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对于此等欺世盗名之辈,何必动怒?” 便于此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声音虽稚嫩,却透着一种故作老成。 “这是何人?” “此子……” 殿上群臣众贤看到一人起身,来到大殿之中,都纷纷议论。 也有认出其身份者。 此人,竟是一个不过七八岁的稚童。 一身锦衣华服,生得粉雕玉琢。 红扑扑的两颊,尤有幼儿的肥嫩圆润。 但如此一张稚嫩脸庞上,却带着一种寻常成人都没有的老成与端庄、稳重。 “恒州方家,方圆,见过孙先生。” 为稚童见孙先生目光看来,躬身一礼,报出家门。 其声稚嫩,却字字清晰,如珠玉滚盘,落入人耳中,令人不知不觉间就倾听他的话语。 还无几人注意到此般异象,反是他自报的家门引起殿上一阵哗然。 “此子竟是恒州方家子?” “那位八岁小神童方圆?!” “听闻此子五岁中秀才,七岁中举人,今岁科考,不出意料,必为状元之才!” “八岁的状元!” “天啊!当年亚圣公一鸣惊人,著下不朽篇章之时,也不过八岁,此子之才,几不弱于亚圣公啊!” “什么亚圣公?你难道不闻,这陈辟小儿,乃是个欺世盗名的小人,那方圆可是货真价实的神童,千百年未遇,这如何能比?” “这方圆,我听不闻不仅是于文业上有成,其自幼修炼道术,如今不过八岁之龄,却已是鬼仙之境!” “什么?八岁鬼仙!?” “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我刚才观看了一下,此子气息渊深若海,阴神之中,内蕴一点纯阳之意,显然已经是突破了生死屏障。” “嘶!” “八岁鬼仙?!纵然是绝世天才,有高人点拨,也不可能就进入这样的境界!” “谁说不是?纵观历史,八岁而成鬼仙,进而尸解的,也不在少数,但那都是鬼仙转世。” “但鬼仙转世,断不敢张扬,我听闻此子行事,颇为张扬,遍观共生平,也不似鬼仙转世,当是天生的修道奇才,自己突破的鬼仙。” “匪夷所思!”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洪辟也不由看了这方圆一眼。 这小子确实是资质惊人。 不论气运,仅较资质悟性,这方圆恐怕不在他所见过的任何人之下。 包括洪易在内。 “你便是方圆?” 说话的是那孙先生。 显然他也听过方圆的名声。 目光扫过,上下打量,脸上露出几分满意:“嗯,不错,确是天纵之姿,以八岁稚龄,竟有此成就,可叹,可叹。” 旋即又摇头:“世人愚昧,不知真正的圣贤之姿,反倒将那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高高捧起,可悲,可悲。” “先生且息怒,诸位前辈、大贤也暂请安坐。” “今日乃是陛下大宴,乾元大殿,乃是国之重地,当肃穆洁净才是,断不能容那等无耻小人于此,玷污重地。” 那方圆声音清亮,如珠落玉盘,且坚硬无比。 令人有堂堂正正之感。 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慑服。 令得满殿哗然的大臣大贤,都为之静。 不少人都觉得这声音便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般,让人不知不觉之中,就受到了规矩、束缚,能深入人心,影响人的灵魂。 “好厉害!” “字字如珠玉,言出即规矩、即礼法,束缚灵魂!” “但此子也未免太过放肆,这乾元大殿是何等所在?满殿贤臣,还有陛下在侧,龙盘虎卧,他竟敢如此张扬?” 这声音令人震惊之余,也有许多人由先前的惊叹赞扬变得不满。 洪辟面带笑意。 在他眼中,这位八岁神童方圆刚刚在说话之际,口字发出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个结成真形、凝如实质的文字。 文字流光溢彩,如同火焰升腾跳跃。 然后骤然四散,打入殿上许多人的灵魂之中。 这手段在他看来,也算是十分高明了。 那一个个文字,便是一个个念头凝结而成。 平常修道之人的念头,都是阴气深深。 仅是念头的阴气外溢,就能伤人。 哪怕沾染一丝,都要大病一场。 民间传说的阴秽鬼物,便是此类。 只有渡过雷劫,念生纯阳,才会带着纯阳温暖之意。 这种念头非但能伤人,也能护人。 而眼前这方圆,念头既非纯阴,也非纯阳。 是一种无形无影,令人无法捉摸的虚无。 厉害归厉害,只是这小子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这乾元大殿是什么地方? 可以说大乾最厉害的人物,有一小半,都聚集在了这里。 虽说鬼仙之流,表面上已经是天下绝顶。 但在这殿中,至少有一半人,不受他鬼仙道术的影响。 更有一小部分,早已经如洪辟一般,看破了方圆的作为,在冷眼旁观。 那方圆却是丝毫未觉,或者说,他根本就心知肚明,只是为人高傲,自恃才高,并不将这种事放在眼中,也不畏惧得罪他人。 只见他仍在开口道:“陛下与诸位前辈大贤,位高德尊,想来不愿自堕身份,去与此等无耻小人为难,不妨便由小子代劳,将此等小人赶出此地!” “嗯……” 那孙先生抚须作沉吟状。 似乎意动一般。 洪辟将这些人作态看在眼里,不由轻轻一笑,侧过身来,朝那方圆道:“方圆?” “你说的小人便是在下我了?” 那方圆小小一张脸上,现出一丝他这年纪不应有的冷笑之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洪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要如何将我赶出此地?” “所谓的儒门,我年纪虽幼,却也多有听闻,武功道术,皆是不凡,虽然你以儒门绝艺自居,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粉饰之举,” “便是你这小人,虽然欺世盗名,但确是还有几分才学,” “不过其中多有荒谬不经,误导世人,遗毒无穷,如孙先生所言,世人皆容你不得,并欲得而诛之。” 方圆珠玉一般的声音在殿上回荡,堂堂正正,令许多大臣贤者点头称赞。 “我也自幼苦读,也学得一身道术,” “你这小人,既然敢自居圣贤,还妄图入主朝堂,” “我便以治国的学问,和一身道术,与你比试,” “若是你败了,嘿,那便证明你确实是欺世盗名!” 洪辟点头道:“原来如此。” 旋即话锋一转:“那么,我若是胜了呢?” “呵呵。” 那方圆闻言,只是轻轻一笑。 其轻蔑之意,却彰显无遗。 洪辟目光扫过那孙先生、方圆,还在参杂在殿中群臣众贤之间的一些人,笑道:“看来,诸位都是有备而来啊,今日我是在劫难逃,想不答应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