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管医馆以后薛承煜深感薛老爷的不易,在交接任务的十天里,需要处理的事务堆了半张书案。期间还赶上了药商送货,为了能把仓库里的新旧药材一一分开,徐烺忙前忙后,分身乏术,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医馆的账目也记得潦草,给之后清点账目的薛承煜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一天下来很是头疼。

    一连忙了七天医馆中的事务才算解决完,难得可以休息休息薛承煜也不去医馆,让徐烺陪着他在院子里看樱花。

    今年新生的樱花与去年相比开的更加繁盛,朵朵樱花坠在枝头把细嫩的枝条压出了弧度,弯弯的如提灯一般。

    徐烺很懂风趣的提了一壶茶来,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赏花别提有多风雅,只可惜这景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实际情况正如薛老爷说的那样,外界得知薛承煜接管薛家半壁江山以后,奉承巴结的人越来越多,更是有不少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姑娘的人家上门说亲,薛府的门槛再一次面临要被踩断的危险。

    刚开始媒人上门说亲薛老爷还帮着拦一拦,最后实在是拦不住把这些人通通推给了薛承煜解决。毕竟是薛承煜自己不愿在外开桃花,那还是他自己亲手掐断花枝来的痛快。

    可这些人却是越战越勇,被拒绝后仍旧不死心,找各种理由隔三差五提礼来见。薛承煜烦的不行,也不管是否失礼直接闭门谢客,任谁敲都不开。

    关了两三天的大门以后,外面拜访的人日渐减少,薛承煜这才命人重开薛府大门。薛承煜很亲幸商会里只有洛老爷一家多女儿,其他家则是儿子成群,不然拒绝了谁都不好看,以后可有的他受得。

    薛承煜刚给茶杯里填上茶水,只一抬眼就看见院外有下人引着一个略微矮胖的女人向院子方向走来。薛承煜抿了一口茶水,定睛一看不觉开始发愁。

    徐烺发现薛承煜表情变化,轻声问着:“为何突然愁眉不展?莫不是在想医馆的事情?”

    薛承煜放下茶杯,摇摇头,用眼色示意徐烺去看院口即将到来的女人,无奈的长叹一声:“王媒婆还真是执着……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登门了……”

    听了这话徐烺勾了勾嘴角,笑而不语,他家的少爷面对这样执着且能说的中年妇女是万万没有办法,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下人带着王媒婆慢慢悠悠的晃到院子里,王媒婆一见到薛承煜便笑的如花一般,将手中的手绢晃得摇曳。

    薛承煜看见王媒婆就发愁,却又不能真的把人家赶出去,只好忍着心里的不爽,对其一拱手,继续保持着往日的儒雅端正。

    “承煜腿脚不便不能亲自去迎,还请王冰人见谅。您先坐,小烺,看茶。”

    王媒婆接过徐烺递过来茶,缓缓坐下,掩嘴一笑道:“薛少爷哪里的话,咱们也不是生人,还客气什么。”说完抿了一口茶,“之前介绍的几位小姐少爷可有中意的?”

    薛承煜假装为难,低头思虑一番道:“像我这般腿脚不利索的人还是不要耽误人家的幸福的好,我平日里行走都要靠着拐杖和下人扶着,人家姑娘都是二八年纪,正值年华正好时,怎能嫁给一个瘸子错付一生?”

    王媒婆又是掩嘴一笑,让薛承煜感觉到十分别扭。都快四十的人了,虽然风韵犹存却也是徐娘半老,还学着十几岁的小姑娘的动作未免令人反感。

    “薛少爷如兰枝玉树,是不少姑娘中意的心上人,怎么会嫌弃您呢?”

    姑娘中意是真但不嫌弃是假,薛承煜记得他还没瘫的时候薛老爷本给他说定一门亲事。两家门当户对,小姐贤淑端庄,两人怎么算也是郎才女貌,若是结亲在江南定是一段佳话。

    然而等亲家知道他瘫了而且治不好的之后立刻退掉了婚事,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受了不小的打击,自此他便不愿接触外面的女孩子,纵使生有倾城倾国之色也不会多看一眼。

    况且现在身边有徐烺照顾,外人终究不像内人照顾的周到,何苦大费周章的弄个外人回来。

    薛承煜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认真道:“既然您执意要给我牵一门姻缘我也不好阻拦,不过您现在要清楚一件事,我现在已经是我爹定下的下一任家主,想做我的妻子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看着薛承煜认真起来王媒婆也不再跟他说笑,竖起耳朵,认认真真的听着。

    “待日后我接任家主不仅要处理家内事务还要处理商会事务,定不会日日留在府中,时不时还会天南海北的走一走,归期不定。我的妻子不仅要懂商还要亲自打理家务,能管住家,能侍奉我爹和照顾我弟弟。如果嫁给我的姑娘能受得了独守空房,耐得住枯燥乏味的生活我愿意娶,若是不能就不要勉强人家嫁进来,这种你不情我不愿的生活是不会幸福的。若是嫁进来一个怨妇似得姑娘,平日里在我爹面前晃来晃去也让他老人家烦心不是?”

    听完薛承煜的要求王媒婆很是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不好说些什么。在平常都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亲事,可到了薛家却是反着来,若非儿子同意不然亲事肯定不能成,薛老爷对儿子的宠爱似乎是过分了些。

    半晌王媒婆才想出话来回应薛承煜:“薛少爷也算是一片孝心……这回我来也是想问问薛少爷中意哪般姑娘……既然薛少爷如此要求我心里也有数……待我回去以后告诉定会各家小姐们……”说着便站起身,行了礼准备离开。

    她王媒婆当了十多年的媒人从未见过如薛承煜般难伺候的少爷,在江南地区年过二十且尚未娶亲的少爷除了他薛大少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今日提出这些要求哪像是寻亲,这分明就是找个吃苦耐劳还不求回报的下人,欲结亲的小姐们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里受着父母的独宠的玉人,怎会管得住家还会打理家务?这么明显的推辞她要是再听不出来这十多年的媒婆算是白当了。

    见王媒婆要走薛承煜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对着徐烺使眼色,说道:“我不便起身亲自送您出府,您多担待。小烺,你待我送送王冰人。”

    “是,少爷。”徐烺对着薛承煜微微欠身行礼,带着王媒婆缓缓离开院子,等回来时再看薛承煜似是变了一个人。

    薛承煜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脸上的阴云不减,眉头仍旧紧皱,似是还在因为上门说亲的事发愁。

    徐烺坐到薛承煜身边,将茶水给他填满,轻声问:“老爷也说了少爷不愿意娶他便不逼,明明直接拒绝了就好,何苦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

    薛承煜停下手上的动作,无奈的叹气,哀怨的看着徐烺,“我拒绝之后有用吗?她该来还来。而且就算真娶也要娶像少倾妹妹那般知书达理的,薛大少奶奶是一个何等重要的位置,岂是随随便便一个富裕家庭里的姑娘能够担当得起的?”

    徐烺从薛承煜的话里听出些猫腻,脑子顿了半天才反映过来,怯生生的念叨着:“原来少爷喜欢三小姐那样的……”

    此话一出薛承煜当即呆在那里,半晌过后才恨铁不成钢般对着徐烺脑门拍了一掌,拍的徐烺甚是委屈却又不敢再问。

    “少倾妹妹是我弟弟在乎的人,我怎会对她有非分之想?我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小烺你别多心……”

    徐烺揉着自己的脑门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看薛承煜,就这样沉默着,似是要把刚才的委屈全部吞入腹中。也许是他最近太敏感,所以才紧紧的抓住薛承煜,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从自己的手中跑掉。

    纵使薛老爷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世人却并不是这样认为。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薛承煜又是长子怎能无后?他总不能真的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吧?

    见徐烺半天不说话薛承煜弯下腰,试探性的去看徐烺,小心翼翼的问:“小烺可是生我气了?”

    徐烺撅着嘴摇了摇头,那模样甚是可怜,薛承煜舍不得再去说他。徐烺就像是一只容易受伤的小猫,外界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会让他变得脆弱,在薛府这三年徐烺有了不小的改变但其骨子里还是有懦弱的根。薛承煜是他最大的弱点,薛承煜的一举一动都是影响他心跳的因素,让薛承煜说不得也气不得。

    薛承煜看徐烺还不理他,不跟徐烺再费话,伸手将徐烺搂进怀里,轻轻扶着他的背,安慰道:“小烺放心,这辈子我不会喜欢上女人,更不会不要你。今生只爱你一人就足够了。”

    徐烺向薛承煜的怀里蹭了蹭,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小声念着:“希望少爷能守住我与你的承诺……”

    “我会的。”说完又是一吻落在徐烺的额头上。

    在我的生命里我容不下其他的爱人,这一生,只爱徐烺一人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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