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又缓缓气息,才道:“咳,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你有所不知,那里是家赌场,平日里面设下圈套,骗人钱财不说,还放高利贷,这不又有人欠了贷,要被剁手脚了,我是怕那欠贷的人胡乱间指认我做熟人,遭了连累啊。”说完唏嘘不止。

    楚晴一听,娥眉微挑,气上心来,别看楚晴是一个姑娘家,但生平最是见不得弱者受欺负,一向喜欢打抱不平,那颗同情弱者的心,当下又沸腾起来,怒道:“老人家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寻个道理来。”

    正欲迈步向前,却被那老伯从身后一把拉住衣袖,回过头来一看,那老人家满眼关切,颤声道:“姑娘,你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与那些强人寻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生祸患。”

    楚晴一听,轻轻拨开老伯的手,笑道:“老人家你过于担心了,你看。”言毕,稍稍一运气,将右手食指向路面上的青石插去,只听“嘿”地一身轻喝,继而将手指拔出,只见在那一尺厚的青石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洞来,然后楚晴笑了笑,又在那老伯面前亮了亮手指。

    那老伯见状,呆愣许久,才难以置信地蹲下身来,用粗糙的手掌摩挲起那块大青石来,又对上面的手指洞端详半晌,接着伸出自己的食指,看了又看,比量半天,瞪圆了眼睛,憋足一口气,也用力向那大青石上戳了下去,却只听“哎呦”一声,手指顿时红肿起来,赶忙用另一只手攥住,放在嘴边吹了又吹,龇牙咧嘴的强忍着疼痛,待再一抬头时,却发现楚晴早已走远,眼见到了那家赌场前。

    楚晴离开老伯后,在走近那家赌场后,却并未马上走上前去质问,而是寻了当街一棵树,站在树后观察起来。

    却见赌场前,几个汉子正揪住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掌掴几下后,又厉声言语恐吓,那公子背对着楚晴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不止,断断续续的听出来,是在不断求饶并允诺回了家就要得钱来,一定还上赌债,边说还边用手指向后方,他这一回头不要紧,楚晴当下才看个清楚,那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费尽心思,千方百计从坠云阁救出的那个赵师傅的儿子赵天宝。

    楚晴顿时对赌场打手们的恨意消了一半,反而对赵天宝的怒意骤生,好你个赵天宝,真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当下打定主意不再向前,而是站在一旁继续观察起来。

    那几个赌场打手哪里听得他的应诺,又掌掴几下后,继续不依不饶,揪住赵天宝胸前衣襟不放,并扬言要挖了他的双眼,吓得赵天宝又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后来那几个人又将其揪起来,将全身上下搜了个遍,见无任何值钱物件,几个人低头一商量,便考虑要派其中两人押着赵天宝回家去取钱。

    赵天宝见有机会躲过一劫,又嬉皮笑脸地站起身来,极尽言语能事,好话说尽,最终终于说动众人,由其中两个打手跟着离开了赌场。

    楚晴对赵天宝的讨好本事,是深有感触,此番又见识了一次,算是打心里对此人厌恶至极,但听到赵天宝要带赌场打手回家,心里也打定主意跟着过去,正好顺路要去赵师傅家,然而令楚晴感到奇怪的是,这赵天宝选择的方向却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向寻香楼走了去,心里觉得事情颇为蹊跷,便远远跟了。

    楚晴边走边琢磨着,这赵天宝要是进了寻香楼,自己一女儿家,还真不好跟踪查探了,然而那赵天宝领着两个赌场打手,一路走过去,却未走寻香楼正门,而是绕过前院,沿着院墙边的小路依山向上走去,又走了一段距离,只见那院墙上不知何时开了个小角门,近一人高左右,也是涂着朱红油漆,远远看过去,和院墙一个颜色,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察觉。

    赵天宝来到小门前,左瞅右看,像做贼一样,看清了四周,见无人跟踪,才取出钥匙,打开了角门,引两个赌场打手走了进去,又鬼鬼祟祟地转身将角门从里面关好。

    楚晴看了看丈把高的院墙,嘴角微翘,笑了笑,一纵身就落入了院子里,此番也算是二次来此,因而轻车熟路,进了院子,见赵天宝三人头也不回地大步向楼门走去,便不再跟在其后,而是轻轻飞身直接上了二楼,由二楼的回廊来到了中庭,就近寻了一根柱子,潜伏下来,静静等候。

    不一会工夫,赵天宝引着两人,由一楼正门走了进来,站在宽敞的中庭,那两个赌场打手,左瞅右看,失声讥笑道:“这不是寻香楼后院吗?我说,敢情你家原来在寻香楼啊,你不会是寻香楼的婊子养的吧,哈哈”说完两人放声嘲笑起来,笑声响亮在宽大的中庭里回荡,异常刺耳。

    赵天宝被这般羞辱,依旧满脸堆笑着,作唯唯诺诺样,但眼底却有一丝杀气闪过,笑嘻嘻地道:“两位爷,请再次稍等片刻,小生楼上取银子,去去就来。”

    那两赌场打手一白眼,一个道:“量你也逃不了,快去快去。”

    另一个道:“最好能找两个小娘们,陪陪我们兄弟,舒服了,说不准还能免你几两。”

    赵天宝笑嘻嘻地,点头作揖,连连称是,然后自己独自走上了二楼来。

    楚晴看得清楚,赵天宝走到一间房门前,轻轻扣了下门,小声呼道:“雨茹姐姐,雨茹姐姐,我是天宝啊,你要的人粮,我给带来了。”

    过了许久,那房门才从里面被人打开,只见走出来一位长相俏丽的女子,穿着一身束腰绿罗裙,里面穿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白沙抹胸,一双桃花眼不耐烦地看了眼赵天宝,淡淡地道:“人在哪里呢?”

    赵天宝赔笑道:“在一楼中庭,这次,小生可是带来了两个人。”边说边伸出两个手指来,在雨茹面前晃了晃。

    雨茹已然一副厌恶神色,都没正眼看赵天宝,道:“前面带路。”

    赵天宝嬉笑着,在前面弓着身子,引着雨茹沿楼梯一步一点头地来到了中庭。

    那两个赌场打手等的早已不耐烦,口中粗话不断,此时却见赵天宝引来一个年轻女子,容貌可人,便走上前去,猥琐地笑着,言语轻薄起来。

    一个道:“哎呦,我说小子,这是你妈妈,还是你妹妹啊,长的倒是蛮标致啊。”

    另一个道:“我看你的赌债就不要还了,我们兄弟两就给你做主,让这小娘子陪我们哥俩乐呵乐呵就行了。”说着居然撸胳膊挽袖子,淫笑着向雨茹走过去,要动起手来。

    雨茹闻言,早已将事情听个明白,脸上闪过一丝薄怒,但随即道:“两位爷,寻香楼与你们场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两位自重,免伤了两家和气,至于这个人欠了多少赌债,我们给的起。”

    那两个赌场打手一听,这女子明显是将寻香楼抬出来压自己,但她说的也是事实,这寻香楼确实惹不得,眼见到嘴的美色却吃不得,脸上淫笑一扫而光,但仍不舍地多看上几眼,悻悻道:“五百两!”

    雨茹白了两人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在那二人面前一抖,对赵天宝怒道:“送客!”说完转身就上楼了。

    那两个赌场打手从赵天宝手里接过银票,却紧盯着雨茹的腰身不放,直到眼见着走上二楼,转上了回廊,才舔了舔嘴唇,收起银票,扫兴地走了出去。

    再说雨茹,走上回廊,刚要回房间,却听一旁的房门轻轻打开,随即里面走出一身材高挑,身穿石榴红素腰高叉席地长裙的年轻女子来,那女子脸上似隔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晰,但楚晴记得,这就是那个笑笑姑娘,只听她柔声道:“雨茹,是谁啊,大中午的,如此喧闹。”

    雨茹转头看了一眼,便走上前去,低声道:“姐姐,是那个赵天宝,引来了两个赌场讨债的打手充作人粮,被我还了赌债打发走了。”

    笑笑伸出修长的手臂,理了理头发,一仰头道:“雨茹做的对,我们不可再明目张胆的行事,另外这个赵天宝,巧言令色,并不可靠。”

    雨茹向楼下白了一眼,嗔怒道:“是啊,上次让他做内线,不想被人救走了所有人粮,青茜更是怕已惨遭毒手。”说到后来,有隐隐哀伤。

    笑笑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个红色小瓷瓶,递给雨茹道:“这是我昔年偶得的秘术,可收了那赵天宝的音线,让他做个哑巴,惩罚他几日,也好让他长个记性。”

    雨茹一听要惩罚赵天宝,欢喜称是,目露神奇地接过小红瓶,揣摩了半天,才转身又向楼下走去。

    笑笑见雨茹走了,也缓缓转身欲回房,身子却忽然顿了下,微微一转,向楚晴隐身的柱子方向看了眼,又低头想了又想,才轻移脚步,走回房中去。

    楼下赵天宝送走了赌场的打手转身回来,看到雨茹由楼上缓步下来,一副笑颜逐开的模样,毕恭毕敬地迎上前去,嬉笑道:“雨茹姐姐,可是对这两人不满意吗?那小生明日再寻两个好的来。”说完做要离开状。

    雨茹眉毛一横,怒道:“赵天宝,你屡次三番任务失败,还敢跑来巧言令色,你看这是什么!”说完,取出那个小红瓶,打开瓶盖,对着赵天宝。

    赵天宝只顾着讨好雨茹,想因此而蒙混过关,溜之大吉,便未存防备心理,听到雨茹叫他看什么,便真个抬头一看。

    却只见雨茹手里拿着的小红瓶里射出一道红光来,直扑自己咽喉,当下以为雨茹要取自己性命,连呼“饶命。”瘫软倒在地上。

    那红光在赵天宝的咽喉处一绕,便又“嗖”地一声飞回小红瓶内。

    再看赵天宝,用双手死命掐住自己的喉咙,“呼哧呼哧”地再不能发出任何言语,吃惊地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雨茹。

    雨茹脸色一沉,怒道:“这是对你的一个惩戒,三日内再找不到合适的人粮来,你这辈子休想再说话。”说完,也不待赵天宝回答,转身便走了。

    剩下赵天宝呆愣半晌,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看楼上,才拖着疲倦的身子,一步一挪地走了出去。

    这一切,躲在暗地里的楚晴看个明白,心想这两妖怪虽说作恶,但那赵天宝行为确实可僧,应受到小小惩戒,便不再理会,而是盘算着去买衣服,去村头与小九汇合,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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