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薛承煜的腿有了知觉以后,薛老爷隔三差五就会熬一堆大补的汤药给他送过来喝的他头疼。更令他感到要了命的是有的药还带有补肾的功效,只要和徐烺睡在一起就开始犯邪火,折腾的徐烺得不到消停,夜夜红着眼眶求着他放了他。

    最后薛承煜实在是受不了薛老爷这般“保养”让徐烺弄了一根拐杖,在徐烺的看护下有事没事拄着拐到薛老爷面前晃悠以证明自己的右脚完全恢复。薛老爷清楚补药不能多喝,又观察了两天确定右脚是真真正正康复以后才停掉了这个环节。

    没了那些补药的折磨薛承煜的“邪火”很快的散去,徐烺也不必再受腰酸腿疼的困扰,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前不久薛承煜的好友江启又派人送来近期新写的《山河志》,顺带着还送了一截上好的红木条。薛承煜看着红木条无奈的叹息,心想江启这回是真的没有堵对他的喜好,他素来喜欢玉石类的雕刻之物,对木制品不是很上心。上品红木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只可惜木条太窄做不了大件的东西,做个发簪之类还是好的。

    一提起发簪薛承煜想起徐烺今年也到了加冠之年,徐烺的父母都已去世,家族长辈也再难觅,于情于理他这个“雇主”应当给徐烺送些礼物才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送些什么好,索性亲手做个发簪当做成人礼的礼物。

    薛承煜说干就干,画好样式,拿出工具叮叮咣咣的忙了几天仅雕刻出大概模样。为了能在加冠礼前雕完,薛承煜废寝忘食,只要有空闲时间就雕上几刀,甚至不惜晚睡来赶进度。

    见到薛承煜如此劳累徐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能不能收到礼物是小,休息不好是大。若是薛承煜旧病未除再添新病,他岂不是要心疼死,每当劝薛承煜该休息时他总哄徐烺先去睡,自己则举着灯跑到院子里去雕,每天都要等到后半夜才会回屋休息。

    这天早上徐烺醒的早,他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生怕弄出些动静打扰到熟睡的薛承煜。徐烺穿戴整齐,刚准备端着水盆出去打水,经过书案时偶然间瞥了一眼桌上的半成品,很是好奇的凑过去看了半天才看出些名堂。

    薛承煜刻的发簪并非复杂的款式却也不是简单几刀就能完成的,发簪的整体部分已经雕刻出来,只是顶端处的三朵桃花还未雕完。桃花大体上呈现出盛开的模样,每朵花都舒展着自己的花瓣,生机勃勃的生长着。若非是他亲眼看着薛承煜用刀雕刻出这些花,他真的会以为这三朵木花是真真正正盛放的花,可见薛承煜的雕刻手艺高超。

    徐烺觉得这个半成品也挺好看的,不需要再弄细节,只需要打磨打磨就可以戴了。他在薛府里能算一个有些地位的“人”,在外人眼里他却只是被薛承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厮,身份,地位这些东西统统都是不可谈的东西,怕是带着这红木发簪出去还会让人说道一番。

    可惜薛承煜不在意外人怎么看他,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薛家大少爷,整个江南谁敢嚼他的舌根,说他的不是?纵使商会里有人想挑刺也不会拿他开刀,只要是个明白人都清楚若是碰了薛大少身边的红人那便是找死。

    想到这徐烺不禁仰起头,看着窗外的浮云苦笑,那笑既像是在笑薛承煜的良苦用心又像是在笑自己可怜。原只想寄人篱下讨口饭吃,如蝼蚁般活着就作罢,哪曾想还能过上这般幸福的日子,终于不再为吃了上顿没下顿而苦恼,不用担心在寒冬腊月孑然一身行走于世间,薛承煜已经给了他能给的全部,他还能再求些什么呢?

    徐烺收回愁绪,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薛承煜深深叹出一口气,拿着水盆转身离去。

    薛承煜因有心事睡得也不沉,徐烺走了没一会便醒了,等徐烺再回来时薛承煜已经起身坐在书案前,握着刻刀继续雕刻着发簪。

    很快最后几刀在薛承煜流畅的雕刻手法下完成了,现在的薛承煜如一尊玉像一般沉静,脸上虽带倦意却难掩眉眼的英气,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徐烺的心,哪怕只是眨眼瞬间也能乱了他的心神。薛承煜就像一杯美酒,喝下以后便沉溺其中。

    薛承煜有一个小癖好就是在思考怎样雕琢时转刻刀,一旦转起刀来能把刀转的像花一般,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正在薛承煜偏过头看徐烺的空档,只一个分神刻刀便划在手指上,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流出。

    见此变故徐烺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拧干手巾,快步走到薛承煜身边,擦拭掉表面的血迹,将伤口含进嘴里吸着更深处的污血。幸好伤口划的不深,只流了一小会的血伤口就结了血痂。

    徐烺吐掉嘴里的污血,很快的从身旁的桌柜下找出药匣,拿出白布将伤口缠上几圈,很是仔细的包扎着。包扎完伤口徐烺站起身,靠在桌角,用埋怨的眼神看着薛承煜,无奈的叹气。

    薛承煜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正视徐烺,就这样任着徐烺盯着他。有的时候薛承煜觉得自己也是挺气人的,他记得徐烺说过很多次做刻东西的时候不要转刻刀,但他却没当回事。毕竟这个习惯养成了有五六年的时间,并非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可以改掉的,尽管薛承煜很努力的在克制,尝试改掉这个习惯但仍旧时不时的会转一下,此次会划到手也是出乎预料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薛承煜打破安静,“小烺可又是生我气了?”

    徐烺仍旧是低头不语,对于薛承煜今天撞一下明天划一刀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之前提醒过多次若是再念叨就有些烦人,现在只能是用沉默来表达不满。

    见徐烺还不说话薛承煜有些慌神,徐烺很少会不理他,莫非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只好一边揉着徐烺的手指一边哄着徐烺:“好小烺~别生我气了,这次是我不好,以后我注意些就是了~”

    不得不说这样一哄的确是有效果,徐烺再一次无奈的长舒一口气,“我哪敢生少爷的气,少爷总觉得这样的小伤算不得什么,可是我在一旁看着却觉得心疼,少爷总说会注意也未见小心,这让我怎么能放心。”

    只要徐烺开口薛承煜就有方法去哄好他,顺着话音继续哄,“那小烺怎样才能不生气?”

    徐烺此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去消气,本来也没有生气何来消气一说?这不是难为他吗?思虑一番才想出个办法,伸出小手指,道:“少爷与我拉勾勾,保证以后做事情要小心些,不要再伤到自己。”

    听到徐烺提出拉勾勾方法薛承煜哭笑不得,这样幼稚的方法也难为徐烺能想出来。不过幼稚归幼稚,倒显得徐烺很有童趣。

    只要能哄得徐烺开心要薛承煜做什么都行,立刻勾起小手指,浅笑着跟徐烺拉起勾勾来。

    “我向徐烺保证,今后做事小心谨慎,绝不会再伤到自己。”之后还不忘印下大印,表示此话当真。

    拉完勾勾薛承煜抬眼去看徐烺,此时的徐烺收了那幽怨的眼神,心情瞬间变得大好,嘟着小嘴,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还有三天就要到加冠礼了,发簪刻不完就不要勉强了,我也不是非要戴它不可,少爷这样劳心劳神的倒会休息不好,误了日常事务。”

    薛承煜摆弄着完工的发簪,拿起打磨工具一边翘起受伤的手指打磨一边说道:“我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到,君子最重诚信,若是这次不能按时完成下次还怎样让小烺相信我说的话?”

    现在的薛承煜拿发簪打磨的样子很像是掐兰花指,说不出的好笑。徐烺难掩心中愉悦,偏过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少爷知我不会不相信你还说这样的话,这是明摆着要逗我开心罢了。”

    见徐烺一笑薛承煜也跟着笑,手上的动作也不闲着,没一会功夫就将毛边打磨好,整体摸起来非常的光滑。

    薛承煜将发簪插在徐烺的头上,拉着徐烺来到镜子前照了照,弄得徐烺很是不好意思。

    徐烺只看了几眼就将发簪摘下,放在桌上,来到桌前浸湿手巾,“又不是姑娘家还看什么嘛……少爷还是赶紧洗漱用早膳吧,别等一会饿着了……”

    薛承煜现在并不在意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叫的事情,只是关切的问:“小烺可还喜欢?”

    徐烺快速的拧干手巾,一边帮薛承煜擦脸一边答道:“我说过我不挑的,只要是少爷送的东西我都喜欢。这样上好的红木发簪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支,少爷不觉给了我是糟蹋了宝贝?”

    “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小烺带着好看才能发挥它的效果,算什么糟蹋?终有一天我会让世人知道,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

    “宝贝”这个词像是一团火焰一般燃进徐烺的胸腔,让他的心无比的温暖,薛承煜对他珍视的程度已经到了当做“宝贝”的地步。薛承煜的一颦一笑更像是一只只无形的手,紧紧抓着他的心,牵动着他的心弦。

    徐烺想对薛承煜说的话很多,但心中深沉的感情却是用话语说不出来的,最后饱含深情的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拥抱。

    徐烺紧紧的抱住薛承煜,将头抵在他的剪头,轻轻念着:“谢谢你,承煜。”

    听到“承煜”这一称呼薛承煜瞬间呆住,三年间徐烺叫了他无数次“少爷”却从未叫过他“承煜”。这一声“承煜”他等的太久也等的辛苦,好在徐烺还是叫了。

    薛承煜轻轻拍着徐烺的后背,尽力的安抚着。面前这个男人真是让他爱到欲罢不能,世间任何的珍奇异宝都抵不过他,真是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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