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求义就这么死了,在灵州城里的探子们拼了命把这件事想尽一切办法汇报给城外的谢慕华知道。

    “果然不出所料,李继迁他们忍不住闹起窝里反来了!”谢慕华听到这消息,顿时拍案而起,虽然探子们并不知道是李继迁和细封完农杀死了野利求义。但是就从军报上那一句,李继迁宣布野利求义暴毙,谢慕华就几乎可以推测出完整的过程。

    如今整个西北的主要将领都在谢慕华的面前,听着相公说党项人窝里反,一个个心中忍不住轻松了许多,这些日子在西北实在是纠缠的让人无法忍受。总算可以和李继迁来算一笔老账了。于是乎,七嘴八舌,争先恐后,都是要请战去和李继迁厮杀。

    “用不了这么多!”谢慕华诡异的笑了笑:“这一次,李继迁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军在灵州城外列好了阵势,一眼望不到边际,黑压压的大军,无数飘扬的旗帜,各种攻城器械,成千上万的战马,在中军一字排开的战鼓……让城头上的党项人只觉得莫名的压力。可是宋军还没有开始攻城,就连之前接力赛似的一直在骚扰攻城的那些军队也潮水般的退了下去,各自回到将领的身边。这宋军忽来忽去的动静,让党项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没有李继迁的将令,也没有哪一位党项将领敢带人追出去。

    如今灵州城是多事之秋,李继迁之前召集众将宣布野利求义思念亡子,忧伤过度,进而身死,为了灵州的安危和党项人的大业,李继迁要暂代野利氏,指挥野利氏的精兵强将。虽然有些人不信,但是李继迁和野利求义平日里的关系就放在那里摆着,大多数人是相信了李继迁的谎言。少数不信的,也被李继迁寻找各种借口远远踢开,省的他们在眼前碍手碍脚的。当然,李继迁自然也要在思念野利求义的时候,掉上几滴眼泪,做悲恸欲绝,恨不得追随野利求义与黄泉状!

    诸事稍稍安定之后,李继迁便火将城内的军队整编,灵州呆不得了,还是退去野利氏的黄羊平,那里地势颇高,易守难攻。至于细封完农那边,暂且不去管他,自己整合了李家和野利氏的力量,自然就是党项人中最强大的一支,说是一枝独秀也不过分。到那时候,细封完农要是敢在自己面前说个不字,直接吞了他的细封氏就是,那里要费什么功夫?

    看着城外的宋军居然停止了进攻,李继迁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便带着族弟李继坤、细封完农和那些大大小小的酋长们火登上城头商议,酋长们吵吵嚷嚷半天也没个主意,都不知道宋军到底是要搞什么鬼。只是细封完农提议从西边撤走,却遭到李继迁的拒绝:“西边不行,谢慕华这个人最是阴险,他现在集中力量攻打东南北,偏偏放下西门,就是为了让我从西门撤走去黄羊平,其实西门那里谢慕华早就应该有了安排。他想要我中计,我偏不让他如愿以偿!”

    “那其他三门都是人数众多,从哪儿突围也不是好去处。可如何是好?”细封完农叹息道:“谢慕华就算在西门有什么埋伏,咱们这么多军马同心协力往黄羊平去,还能怕了他?小心是好的,可是过分谨慎也未尝是什么好事!”

    李继迁脸色一板:“我……”

    一个字才刚刚出口,忽然城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连脚下的大地都似乎颤抖了起来,李继迁站立不稳,差点从女儿墙上摔了下去,身边的酋长们也没个好姿态,有些见识浅白的甚至失魂落魄的惊叫起来,更有人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李继迁吃了一惊,站稳了身体,放眼望去,城中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爆炸声连续不断的响起,一处处火头点了起来,满眼都几乎看不到城内的情形,脚下的城墙一个劲的在抖动,连二连三的爆炸让人的耳朵都要聋了,党项士卒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各处传了出来,随着一处处爆炸声响起,碎砖断瓦漫天横飞,断璧残璋随处可见……

    “有内奸!”李继迁大喝一声:“马上准备突围!走西门,顾不得了!”

    “当然有内应!”谢慕华换了一身戎装,十分潇洒的骑着战马在中军观看:“田老从灵州撤走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人将整个西北外加怀州沿线能调动的火药全部送到灵州来了。这里地形是极好的,舍弃这城池我也舍不得,但是毁个七七八八也就行了,将来跟党项人加点税,再给修好就是了。这么多的火头,也亏了留了不少细作在城中,要不然的话,想要点着可没那么容易。”

    潘惟吉笑眯眯的凑了过来,鼓掌道:“相公神机妙算,这一批火药定是让李继迁吃够了苦头。说不定咱们杀到城内的时候,李继迁已经葬身火海了。”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谢慕华幽幽的叹了口气:“李继迁的命只怕还大的很呢。他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了,只能从西门退向黄羊平。传令各军,按照之前的计划沿途阻击。李继迁这个人,我无所谓他死活。能带尸体的,就不用带活人了!”

    这惫懒的声音,让一众将领又是好笑又是肃然。谢慕华这一招压根就是拿钱在欺负人呢。要不是大宋,别人也不可能调动这么多火药出来,虽然这些火药还没有最终的黑火药那般威力,但是胜在数量多啊,之前田绍斌就巧妙的安排,把火药藏在各处地方。甚至还掏空了一段城墙,里边塞的都是火药坛子,这不,放眼望去,正对着谢慕华的这一段城墙已经垮了半边。

    “田老,收服灵州第一功,我想,没人会跟您争的!”谢慕华微笑着下了第一条军令。

    田绍斌感激的看了谢慕华一眼,转身一招身后的士卒:“跟我上!”一句话还没落地,黄秋荣就抢先越众而出,领着本部军马直冲上前,宋军的大阵开始整体朝灵州方向移动,在巨大的盾牌遮掩下,士卒们推着各种工程器械以最快的度朝已经残破不堪的灵州进。党项人已经无法在这里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了,只有零星射出的绝望的箭支,昭示着还有一些负隅顽抗的党项人在这里死战。

    李继迁满身灰尘,整个人就像是从灰堆里拉出来的一样,那些模样比他强不了多少的酋长们各自招呼着自己的队伍,可是就算是喊的声嘶力竭,传到耳朵里也只是一些微弱的声音。灰头土脸的党项战士只能凭着平日里的练习来寻找各自的队伍。接连不断的大爆炸对这些很少接触到火药战争的战士们冲击太大了,那些碎砖断瓦在他们的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在他们的已经蒙上一层飞灰的外衣上染上鲜红的印记……

    “开西门!”李继迁从爆炸声一响起就知道已经彻底落入了谢慕华的算计之中,此时再不跑,那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了。

    城头上的战士奋力拉动机抒,城下的党项战士将西门缓缓推开,门一开,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战士就纷纷纵马而出,千辛万苦排出的队列转眼间就乱的一团糟。

    “不要乱,不要乱……”李继迁急得快要从胸膛里往外喷火,像这样的队形要是突围的话,城外只消有一队宋军便可以将这些党项人冲乱,不用说战斗的伤亡,光是自相践踏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听李继迁的言语,就算他们想听,许多人的耳朵一时半会还听不清楚,乱哄哄的队伍之中,李继迁那几句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咱们快走吧,黄羊平那边说不定还有接应,别管这些队伍了……”李继坤一把拉住李继迁的马头,带着李继迁就朝西门外走。

    “不管了!”李继迁一咬牙,扬起马鞭,冲着身后的亲信叫道:“尽量给我带拢了队伍,往黄羊平去!”

    如今看起来,也只有黄羊平那里的地形还能救李继迁他们了,宋军似乎就像看不到大队党项人从西门突围似的,只顾着从其他三门集结主力攻打,但是李继迁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踏实,谢慕华那厮这一招耍的太过于狠毒,天知道去黄羊平的这一路上还有什么诡计?

    城中烽烟四起,火头弥漫,哭爹喊娘之声,无论是党项语言还是汉语,声震四野,宋军就像是一道黑色的洪流,从城外席卷到城内,将这个河西走廊要塞,重新夺回手中。

    李继迁无奈的回头看了看那座自己还没有暖热的城池,心头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正领军狂奔之间,忽然斜刺里一队宋军铁骑出现,拦腰就撞向李继迁的军马,这一批宋军个个彪悍无比,手中的武器不是巨斧就是铁锤等重武器,势不可挡的将李继迁这一路人马拦腰斩断……

    “来,跟俺关定邦一战!”

    伸出右手,坚定的喝道:“求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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