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呢,这事情我不该拦着,雪姚有喜对丁家和陈家来讲都是喜事,可我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身边也想有个伺候的人……”一听丁家来人是接赵氏回徐州府,不等陈老爷子发话,便先开了口,“且我这个儿媳妇自打到了徐州府便懒起来,她这样去了丁府雪姚还得供大佛一样供着她,我看倒不如把她留我身边,省得到了丁府惹雪姚生气。”

    婆婆的话一出口,赵氏又是另一番体验,如同冬日喝了一大杯冰水,浑身上下冻僵硬了。

    陈雪娇抿了抿嘴,想了一会便明白了,这是陈老太太间接拿捏赵氏呢。本来雪妙和货郎私会的事情一闹出来,上房二老便商议了,不几日便让赵氏带着雪妙回徐州府,临了临了却口风改变了,且还是当着丁家的人。

    看来陈老太太拿捏儿媳妇的心思一辈子也不会改,且最喜欢在儿媳妇春风得意的时候拿捏,并且用的是最粗暴简单的方法。上回齐林考了案首,她狠狠下了一回赵氏的脸,这回雪姚怀了孕,她当着外人的面又落了赵氏的脸,陈老太太如此任性的行为,只不过向儿媳妇传递一个信息,这个家由我做主,甭管你儿女多有本事,在我面前你都不能摆谱,还得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吩咐。

    嬷嬷低垂了头,慢慢地喝茶,对陈老太太的话充耳不闻。

    大家有大家的烦,小门有小门的忧,就是乡下此等小门小户也有着说不清的弯弯绕。

    “姨娘吐的厉害,饭菜端进去又原样端出来,甭管什么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前天夜里忽然说想吃太太做的面疙瘩,竟然想的哭了,所以大小姐才派咱们来接太太去府里。”莲儿见嬷嬷不说话,日常听姨娘闲聊,知道奶奶是个不好相与的。因此赔笑把雪姚的害喜又加重了一层。

    “这和二嫂子是一样的病症,从齐林到雪妙,大嫂子哪一个不吐的昏天黑地。哪里像我,怀了三个小子。能吃能睡,生孩子就像拉了泡屎一样容易。”张氏摊开双手,一惊一乍地说,“要我说,这都是享福享的。当年二嫂子就不干活可不就是吐,像我和大嫂、三嫂哪一个不是揣着孩子还下地,我们三个就没有那般娇气,雪姚要是真想喝面疙瘩,让雪妙去伺候得了,或者我这个当婶子的去伺候也成,不一定非要二嫂去。”

    张氏心里头不想赵氏去徐州府,这样以来,上房所有的活计便落到她的头上。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陈家妯娌几个,就数赵氏给人的感觉最娇弱,做的活最少。

    赵氏的脸红了红,恨不得把张氏掐死:“她四婶,这也看各在人,有的人生孩子就像鬼门关过了一遭儿,有的人生孩子轻易的什么似。”

    眼看没个争论,还是陈老爷子站出来说话了:“雪姚的身体重要,家里头那么多儿媳妇伺候你,我看就让老二媳妇去照顾雪姚。把雪妙也带上,两姐妹作陪也好。”

    李氏和蔡氏也跟着在一边附和:“爹说的是,雪姚的身体重要,娘这里有咱们几个伺候着。”

    陈雪娇知道。李氏和蔡氏这样说,是想把雪妙打发出去呢。

    陈老太太本来的意思就是为难一下赵氏,并不是真的想让赵氏留下来,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了陈老爷子的打算。

    “既然商议定了。咱们现在就动身。”一旁沉默不语的嬷嬷忽然开了口。

    “大老远的来了,吃了饭在走”陈老爷子苦留,一边吩咐李氏,“你带着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去治一桌子酒菜。”

    嬷嬷见陈老爷子做了安排,便不再坚持立马要走。

    李氏应了一声,站起身出去准备饭菜,陈雪娇就跟着李氏一起出去了。

    这顿饭也不是非吃不可,陈老爷子硬留嬷嬷等人吃饭,想必是腾出时间向赵氏交代雪妙的事情吧。

    赵氏回到房里去收拾,陈老爷子派陈子富去镇上寻陈子长,又命大蛋去私塾把陈齐林找来。

    “算是老天保佑,雪姚这孩子算是苦尽甘来来。”赵氏一进房里便落泪,翻箱倒柜的收拾衣裳,恨不得立马奔到雪姚身边,“但愿这一胎是个男胎,到时候那个家便不是那个死丫头说的算。”

    赵氏嘴里的“死丫头”自然是爱姐了,上回她去丁府探雪姚,原是丁府老太太恩准了得。没想到在花园子里头,雪姚身边的丫鬟喊了她一声“亲家太太”被人捅到了爱姐面前,爱姐一句话不说抓着那丫鬟就是一顿打,这还不算,还用什么尊卑有别礼不可乱,丛恿着丁大奶奶把雪姚禁了三个月的足。

    赵氏不说自己,她只不过是个妾的娘家,算是哪门子亲戚,雪姚受了罚,倒把所有都错推上爱姐身上。

    想了一会子,又恨张氏方才说的那些扶正不扶正的话,那嬷嬷可是爱姐的眼睛和耳朵,这话少不得要传到爱姐耳朵里,到时候雪姚在府里只怕更难处了。

    “妙儿,让绿儿给你收拾一番东西,咱们今天就回徐州府去,你姐姐有孕了。”赵氏见雪妙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乐滋滋的说。

    陈雪妙哑了嗓子,夜里嗓子里吐出一口带血丝的痰出来,说话沙沙作响,就像那河里的鸭子。赵氏又急又气,又不敢提给她请郎中,只得让齐林偷摸着去镇上抓了几副药熬给她喝,生怕陈老爷子只得,每天给做贼一样。陈雪妙偏不听她的,她这边给她熬了药端过去,她那边就打窗口给倒掉。

    赵氏背地里落了不少泪,若是生的皮子黑,多涂抹几层粉掩盖便是了,可嗓子哑了要用什么掩饰?

    陈雪妙一开始抗拒回徐州府,今儿一听说要回去了,嘴角旋开一朵浅淡笑容。

    赵氏扫了雪妙一眼,满心欢喜,可见是想开了。少女怀春也是应当的,到了徐州府,托雪姚给她说上一门好亲,她和货郎的情分也就淡了。

    “到了徐州府,咱们先去姐姐那。”赵氏把衣裳首饰都拢到箱子里,“你姐姐说了,让你也跟着去。”

    陈雪妙垂下眼皮,嘴角荡开一抹冷笑。陈雪姚才不关心雪妙的婚姻大事,她满脑子都在想怎样攀上丁府大奶奶的位置,为了这个位置,就连亲妹子都愿意算计,否则上回她怎么提出把雪妙嫁给彭王门下长史的儿子当妾。

    “姐姐有孕了,那离大奶奶的位子有近了一步。”雪妙沙哑着嗓音道。

    赵氏没听出那话中的冷意,喜滋滋的压低嗓音:“这话先别说,只要有了儿子,不做大又怎地,日后家产是儿子的,还不都掌握在你姐姐手里。”

    雪妙冷笑了一声,回到自己屋子收拾箱笼。她把绿儿和翠儿派到赵氏的屋子里,自己关严了房门,把箱子里的纸条抽了出来,雪妙自打到了徐州府,便托了雪姚的关系,进了女塾认了几个字,这纸条上画了梅花,写了一首情意绵绵的诗,是上回货郎捡了她的帕子,她去讨要,帕子没要来,货郎倒给了她这么一副纸条。

    与其被关在家里,倒不如去徐州府,上回雪妙给货郎说了徐州府的地址,货郎答应日后去找她。

    想到这里,陈雪妙把纸条拢在袖子里,脸上飞出一抹红霞。

    雪妙正想着日后见到货郎的情形,门便被翠儿推开,她一惊,袖子里的纸条掉了出来,翠儿看了一眼,脸便红了,嗫喏着劝道:“姑娘,醒醒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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