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听到李渊病了的时候,多少有些郁闷。

    “他还没有给我送礼,怎么就病了?”

    “他可能不知道给你送什么礼,所以急病了。”李靖笑道:“我记得当初他也病过一次,那次是圣上对他起了猜忌,他生怕见圣上有杀身之祸,这才称病不朝。结果圣上勃然大怒,问他死了没有,吓的他病了几个月。”

    李靖说到这里,起身离开,只是临走的时候说了句,“李渊这次病的倒是恰到好处。”

    萧布衣有些明白了李靖意思,撇嘴道:“如今死人见到我这个大将军都要送礼,何况是个病人,无悔,你说是不是?”

    方无悔看待萧布衣已经不是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了,他觉得萧大人很有贪官的潜质。

    萧布衣的郁闷有情可原,毕竟能让未来的大唐开国皇帝送礼也是件很拽的事情,他对于李渊来送礼很是期待。

    可现在就算是他,也看不出李渊拽在哪里,转念一想,这也不难理解。太拽的比如杨玄感,李浑一帮人等,都已经被杨广逐个的铲除,就算是先前的宇文阀都被杨广的老子杀的干净,有这样的皇帝在,拽是一种祸事。三百多年的门阀割据到大隋虽然一统,可波涛暗涌,随时都可能推翻一个王朝,杨广看起来还是操之过急,他妄想内忧外患一块解决,却不知道内外爆起来要了他的命。

    “李大人病了,我得去看看,”萧布衣站起来做了个决定。“无悔,准备点礼物。”

    “啊?”方无悔有些诧异,心道今天不知道吹的什么风。可不好多问,还是快手快脚地准备了份礼单。

    和萧大人一起久了,方无悔别的地方没有学会,对礼单的熟悉可是过了旁人。方无悔觉得萧布衣很信任他,是他的幸事。萧大人身边人手其实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就是因为他做了一件事,说了几句话,萧布衣就把他带到了身边。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萧大人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可对兄弟手下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忘记。

    看着方无悔忙前忙后,萧布衣突然问道:“无悔,你有没有家人?”

    方无悔笑道:“当然有。都在马邑城。我是个城兵,所以可以在马邑城中住,我家里有老娘和妻子,还有个几岁的小儿子,萧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些?”

    萧布衣微笑道:“有家的感觉很好。”

    方无悔憨憨地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做一下,去马邑城。还有,多拿些钱给家人,不要客气,就说我的吩咐。”

    “萧大人不需要我了吗?”方无悔有些惴惴。

    萧布衣笑道:“当然需要。你做完了事情,想回来就快些回来。你要知道,跟着我的人。向来都是浮萍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给你几天回家时间去和家人相聚。说不定你和家人再次见面地时候,又要一年半载。你不在的时候,给家里多留些钱。”

    他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落寞,方无悔望着萧布衣,心中很是感激。

    “萧大人,你地家人呢,可是都在东都吗?”

    “我的家人?”萧布衣有些走神,半晌才道:“算是吧。”

    方无悔不好多问,“萧大人让我办什么事?”

    萧布衣压低了声音道:“帮我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如果能找到地话,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把他带回到太原……”

    **

    萧布衣来到李渊住所的时候,琢磨着李渊的病情。

    他不是医生,就算李靖不点醒,也觉得李渊病的蹊跷。他习练易筋经已久,虽然不如相士般看人神准,可对于精气血十足的外在表现,萧布衣倒是心知肚明。李渊几天前还是神采奕奕,怎么看都不像要得病的样子,他这个时候病了,是否也知道是众矢之的,故意闭门不出?

    李渊是个老滑头,萧布衣如是想着的时候,跟着下人向李渊的房间走去。

    才到庭院的时候,就闻到浓浓地药味,萧布衣嗅了一鼻子,觉得李渊病的不轻。

    下人带着萧布衣到了李渊的房前,进门通报,不等下人说完,李渊房内已经气愤道:“萧将军来了,来了就请进来,还要向我问什么!快,扶我去迎萧将军。”

    紧接着地传来几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萧布衣只好推门进去,见到李渊已经拖着病体下床,气喘吁吁。

    萧布衣紧走几步扶住了李渊,歉然道:“李大人,还请多多休息,我本来要看看你,若是累坏了李大人,那可是我地罪过。”

    房间内颇为整洁,就是药味十足,让人心情沉重。

    床榻旁的桌子上放着药碗,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什么。

    李渊不知道是急是热,额头上满是汗水,听到萧布衣的安慰,感激道:“萧将军在太原有些时日,事务繁忙,其实我早想去拜访萧将军,可没有想到这半年来连番征战,却是体力不济。前几日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实在是老了。”

    萧布衣感慨道:“李大人乃国家栋梁之才,整日繁忙,招募征讨,也是辛苦,这下积劳成疾,实在让我忧心忡忡,只希望李大人早日好转才好。”

    李渊终于还是回到了床榻上,轻叹一声,“我也希望早些好转,如今盗匪横行,山西也是不能避免。老夫得圣上委派,当竭尽心力讨匪平乱。没有想到这一病……”

    “李大人安心养病就好。”

    李渊有些动情,双手抓住萧布衣的手道:“好在这里还有萧将军,萧将军带兵东征西讨。功劳赫赫,在老夫的眼中看来,已经不让张将军,想大隋东有张将军,西有萧将军,圣上高枕无忧矣。”

    萧布衣一直想要分辨出李渊说地有几句真话,可是他现自己分辨不出。

    李渊很动感情,眼圈红,老怀欣慰的样子让见到他的人都觉得。此人的确对大隋忠心耿耿。他现在的表现,所作所为都是在为大隋着想,就算生病了也是一样。

    “李大人实在高看我了。其实对大隋而言,李大人这种老将才是。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最宝贵的财富?”李渊有些错愕萧布衣的形容。

    萧布衣咳嗽声,“我是说,有李大人这等忠心耿耿的大臣。实在是大隋之福。”

    李渊冒汗地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受尽委屈,苦尽甘来的童养媳

    将军说笑了,其实在老夫眼中,萧将军这等青年才俊之福,老夫老了,可老夫能见到萧将军这等人物的崛起,也是三生有幸。”

    二人真真假假地互捧了几句,试探着虚实。李渊又是咳嗽了几声。这才说道:“萧将军眼下颇解圣上心意,不知道有句话当问不当问?”

    “李大人请讲。”

    李渊看着眼前的萧布衣,觉得他和从前有了很大地不同。可唯一相同的是,他永远不要希望能从萧布衣说的话中得出什么有用地东西。而且依照他的直觉。总觉得萧布衣对他好像有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太原留守的位置……”李渊又咳了声,“不知道萧大人觉得谁会适合?”

    萧布衣摇头道:“李大人,太原留守当然要圣上任命,不过圣上的心意我也不甚了然。不过以我看来,李大人用兵沉稳,不急进冒失,应该比潘长文将军适合一些。”

    李渊脸色有些白,摆手道:“老夫绝不适合,这个萧将军可莫要开玩笑。说句实话,老夫正在为此事烦恼,恰逢萧将军前来,这才想要一吐心声,只希望萧将军莫要怪老夫啰嗦。”

    “李大人请讲。”

    “这太原留守的位置,依照老夫看来,非萧将军莫属。”李渊很真诚的望着萧布衣,“萧将军,老夫老了,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安度晚年。只是圣上重托,这才不敢懈怠。萧将军以数千隋兵大破贼兵的十数万之众,实在是这太原留守当仁不让的人选,如果真地有一天圣上问起老夫谁适合太原留守的位置,老夫定当举荐萧将军!”

    他说的斩钉截铁,情真意切,萧布衣心中琢磨,这个老鬼空头人情做地不错,你也知道圣上不会问你,所以才这么拍胸脯说话。

    我方才见到你病的要死,这会儿倒也精神,看起来做戏地可能倒是极大,可你我现在都是不能掌控这个位置,你卖我空头人情又有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萧布衣有些恍然,心道李渊果然老奸巨猾,他知道自己势大,不想得罪自己,可又觉得他自己很有希望得到这个位置,不然也不会亲自来到太原城,说是抚慰大使,可这些天不走也说不过去,这才装病留下静观其变?无论李渊能否做上太原留守的位置,他显然都想两面讨好,当不上自然不用多说什么,可要是当上了留守,也不至于和他萧布衣翻脸。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再看到李渊的一张很诚挚的脸,也想诚挚的印上个鞋印子。若论急智,他不让旁人,若论花花肠子,这个老鬼也绝对不是吃干饭的。

    见到萧布衣不语,李渊反倒拿不定主意,“萧大人难道不同意老夫的看法?”

    萧布衣含笑道:“其实我是被李大人的热心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李渊也搞不懂萧布衣说的真假,只能干咳几声,“老夫实乃肺腑之言。”

    其实按照李渊的想法,萧布衣这时候应该感动的跟他说几句,这本来就是礼尚往来的事情,萧布衣要是也说圣上要问,会举荐他李渊的话,那实在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如果这个太守的位置要落在他李渊的头上,他当然不会推辞,可被压抑鄙夷的久了,难免考虑的要多一些,见到萧布衣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李渊心中倒是空荡荡没底,好像真的害着病。

    **

    “爹,你该喝药了。”房门响了下,一个女子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女人身穿白底青花的长褂,髻斜挽,插着一只玉簪,显得素雅洁净。进屋的时候,才现房间有人,轻啊了声。美目一转,诧异道:“原来是萧大人。”

    萧布衣见到李采玉的时候,多少也有些愕然。“还不知道采玉姑娘也到了太原城?”

    来的女人正是萧布衣在东都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采玉,相比东都之时。李采玉少了分忧伤,多了分凝练。俏丽灵秀不减,眼眸讶然的时候。颇有楚楚动人之意。

    李渊目光从萧布衣身上飞快地掠过,又咳嗽了几声,心疼道:“采玉,这熬药送药的事情交给下人做好了,怎么用你亲自动手?”

    李采玉摇头道:“爹你有疾在身,做子女的怎么能不在身边服侍,再说我怕下人们不用心,这才自己熬药。萧大人,我也才来太原城不久。”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萧布衣所说,当然是不想冷落了萧布衣。

    萧布衣起身道:“既然李大人要喝药。再说还要休息,我就不再打扰……”

    “萧将军等等,”李渊慌忙叫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和萧将军说。”

    萧布衣只好止步。李采玉坐到床榻前,埋怨道:“爹。有什么事不能病好再说吗?”

    李渊咳嗽两声,几乎要把嗓子咳裂,摆手道:“女人家懂得什么,我和萧将军不常见面,再说萧将军事务繁忙,怎么好总是麻烦他?”

    李采玉蹙眉,不知道父亲要麻烦萧布衣什么。秋波漫过,看了一眼身旁地萧布衣,站起身来,“萧大人请坐,怎么好让你站着?”

    “多谢采玉姑娘。”萧布衣客气句,见到李渊终于喝完药,忍不住问道:“李大人不知道何事吩咐?”

    李渊喘了半晌,这才说道:“吩咐不敢当,只是我才到太原城的时候,听说萧将军想要过去看望吾儿玄霸?”

    萧布衣倒有些惭愧,“地确如此,只是因为这些日子忙碌,一直无暇去拜祭,再加上我并不知道玄霸兄的拜祭之地……”

    “萧将军有此心意,老夫真的感动莫名。”李渊眼圈又有些红,“不知道萧将军何时有空,我倒可以让采玉带你前去。”

    李采玉愣了下,萧布衣想了下,“这几天都有空暇,如果可以地话,就在明日如何?只是麻烦采玉姑娘了。”

    李采玉听到拜祭的时候,神色有些黯然,轻轻摇头道:“萧大人太过客气,那明日采玉就带萧大人去玄霸的墓前。”

    **

    等到萧布衣走了后,李采玉端着药碗要走,李渊突然叫道:“采玉……”

    “爹,什么事?”李采玉觉得父亲这几日总有些心事的样子,听闻父亲出征,她特意从东都赶了回来,没有想到父亲竟然病了,而且整日卧床不起。

    “你觉得,你觉得,”李渊犹豫了下,终于摆手道:“没什么了,明日你带着萧将军去玄霸墓前,记得莫要得罪了萧将军。现在他如日中天,得罪了他对我们来说,不是

    李采玉皱眉道:“爹,好好的,我得罪他做什么呢?”

    李渊点点头,“那样最好。”

    李采玉端着药碗离开后,门口见到了李世民,见到他又拎着一包药,忍不住问,“世民,萧大人才走,你见到他没有?”

    李世民点点头,伸手将药递给了姐姐,“姐姐,这药还是按照前法煎熬就好,我去见爹。”

    “爹最近不舒服,你不要到处乱走了。”李采玉吩咐道:“多陪陪爹好了,对了,药方在哪里,我看爹好像还没有好转的样子,不如我再去找个医生看看方子?”

    李世民摇头,“不用了,医生说爹这病是心病……”

    “心病?”李采玉诧异道:“爹忧心什么?”

    房中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姐弟冲了进去,屋内李渊满脸通红,狠狠的瞪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有些尴尬,不等说什么,李渊已经吩咐李采玉道:“采玉。这里没你的事了。”

    女儿一走,李渊就皱眉道:“世民,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眼下还不到和你姐姐说的时候。”

    李世民倒是满不在乎,“她迟早要知道,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关系?”

    李渊摇头,“世民,你姐姐性格倔强,还是让我来说地好。对了。你建议的事情都办妥当没有?”

    李世民点头,神色露出丝狡黠,“爹。我做事,你放心!”

    李渊多少有些疲惫。轻轻的叹息声,喃喃自语道:“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放心地时候。”

    **

    东都。上林苑,御花园内。

    又是入冬时分,寒风萧杀,天色灰沉,仿佛杨广此刻的心情。

    自从雁门关解围后,又快到了新年,只是这个新年来地实在有些快。

    杨广本来最喜欢过新年,因为每到新年的时候,四海使者君主都会来东都朝拜,望着他们跪在自己脚下。

    高呼天子万岁的时候,他觉得此生不虚。

    可他现在最厌恶的就是新年,因为他觉得每次新年过后。大隋又乱了一分,乱地就算他竭尽心力也是渐渐的无法掌控。他又一次产生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本来他以为自己是神,挥挥手,说句话,指一指都是惊天动地,四海敬仰,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所有地一切都是一去不复返。

    前几年辽东,近年的杨玄感,如今地突厥,哪个看起来都已经不把他放在眼中。

    和他作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杨广恨恨想到。在他眼中,中原盗匪横行还算不上什么,那些泥腿子能成什么气候,本来让他忧心的只有辽东,旧阀,可现在又多了突厥,以后还会再多什么,他不知道!

    “圣上,雁门解围悬赏规格实在太重,还请圣上再斟酌考虑。”苏威一旁道。

    杨广斜睨着苏威,并不言语,心中着实烦躁。自从回转东都以后,他就没有一天清净地时候,当初总觉得要死,封赏多些也无所谓,可现在想起来,杨广多少有些后悔。苏威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意,这才进谏。

    樊子盖却是上前施礼道:“圣上,我觉得不可。天子一言九鼎,还请遵循先前的许诺,不要失信于将士,这才能让兵将齐心,再有危急的时候……”

    “你想收买人心吗?”杨广皱眉道。

    樊子盖惊,不敢言语。

    “封赏的规格就由苏纳言来定,朕觉得的确有些悬赏的高了。”杨广终于拍板。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多说,剩下的交给苏威这些人去处理就好,他们从来都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也能做的稳妥。

    突然间感觉到有些疲倦,杨广意识到,他不是身体上地疲惫,而是心累。

    十多年的天子,他在宫中不过两三年,剩下的时间都是用来出巡,批阅奏章,日理万机,可他从来没有累过地时候,因为他心中有着一个大业。可如今大业离他越来越遥远,他追的累了,歇下来地时候才现,原来自己已经快要五十了。他突然有了痛恨,在他看来,这一生中实在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隐忍了二十多年才得到了皇位,若是能再早十年,他说不定已经越了秦皇汉武!

    挥挥手,杨广疲倦道:“你们都退下吧。”

    群臣退下,杨广目光却是投向不远处带着面纱的女子,少有的温声道:“梦蝶,你的病好些了吗?”

    梦蝶还是身姿曼妙,风姿绝佳,可是无论额头双手都有了蜡黄之意,面纱无法遮挡。杨广后宫美女无数,留了她在宫中,却是为了她天下无双的琴技。

    “回圣上,好了些。”梦蝶盈盈站起,轻声道:“圣上可是想再听一曲饮马长城行吗?”

    杨广缓缓点头,闭上眼。琴声微起,有如天籁传来,转瞬金戈突起,大开大阖。

    闭着眼的杨广眼前又现出大漠长城的壮阔磅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痛,可他还是想听下去,现在的他,或许只有在琴声中,才能找到当日的豪情。

    金戈铁马,冰河入梦的时候,一个宫人匆匆赶到,低声道:“圣上,宇文述带一女子求见。”

    杨广梦境被打断,本来不悦,才想把宫人推出去斩了,可听到宇文述的时候,精神一振,“宣!”

    宇文述带着一女子来到御花园,琴声不绝,梦蝶不经意抬头看了眼,突然间手指尖微颤,双眸异彩连连,弹出了几个高音。

    杨广没有责怪,只是因为他已经忘却了音律,身心都被眼前的那个女人吸引。

    女人素面朝天,衣着淡雅,比起上林苑十六院的四品夫人而言,实在是过于朴素。只是她已经不需要妆粉来衬托,更不需要铅华来修饰,她宛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只是站在那里,就是道绝美的风景。

    阴沉的天气中好像洒落了道和煦的阳光,整个上林苑也是灿烂明亮起来,杨广心头有如重锤击中,缓缓的站起来,眼角竟然有了泪光!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是驻足,眼角中满是热泪道:“宣华,我终于等到了你!”

    琴声再响,已经有了凄惶之意,所有人都在望着那个圣上一把抱住的女人,却没有人望见,梦蝶眼中已经有了惊慌之色!

    宇文述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满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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