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街上略逛了逛,就上了茶楼,因同行的还有方逍和方文凤,唐登倒放心不少,笑道:“有逍爷镇着,小少爷他们倒听话的紧。

    方逍见全是孩子,也怕有个闪失,便想包个雅间,不想贵姐儿早一屁股去霸在二楼窗边一张大桌上,招手叫他们说:“这里看得到楼下的风景,快过来啊!”方文龙和唐少华也呼啦一声走了过去,一左一右坐下。方逍见他们已是兴致勃勃的指点起楼下经过的人来,只得拉了方文凤也上去坐着,向唐登道:“你也一起坐下罢,既是出来了,就别拘礼了。”

    听得如此说,唐登便也坐下了,笑道:“每回跟着爷出来,爷也让我只管一起坐着,这回跟了小少爷和逍爷出来,少不得腆着面子托个大,也歇歇脚了。”

    一时方文龙想起刚刚看中的一个面具,却忘了买了,嚷嚷道:“唐伯,刚刚我看中那个面具,待会回去可得提醒我买下来。”

    “哟,待会回去走另一条路才近,又绕那儿去,越走越远了。”唐登忙站起来说:“你们先吃着,我去帮你把面具买下来,回来正好你们差不多吃完,也不至太晚回去。麻烦逍爷看着他们,我去去就回。”说着不等方逍回答,已是“蹬蹬”的跑下楼去了。

    伙计早过来问要点什么茶点,方逍拈了菜单笑向贵姐儿道:“先前就听闻你跟文龙少华他们一起上学堂,先生赞你认字快,这菜单的字虽多了点,量也难不倒你,你看着先点几个茶点罢!”

    贵姐儿也不客气,接过菜单就翻看起来。方文凤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她,自己也上了学堂了,但是要把这菜单的字认全,也有点难度。贵姐儿难道还真能认得全,要是待会念错了菜名,就有乐子了。这里想着,脸上就浮出一丝窃笑来。

    方文凤虽是庶出,但因为家里就得她一个女孩子,大人一向疼着,每回到唐家,唐家诸人也是极关照的,这回来了贵姐儿,年岁不大,却比她受宠,小小心里便有点受不了,一心想压过贵姐儿一头,把大人的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这一路上出来逛着,见贵姐儿也没有闹出什么乡下孩子初进城的笑话,对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只看看,并没有大惊小怪,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小堂妹不是那么简单的,便收起了轻视的心。只是这会儿见她真个煞有其事的看菜单,却极想看她念错字的窘态。

    方逍见贵姐儿还没看完,扬手叫伙计先上茶,笑道:“九月菊花香,就上菊花茶罢!”一边跟贵姐儿道:“现下蟹季,点几个蟹黄包尝尝罢!”

    贵姐儿看这么久的菜单,却是因为这古代的菜单,它没有配图啊啊,有些名字看着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得把那看得懂的报了出来:“三丝眉毛酥、油墩子、蟹黄包、桂花酒酿丸子、生煎包……”

    听贵姐儿报了一串名字,方逍笑了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姐儿是一个食家呢!听听这报的,可全是这茶楼的招牌茶点呢!这里的生煎包,最是出名的。”

    接着大家也各点了一个爱吃的。方逍见一桌全是孩子,少不得自己动手,给他们一人倒上一杯茶。倒完抬头往窗下一看,却见着一个旧时好友走过,忙向几个孩子道:“你们好生坐着别乱跑,我下去见一个人,一会儿就上来的,听到没有?”

    方文龙最大,这会儿代表大家道:“二伯你只管去,这儿有我呢,没事的。”

    方逍笑一笑,叫过伙计,先递了银子给他,吩咐道:“这桌上几个孩子要吃什么,你只管上来。”说着又回头嘱方文龙等道:“不许惹事,等我回来。”说着匆匆下楼去了。

    这里剩下一桌孩子,大家说说笑笑的等茶点上来。生煎包先上来了,贵姐儿见生煎包白白胖胖圆个子,上面松松软软的,一看就觉得有弹性;下面却煎的酥脆焦香,食欲已是被勾了上来,忙着挟了一个,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噗”的一声,生煎包的汤汁如暗器一般飞溅射出,好巧不巧的,正好射在正要往旁边另一张食桌上坐下的两个少年人其中一个的手背上,少年人冷不妨被射来的热汤汁灼痛了,“啊”了一声,抬眼朝贵姐儿这桌看来,正好见贵姐儿一只手挟着一只生煎包,另一只手正在擦自己的嘴角,不由叫道:“会不会吃东西啊?这生煎包是这样吃的么?”

    这里的生煎包都是现做了煎好,趁热上桌的。会吃的人都知道,吃时必须先咬开一个小口,把包里那含着热乎乎的鲜汤汁先行吮吸了,这才咬□。哪有像贵姐儿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大大口就咬下去的。

    方文龙还没来得及告诉贵姐儿,要先吮吸了汤汁再吃□,见她已是咬了下去,汤汁没有溅着自己,却溅到其它人身上,忙站起来代她道歉道:“这位阿哥,不好意思了,我表妹第一次吃这个,不晓得要先吮了汤汁,却是误伤了你。你看看,若是真个烫伤了,我们赔你医药费如何?”

    少年人见这桌上坐了四个孩子,哪里放在眼里,哼一声道:“这是灼着我的手了,要是灼到我的眼睛,看你们怎么赔?土包子不会吃生煎包,就不要学人上茶楼呀!”

    “你说什么呀?”方文龙和唐少华见对方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说话却如此不依不饶,一时也怒了,拍着桌子站起来说:“你说谁土包子呢?也不照照自个儿的样子,以为自己就王孙贵族了?”

    “就是,就是,又不是故意溅到你们的,只是不小心而已。都说了赔你们医药费了,还想怎么样?”方文凤虽然要跟贵姐儿争宠,但这会儿见有外人要欺负她,还说她土包子,心里就不依了,哼哼,这个可是我小堂妹,我说她土包子可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

    “哇,反了,反了,几个小屁孩溅伤了人,不道歉不说,还咄咄逼人的。这是什么世道?”另一个穿了紫衫的少年帮腔说:“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胆子这么大?”

    “怎么,想上门告状呀?”方文凤在家里和几个哥哥斗嘴,没人斗过她的,这会儿伶牙俐齿的说:“看我们小,就想欺负我们呀?”

    “对呀,对呀,我最爱欺负小孩子,特别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被溅伤的那个红衫少年气见方文凤年数虽小,嘴巴却最会说,这会儿气极反笑道:“小心真给我欺负了,你没处哭去。”

    贵姐儿见方文凤出了门子,却护着自己,这会却也怕她真个因为说话得罪人,被人欺负了,忙站起来说:“这位哥哥,是我不小心溅伤的你,我向你赔礼道歉了,待会我舅舅回来,让他赔你医药费,你看这样行吗?”

    红衫少年和紫衫少年一听对方原来有大人陪着来的,嚷道:“正要找你们家大人评评理呢,来了正好!”

    唐少华见贵姐儿向对方赔小心,还以为她害怕了,拉了她的手说:“贵姐儿别怕,有我们呢!”

    正吵闹着,楼梯口上又上来两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听见这边吵嚷,都诧异道:“成奎,成安,难不成你们约我们上来,是约来吵架的呀?”

    “哇,你们可来了,等半天不见你们,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红衫少年转头见楼梯口两个少年走近了,解释道:“被一个小屁孩溅伤了手背,正想教训他几句,谁知他还不服理,几个联合起来骂回我们呢!”

    “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上来的其中一个少年淡淡一笑,坐往桌边说道:“好了,别吵了,叫东西上来吃是正经!”

    红衫少年和紫衫少年被他一说,倒真个住了口。贵姐儿等人见对方又有朋友来,以为还有得吵,不想上来的白衫少年一句话,就让红衫少年和紫衫少年息了火,一时都有些奇怪,拿眼去看那个白衫少年,见他额角宽广,剑眉星眼,一副让人信服的样子。都暗暗猜测着想,或者这位才是真的王孙贵族呢!

    却听红衫少年对白衫少年说:“子宁,这回约了你们出来,却是为着我哥哥要娶嫂子的事。家父家母看中两位姑娘,只是拿不定主意定下哪一位,因此想请子宁跟你弟弟说一声,可否抽个时间帮眼看一下两位姑娘的面相,看看哪一位更能旺我哥哥些?”

    “这个啊?却有些难。这阵子家父不让弟弟出门,说他今年犯太岁,哪儿也不准去。”名唤子宁的白衫少年见红衫少年已是忙忙帮他倒了茶,端起喝了一口说:“来这里,也只能喝喝菊花茶罢了!”

    见贺子宁把话题叉开了,红衫少年却还是不死心,想了一想说:“子宁的弟弟既是不能出门,那可否请子宁去帮眼看看呢?婚姻大事,我哥哥就怕娶错了人。”

    贺子宁跟红衫少年和紫衫少年曾一起远道求学,做过一阵子的同窗,这会儿见他退而求其次,让自己去帮眼看看,倒不好再拒绝,只笑道:“看面相这项,跟我弟弟比起来,我连皮毛也不算的,只怕反误了你哥哥。”

    “无妨,无妨,只要你肯去就行了!”红衫少年这会儿听得贺子宁口气松动,大喜过望道:“先谢过子宁了!”

    贺子宁正待说话,却听得楼梯口有个声音道:“呀,这不是子宁么?今儿可真巧啊。”

    第一轮调/教贺子宁抬头一看,见楼梯口走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却是一位本家亲戚贺正礼,按辈份来说,要唤他为叔叔的,忙喊了一声,笑道:“叔叔也来这儿喝茶么?可真是巧了!”

    “介绍一下,这位却是本家的侄儿子宁。”贺正礼转头对并肩上来的方逍说:“他父亲是贺监正。”

    “原来是贺少爷!”方逍双眼一亮,忙上去见了一个礼。

    贺监正为正五书官,虽是钦天监的头儿,然只推算历法等,是一个清水部门,在朝内并不显赫。但是在方逍等人看来,这却是一个极大的官儿了,这会儿见了他的儿子,当然想结纳了。

    贺子宁忙介绍身边另外几个少年,被贵姐儿溅伤了手背的红衫少年却是一位蒋姓七书官员的小儿子,另一位紫衫的是他的堂兄。方逍做着掌柜,最是长袖善舞的,这会儿见得其它几位也是官家少爷,自然也是一一的见过,报上自己的名号,又笑道:“蒋少爷贺少爷,若有女眷要买皮货的,只管往铺子里找我,必定把那留下的好皮子拿出来的。”说着又招手让邻桌的贵姐儿等人过来见过贺子宁等人。

    红衫少年这才知道方逍却是与他们对骂的几个孩子的长辈,忙把刚才的事说了。方逍听得直皱眉,见贵姐儿等人大眼瞪小眼,磨磨蹭蹭的过来了,喝道:“还不向蒋少爷贺少爷等人赔礼道歉?”

    一见这阵势,贵姐儿忙率先上去朝红衫少年行了一个礼说:“刚才是我的不是了,还请见谅!”

    红衫少年这会气却消了,淡淡道:“这位小哥儿,是第一次吃生煎包呀?”

    “这位却是我外甥女,今儿才到京城,不懂礼的地方还请见谅!”方逍忙道:“她在乡下野惯了,却叫几位少爷见笑了。”

    红衫少年见贵姐儿着了男装,并不知道她是女娃,刚才恍惚听得方文龙说表妹,也不甚在意,这会听得方逍说是外甥女,心道:原来是一位小村姑,这不懂礼,也是常事了。心里想着,便对方逍说:“既是乡下来的,只怕还真是第一次吃这个生煎包了。哈哈,她不知道咱们京城里的生煎包堪比灌汤包,一口下去全是汁的,这也难怪!”

    贵姐儿听红衫少年调笑,再见得方逍小心翼翼说话,心里已是“咯当”一声的。自己在乡下顺风顺水,父母兄长全都疼爱,过的快活。今儿才到京城,却得向人低头。除了自己刚才确实冒失之外,在众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不值一提的。在乡下那点被宠出来的优越感与纵性而为,在这里怕是被认为粗野了。

    贺子宁等人见贵姐儿小脸涨得通红,也不欲再跟她计较,笑道:“既是第一次吃生煎包,也不见怪你就是。”

    贺子宁等人说着,因还有事,却先行走了。待得他们一走,方逍便拉下脸来,斥方文凤道:“平素是怎么教你的,在家里怎么和哥哥们闹都行,出来见了人却得懂礼的。这回怎么就和人吵起来了?若不是贺少爷等人见你们小,不欲和你们计较,有你们好看的。”说着转头斥贵姐儿,“这京里不比乡下,随手就是一个贵人的,你溅伤了人家,就该赶忙的赔礼道歉,怎么还和人吵?”

    “贵姐儿刚刚嘴角被烫了一下,正擦嘴,没顾得上道歉,我已是忙着帮她道歉了,只是那两位少爷得势不饶人而已。”方文龙忙为贵姐儿解释。

    唐少华也帮着解释了几句。

    贵姐儿却有点沮丧,乡下住得久了,果然把自己住成一个土包子了,这一上京城就闹了一个笑话不说,还得罪了人。因前世最是喜欢吃生煎包,只是除了小杨生煎包会喷出汤汁来之后,其它的哪里能喷得出汤汁来?哪里想得到这茶楼里的生煎包竟然比小杨生煎包还要生猛,那个汤汁竟能飞溅到邻桌去了!也是自己太小看这茶楼的水平了。

    却说方文凤被方逍一斥,心里委屈,红着眼睛说:“本来是他们几个见我们还小,就想欺负我们来着,爹爹你还骂我们!”

    贵姐儿见方文凤因为自己挨了骂,心里也难受,上去拉了手说:“文凤姐姐,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方文凤见方逍责了她们几句,却忙于和贺正礼说话,不再理会她,低声跟贵姐儿说:“爹爹极少斥骂我的,但这回却……,也怪我们在京城里没什么地位,一见了官家人,就得低头的。爹爹常时跟几位哥哥说,要他们好生读书,博个功名,也好扬眉吐气,可惜几位哥哥都不大会读书。他又说我是女孩子,能略认得几个字也很不错了,却不指望什么。我不是母亲所出,听得爹爹的话,有时候便想争一口气,一见了人便想据理力争的,却……”

    贵姐儿叹了一口气,看来京城里竞争大,想在此立足,不是凭家里大人疼爱就行的。

    待得方逍跟贺正礼议完了事,送了他下楼时,唐登这会也买了面具回来了,听得几个孩子和人吵了架,吓的不行,“那可是蒋家的少爷,岂是咱们家招惹得起的?还是快些回家去,怕明儿就得托人再上门赔礼道歉的。”

    哇,要不要这么严重?贵姐儿一听,呆住了。

    方逍见他们惹了事,便不放心只让唐登送他们回唐府,又拉了方文凤一起送了他们回去。

    回到唐府,听得贵姐儿等人和蒋家少爷吵了架,果然把唐明山等人吓了一跳,又不好太过斥责贵姐儿,只说道:“蒋家虽只是七书官,在京里却颇有些势力的,咱们茶叶铺有些事项也得跟蒋家打交道,万万得罪不得的。明儿还得托了人带咱们亲上他府上去赔礼道歉,大意不得的。”

    郑明和巧娘问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当着唐家诸人说贵姐儿道:“在乡下还守礼,怎么到了京里就闹腾?就算是你舅妈她们,也不敢和人家官家少爷吵的,是谁借了你胆子,一个乡下小丫头,这就敢和人吵起来了?”

    贵姐儿第一次听到这等重话,不由自主红了眼眶,不再说话。众人见了,忙打圆场,只说明儿带她去蒋家赔礼道歉,人家见她小小孩子,必不会记仇的,放心好啦之类。

    至晚间,巧娘见贵姐儿低着头不说话,不复往日的活泼,便搂过她说:“咱们现下寄住在唐家,虽说是你舅母家,毕竟不是自己家,凡事要看着点。他们是茶商,最怕得罪官家的。明儿要带你上蒋家赔礼道歉,一者既是怕蒋家真记了仇,二者却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蒋家送礼。这送礼啊,也得师出有名,这回正好借了你得罪他们的由头上门去,却不单单是因着你而破费的。若能顺利送了礼,你舅母不定还得赞你好脚头,帮着他们把礼送出去了,你也别伤心。”

    郑明听着巧娘安慰贵姐儿,在旁边道:“贵姐儿也六岁多了,镇日跟着一群哥哥们闹,除了略识得几个字,也没正经学些礼仪,这才会闹出事来的。要我说,赶明儿起,就跟着唐府里的老嬷嬷学些礼数才是。”

    巧娘也点点头道:“你还得到明年开了春才开考,咱们也得在唐家住上一年半载的,越性跟梅娘她们说一下,让贵姐儿跟着嬷嬷学些礼数,也跟着她们的绣娘学些针线。不敢说让她成为大家闺秀,也得走出去不会失礼才是。”

    贵姐儿经了今儿的挫折,也想提高自己的素质。礼数针线什么的,也得学学了,古代女孩子不懂这些,将来确实混不开。

    巧娘见贵姐儿还是不说话,摸摸她的头道:“因你是小女儿,一向也算乖巧,大家便多疼你些,却把你纵的不知天高地厚。这儿是京里,不比咱们乡下的,哪能随便和人吵?不知道的便说你还小不懂事,知道的,却会说你乡下来的,净给唐家丢面子。”

    “家里全是男孩子,你大哥家几个也是男孩,自小就跟着两边的男孩子混着,没个知文识礼的姐姐之类的带着,难免学了男孩子的粗野。”郑明摇摇头:“好在现在还小,慢慢的教着,也能改正的过来。”

    第二天,唐梅娘果然带了贵姐儿往蒋家去赔礼道歉,真个顺利把礼送了出去,回来时跟巧娘说:“贵姐儿今日里表现挺乖巧的,蒋夫人还赞道乡下来的,能这样就不错了。”

    不要动不动就来句乡下来的好不好?贵姐儿心里有点憋气,昨天到今天,就没顺心过,往哪里去都被人说乡下来的,城乡歧视这么严重?啊,我要奋起!

    唐府里女孩子现下只有绿泉所出的女儿唐少月,可惜她还小,还不能□,府里几个嬷嬷正闲得无聊,见唐梅娘和巧娘领了贵姐儿来,让她们教礼数等,这下来了精神,都笑着说:“贵姑娘看着就是聪明伶俐的,最多三个月,包保走出去就像一个大家闺秀。姑奶奶和郑奶奶只管放心交与我们就是了。”

    两只小动物说是学礼数,不过是讲讲各种场合时该注意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之类的。说是学礼数,不过是讲讲各种场合时该注意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之类的。并没有像贵姐儿想像中《还珠格格》中那个小燕子跟着嬷嬷学规矩时那么轰烈凄惨。唐家不过茶商,对规矩什么的讲究并不太严格。况且,现下培训贵姐儿,又不是要让她进宫,也不是要让她去做贵夫人,只让她略懂礼数,走出去不会失礼就行了,再加上贵姐儿还小,嬷嬷们也不太尽当一回事来严格要求,因此上,贵姐儿只学了一个多月,就算是学完规矩了。

    待到学针线时,贵姐儿却很是惊奇的现,自己貌似遗传了老娘的巧手,绣的得心应手的,没多久就能绣出简单的东西来。

    过了年,转眼便近着元宵。贵姐儿的针线倒日益精进了些。这天绣了一幅喜鹊登枝,绣工虽不甚好,自己看着却满意,便想找老娘书评书评,出了自己的房门口,来到住在隔壁厢房的爹娘窗下,待要再走几步过去敲房门,却听房内传来郑明的声音道:“巧娘,咱们带来的银子只怕不够用罢?都怪我,上回见到几本古籍就挪不开脚,又心急想买,没细想咱们银子不多,古籍所费却不少,掏了银子就买下了。”

    巧娘应道:“本来尽够使了,只是上回唐太太做寿,我想着咱们在她家白吃白喝,这寿礼也不能太寒碜,就狠下心买了一对金耳环送与她做寿礼,没想到梅娘又让我跟着她赴几家亲戚的宴席,虽不用我送礼,却不得不跟着她买了一点胭脂水粉的把自己装扮了一下。这一来二去的,银子就不多了。三哥也有问过我银子够不够使的,我想着他毕竟是一个上门女婿,便不想拿他的银子,只推说尽够使了,不必费心。”

    贵姐儿听得爹娘说起银子不够使的话,便没进门去,只站在窗下呆,却听得郑明继续道:“若是你三嫂梅娘相问,你也别说不够使,她不比你大嫂的。再说了,咱们住在她家,吃着喝着,若还要拿她们的银子来用,一张脸也不知道要搁哪儿?”

    巧娘“嗯”了一声道:“若真个不够了,我把带来的几件饰偷偷的拿去当了就是。”

    贵姐儿知道,二舅方逍现下倒有银子,只是他以为爹娘住在唐府,吃穿不必自己出银子,料不会缺银子用的。三舅方遥却以为大舅方达给了爹爹的银子尽够用的,若是真不够,巧娘是自己亲妹妹,自然不会不好意思开口的。哪里想得到爹娘两个人为他着想,怕他是上门女婿,拿了他的银子,给人知道了会生出闲话来,因此是不会跟他说实话的。

    贵姐儿站着听了一会,正想走开,房门却推开了,巧娘走了出来,见她站在门口,笑道:“怎么站这儿吹风?快些进房去。今儿绣了什么了?给娘看看!”说着拉了贵姐儿回房,笑道:“咱们在你房里说话,让你爹爹好生看看书去。”

    “爹爹这回考进士,有几分把握呢?”贵姐儿也怕自家老爹再次落第,又不敢当着老爹的面问他,怕给他造成压力,这会悄悄问自己老娘道:“爹爹日夜苦读,应该有所收获罢?”

    “你爹爹说,只怕这次也不一定能考中。只是你舅舅他们说道这个考进士,好些人是连着考三五次,这才考中的,第一次或第二次就能考中的,只是凤毛麟角。大家只让你爹爹尽力而为,说道若又不中,下回再考就是。只是你爹爹若再考不中,我怕他会淡了这个心思的。”巧娘自打来了京里,有了心事倒和贵姐儿说一说,见她听的懂,拿不定主意的事倒也来和她商讨。

    巧娘说着话,拿了贵姐儿的绣书看,见贵姐儿绣工虽不算好,但是配色活泼大胆,绣的喜鹊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笑道:“咱们在乡下鸟儿也见的多,绣起这些个,却比这城里的人绣的好。她们看着的,全是拘在笼子里的鸟儿,绣起来便没有咱们这般活灵活现的味道,倒都焉焉的。若不是你去年才学绣这个,只怕现下都可以绣屏风了。”

    贵姐儿看看巧娘,试探着说:“娘,不如咱们绣了东西出去卖,也可以增加点收入。”

    “傻孩子,咱们住在唐家,若是绣了东西出去换银子,还不给人说唐家亏待咱们?”巧娘拉了贵姐儿靠近床边坐下,低声道:“咱们住在唐家,做些什么事,说些什么话,都要顾着唐家的面子。不能像在乡下那样由着性子来。”

    正说着,方文龙和唐少华在门外笑喊道:“贵姐儿,你前儿说要给我们一人绣一个枕头套子的,怎么不见动静?”

    “早绣好了,就是怕你们嫌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呢!”贵姐儿听得他们的声音,开了房门让他们进去,自行去翻了绣好的两个枕头套出来给他们。

    “这绣的是什么?”唐少华一看枕头套上绣着一只穿了黑色衣服、张大黄色脚趾、疑似鸭子的东西,张大嘴说:“这个东西怎么可以丑成这样?”

    方文龙接过枕头套,也惊叫一声。他那个绣着一只黑乎乎,样子古里古怪,像是老鼠又不像老鼠的小动物。

    “这两只,一只是唐老鸭,一只是米老鼠,都是级可爱的小动物,我费了好大劲才描好图绣出来的,你们竟然还嫌丑?”贵姐儿哇哇叫道:“不喜欢的话,还给我!以后不给你们绣东西了。”

    “虽然丑,但是这只东西穿了衣服,还是蛮特别的,我留着吧!”唐少华见贵姐儿要抢回去,忙把枕头套藏到身后说:“我相信,别人绣不出这么丑的东西来,所以你这只,是前无古人的。”说着见贵姐儿要捶打他,拿了枕头套飞奔出房去。

    “这只不像老鼠的老鼠,嗯,虽然丑点,但是也吓不倒我,我也留着吧!”方文龙也拿了枕头套夺门而出。

    不是传说穿越女总是能凭着一只米老鼠或是唐老鸭之类的东西引人注目,然后赚大钱什么的吗?怎么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绣出这两只小东西,却被嫌丑?明显的没什么市场呀!贵姐儿摸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们是小男孩,应该喜欢这些q版的小动物呀!难道古代男孩不懂欣赏现代东西?

    巧娘见方文龙和唐少华抢了枕头套走了,不由笑道:“你绣的这两只小东西,我一看也吓一跳呢,别说他们了。难得他们还肯要,就怕晚上枕了这个睡觉,会做恶梦。”

    什么跟什么嘛?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会吓人?贵姐儿彻底对古代人的审美观失望了。

    正说着,李敏华带了方文凤过来唐家。方文凤进房来找贵姐儿玩,见得贵姐儿的绣:“贵姐儿学的倒快,这就能绣喜鹊了。想当初我学针线,学了小半年才绣得出一对鸭子来。”说着跟贵姐儿讨论起各项绣活的配色来。

    贵姐儿本来觉得这个堂姐娇滴滴的,相处下来却觉得还不错,至少也是一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跟人弯弯绕绕的。

    方文凤因说起京里每年于元宵节前一天却有一个绣书评比大赛,十岁以下的小姑娘都可以参加的,问贵姐儿是否一起去参加。

    原来十年前,一位原在宫里做过绣娘,后来机缘凑巧出了宫,配了人的王氏,她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儿苏比儿,绣工也极好,小小年纪,竟能绣出字体绣来,一笔一画,竟如大师手笔书写的。大家深以为奇,时有上门求绣书的。王氏见得女儿所绣的绣书这般受欢迎,索性买了一间铺子,把女儿平素绣的东西放到铺子里,标上价钱来卖。时有家里贫苦的女孩儿,也拿了自家绣的绣书去王氏铺子时寄卖。王氏为吸引更多人买,便鼓吹说铺子里的全是十岁以下女孩子所出的绣书。大家见得绣书既是精致,又说是十岁以下女孩儿所绣的,看着合眼缘的,倒也愿意买一副家去。不上两年,王氏便很是赚了一点钱。

    只是苏比儿却于十岁这年得了急病、元宵节前一天便去世了。王氏伤痛良久之后,买下一处更大的铺子,挂出牌子,说明十岁以下女孩儿的绣书都可以放在她铺子里寄卖。初时全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儿去寄卖绣书的,近几年来,官家的、商家的女孩儿也拿了绣书去寄卖,以卖出最多者为荣。

    王氏见生意越来越好,又于每年元宵节前一天,广请绣工好的绣娘当评委,为十岁以下女孩儿的绣书进行一次评比大赛。在绣书评比大赛中得了名次的,便能得到一大笔银子补贴家用。

    现下每年一次的绣书评比大赛,参加的小女孩儿已是越来越多了,有些倒不是为了那笔银子,却是为了得个荣耀。

    贵姐儿听得能寄卖绣书,若是在绣书评比大赛上得了名次,还有一笔银子拿,早动了心,忙着向方文凤细问评比大赛的规则并没有像贵姐儿想像中《还珠格格》中那个小燕子跟着嬷嬷学规矩时那么轰烈凄惨。唐家不过茶商,对规矩什么的讲究并不太严格。况且,现下培训贵姐儿,又不是要让她进宫,也不是要让她去做贵夫人,只让她略懂礼数,走出去不会失礼就行了,再加上贵姐儿还小,嬷嬷们也不太尽当一回事来严格要求,因此上,贵姐儿只学了一个多月,就算是学完规矩了。

    待到学针线时,贵姐儿却很是惊奇的现,自己貌似遗传了老娘的巧手,绣的得心应手的,没多久就能绣出简单的东西来。

    过了年,转眼便近着元宵。贵姐儿的针线倒日益精进了些。这天绣了一幅喜鹊登枝,绣工虽不甚好,自己看着却满意,便想找老娘书评书评,出了自己的房门口,来到住在隔壁厢房的爹娘窗下,待要再走几步过去敲房门,却听房内传来郑明的声音道:“巧娘,咱们带来的银子只怕不够用罢?都怪我,上回见到几本古籍就挪不开脚,又心急想买,没细想咱们银子不多,古籍所费却不少,掏了银子就买下了。”

    巧娘应道:“本来尽够使了,只是上回唐太太做寿,我想着咱们在她家白吃白喝,这寿礼也不能太寒碜,就狠下心买了一对金耳环送与她做寿礼,没想到梅娘又让我跟着她赴几家亲戚的宴席,虽不用我送礼,却不得不跟着她买了一点胭脂水粉的把自己装扮了一下。这一来二去的,银子就不多了。三哥也有问过我银子够不够使的,我想着他毕竟是一个上门女婿,便不想拿他的银子,只推说尽够使了,不必费心。”

    贵姐儿听得爹娘说起银子不够使的话,便没进门去,只站在窗下呆,却听得郑明继续道:“若是你三嫂梅娘相问,你也别说不够使,她不比你大嫂的。再说了,咱们住在她家,吃着喝着,若还要拿她们的银子来用,一张脸也不知道要搁哪儿?”

    巧娘“嗯”了一声道:“若真个不够了,我把带来的几件饰偷偷的拿去当了就是。”

    贵姐儿知道,二舅方逍现下倒有银子,只是他以为爹娘住在唐府,吃穿不必自己出银子,料不会缺银子用的。三舅方遥却以为大舅方达给了爹爹的银子尽够用的,若是真不够,巧娘是自己亲妹妹,自然不会不好意思开口的。哪里想得到爹娘两个人为他着想,怕他是上门女婿,拿了他的银子,给人知道了会生出闲话来,因此是不会跟他说实话的。

    贵姐儿站着听了一会,正想走开,房门却推开了,巧娘走了出来,见她站在门口,笑道:“怎么站这儿吹风?快些进房去。今儿绣了什么了?给娘看看!”说着拉了贵姐儿回房,笑道:“咱们在你房里说话,让你爹爹好生看看书去。”

    “爹爹这回考进士,有几分把握呢?”贵姐儿也怕自家老爹再次落第,又不敢当着老爹的面问他,怕给他造成压力,这会悄悄问自己老娘道:“爹爹日夜苦读,应该有所收获罢?”

    “你爹爹说,只怕这次也不一定能考中。只是你舅舅他们说道这个考进士,好些人是连着考三五次,这才考中的,第一次或第二次就能考中的,只是凤毛麟角。大家只让你爹爹尽力而为,说道若又不中,下回再考就是。只是你爹爹若再考不中,我怕他会淡了这个心思的。”巧娘自打来了京里,有了心事倒和贵姐儿说一说,见她听的懂,拿不定主意的事倒也来和她商讨。

    巧娘说着话,拿了贵姐儿的绣书看,见贵姐儿绣工虽不算好,但是配色活泼大胆,绣的喜鹊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笑道:“咱们在乡下鸟儿也见的多,绣起这些个,却比这城里的人绣的好。她们看着的,全是拘在笼子里的鸟儿,绣起来便没有咱们这般活灵活现的味道,倒都焉焉的。若不是你去年才学绣这个,只怕现下都可以绣屏风了。”

    贵姐儿看看巧娘,试探着说:“娘,不如咱们绣了东西出去卖,也可以增加点收入。”

    “傻孩子,咱们住在唐家,若是绣了东西出去换银子,还不给人说唐家亏待咱们?”巧娘拉了贵姐儿靠近床边坐下,低声道:“咱们住在唐家,做些什么事,说些什么话,都要顾着唐家的面子。不能像在乡下那样由着性子来。”

    正说着,方文龙和唐少华在门外笑喊道:“贵姐儿,你前儿说要给我们一人绣一个枕头套子的,怎么不见动静?”

    “早绣好了,就是怕你们嫌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呢!”贵姐儿听得他们的声音,开了房门让他们进去,自行去翻了绣好的两个枕头套出来给他们。

    “这绣的是什么?”唐少华一看枕头套上绣着一只穿了黑色衣服、张大黄色脚趾、疑似鸭子的东西,张大嘴说:“这个东西怎么可以丑成这样?”

    方文龙接过枕头套,也惊叫一声。他那个绣着一只黑乎乎,样子古里古怪,像是老鼠又不像老鼠的小动物。

    “这两只,一只是唐老鸭,一只是米老鼠,都是级可爱的小动物,我费了好大劲才描好图绣出来的,你们竟然还嫌丑?”贵姐儿哇哇叫道:“不喜欢的话,还给我!以后不给你们绣东西了。”

    “虽然丑,但是这只东西穿了衣服,还是蛮特别的,我留着吧!”唐少华见贵姐儿要抢回去,忙把枕头套藏到身后说:“我相信,别人绣不出这么丑的东西来,所以你这只,是前无古人的。”说着见贵姐儿要捶打他,拿了枕头套飞奔出房去。

    “这只不像老鼠的老鼠,嗯,虽然丑点,但是也吓不倒我,我也留着吧!”方文龙也拿了枕头套夺门而出。

    不是传说穿越女总是能凭着一只米老鼠或是唐老鸭之类的东西引人注目,然后赚大钱什么的吗?怎么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绣出这两只小东西,却被嫌丑?明显的没什么市场呀!贵姐儿摸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们是小男孩,应该喜欢这些q版的小动物呀!难道古代男孩不懂欣赏现代东西?

    巧娘见方文龙和唐少华抢了枕头套走了,不由笑道:“你绣的这两只小东西,我一看也吓一跳呢,别说他们了。难得他们还肯要,就怕晚上枕了这个睡觉,会做恶梦。”

    什么跟什么嘛?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会吓人?贵姐儿彻底对古代人的审美观失望了。

    正说着,李敏华带了方文凤过来唐家。方文凤进房来找贵姐儿玩,见得贵姐儿的绣:“贵姐儿学的倒快,这就能绣喜鹊了。想当初我学针线,学了小半年才绣得出一对鸭子来。”说着跟贵姐儿讨论起各项绣活的配色来。

    贵姐儿本来觉得这个堂姐娇滴滴的,相处下来却觉得还不错,至少也是一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跟人弯弯绕绕的。

    方文凤因说起京里每年于元宵节前一天却有一个绣书评比大赛,十岁以下的小姑娘都可以参加的,问贵姐儿是否一起去参加。

    原来十年前,一位原在宫里做过绣娘,后来机缘凑巧出了宫,配了人的王氏,她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儿苏比儿,绣工也极好,小小年纪,竟能绣出字体绣来,一笔一画,竟如大师手笔书写的。大家深以为奇,时有上门求绣书的。王氏见得女儿所绣的绣书这般受欢迎,索性买了一间铺子,把女儿平素绣的东西放到铺子里,标上价钱来卖。时有家里贫苦的女孩儿,也拿了自家绣的绣书去王氏铺子时寄卖。王氏为吸引更多人买,便鼓吹说铺子里的全是十岁以下女孩子所出的绣书。大家见得绣书既是精致,又说是十岁以下女孩儿所绣的,看着合眼缘的,倒也愿意买一副家去。不上两年,王氏便很是赚了一点钱。

    只是苏比儿却于十岁这年得了急病、元宵节前一天便去世了。王氏伤痛良久之后,买下一处更大的铺子,挂出牌子,说明十岁以下女孩儿的绣书都可以放在她铺子里寄卖。初时全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儿去寄卖绣书的,近几年来,官家的、商家的女孩儿也拿了绣书去寄卖,以卖出最多者为荣。

    王氏见生意越来越好,又于每年元宵节前一天,广请绣工好的绣娘当评委,为十岁以下女孩儿的绣书进行一次评比大赛。在绣书评比大赛中得了名次的,便能得到一大笔银子补贴家用。

    现下每年一次的绣书评比大赛,参加的小女孩儿已是越来越多了,有些倒不是为了那笔银子,却是为了得个荣耀。

    贵姐儿听得能寄卖绣书,若是在绣书评比大赛上得了名次,还有一笔银子拿,早动了心,忙着向方文凤细问评比大赛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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