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夙从主院出来,又径直去找海棠。然而未及进去,便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似是个婢子。

    来找海棠的婢子?会是谁?千夙立马躲起来,注视着前方。

    只见那身影买通看守海棠的侍卫进去,约莫一刻钟出来。

    她总觉得这婢子很是熟悉,似在哪儿见过,又一时想不出来。见那婢子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她才从暗处出来。

    大摇大摆来到侍卫跟前,千夙端着架子道:“王爷交代,除奴婢之外,任何人等不得接近海棠。方才可是有人来过?”

    两个侍卫赶忙招了:“是沈侧妃身边的梨花,说是奉侧妃的命来问海棠几句话。”

    “嗯,下次不准把她放进去。”

    千夙交代完才进去,轻扣两下门,里头的海棠颤着声音问:“是谁?”

    她在害怕?那梨花来威胁她么?

    “是我。”

    海棠听到是傅氏来了,一颗绷紧的心才松懈下来。傅氏定是来救她了。

    千夙没说结果如何,反倒问起方才来过的梨花:“我看到方才梨花进来,她对你说了什么?”

    海棠支支吾吾的,没有照实回答。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什么?海棠,你该知道,除了我,没有人会救你,哪怕是沈碧姝。”

    海棠犹豫再三终于说出来:“梨花过来传沈侧妃的命令,只要我这次能帮她铲除你,她便救我,还会助我离开王家。”

    “嗤!”就这么点条件就让她犹豫了。

    “你放心,我没有答应。梨花与我共处了几年,她说的话我是相信的。然而沈侧妃说的话,我信不过,她只会拿我当工具。傅氏,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能救救我。”海棠如今最怕的是,王夫人及王明德会趁她这会儿被关押下了毒手,她也担心沈侧妃为掩住之前做的事,杀她灭口。

    千夙稍微一想便知道那梨花为何过来。恐怕是沈白莲怕自个儿做过的事被海棠爆出来,才下了最后通牒。

    “海棠,我方才找王爷求情去了。他在查贺珏被下药的事,因此还会关押你几日,若查清你与此事无关,便会放你。”

    海棠听到这里,总算没那么害怕了。这傅氏果然有本事,然而她现在等不了那么久,于是便问千夙:“几日?那到底是多少日?我怕等不到被放那日,不是被王夫人下了狠手,就是被沈侧妃给弄死。”

    千夙皱了皱眉。这王夫人与沈白莲都不是省油的灯,难保海棠会撑得过去。

    “你放心,王爷最迟会在七夕隔日放了你。不过,为了保证你这几天的安全,我有一计,你想不想听?”

    海棠一听她有法子保住自己,便竖起耳朵来:“你快说,我全听你的就是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寻笔。”千夙望了眼周围,总觉得就这么说的话,隔墙有耳。

    海棠也明白过来,喊住了千夙:“别走,我身上有胭脂和帕子。”

    千夙等她将那胭脂和帕子塞到窗缝掉出来后,便匆匆用手点胭脂在帕子上画下两个字,又把帕子给海棠塞进去。

    “你看清了吗?”

    海棠看完便将帕子给扯了,上头的字模糊到辨不清后她才停手:“我明白了。傅氏,若我真的能平安无虞出去,必报答你百两银子。”

    “你还是揣着银子想想后头的路怎么走罢。就算我能把你救出去,也不代表那王夫人和沈碧姝的手不会伸长了啊。”千夙可不保证她离开王府后就能平安。

    不过,海棠从前那样对她,她收点银子不为过吧?

    “海棠,你若有多余的银子,等你平安后还是要还我百两银子的,赔偿你当日对我做过的事。”

    里头的海棠本还以为傅氏仗义,没想到这百两银子傅氏还是收了。她哭笑不得地应下:“傅氏,你不收银子我还不放心。不赔你银子我还怕你后头要算计于我。就当银货两讫了。”

    “一言为定。”千夙这个财迷听到又要有进账,当即眉开眼笑的,恨不得哼上一曲:“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

    这边千夙与海棠定下了姑且算是交易的交易,那边沈碧姝听了梨花的汇报,眉眼间染上一丝愁意。

    海棠跟在她身边侍候了几年,原本该对她忠心耿耿的,然而被爷关押后,却第一时间找了傅千夙,这是何意?

    肯定是背叛了她,转而投靠了傅千夙。如果,被傅千夙利用了话,于她可是一大隐患,毕竟海棠知道她的事并不少。

    “梨花,海棠方才有没有答应?”

    梨花跪下:“主子,海棠定是,定是还在害怕,才会一时想不清。奴婢再去一趟,她必定会应下。”

    沈碧姝捧起茶盏,眸中狠戾乍现:“你休得为她说话。梨花,你要记住,是她先背叛于我。你是不是也要背叛我?”

    “奴婢不敢。可海棠毕竟侍候主子不少时日,奴婢不信她会如此绝情。主子,再给她一次机会罢,若她真的不听主子的话,奴婢会亲手解决她。”梨花苦苦哀求沈碧姝。

    然而她不知道,海棠早已成了沈碧姝心里一根刺。本以为能借海棠之手解决傅千夙,却没料到海棠早就不能为她所用,与其这样,不如放弃。

    “梨花,既如此你便再去一趟。”沈碧姝说着放下茶盏,又去奁里翻出一个香包,用帕了包好交给梨茶:“这香包是我特意绣给她的,你给她拿去罢。”

    梨花感动不已,接过香包就走了。

    沈碧姝轻哼一声,暗道:“没出息的蠢材。”

    梨花到了海棠关押的地方,这次侍卫没肯让她进去,就算给银子也不行。梨花不由愣住,左想右想决定从后头爬进去。

    恰巧,此时有一小厮鬼鬼祟祟从后墙翻出来,正好撞到底下的梨花。

    两人都吓得不行,梨花更是吓得连手中的香包都掉了。

    那小厮先反应过来,凶狠地掐住梨花脖子:“你是何人?”

    梨花死命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那小厮力气甚大,掐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小厮最后一拳将梨花抡倒在地,正欲逃走一脚踢到地上的香包,他见那香包精致,遂将它塞进自个儿怀里,占为己有。然后才回去报王夫人。

    “如何?”王夫人见派去的小厮回来,紧张问道。

    小厮告诉王夫人:“奴才潜入海棠房中,让她喝下毒药,然她不从,奴才正欲用强的,她怕得想逃,一头磕到柱子上,断气了。”

    王夫人不放心问道:“你确定她死了?”

    “奴才亲手探过,确定她已断气。”

    “那就好。”王夫人大喜,从袖中拎出一张银票给了小厮:“此事办得好,回临城重重有赏。”

    翌日便是傅书与王惟馨订亲之日,王夫人一派喜气,一早便穿金戴银,王姑娘也一番打扮,如花似玉。

    傅家及王家共聚一堂,傅书见王惟馨打扮之下也不输青楼那些个花魁,自是满意得很。

    王夫人一心想把傅氏偷人的事给抖出来,也顾不上傅书那孽障。

    “丞相大人,有一事不知你听闻了没有。”

    傅忠虽做足了礼,心里却是对王家一家不屑得很,遂漫不经心问道:“何事?”

    王夫人卯足了劲大声嚷出来:“听闻相府大小姐傅氏光天化日之下,在晋王府偷人,不知丞相对此事如何看?”

    傅家人大惊,傅忠更是老脸都快没了,一掌拍在桌上:“王夫人说话可得有凭据,本相的女儿断不会干出此等没脸没皮之事,倒是王夫人在此造谣辱我相门,可是觉得我相府好欺负?”

    王夫人为了女儿能不嫁傅书,豁了出去道:“谁造谣了?傅氏在王府偷人之事,沈侧妃也知晓,说不定眼下王爷也晓得了,你丞相府教出这样的女儿,就等着被人耻笑罢。”

    “你!”傅忠怒喝:“书儿,收回礼单,王家这门亲事,恕我相府高攀不上,即便王爷怪罪下来,本相也会这么说。”

    傅书见那王夫人如此之泼,便指责道:“一个小小的临城府令夫人,竟如此不识好歹。也罢,就看你女儿能攀得哪门好亲事。别挑来选去的,择了个还不如府令的亲家。哼!”

    王惟馨听了此话,面色又红又白的,王夫人气得快要冒火,与傅书针锋相对:“至少选的都是清白的那人家,哪像你们相府,谁知道都藏了何污,纳了何垢。那傅氏先前不还被王爷贬为奴婢了么,照一般有骨气些的,都自请离去了,就你家好女儿,若不是为了寻那苟且之事的方便,又如何要偏生留在王府?”

    傅忠气不可遏,曾几何时,他这百官之首还轮到区区一府令夫人来教训了?这王家果然家风不行,他又如何能让傅书娶这王家小姐?就是妾也不行,败坏门风。

    “来人,将王家一应人等撵出城。”

    王明德人及王惟馨都愣住,偏那王夫人还在叫嚣:“我长姐为太妃,我姨甥为晋王,我看谁敢撵我们王家人。再说了,你丞相又有何权利撵我们?”

    傅忠不说话,只挥手,底下立马有人出来,强行将王家等人赶出去。

    王家与那些人推来攘去的,王夫人狼狈不堪,一派混乱时,门外忽然有个凉淡的声音传入。

    “这般热闹,本王是不是错过什么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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