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如此说来,这轮比赛咱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吧?”回想起黄春生这两年的出色表现,童胜浩的心情渐感放松,是呀,后三台只要赢一台,黄春生再拿下一盘,那不就是胜利吗?

    杨思明见童胜浩如此乐观也不好直接反驳,只有微微咧嘴一笑,算是不置可否。

    童胜浩虽然好大喜功,急着建功立业,却也不是一个盲目自大,刚愎自用的人,见杨思明这样的表情,知道他必定还有下言。“杨教练,有话就说,别说一半留一半儿,咱们是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童胜浩既然如此表态,杨思明也就不好再保持沉默了。

    “童院长,你可能忽略了一个细节,黄春生入段前是在忘忧清乐道场学棋,而王一飞干脆就是忘忧清乐道场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们俩实际就是师兄弟。”杨思明表情非常严肃的说道。

    “呃”

    童胜浩一愣,别说,他还真没留意到这个问题。

    “你,你的意思是说春生可能.放水?不会的,不会的,这种事儿春生不会做的,我们应该相信自已的队员。”短暂的错愕之后,童胜浩连连摇头,他知道黄春生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断不会因私人的交情而置棋队利益于不顾。

    “呵,童院长,我说的不是那种意思,.你搞错了。”杨思明笑着解释道。他跟黄春生在一起的时间要比童胜浩久的多,对黄春生的了解也比童胜浩深的多,童胜浩都知道黄春生不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杨思明又怎么会不清楚。

    “搞错了?那你想说的是什么?”童.胜浩追问:能不能赢是技术问题,能赢不赢是立场问题,技术问题造成的后果无论怎样的严重也能接受(事实上也没有办法不接受,你总不能指望把蜗牛当水牛使吧?),但若是立场上出的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了,战争时期,没有人会想和一个随时打算投降敌人的人趴在同一个战壕,和平时期,也不会有谁喜欢同一个随时可能倒向竞争对手的人做同事。

    “呵,春生的人品大家都清楚,他的职业操守也完全.可以放心。我担心的不是现代版华容道的故事在他身上出现。”杨思明笑道。

    “春生三年前定段成功,然后就留在了咱们棋院,在.那之前,他一直和王一飞住在同一个寝室,一起学习,一起训练,彼此间的棋都非常熟悉。当然,这三年里,春生的实力提高的很迅,成绩也非常不错,不过话说回来,他定段的时候棋风大致已经成型,现在和那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同之处只在于棋更熟练了,计算更准确了,心态更平稳了。反过来再看王一飞呢?三年前他十岁,棋风远未定型,今年十三岁,棋风定没定型也不好说,这样一来,同样三年前熟悉的对手,春生先就吃了个亏,因为他是知已而不知彼,王一飞却是知已且知彼。”杨思明分析道。

    “嗯,有些道理不过春生的比赛经验要比王一飞.多,近来的状态也非常好,对对手的了解固然是战胜对手的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还是得kao棋手的实力和临场挥。打个比方,全盛时期的坂田荣男,谁都知道他的棋薄,行棋极端,好孤棋,但别人也不一样拿他没办法吗?王一飞了解春生按理是比春生了解他多一些,春生棋风上的变化不大也是事实,不过这都属于枝节末梢的小事儿,对最后的结果有影响,但也不会太大。我还是相信春生的实力,他一定能够战而胜之。”

    童胜浩象是在给自已打气一般大声说道。

    杨思明闻听也.只有随声附和,尽管他的看法不象童胜浩那样乐观,但他是棋队的主教练,他不可能在比赛还没开始前就给自已的队伍泼凉水,夫战,勇气也,这些棋手的年纪都很轻,状态本就容易受到心情的影响,老说那种对手太强的话,万一要是使他们担上不应有的压力,那岂不是未战先败,自毁长城吗?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把春生叫出来聊聊吧。”

    给自已打气的话说完,童胜浩想了想后吩咐道:说到底他也是心中无底,被杨思明那样一分析,成都五牛的优势还真不象他原先想的那么大。

    “好。”应了一声,猛吸两口,把手中还有一半的香烟吸到只留个烟蒂扔在垃圾筒中,然后转身,快步走回训练室。

    不大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再响,一前一后两个人走了出来,前边的是杨思明,后边跟着的正是黄春生。

    此时的黄春生已是一位年近二十的高大青年,身穿一件白色的半截袖汗衫,上边印着一道死活题——这是成都棋院自已找厂家定制的战衣,在团体比赛时四位棋手一溜排开,那是相当的醒目。

    “院长,您找我?”走到童胜浩跟前,黄春生不解的问道。现在正是训练中间,有什么事非急着在这个时间说吗?

    “呵,是呀。来,咱们随便聊聊。”童胜浩笑着招呼黄春生来在窗边。

    “一轮比赛的结果都出来了,北京中天以三比一战胜朝阳棋院队,你的小师弟中盘输给了蔡春雨九段,其他三台全部获胜。下一轮比赛就轮到咱们主场迎战北京中天,你有什么想法吗?”都站好后,童胜浩笑着问道。

    “呃,飞飞输给蔡春雨了?”黄春生一愣,有点儿惊讶地问道。

    “是的。”童胜浩点头肯定道。

    “,前辈就是前辈,宝刀不老啊”,黄春生轻声说道,连连感叹,若有所思。

    童胜浩糊涂了。

    按道理,听到王一飞输给蔡春雨的消息,黄春生应该更关心王一飞的情况,怎么对方反其道而行,不提王一飞,反而称赞起了蔡春雨?

    “春生,没搞错吧?”旁边的杨思明也有点纳闷儿,那种感觉就象相声里的‘所答非所问’,黄春生的回答和童胜浩的问话完全岔两道上去了。

    “是呀,飞飞现在的棋非同小可,史思亮月初从韩国回来的时候我们聊过一次,他告诉我说这次到韩国参加对抗赛,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韩国的三羽乌,而是王一飞,在他看来,王一飞的实力至少不会比他逊色,蔡春雨现在都快五十了,能赢王一飞不是一件很让人佩服的事吗?”黄春生答道。

    史思亮,和黄春生同一年定段,国青队成员,也是此次去尔参加中韩青少年棋手对抗赛中方代表团成员之一,论实力,他的水平已经可以算做一流棋手(稍弱的那一档),由此可以推出王一飞的情况,进行得出蔡春雨宝刀未老的结论。

    “呃,春生,我们现在要说的不是蔡春雨,他纵横棋坛几十年,大小头衔拿过一大堆,也不在乎别人再给他戴几顶高帽了。我们想知道的是,你对王一飞的看法。”见对方的回答不在点儿上,童胜浩干脆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飞飞?,呵,他是一位真正的天才,和他相比,现在的很多棋手,包括我,几乎都可以被称为木头脑袋。现在他年纪还小,锋芒还没有完全亮出,等他年纪再大些,锋芒真的亮出,国内能挡得住他的人估计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黄春生笑笑答道。自家事自家知,虽然他这两个通过自已的努力在成都棋院站稳了脚跟,但他也知道,这大概已是自已的极限了,所谓人力有时而穷,尽管他从没放弃努力,不过有些事不是kao努力就可以做到,就如麻雀再怎么拼命,也无法象大雁那样北徙南迁,这不是认命,而是勇于面对现实。

    “嗯,春生,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知道,但我们更想知道的是,现在的王一飞你有没有信心拿下?”

    和童胜浩交换了一下眼神,杨思明正色问道。

    “呃,这我就不好说了。我想整个围乙棋队中也没几位敢说必胜吧?飞飞的棋我很了解,他现在的棋主要还是kao他对棋形弱点的敏感,精准的计算还有极端的治孤术取胜,说到贴身肉搏战的功夫,在国内绝对可以排进前十名,缺点就是大局方面稍差。总之,和他对局,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他带进他的步调,一旦进去,再想拖身几乎就不可能。”想了想,黄春生答道。

    “哦,这么说你知道对待王一飞的办法?”童胜浩眼中一亮,似乎在一片迷雾中看到了希望。

    “不敢这么说,当年还是在忘忧清乐道场时,很多人也知道飞飞这个问题,但训练比赛时一样很难搞过他。那个小家伙滑头的很,往往你刚走一步,他就猜到你的用意,开始跟你捣乱了。我的情况稍好一些,大体能维持在七三开吧,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物是人非,现在那些招术还有没有用也不晓得了。呵,真希望下个星期六早一点儿到来。”

    黄春生眼中现出兴奋的光采,那里面既有回忆,又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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