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完后,千夙用余光暗瞟三皇子后侧的男子,只见他微微垂首,脸先是红,再是白,而后又看向三皇子的眼神,苍凉而幽怨。

    哇噻,肯定是有基情无疑。都说断袖情由来已久,没想到让她给看到了,嘿嘿。不过这三皇子之前不是看着那岑霜双眼发光的么,怎么又跟这男子牵扯上了?难道是个双?

    光想想,千夙都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这下贺东风扯她的袖子她是彻底回神了。

    “好瞧么?”某人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不去。

    千夙摸摸鼻子:“不及王爷好瞧。”

    贺东风原先那忿懑神奇地烟消云散,只觉得方才吃了一口烫热无比的饭,难受得紧,这会儿就像喝了凉水,畅快不已。

    “嗯,眼睛还没瞎。”

    呵呵,不就是拐着弯让人夸他的颜呗,够无聊的。

    而她这格式奇怪的诗词,却得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赏,一时出尽风头,让满园子的女人都牙痒痒的。那些个想在晋王面前留个好印象的,这会儿全被堵住了那往上攀的心思,而安乐候夫人也不得不对晋王妃改观。这等冰雪聪明,恐怕要往晋王府再塞人就难了。

    所谓诗词会后,三三两两的人群便四散在花园里。千夙心里着急,想知道那裴生汤馆是怎么个情况,便想急着回府。

    然而好不容易才将人带出来的贺某某,非拉着千夙不松手,说既然来了,就游一下园赏一会儿花再回王府。

    千夙好想对他说,赏尼玛啊赏。晋王府的花园都那游不完了,还有空游别家的园。再说后院那几朵花,还不够他赏的么?

    正想推托时,却见一道身影走近,正是岑霜。

    哦,对了,岑霜,她都快忘了。对男人来说,都是得不到的才最好,算起来,岑霜在贺渣渣心里可是顶了五朵金花的。

    不如给他们创造点机会?

    于是千夙按揉着肚皮,眉头一皱有气无力:“王爷,妾身想去方便。”

    说着不等贺东风反应她就拔了腿走,转个弯瞧不见贺东风了,她才放慢了脚步。嗯,索性趁现在去街上瞧瞧,反正贺东风有美人相陪,肯定不会那么早回王府的。

    然而千夙一抬头才可悲地发现,她迷路了。这安乐候府也太大了,不就是拐了个弯嘛,这会儿都不见贵妇小姐了,连个下人都没有。

    只能边走边看了,千夙往前走,又拐了弯。突然听到一阵说话的声音,她吓得躲在一旁不敢上前。

    再细听,这声音不就是方才与贺东风说过的话三皇子吗。

    千夙微微侧头看去,惊得她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苍天啊,大地啊,这辈子没见过的景象就在眼前。

    那个坐在三皇子后侧的阴柔男子,正与三皇子抱在一块,三皇子屡屡推开他,他却又抱上去不肯松手。

    “三郎,你说过的,与别个都是逢场作戏,缘何你看那岑小姐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兴致?”

    三皇子先是环顾四周,既推不开眼前的人,他索性也就不推了,只警告他:“萧安,我跟你说过什么,都忘了?”

    “萧安不敢忘。三郎说过他日你成九五这尊,便要许我百世荣宠。然则,萧安有些等不下去了。三郎,我们远离京城不好吗?远离俗世,过我们要过的日子。”

    三皇子伸手掩住萧安的唇,眸中透着怒色:“萧安,你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若守不了我定的规矩,那便自个儿离开。”

    萧安的脸又白了:“原来我之于三郎,是可有可无的。如此萧安知道了,定不会阻挠三郎的前途。”

    这句话却丝毫没让三皇子缓和了脸色,反而越加高高在上:“早些认清你的身份,是件好事。”

    萧安没再吭声,从怀里捏出一样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三郎,此物归还于你,此后你我便是路人。”

    千夙见那个叫萧安的要走过来,便将身子缩成一团躲于盆栽后头。妈呀,这出戏好劲爆。

    不一会儿,那三皇子也离开了,千夙这才出来,深吸了口气,突见方才三皇子与那萧安站着的地方,有个翠绿物什,她捡起一瞧,竟是一小玉柱,一看就知道是送给男子的。

    这上头还刻了字的,是个詝字。三皇子叫什么,贺詝?那她到底该不该捡啊?怔愣间那边已经有下人过来,千夙赶紧将这物什放进袖中,又问了下人怎么走,这才出了安乐候府。

    走了一会儿终于寻到闹市,又走了两刻钟,到了芙蓉街。此时某个店前聚集了好些人,有人愤骂,有人欲砸东西。

    千夙定睛一瞧,正是那个裴生汤馆。东家果然是个书生,正手忙脚乱地安抚来客。嘿嘿,有热闹看了。

    只见一大爷咧咧叨叨:“甚么养生汤,老夫看是催命汤。昨儿个老夫买回去给老婆子喝,今儿愣是起不了床。”

    有个汉子手拎板斧,眼看就要砸店:“我方才买回去给小儿喝,说甚么消食,分明是积食,小儿眼下连包子都不吃。”

    那裴生想招呼人到一边去,用银子贴补,然而街坊们都不肯要钱,非要给个说法。那裴生没得办法,急得团团转,特别是听到街坊们说要报官,他的脸更是没了血色。

    千夙暗忖,嗯,该她出场了。于是抽出纱巾往脸上一绑,走上前去劝街坊们:“各位,小女略懂医理,今儿路过,听说有街坊喝了汤身子不爽利,小女可尽绵薄之力。”

    那大爷一听匆匆过来:“姑娘,老夫家里的老婆子昨儿个喝了补血益气的汤,今儿恹恹得连床都要起不来。”

    千夙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汤馆里挂的牌子,又让那裴生舀一碗来,她当着众人的面先是闻,再是尝,然后是问,最后是写药单。

    “老大爷,您家夫人定是湿气重了,这袪湿茶连服三日,每日一次便可。”

    老大爷有些怀疑:“姑娘,若是不行可如何是好?”

    千夙挺直了腰板:“大爷莫担心,小女不收诊金,三日后就在这里,您夫人要是喝好了再给诊金不迟。”

    “如此甚好。多谢姑娘了。”大爷拎着单子走了。

    那汉子担忧小儿,便来问千夙是何原因喝了开胃汤后,反而更没胃口吃饭。

    千夙依着方才的步骤,最后也开了张单子给那汉子:“大哥,这汤虽开胃,然则小儿服用,量须减半,过量了伤肠胃,哪里还提得起劲儿吃东西?小女教你一法,用梗米煮出米浆来,喂给小儿,然后再喝这养胃健脾甜汤,调理脾胃。”

    “谢过姑娘,先给你一半诊金。”汉子很是慷慨。

    有了这两位的前行者,后头每个喝了汤不多不少出了问题的客人,都来问千夙,也俱拿了相应的单子走。

    那裴生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开来,连连作揖:“裴生不才,谢姑娘出手相救。”

    千夙摆摆手:“公子不必谢我,不过是略尽所学。不过公子这汤居然喝出这么多问题来,可见配汤方的人并非学过药理,须知食物有相容相克,相克的食材堪比毒药。”

    “多谢姑娘指点,裴生自当警醒,往后再不为这损人不利己之事。”裴山说完,欲从钱柜里取些银子当为姑娘的报酬。

    可千夙没肯要:“若公子不是君子,小女就算帮了这忙也保不住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既然公子往后不再做汤馆这行当,小女也算为善一桩。”

    说完便离开了汤馆,穿过几个小巷,来到了吉祥小食店。秋月和那肖九忙得不亦乐乎,有时文公子也要兼当收银。

    千夙见此很是放心,想着每个月那笔收益,心头美滋滋的。本想看几眼就回王府去,那文公子却眼尖瞧到了她。

    文径寒近来有些清减,不知道的说他如今赚得盆满钵盈,辛苦些也是应当,却无人知晓他心内煎熬。大姐说过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说是不再想,却止不住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环绕。

    “符姑娘来了。可是最近有要事?”

    千夙点头:“辛苦文公子了。既然见到文公子,我有几句话想说。小食店的生意算是上了正轨,而我又有事缠身,因此每月的分成盈利,公子给我四成便可。”

    文径寒一愣,这话的意思是,她得有好些日子不来店里了。有什么事能忙得脚不沾地?莫不是嫁人?想到此,他的脸色都变了,话冲到嘴边就要问她,是不是寻着了良人。

    千夙只觉这文径寒眸光变得担忧,她不由解释:“公子别误会,我并不是要抽身,只是不好意思占了这么多的收益却没帮上什么忙。”

    “然则小食店全靠你才开得出来。只给你五成的收益还是嫌少的。”

    千夙摆摆手,这文公子可真够意思。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做了多少事只拿应份的,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不是。她趁机提出了新点子。

    “公子,既然你我都不是小器之人,可有想法再合作一回?之前说的食店餐馆,公子考虑吗?”

    文径寒近来倒把这事给忘了,不过他吩咐了底下的人,若有合适的店面自当告诉他。这不,昨儿个相熟的掌柜便来告知他,牡丹街空出一个大店面。

    “符姑娘若有空闲,可随我去看看店面,若适合开食肆酒楼再议后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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