马上乐颠颠乘兴而来。

    实际上具体审讯他们一直是主力军,已有所有刺史府高层的供词在手,那些人自然不需要他们参与,所针对的,也都是些基层人士,这让他们享足了面子。

    “李先生所说的那个女子,就是我悄悄告知的弥大人,目前相关案例书录,已被抽出来,只有我等几人知晓其中曲折。”边平已在表达忠心。

    李之点点头,“等长安城下来人,你们几个我会一一安排妥当,先往都督府躲开这个是非窝子,等风声过后,是留是归,你们自己向弥大人提出来,他那里我已经说好了!”

    这几人心里有数,原本职务就是银子换来的,这个时候可不敢再心存官复原职念想。

    “案例是不能缺失的,怎么抽出来的怎么给我送回去,我对那些金银物不感兴趣,只会收些事关修炼资源而已。”

    李之对于接下来的行事,做出来他的指导方针。

    几人秘议了半晌,待得用过了午饭,一行人就带上几十名都督府的府兵,押着几架马车,赶往位于城郊的山区。

    弥睿刻意提起的矿石类稀罕物,可不是些寻常物,原因在于李祥瞒着人养下的那房小妾,本身就出身于那个修炼家族。

    但那个家族很不幸,原本就不人丁兴旺,又遭遇仇人报复,是李祥外出狩猎时救下来的那名女子,当时此女才不过八、九岁。

    作为家族唯一遗留,女子在家人离世前交给她一份地图,后来自然就被李祥得到了。

    后来那位小妾也在难产中死去,李祥自外省山区里挖来的东西,除了部分值钱物带走了,剩余部分就被他堆置于那个小院子里。

    这本是件毫不起眼之事,但李祥因有李之的气劲侵入,交代得可是极彻底,于是他的供词里,就出现了当时带走之物的详尽供述,其中居然有五胡十六国时期某一小国的传国玉玺,虽不比和氏璧,却是取自同一块玉料雕琢而成。

    那可是了不得的意蕴深远的重宝,略作联想,就可知,能与如此重器一同掩埋之物,必是同样非比寻常,又与修炼者相关,因此弥睿才会将此事透露给李之。

    但李之并不知其中隐情,仅是出于对修炼资源的好奇,于是在来到那处半荒僻院落,见到被随意堆砌在柴房里的矿石后,就惊得几乎失态。

    原因无他,这些看似如普通矿石的东西,却是乾坤袋炼制所需的须弥石,它的价值无可估量,而且是世间早已绝迹的东西,在熟知其用场之人眼里,是无价之宝。

    而且这等须弥石,本身就是种产生于独立时空的星尘微粒组成,《山海经》里曾有描述,它只出现在唯一一处位置,那就是传说中的仙界须弥山。

    当然这等说法无从证实,以李之这位后世人想来,须弥山应该是那种如月球一般无草木植被的荒山模样,尽管佛教教义理由详尽须弥山地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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