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见眼前雪影一闪,满头是血的紫貂轻盈的落在她面前。金琴语抖着嘴唇,很不得立即昏死过去。

    雪团还是当初那只两眼圆溜溜晶晶亮的雪团,但是比起那个绑匪,她此时更害怕面对这只紫貂。

    尽管如此,金琴语依旧被迫遵循当初的剧情开了口,嗓音里的惊讶也和当时一般无二:

    “雪团?”

    雪团走到她面前,沾着血的脑袋在她的额头前蹭了蹭。以前金琴语抱着它时也会有蹭蹭额头这样亲昵的动作,然而那是在雪团被保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时候。

    随着紫貂的凑近,血腥味更加的浓郁起来,金琴语有些嫌弃的往后仰了仰头。

    紫貂或许是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也或许只是因为没有人类那样纤细的神经去感受这一个动作所表现出来的嫌弃。血滴到了它的眼珠里,它不得不先甩了甩头上的血珠子,然后绕着金琴语走了一圈。

    最后走到金琴语被绑着的手腕处,低头开始咬绑着手腕的成人拇指粗细的绳子。

    那绳子极为结实,紫貂咬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下唇的两个尖牙被血染得通红,而后顺着嘴角流出来。

    绳子终于断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金琴语满脸惊喜的坐起身来,忙去解脚踝的绳子,一得自由便立即往门外跑去。

    场景变成屋外。是个有些破旧的巷道,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看来这个地方已经少有人住。

    金琴语才跑出几步,就被狠狠的扯住了手腕。

    “哟,大小姐还有些本事,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啊!”金琴语吓得尖叫一声,挣扎着道,“快放开我。”

    “放了你?说得好听。”那人冷笑一声,正要把人往屋里拖,忽然手腕一痛,竟是跟着跑出来的紫貂跳起来一口咬在他手上。

    趁着那人手劲松了些,金琴语摆脱他的禁锢继续拼命往前跑。

    那人见金琴语就要跑出视线之外,情急之下,顾不得手腕疼痛,用力甩掉紫貂,就要往前追去。

    紫貂被大力甩在地上,痛的呜咽一声,却又很快爬起来,死死拖住那人的直裾下摆。

    一时之间,力道之大竟让那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动弹不得。恼怒之下,右手匕首方向一转,就要往紫貂身上插去。

    元岸下意识的往前一步,眉头深深皱起。尽管心里清楚的知道这只是紫貂回忆的幻境,然而这样的情形还是无法不让人动容。

    接着只听见“砰”的一声,那人手上的匕首落在地上,人也缓缓向后倒去。

    却原来是金家报警之后,警察终于到了。

    元岸松了口气。

    场景再次变幻,还是金家养貂的那个屋子,只是屋内陈设变得更华丽了一些,甚至还有一小间特地模拟出来的雪屋,里面仿佛一个小型的雪山,枯枝嫩草包括不时飞舞的雪花,竟然都是真实的。

    可以看得出来,在金家小姐被绑架事件之后,紫貂得到了更好的照顾。

    然而屋子里依旧窗门紧闭,安静非常。紫貂依旧懒洋洋的蹲在窗前,它的眼里没有衡量金钱或者富贵的砝码,这个笼子于它而言,与之前的笼子并无不同。

    除了物质上的变化,金琴语对待紫貂的态度与感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只是在朋友面前需要炫耀宠物的时候,让保姆收拾好了,保镖抱着带出去晃悠一下。

    或许于她而言,要把感激的感情放在一个动物,或者说一只价值不过给人类提供一块皮毛的动物身上,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那一天紫貂救她的情形,金琴语尽皆归于巧合而已。

    这天金琴语难得没出去聚会,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紫貂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紫貂在她手心蹭了蹭脑袋,惬意的眯起了眼。

    金遂进来时,见她满面愁容,隔一会儿叹一声气,不由心疼到:

    “小语这是怎么了,跟爸说说?”

    金琴语道:“这不是过几天就要参加宴会了吗,还没想好要穿什么呢?”

    “这有什么好愁的?”金遂不以为意,“不过一场宴会而已,再说在这世界上,只要是你看上的,我们金家还买不下来不成?”

    “这次宴席和以前不一样。”金琴语皱眉道,“听说季氏家主季汇说不定也会出席的,好难得遇见一次,一定要瞩目到让他第一眼就看见我才行。”

    金遂皱眉,“小语喜欢那季汇?此人虽然在商圈里地位颇重,不过听说为人太过随性了些,少有人能拿捏得住。”

    而他们金家只有金琴语一个接班人,招这样一个女婿进门可实在不是件明智之举。再说,季氏集团的掌门人也不是说招就能招的。

    严格说来,季汇与他们家又何止是地位相当,分明是金家攀高才是。

    “倒也不是说多喜欢。”金琴语想了想道,“不过若是能在我那些朋友面前被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青睐,那可比这件事本身让人爽快多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金遂道,“既然你嫌弃家族里设计团队的审美能力,爸记得你上次还说余大师设计的曲裾好看来着,若是实在没有看上的洋装,那就让人去请余大师来,给你量身定做一套便是。”

    “这样也不错。”金琴语道,“不过只要有足够的钱,我能请,其他人自然也能请,想要超越他人,成为现场瞩目的焦点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曲裾遮得也太严实了些,我决定还是选择洋装,不过至少也要有什么不凡的东西点缀才行。”

    “时间还早,也不必太过心急。”金遂说着,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紫貂身上,随口赞道,“说起来,你养的这貂倒不是凡品,只怕现在场里养的紫貂十只加起来也难比得上你这一只的。”

    金琴语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动,目光落在怀里睁着两只晶亮眼睛的紫貂身上。紫貂不知是感应到什么,瑟缩了一下。

    “呵!”元岸冷笑一声,“自作孽。”

    金琴语显然听见了这话,身体很轻微的瑟缩了一下,似乎比怀里的紫貂还恐惧得厉害。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只能和当时那般,一点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是如何亲手种下的恶因。

    紫貂在她怀里好似烫人的火球一般恨不得立刻抛出去。越是接近最后故事尾声,金琴语心里的恐惧蔓延越广,可是无论她如何恐惧,还是连昏死过去都做不到,大脑里反倒越加的清醒起来。

    紫貂不知是否感应到什么,终于从她怀里跳出来,奔向自己那间笼子。

    只听金遂继续说道:“听底下的人说,这貂是你自己选的?你有这等眼光,这金家待我百年之后也能放心交给你了。”

    四周环境一变再变,终于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放眼望去,一排一排的铁笼子,关着一只只或白或褐的貂。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其中有一只,有了不该有的意识和感情,产生了魂。

    幻境里走马观花一般,人处在里面好似轻飘飘的。虽然全身被孟婆一的流苏缠绕不觉得寒冷,但元岸还是能感觉出四周的温度更低了些,他忍不住扭头看向孟婆一,问道:“小姨婆,你冷吗?”

    孟婆一摇摇头,说道,“此处境像无法作用于我。”

    工人来来往往,把一只一只的紫貂或者水貂聚集在一起。这是准备用毒气杀之,好完整无损的取得貂皮了。

    还是先前领金琴语来的那个男人,他接过金琴语怀里的雪团,有些诧异的道:“小姐确定要了这貂的皮毛吗?”

    先前这紫貂救主的故事他也曾听过,却没想到金琴语竟会突然送了紫貂来,直言要它身上皮毛。

    紫貂对于它即将遭遇的惨事尚且不知,只是突然离了金琴语怀抱,有些眷恋的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回头看着金琴语。

    元岸发现,金琴语此时的面色已经和先前大是不同,竟是苍白得吓人,再如何被强硬的控制着重走这一段,眼里终于还是把恐惧释放出来,她牙齿颤抖着,努力回头想向孟婆一求救,嘴里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开口道:

    “我做的决定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下人来置喙了?”

    而其他除了元岸孟婆一之外的人不过是貂魂回忆里的幻象而已,自然不会注意到金琴语面色如何。

    “这……”男人虽然看惯貂的生死,终究还是被紫貂看向金琴语的眷恋眼神触动,犹自大着胆量劝解道,“小姐的决定自然是对的,只这里也有无数上好貂皮供小姐抉择,这一只可否就算了?”

    金琴语道:“我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紫貂接下来的遭遇金琴语一直印象深刻,然而此时她除了恐惧之外,浑身开始疼痛起来,就好像被人生生把皮刮去一般,浸入骨髓的疼痛和恐惧让她恨不能嘶吼出声。

    不过片刻之间,金琴语头发已经开始大团大团的脱落,眼里充血,嘴里也开始在流血,喉咙里发出疼痛至极的嘶哑吼叫声。

    带着满脸的泪和血,金琴语终于挣扎着像孟婆一的方向发出极浅的一声求救:

    “救我!”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又回过头,傲慢的对男人说道:

    “你倒是说说,这里无数的貂皮中,可有比得过这一只的?”

    “这……没有。”

    “那还不快去!”

    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无数只貂被聚集在一处,毒气带着死亡的气息一点点蔓延开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貂的叫声越来越微弱,渐渐一片死寂。

    然后便到了最为重要的剥取皮毛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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