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鸢知道他跟着.前行的速度无形之中便加快了.

    她只是出來观察下民生.偶尔做个大善人.沒想到却遇见了他.

    如一阵风般.直接飞进了自己的厢房.关上了所有门和窗.楚湘逸则是在她的门口站着.几欲冲进屋去.站在门前.最后只抬手敲了两下.

    屋内沒有回应.他愧疚道:“鸢儿.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不肯接受.你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行.任何惩罚我都接受.请你别这么当我是陌生人”.

    “……”

    屋中仍然是一片寂静.他又道:“这几日连连大雨.你注意保暖.过些日子.就是花灯会.只要写下美好愿望放入特质花灯中.随波流去.在不久的将來.便可以实现.我想和你一起放.今后我再也不会强求你做不喜欢的事.请你原谅我”.

    “……”

    沒有声响.好像屋里根本沒人一样.

    楚湘逸想起他们的朝夕相处.互相接纳.那是他最宝贵的.最想珍藏的.却是在那个雨夜被他自己亲手毁掉.

    “鸢儿.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四日后.我在城郊河畔等你.等到你來为止.你若不來.我便一直等下去”.

    “……”

    “鸢儿.对不起”.

    他声声温柔.浓情蜜意.放下身份.真心交予.期盼得到原谅.却仍然沒有等到任何回应.望着沒有动静的房门.楚湘逸眼里色彩暗淡下去.失望的垂眸.转身离开.

    他本就沒抱什么希望.但是当真的无法得到原谅.心还是很失落.

    四日后.不管她來不來.他都一直等.一直等.

    花灯会沒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纯属顺其自然.因为下雨又涨水.当天又撞上七彩祥云.所以便自发的阻止放花灯.年代已久.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个特定的节日.

    当日.若是心中有怨.便放黑色花灯.若是希望未來更美好.就放除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的花灯.

    花灯会当天白日.碧空万里.风和日丽.整片天空又高又白.街上不会有多少行人.商铺都知道当日不会有什么客人.纷纷关门在家制作花灯.

    盼心归同样少有人來.闭门不开.

    夜幕降临之时.天上的缀满了闪耀的繁星.悠悠夜空.悬挂明月.皎白又温柔的倾流月色.洒在大地上引出斑驳的月影.褪去了白日晴空.街道上的了无人烟带來的可怕的静.

    月下人群渐渐多了.一些不出门的闺女子.在这个难道的机会中都带着欢欣的心情.提着自己制作的花灯出门.

    因为城门口聚集了众多难民.人形各色.保不齐遇到什么不可测的危险.所以这些女子只留在城内.去城内的河道.那里也就聚集了很多女子.

    楚湘逸选择城郊那条小溪.便是希望不被人打扰.

    冷的晚风拂过.季鸢站在窗前.仰望一轮明月.心中各种烦乱.她不知道该原谅还是不该原谅.该去还是不去.

    楚湘逸那般.不就是逼着她原谅吗.

    同时也是在堵.堵她心里到底有沒有他.若她不去代表不原谅.也代表了心里根本沒有她的位置.

    若是真的沒有.那她也不会这么心乱了.

    树叶儿“簌簌”作响.奏响一曲夜下乐.婉约悠深而美妙.令人陶醉.这个日子放花灯选得真好.蚊虫稀少.夜风悠悠.

    可她却无心赏景.只愣愣的望着城郊的方向.

    月夜,天高露浓.满城热闹.人群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伴随着欢声笑语.

    拥挤的人群.聚在河道的两岸.水波荡漾中已有很多花灯.被带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忽然.一阵强风过.霎时.空中zi绸幔帐翻飞.凤箫不绝.盈盈暗香.两名身着黑衣挽发男子跃过长空.大喊“逸王尊驾.闲人回避”.

    逸王.逸王來花灯会了.众女子立刻欢呼雀跃起來.也不敢太过放肆.跪在地上.

    月色空.那驾镶嵌着珠玉宝石的准轨皇撵.由四名内力深厚的男子.架着落在空旷的地面上.玉箫停.黑衣挽发男子正是凌乔凌霜.

    轻逸飘舞之后.凌霜立在轿撵旁道:“主子.我们现在到了传漯河”.

    帘幕之后.清朗男子磁性声道:“她在这儿吗.”

    “属下未看见季姑娘”.

    说是等.不如说是寻了再等.他确定不了季鸢一定回去城郊.也许她会同其他人一起放花灯.

    “那就找”.

    “是”.

    凌霜恭恭敬敬的回了之后.对着抬轿人一点头.尊轿再次起驾.一直向前走.

    周围女子本以为能够有幸目睹道逸王仙姿玉貌.可沒想到逸王连车珠帘都未拉开过.她们跪在地上.离逸王车撵十米之遥.又在月色中.就算逸王出撵.恐怕也看不见.

    传漯河道最窄处七米.最宽出十八米.河的中部.建造了一座拱桥.最高点离水面两米多高.提梁两岸微风拂起翠绿.荡漾着一河流水.

    逸王车撵所到之处.所有人径相让开.退得越远越好.

    别看逸王平时不易动怒.一旦动起怒來.堪比恶魔.手段极度残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寻遍了这边的河岸.沒看见人影.便是要过桥.偏偏有那么两个女子不知死活.挡在车撵行路上.

    两名娇艳女子身着透纱露服.扭着白皙细腰.似能在夜色中看见体廓.头发与裙角在柔和的月下飘散.伴着坠落的花瓣偏偏起舞.各种搔首弄姿态.不时美目流转.对这方的车撵投射出诱人的火热光芒.

    烈焰朱唇轻吐.婉婉乐音起.袅娜腰肢温显柔.长袖浮荡舞回风.

    两名舞女的舞姿称得上美.吸引了來放花灯的各众.

    歌鸳之声醉人心脾.胸前的丰润.在舞姿的扭动当中若隐若现.的确很美.

    浓妆艳抹面在佩戴者她们的舞姿也跟着变得脱俗起來.

    逸王车撵一直静静的.沒有声响的等待.看上去似乎轿中的神秘男子被她们的舞姿所吸引.舞女得意的笑着.

    然而舞落.乐声停.一声由地狱般传來的声音打破了她们所以的昂扬得意.

    只听轿中人.声音沉冷.带着无比的厌恶.

    “妄自挡路者.挖掉双眼.斩断四肢筋骨.逐出皇城.终身不得踏入.若有人胆敢效仿.定斩不赦”.

    舞女心惊.吓得魂不附体.一脱方才魅惑.惶惶跪地.哭声凄惨.

    “逸.逸王.贱民知错.求逸王开恩.逸王开恩呐.”

    “逸王.草民命贱.求逸王开恩.此后不敢再犯.求逸王开恩呐.”

    她们一生都靠四肢.若是被废了.不等于赐死吗.她们不甘于命运.听说逸王得名医医治.身子渐好.又听说逸王会在花灯会來游灯.所以才來此舞一曲.希望得逸王赏识.得逸王宠幸.

    万万沒想到.落得这般下场.

    她们音刚落.一阵强大的不容反抗的压力向她们袭击而來.下一刻.舞女被震飞出去.落地时已经沒了气息.死得惊恐万状.

    媚女挡路.死相极惨.

    凌霜冷漠的看着两名死尸.上前朗声道:“若再有人胆敢挡路.下场.一个字.死”.

    顿时.刚才还羡慕那两名舞女的其他女子.闭口退后.哆嗦着身子.不敢妄言.更是离得远远的.最好是逸王看不见的地方.

    果然如传言.温润如玉似谪仙.动怒手段阴厉狠绝.毫不留余地.

    夜色当空.月亮越挂越高.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过得很漫长.楚湘逸在河堤两岸不知寻找了多少遍.才心不甘的去了城郊.

    他说了.若她一直不來.他就一直等下去.不管多久.等到死都等.

    柔美月色下的盼心归.大部分人都出去放花灯了.所以.此时显得有些凄薄.

    季鸢仍然是站在窗前.仰望挂过长空一半的明月.心里很平静.毫无波澜.

    不一会儿.苗苓推门而入.望见她单薄的身子.特意为她披上一件保温的袍子.手里捏着一封信.道:“小姐.有人送信來了”.

    “谁的.”

    “逸王差人送的.是逸王亲笔书写”.

    “烧了”.她不敢看.怕看了.想要去找他.不忍他站一夜.也不想原谅.

    反问自己.是真的不想原谅吗.追其根本是害怕吧.

    苗苓叹口气出去了.屋中又安静下來.安静得只听见风的声音.吹进房中.是有些凉.但并不凉得透骨.

    苗苓刚走不一会儿.又倒了回來.说:“小姐.王爷來了.”

    “那个王爷.”

    “五王爷.见还是不见.”

    他怎么來了.还说要见她.怎么知道她在这儿.季鸢沉默一会儿.道:“见”.

    跟着苗苓下了楼.楼中夜明珠加上冷月光.和烛光的交汇.并不是很暗.说起來.她也是有些很久沒见着楚江彦了.

    当然也有听见些闲谈杂论.说他不再去青楼.多数上了朝后就呆在府中.不再出府.

    季鸢披着单衣走下步梯.看见站在楼中高大的身影.道:“五王爷怎么有闲工夫來我这儿呢.此刻应该陪着肖落落放花灯才是”.

    楚江彦转过身.那张刚毅的脸有些消瘦.他道:“她双腿不便.留在府中了.本王本是打算去寻你的.结果看见了逸王.并看见他让人带信來盼心归.猜想逸王和盼心归的关系.就跟着來了.真沒想到原來你就是这茶园老板”.

    “季鸢.你太让本王出乎意料.这么多日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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