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目光注视桌面,回想半分之久叹了口气但并未说话,杨世倾眼看刀疤表情犹豫不决心想人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能刻意强求便想开口劝解,可话未出口刀疤便道。

    “大哥儿,这件事我一直压心底,并没告诉任何人,我觉得就是说出去,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刀疤目不斜视说道。

    杨世倾沉默,并未打岔!

    刀疤话落并未抬头,不紧不慢为杨世倾讲解自己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还有包括那天晚上泥巴村发生的一件怪事!

    刀疤原名余恒飞属高明县人,相比杨世倾小一岁,与其二楞儿结巴同村同龄,都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三人干起劫匪还得从刀疤经历爱情挫折生父坠楼身亡说起,刀疤以前家境还算可以家中有一台拖拉机,专门帮村里人到外村拉泥巴赚运费,个把月下来除去油钱倒也还能赚不少,刀疤老爹眼看自己儿子也不小了家里条件也还不错,便找媒婆上许家提亲,对方自然是满口答应,事隔一天两家老人聚拢商讨,索性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一六年三月份举办了婚礼。

    刀疤倒是如愿迎娶了村花小翠,可却苦了结巴,后者礼钱准备数年就为等待那天,但奈何刀疤家中有台赚钱机结巴家中贫穷比不过,可天有不测好景不长刀疤才刚结婚不到一个月,老爹自医院却检查患有,老年痴呆心肌梗塞等疾病,但刀疤是位大孝子,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自己老爹的病,一年不到家里钱自然也都花了个七七八八,拖拉机卖了地也卖了,换来的却是老爹死于医院坠楼的噩耗,家境再次恢复一贫如洗,翠花时隔不久便也化作红杏改嫁他人,老爹的离世妻子的背板,刀疤自心底开始埋怨如今世道,坚信好人没好报,决定日后不在堂堂正正做人,便从一八年开始干起劫匪这等勾当。

    二零一八年,农历七月十五日,正夜亥时!

    据刀疤回忆当天晚上的月亮出奇的明亮而且又大又圆,好似一颗眼珠自明朗的夜空注视着他们仨人,泥巴村地界并不大,村里也只有十来户人家,出村进村的道路也只有一条,村落四周被一股山脉所环绕,自南方有个缺口便是唯一进村的道路,而此时的刀疤三人,刚抢完一辆拉鸡的牛车,正急匆匆的往家赶。

    “嘿嘿怎么样今天这一票?”刀疤边走边说道。

    “还行儿!”二楞含笑回道。

    结巴并未说话,时不时含笑提起手中的老母鸡稍一眼,三人心想刚出道不心急,先干些劫鸡抢狗之事,毕竟起步要稳!

    “他娘的,正好我老婆给我怀了个小兔崽子,明天炖个鸡汤给她补补身子!”二楞儿笑道。

    刀疤闻言一时寒心,自己可是在二楞儿前头结的婚,但才时隔一年,自己却变得如此落魄,眼看到得村子正中央土路,三人便站定身形,各家各户的土基房分别建于土路两侧,样似于一条小街道,由于今天是鬼节七月半,所以土路旁边烧有大大小小的纸钱灰堆,还有祭祀亡人用的香火蜡烛。

    “嘶…飞…飞哥我就先回了啊,这鬼节挺抖大腿儿的,下次有活动记得叫我!”结巴一脸胆怯,四下张望单手抚肩说道。

    刀疤一脸嘲讽,“行儿赶紧回吧,你还怕你妈回来找你不成?”

    结巴闻言不语,四下张望作势前行,二楞儿乐呵与刀疤告别,手提老母鸡便自西方走去。

    二楞儿结巴走后,一时土路中央只剩下刀疤一人,皎洁的月光披洒在刀疤身上,把影子拉的很长,明朗的夜空唯有一轮满月,却看不到一颗星星或者一片云朵,微风轻轻带起地上还未烧完的纸钱,刀疤见状摇头叹气眼底尽是忧伤。

    “哎爹,是儿子不孝,这忙活儿了一天就抢到几只鸡,都忘了给您烧点纸钱下去用用,你别怪罪儿子干这等勾当,被逼无奈,被逼无奈…”

    刀疤自语摇头,将装满鸡的麻袋甩上肩头便径直北行,孤单的身影摇摇晃晃,无义的灵魂苟且偷生,微风轻轻呼啸耳旁,仿佛嘲笑刀疤人生不值,生不如死!

    北行至村尾便自右拐,眼看一栋老式土基房,瓦片破烂不堪便是刀疤家了,到得家前老木门,破罐子破摔一脚将其踹开。

    嘭!叽叽叽…“爹我回来了等…哎哟挖槽老子都没吃的了,你特么还敢跑出来偷老子家的大米,跑跑跑老子叫你跑!”

    刀疤进门眼看米袋破了个大洞白米散落一地,凶手便是旁边吃的不亦乐乎的黄毛大老鼠,弯腰脱鞋追着便打,黄毛大老鼠见状撒丫子就跑,不等刀疤追上便一头钻进自东面墙角鼠洞,黄毛老鼠仿佛嘲笑刀疤愚钝,进洞也不消停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刀疤气愤不已,骂骂咧咧弯腰穿起鞋子,“奶奶的,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妈的老子用老鼠药毒死你。”

    叽叽叽…

    刀疤耳听黄毛老鼠还叫,仿佛回应自己,你有种就来,便大脚踹墙。

    “哎哟挖槽,你特么还来劲了你,嘭嘭!”

    这两脚下去老鼠倒是消停不少,刀疤气愤转身进得厨房,拿出大碗便走向米袋单脚蹲地,把洒落在地的大米来回捧入大碗,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挂在墙壁之上的黑白照片。

    “爹你等会儿,我忙完就去给你烧纸钱别急,阴曹地府应该还没关门,你应该还回得去”

    时过三分刀疤站起身姿,顺手提过米袋破洞处,将大米放进橱柜便又转身走向余氏神位,拉开神龛抽屉取出香火蜡烛纸钱,自屋内到得门外坐下便烧。

    “嘿嘿爹不够花,记得托梦给我,管他妈的什么狗屁七月半咋不管,你直接托梦给我就行,儿子当天亥时就给你打钱过去,记得啊亥时别来晚了!”

    刀疤自语苦笑烧着纸钱,回应他的也只有这个寂静的夜晚,纸钱燃起的火苗,映入渐渐浑浊的眼眸,刀疤抹了把还未溢出的眼泪,说了句老子不能哭便撑起身姿,烧了两炷香转身进屋关门睡觉,时过两分便鼾声如雷!

    泥巴村凌晨一点的夜空依旧明朗海蓝,但还是没有任何一颗星星,皎洁的月光散落在各家各户的瓦片上,除了刀疤家中橱柜面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大黄鼠之外,泥巴村正中央的土路上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女子略显单薄的身影,片刻出现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一脸惊慌四下张望,不远处的房屋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阴森恐怖的猫叫声,吓得女子身姿一颤,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自北行走,到得村尾便自行右拐。

    嘭…嘭嘭…嘭…

    “恒飞恒飞,你在不在家啊,恒飞?”

    刀疤睡得正死沉,迷迷糊糊被一阵敲门声所吵醒,很不耐烦自床上爬起,眯着眼睛光着脚掌前去开门。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敲什么门!”

    咯吱!

    “徐小环?你大晚上不睡觉,咋还当起圣诞老人来了,你咋不爬烟冲上叫我啊?”

    站立门前的女子,便是二楞儿媳妇徐小环,秀脸显露惊慌大口喘气左右张望,一时忘却刀疤已经开门走出。

    “哎问你话呐?”刀疤加大音调问道,后者回神一脸惊慌看向刀疤说道。

    “哦…恒飞二楞子跑哪儿去了?”

    刀疤一时蒙在鼓里“他不回去了嘛,我看着他回去的啊!”

    “没有啊!”徐小环回道,刀疤有些疑惑。

    “奇了怪了,我看着他回去的,差不多十二点,大晚上的他不回家能去干啥?”

    徐小环沉默思索片刻,“差不多十二点,十二点那时候我好像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但半天不见他进屋我就想出去看看,但出去只见院子里有只老母鸡。”

    “挖槽,那小子儿不是被鬼给拖着跑了吧,走走走我陪你去找找。”

    刀疤话落进屋穿鞋,片刻走出屋子,看向一脸急切的徐小环,心中难免有些羡慕二楞儿。

    “你去结巴家看看,我先去西山找找,你叫上结巴自村里找,实在不行咱就报警。”

    刀疤眼看徐小环急得满头大汗,便又出言相劝,“哎呀你急啥,他一大老爷们能出啥意外快走吧!”

    刀疤话落便向西山跑去,徐小环眼看刀疤走远,轻抿红唇便向结巴家方向走去。

    “二楞儿,二楞儿!”

    刀疤边跑边喊,到得西山脚下,眼看堆满大石的西山,皎洁的月光散落石面,山上无一树木只有些许枯草,放眼眺望并无人影,但心想还是前去找找,打定主意便大步上前爬上西山,时过半辰刀疤早已汗流浃背,眼看山顶近在咫尺,试着喊叫两声偏头静听片刻,二楞儿的声音并未传进自己耳朵,便心生退意想要作罢往返。

    “哎哟累死我了,不行挖槽歇会再走。”

    刀疤背靠一块大青石便坐,嘴里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月,随后低头看向泥巴村全景,眼看村子周围火光点点,便是徐小环召集村民,一同寻找二楞儿下落,刀疤苦笑摇头看了看山脚,此时身处半山腰一时有些恐高,摇了摇头作势起身下山。

    啊…

    可当刀疤刚刚站稳身形,耳闻山顶传来,女子凄惨的嘶吼声,刀疤吓得两脚一软蹲坐在地,险些跌落山去,刀疤急忙躲于青石之后,一时间额头满是冷汗,心中早已打起退堂鼓,但奈何好奇心害死人,刀疤最终还是想要一探究竟,便强打精神一步一步摸索上山。

    脚步一点一点挪,时间一分一分过,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刀疤终于如愿摸索潜伏到得山顶,并躲于山坡大青石后面,传入耳朵的,并不是刚开始凄惨的吼叫声,取而代之的好似有人伐木。

    砰,砰,砰!

    大刀钢刃砍入树干的沉闷声,连绵不断灌输进入刀疤耳朵,但这西山别说有树,就是一根绿草都找不着,强行平缓自内心深处传来的恐惧感,刀疤背靠大石,偏头露眼便如愿见得场景,可却吓得丢了三魂,跑了七魄。

    西山顶上是块平地,大大小小的杂石,无规律排序横躺地面,此时一名二十来岁,光着膀子的青年男子,右手持着一把刚刀坐立于一块大青石之上,左手掐住趴于自己身前,一名女子后脖颈,后者年龄与前者相仿,青年男子正用手中钢刀,作势砍断女子脖颈取下头颅,女子面容阴狠狰狞偏头趴地,目光正好投向刀疤那块大青石,男子面无表情继续手起刀落,不一会功夫女子头颅取下,揪住头发随意往前一扔,头颅便滚向刀疤,后者惨叫转身便跑,一脚踩空滚落山去。

    刀疤话落此处便不在言语,放于桌面的右手不停颤抖,可见心中惊吓程度之大。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女人当时的眼神,还有那扑鼻的血腥味!”刀疤沉默片刻说道。

    杨世倾听闻刀疤讲完,手心泛起些许毛汗,“然后呢?那男的…不会就是二楞儿吧?”

    刀疤面容有些扭曲,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便是应了杨世倾所问。

    “那女的你认识么?”杨世倾继续追问,刀疤摇了摇头。

    “那女的我没见过,我记得以前我去外村拉泥巴的时候,也没见过那名女的。”

    杨世倾点了点头,“所以你的脸就是摔下山去弄的?”

    刀疤闻言抬头,“我不知道,当时我直接摔的晕死过去,第二天醒来我就躺在医院里了,二楞儿还笑呵呵的坐在床沿削苹果给我吃,大哥儿你仔细看我脸上的刀疤。”

    杨世倾闻言便细看,亭子的檐角遮住了灯光,但也勉强能够看清刀疤面部,片刻之后杨世倾有些皱眉,刀疤边缘很是平滑,不可能是滚落山下被石头刮伤更像人为刀割,再者刀疤是滚下山的,被刮伤的几率很小,更别说是十来厘米的斜口。

    “刀疤,你确定那人是二楞儿吗?”杨世倾收眼问道,刀疤脸上犹豫不决,思索片刻便道。

    “气质根本不像但人是长得一模一样,二楞儿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心性不可能那等残暴。”

    “你不觉得奇怪吗?”杨世倾问道,刀疤点了点头。

    “我在医院躺了两三天,出院当天回家,我就跑到西山顶上去了,可那片平地上根本没有一丝血迹!”

    “不止!”杨世倾回道,刀疤片刻点头称是。

    “对大哥儿,更牛逼的是我去问许小环,我那天是被谁送去医院的,她居然说是二楞儿。”

    杨世倾若有所思,并未打岔,刀疤一脸惊恐又道。

    “还有我问她是怎么找到二楞儿的,她一脸疑问看着我说,是二楞儿去找我,不是我去找二楞儿,最后他们是在西山脚下找到的我。”

    杨世倾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想冥冥之中肯定有所隐连,王凤霞死的不仅蹊跷诡异,而且也是在七月份死的,还有这徐小环怎么会跟王凤霞长得一模一样,生前王凤霞可没跟自己提起过,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或者姐姐,两件诡事当中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离不开七字!

    “好了刀疤,等有时间我跟你们回一趟泥巴村上西山看看,走吧回去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杨世倾话落准备起身,心里却又开始琢磨起另外一件事,刀疤闻言心有余悸点了点头,便也跟随后者走出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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