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烟花点燃,乐天缓缓走向江文溪,在她的身边坐下,温柔地揽过她,脸颊贴着她的丝,声音低浅如风:“以前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新年。因为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最开心的,就是到了晚上可以放烟花。可是后来,渐渐地,找不到这种感觉了,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放过烟花,我都不记得了……”

    江文溪缓缓转过头,调动目光,凝视着乐天的面庞,五颜六色的花火映照在他银白色的头上,他的脸上,他的身上,忽明忽暗,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人间幻境一般。

    他的线,他的脸廓,他的眉目,他的鼻梁,他的薄唇……还有他专注而认真的眼神,所有他的一切,都叫人移不开视线。

    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想,他前世一定是只道行很深的狐狸精,否则她原本坚定的心怎么又开始动摇了,心底那就快要熄灭的火苗却总是轻易地被他点燃。

    蓦地,他转过头看向她,正好捕捉到她偷看他的痴迷神情,好看的薄唇向上轻扬,明知故问:“在看什么?”

    两个人相视的面孔,相距只差了几公分,她可以感受到他那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熟悉气息喷洒在她的面庞之上。

    脸微热,她难为情地收回视线,垂眸看向地面两个人的影子。

    她想了想,问:“你不用陪你的家人吗?”

    “他们不用我陪。”乐天的目光落在远处。

    听到他的答案,她抿紧了唇角,心中有了一个不确定的想法。

    难道,他和她一样没有家人,亦或是家庭不和睦,所以才会在今夜这样的日子,守了她三个小时?

    这些疑问,她没有问出口。

    她又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更确定心中的想法。

    有人说,烟花是寂寞的。

    而此刻,她觉得还有比烟花更寂寞的人,他与她。

    她缓缓将头依在他的肩上,他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还有一分钟,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要不要去撞钟许个愿?”他的声音很轻。

    她诧异地转眸望向广场正中央架着一口笨重的撞钟,那边已经有很多人在排着队,就等着零点时集体抱住木柱撞向新年的钟声。

    撞钟许愿?

    她有些怔然,自家人过失之后,她就不曾许过愿。因为那时候她最大愿望就是时间倒流,家人的生命复还。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许不许愿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不用了,人太多了。我还是在这里看着就好。”她的目光落在那口撞钟上。

    “女孩子都喜欢许愿,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不解。

    “那是自我安慰,就算许了愿,也不一定能实现,何苦给了自己希望然后又失望。”她幽幽地说着。

    “我以为你是幼稚梦幻主义者,没想到还是个清醒现实主义者。”他轻笑。

    “我哪里幼稚……”她抬不满地控诉。

    “嘘,闭上眼许愿吧,零点的钟声就要敲响了。”他的手臂从她的身后绕过,将她拥在怀中,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做祷告状。

    骤然间,听到广场正中央传来一阵激昂的高呼声,随即伴随着撞钟“当——当——当——”激昂的钟声响起。

    江文溪怔怔地望着奋力撞钟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新年到了。

    她缓缓闭上眼,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现在,似乎没什么是她可以要的。

    曾经,那么多个深夜,她折了那么多纸蝴蝶,许了那么多个愿望,可是没有一个愿望成真的,没有一只蝴蝶能将亲人带回她的身边……

    蓦地,耳畔传来低沉如磁的嗓音:“江文溪,新年快乐!”

    她猛然睁开眼,偏望向他,生怕这是幻觉。

    “心想事成!”是他的声音,没错。他正看着她微笑。

    胸腔内,那个承载了她所有心思情绪的东西在一紧一放的收缩着,难以言语的情愫在身躯内逐渐蔓延。

    此时此刻,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她原以为昨天的争执已为两人之间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划上了休止符,孰知,他会在今夜这样一个应与家人团圆的特殊日子等了她整整三个小时。如果不是李妍喝醉了,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坐在楼道里一直等下去。

    在知道身后之人是他时,那一刻,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填满了整个心房。一天一夜的郁结,随着他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

    他带着她来看这一场绚烂的烟花,她始终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怕这一切都是幻觉,怕梦醒了之后,如这烟花一般,灿烂过后,便无情的消逝。

    可是,“江文溪,新年快乐,心想事情!”这清晰的祝福确确实实的响砌在耳畔。今夜,所有的这一切,不是梦,亦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地存在。

    这是父母和大舅去世之后,她过得最特别的一个新年。如果说李妍给她的是她失去的亲情,那么他给她的是她不曾尝过的爱情。

    直到今夜,她终于尝到了恋爱的甜蜜滋味……

    渐渐地,眸底呈现一片雾光……

    “哭什么?傻瓜。”他笑着俯轻轻吻向她的眼睫,温柔地吻去她滑落的泪水。

    他沿着她的面颊一路亲吻,最终犹如蜻蜓点水,轻啄一下她柔软的吻唇,便稍稍离了一些距离,没有再近一步的动作。

    眼对眼,鼻对鼻,嘴唇离了不过一两公分,两人的呼吸清晰地交织在一起。

    “谢谢你……”她哽咽声音,轻道一声,便缓缓闭上眼,双手环住他的颈项,颤着嘴唇吻上了他的唇。

    当四片嘴唇紧密贴上的那一刹,她在心中许了一个愿望:如果可以,那就希望这一刻永远停住,不要离去。

    激动人心的新年撞钟结束了,广场上,再一次烟花四起,炮竹声声,整个夜空再度变得璀璨而绚丽。

    两人一直紧紧地相偎,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夜幕恢复了原本的安静,乐天才牵着江文溪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江文溪多看了一眼那流线感完美的跑车,标志好像是一匹黑马,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车牌,但肯定价值不菲。

    坐在副驾座上,她忍不住问:“你怎么好好的换车子了?原来那个四圈不是挺好的吗?”

    “四圈?”乐天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那叫奥迪,不叫四圈。”

    “真是蛮怪异的,为什么三菱和五菱可以这样叫,那个不可以叫四圈?”

    “你该不会以为这辆车叫黑马吧?”

    “……难道不是?”江文溪咬着唇,傻笑了两声,以示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

    “奥迪叫四圈,法拉利叫黑马,我知道了。”乐天好笑地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有人无聊,硬是送了份新年礼物,岂有不收之理?”

    他口中所谓的这个无聊人呢,不凑巧的刚好就是大老板江怀深。

    有钱没地方使,硬要瞎编个理由,说是他终于肯正经的交女朋友了,非要硬送他一辆车,他能怎么办?况且他也没理由拒绝长辈的好意。

    “新年礼物?”江文溪的嘴角微微抽搐。

    有钱人真是造孽!包个红包给个压岁钱就好了,居然送一辆车。为什么男人接受别人的礼物,总会让人想歪。

    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看也不像被富婆包养的模样啊。

    乐天刚想动车,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从后座拿过一个礼袋,对江文溪说:“我差点忘了,把手机给我。”

    “手机?”江文溪一脸惊诧。

    好好的要她手机做什么?

    她翻开包包,摸出那只用了三年的古董手机,有点难为情地交到乐天的手掌之中。

    乐天看了一眼颜色几乎掉没了的手机,皱了皱眉,便直接关机,从里面取出si,然后拆开礼袋,取出一款纤秀时尚的淡紫色女用手机。

    正当他要将si更换到新手机里,江文溪急忙阻止他:“我的手机还没坏,还可以用的。”

    乐天挑着眉:“是吗?那我前天晚上就打了一通电话,你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并且你自己也说了题那就换。”他还非常地强调了‘自动关机’四字。

    “……”江文溪一时语塞。

    “想不到要送你什么,昨天你说题,所以就买了这个。”乐天将si插进崭新的手机里,塞进她手里。

    “可是……可是……”

    上次电饭煲他帮她买回去的,每次和他外出吃饭都是他花钱,还有办公室柜子里的咖啡杯允许她随意拿,现在又送她手机,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是因为钱才会和他在一起,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一个拜金女。

    “可是什么?”乐天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直接应道,“男人送女人东西很正常,何况我是你男朋友,有什么可是?”

    江文溪憋了半晌,道:“我还是用我原来的吧,我用惯了……”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老爷机。

    乐天白了她一眼,打开车窗,将她的老爷机用力地掷向了车外,接着便听到“叭”一声,十分完美的机壳碎裂声。

    霎时,江文溪的脸色大变:“你怎么可以扔了我的手机?”若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她只怕是要扑向窗外。这老爷机跟着她虽然三年了,可是那是她花了一个多月工资买的,明明还可以用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你龟毛的个性,纠结到元宵节都不会有结果,所以,我替你做主了。”乐天说完便动车子,迅地驶离了“犯罪”现场。

    “……”前一刻,他温柔似水,这一刻又恢复霸道蛮不讲理的本质。这人怎么可以在眨眼之间,比她受刺激后变得还要快。

    作孽哦!有钱人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血汗钱。

    她直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天亮之后去我家吃饭。”路程开了一半,乐天突然开口。

    可江文溪因他扔了她的老爷机,在车子起动之后就将脸转向窗外,闭上眼睛,生起了闷气。也许是太疲累了,就这样睡着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乐天偏,才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正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乐天浅浅地笑了笑。

    车子飞快地行驶着,并未往江文溪的家方向,而是向城南郊区迎湖山庄的方向驶去。

    番外恶霸男人纠结篇(1)

    “铃铃铃——”床头的电话响个不停。

    眼皮连睁都不睁一下,乐天伸手摸着床头的电话,拿起,然后无情地挂断,以示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的烂心情。

    隔了不过半分钟,电话铃声又响了。他依然紧闭着双眸,再次伸手拿起电话,这次没挂断,却是不耐烦地搁在一边。

    电话那端,传来严素暴怒的声音:“姓乐的,你什么意思?手机关机,电话不接,你中午到底过不过来吃饭?喂?喂?喂?你这个死小子!哼!”

    严素在听不到乐天的回应,知道他肯定是把电话架了起来,气得她索性挂断电话,管他来不来吃饭,不回来也不管他了。

    卧室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床上的人终于翻了个身,眉头紧蹙,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点点渗入。

    一时间,他无法适应,又闭了双眸,左臂直觉遮住了眼帘。

    过了几分钟,他才松开手臂,睁开双眸,缓缓地坐起身。

    胸口之中的郁结沉闷,犹如厚厚的云层压在半空中。

    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摸了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长吐一口,似乎想籍着这口烟将心中的烦闷全数吐出。

    恍神之间,软软绵绵,好听又舒服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你怎么又抽烟了?早饭还没吃就开始抽烟,这样对身体不好。”

    “天天说,能不能换一句新鲜的?”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声音倏然顿住。下意识地,他坐直了身体,抬眸看向屋内,空空荡荡,除了他一人,还是他一人。

    有时候在等她准备早餐的空当,他会习惯地抽一支烟,一支烟完了,早餐也准备好了。若是被她看见他在抽烟,她一定会那样说,声音总是柔柔的。她还会趁他不留神,抽走他手指间剩下的半截香烟。

    他再度闭上双眼,以手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太阳空,调整了姿势,向后靠了靠。

    方才不过是他的幻觉,现在太阳穴还有些微微抽痛,一定是昨晚酒喝多了,才会了疯似的在一睁眼的时候便会想起那个窝边草。

    什么时候开始,会有女人让他寝食难安了?可笑!

    他低咒了一声,将烟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内。

    掀了被子,他缓缓移坐床沿,却现床下只有一只拖鞋。找不着另一只,索性,他将床下的那一只鞋也踢得远远的,光着脚踩在了羊毛地毯上,往浴室走去。

    倏地,他顿住了脚步,脚下刚好踩着了昨晚被他一怒之下砸坏的手机碎片。弯下腰,他捡起那个被他砸得已不成形的手机。

    碎裂的屏幕上,原本是一张沉睡中傻里傻气的俏脸。那张照片,是他趁她在车上熟睡的时候偷偷*拍的。照片中的她,头歪向车窗,双眸紧闭,嘴唇微启,似乎就差流口水了,真是傻到不能再傻的呆呆模样。

    每天为了给他做早餐,似乎她都会起的很早,甚至有时候还会跑很远的地方,只为了买一杯喝起来和永和差不多口味的豆浆,所以,原本属于她的睡眠,却因为要与他共进早餐而不得不放弃。

    真是再也没见过比她更傻更笨得女人。

    不知不觉中,唇角之处漾着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盯着碎裂的手机屏幕,又看了足足有一分多钟。

    蓦地,碎裂的手机屏幕上,倒映着属于他的笑脸一下子惊醒了他,下一秒,唇角之处的笑意迅隐去。

    他将碎裂的手机紧紧地握在手中,难以掩饰心底的暗波涌动。

    昨天与她争吵完了,他便去了k.o.借酒消愁,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一位酒醉的客人因为服务生送错了啤酒而无理取闹,正好被他撞见。他直接就拎着那位客人的衣领,将那人轰出了k.o.,并警告那人,k.o.以后都不会做他的生意。

    为了证明,窝边草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力,他不是因为她才会将客人丢出酒吧。他刻意喝得还留一分清醒,然后飞快地驾着车回到住处。

    可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张沉睡中傻里傻气的俏脸,霎时,所有的火气全涌了上来,他狠狠地将手机砸向墙壁……

    为什么脑子里,每分每秒缠绕着他的始终都是她的身影?为什么他拼命地告诉自己她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会觉得茫然得无所适从?

    掌心传来细小的刺痛,他缓缓张开手,手机屏幕上的玻璃碎渣正扎在了他掌心的肉里,渗出点点血迹。

    他抿紧了唇角,再度用力紧握了一下手机。

    坏了便是坏了,屏幕上再也不会显示那张沉睡中傻里傻气的俏脸。

    他究竟在懊悔什么?他也变白痴了吗?还是和白痴的人在一起久了,会传染?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从中取出了si收好,将“寿终正寝”的坏手机直接扔进了垃圾筒内。

    好好泡了一把澡,将昨夜全身的酒气全数洗尽,整个人觉得舒服了许多。

    换好了衣服,胡乱地吃了点东西,他决定先去购物中心买一只手机,再回迎湖山庄吃年夜饭。

    到了购物中心,他才现人头攒动,十分拥挤,这让他本来就很烦燥的心情更加不爽。

    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吗?这些人都不用回家吃年夜饭的吗?一个个没事跑出来乱晃什么?

    他紧蹙着眉头,穿过拥挤的人群,好容易走到了手机柜台,买了一款与之摔碎的一模一样的手机。付完了款,他拿着手机正打算离开,目光不经意地瞥见隔壁专柜小姐将一款漂亮的女用淡紫色手机塞回柜子里。

    这时,一对年轻男女走向专柜前,女的指着刚才那款手机对专柜小姐说:“麻烦你将这款手机拿给我看一下。”

    “小姐,您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xx今年刚推出的时尚日系翻盖手机,机身薄,轻巧美观。该机配备了8oo万ccd摄像头,最高可拍摄2448x3264分辨率图片,同时它还可拍摄3ofps864x48o像素高分辨率视频录像,这样强的拍摄能力在手机上是十分少见的哦。你看,这么漂亮的颜色很适合我们女性用呢。”专业小姐噼哩叭啦说了一大通,最后又将手机贴在耳边比划了一下。

    那女孩子依依不舍地放下漂亮的手机,嘟起了嘴:“唉,可是要四千多块,太贵了,出了我的预算,我再看看吧,谢谢。”

    “好的,欢迎您下次观临。”专柜小姐微笑着应道。

    两人经过乐天身边时候,乐天听到那位男生对女生说:“喜欢就买嘛。”

    女生说:“太贵了,我还是看看别的吧。”

    乐天回又看了一眼那款手机,的确是非常漂亮。他不禁想起某个呆呆的女人,手机用得惨不忍睹,却还不更换。

    不经意地笑了笑,他向专柜走去。

    他对专柜小姐说:“我要这款手机,谢谢。”

    专柜小姐抬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难得一见的帅哥,他竟然连看都不看,就买下了。

    “好……好的,您稍等。”专柜小姐难掩激动的心情,迅开起了小票,当将小票交给乐天的时候,她忍不住地八卦了一句:“送女朋友的?”

    “嗯。”乐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去收银台付款。

    那位专柜小姐望着他忻长的背影,推了一下身旁的同事,咬着银牙感叹:“看见没有?送女朋友的。不问是否打折,不问是否有活动,原价直接购买,最让人咬牙的是还要命的长得那么帅。真是没天理哦!”

    同事飞了她一白眼:“切!这世道不就是这么没天理嘛。有钱,专情,长得帅的男人不是没出生,就是早被人采了。卖手机啦,卖手机啦。”

    回到迎湖山庄别墅,刚踏进别墅门,就听到严素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哟,我们的乐大少终于回来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乐天没答理她,往沙上一坐,仰起头靠在沙背上,闭上了双眸。

    严素见他毫无生气,微微挑眉,挤在他的身边:“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小江呢?”

    “应该去她的朋友家了。”他的声音很低,听上去有气无力。

    “去她朋友家?!你昨天没和她说,今天要带她过来吃饭吗?”严素问完话之后,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

    昨天半夜,k.o.的阿强电话都打到深哥手机上,说是这臭小子在k.o.喝了不少酒,甚至还把客人丢出酒吧。深哥让司机开车准备去接他,半路上又接到电话,说他一人又开着车回住处了。深哥担心他出事,立即让司机掉转方向又开去他的住处。

    结果深哥敲了半天的门,他才开门。开了门只说了两个字“没事”,又“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深哥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回去了。

    今天她和深哥等了他一个中午,指望他回来吃中饭,结果过了中午十二点半还不见他人影。打他手机关机,打他住处电话,他给她玩挂电话和架电话。

    瞧他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莫不是与小江有关?

    她眼尖地瞅着一旁一个漂亮的礼袋,打开一看,是款漂亮的女用手机。

    她有些意外,惊问:“这手机是你孝敬我当新年礼物的吗?”

    她正想拆开来看看,倏地,乐天睁开双眸,一把夺了过来,声音冷得出奇:“这款不适合你,你要是想换手机的话自己去购物中心。”

    严素惊诧地望着他,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乐天直觉自己失言,努力让自己声音恢复平静:“对不起,昨天酒喝多了,头还有点痛,我先上楼休息一会,晚饭时候记得叫我。”他抓起手机礼袋往楼梯走去,刚迈上楼梯,脚步顿住,没有回,轻轻又道了一句,“如果你喜欢,改天我陪你去购物中心,钱我付。”

    严素盯着他消失在楼梯间的身影愣了足足有好几分钟。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那手机应该是送给小江的。之所以昨晚他会跑k.o.酗酒消愁,是因为一人没带回来,二手机没送出去,以至于今天成了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来小江的魅力还挺大的……

    严素坐在沙上,咬着手指,脑子飞快地转着。

    番外恶霸男人纠结篇(2)

    江怀深提着鱼杆和水桶进了门,瞧见严素咬着嘴唇倚在沙上呆,不禁挑了挑眉,问道:“阿天是不是回来了?我刚看见新买给他的车子停在外面。”

    严素抬眉,向楼上的方向努了努嘴:“在楼上。”

    “楼上?”江怀深一脸不解,“昨晚的酒到现在还没醒?”

    “我怎么知道?瞧他那副半死不活的德性,八成是求偶不成。”严素站起身,接过江怀深手中装着“战利品”的水桶。

    “他不是追上那丫头了吗?怎么不见那丫头跟回来?”

    “追?我看是恶霸吧。”严素很鄙夷地冷嗤一声。以平时他那趾高气扬的跩样,小江那个乖乖妹绝对是被霸上的,而不是被追上的,八成昨晚两人闹了什么事,让他这位高高在上的总经理有失颜面,才会造就今日这副死相。

    “哎?你今晚火气怎么这么大?”

    严素哼道:“有吗?估计是我想喝太太静心口服液想疯了,等了一年也没见着有人送,这火气不大就怪了。我去厨房帮我妈和花姐,懒得理那个臭内传出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我想先睡一会,晚饭的时候再来叫我。”

    江怀深只是在他的房门前驻足了一会儿,便又下了楼。

    到了晚餐的时候,乐天终于出现在餐桌上。

    一家人团圆,其乐融融。

    如果说他们是一家子,那也是这世上最怪的一家人。

    谈血缘,严素是乐天的亲姨,严母是他的外婆,都是他至亲的人,可是他却从未叫她们一声小姨或是外婆。相反,他直接称呼严素全名,而严母,他会叫一声奶奶。

    花姐是严家的用人,照顾严老太太多年,老伴过世的早,也无儿无女,就一直留在了严家。

    说起来,江怀深算是一个彻底的外人了,可偏偏是他这个外人陪伴了严氏一家走过了坎坎坷坷二三十年。

    突然,严素停下了筷子,对江怀深说:“深哥,吃完饭我们去城东放烟花撞钟,怎么样?”

    江怀深放下酒杯,有些疑惑:“你不是说要陪阿姨打麻将的吗?”

    “三缺一怎么打?本来指望多一腿……”严素斜睨了一眼对面的某人。

    乐天的嘴角微抿,一言不,紧皱着眉,又是一杯酒下肚。

    严母见着,连忙为他夹了菜:“阿天啊,多吃些菜,花姐的手艺可比外面的饭店要好上几百倍。”

    “谢谢奶奶。”乐天浅浅地笑应着,手中的酒杯不曾放下。

    严母对严素说:“没事,你们想去看烟花,不用理会我这个老太婆。怀深啊,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你也多吃一点。”严母又为江怀深夹了好多菜。

    年夜饭过后,严素帮着花姐和母亲收拾碗筷,乐天则与江怀深坐在楼顶天台上,欣赏着夜幕下湖光之色,聊着男人之间的话题。

    隔壁人家,已经在自家的庭院里放起了烟花。

    朵朵盛开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火光映照在湖面上,湖水闪动着粼粼波光,漂亮至极。

    一阵阵凉风从湖面吹来,也使人清醒了不少。

    江怀深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很久没见你这样心事重重,何况还是在除夕夜,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乐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

    “你从来不喝混酒的。”江怀深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手中的红酒。

    年夜饭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一瓶白酒,这会上天台来吹吹风,他又开了一瓶红酒,一杯又一杯,若是心中没有藏着事情,他是拒绝喝混酒的。

    乐天又是一笑,却笑得勉强:“真的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又是一年过去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江怀深点了点头:“今儿是除夕夜,你要是想喝个烂醉如泥,我不拦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一阵沉默,乐天紧抿的唇角微动,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口,转而摸向桌上的烟,抽出一只点燃。

    江怀深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好笑:“从昨天到今天,你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为了那位姓江的女孩子?”

    夹着烟的手停滞在唇边未动,不过几秒钟,乐天深深地连吸了两口,吐气,吸气,吐气……

    江怀深挑着眉,又问:“吵架了?”

    沉默了几秒,乐天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江怀深笑了笑,将桌上已冷却的小半杯咖啡摆在乐天的眼前,道:“你知道吗?其实,爱情就像是这杯咖啡,需要你用心慢慢去品味,才会感觉到隐藏在苦涩之中的甜蜜。刚开始尝的时候呢,你一心只想尝尝那种所谓的醇香滋味,孰不知,猛地一口喝下去,只感觉到它的苦涩。当你皱着眉头放下而不愿再尝,孰不知,错过了那种先苦后甜口齿留香的美妙滋味。当回时,瞧见别人细品之下的幸福与满足感,心又开始动了,可是先前杯中的咖啡已凉,再喝,便品不出它真正所应有的味道。”

    乐天的目光紧盯着那半杯咖啡,无法移开。

    江怀深继续道:“爱情,讲究的是一种缘分,就好似这咖啡一样,总在不经意间,散着其浓浓的诱惑香气,只有经历了它的苦涩,才能感觉到它的甜蜜。”

    太过于专注地听着深叔的话,乐天却没有留意到手中的烟就一直这么的燃着,直到一阵灼痛自手指间传来,他才回过神,慌忙地将手中的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

    江怀深见着,淡淡地笑着,又以其沉稳平缓的语调道:“唉,男人嘛,只要能够放下身段,没有什么不可以。女孩子嘛,其实很好哄的。”

    这时,严素端着果盘上来,刚好听到“女孩子嘛,其实很好哄的”这一句,便对江怀深横眉:“很好哄?你确定你不是用骗的,而是用哄的?”

    江怀深笑而不语,挑了一片西瓜。

    番外恶霸男人纠结篇(3)

    严素将果盘放下,皱了皱眉,道:“外面风这么大,你们赶紧回屋里去,别搞得明天大年初一进医院。”

    江怀深道:“风大?你不是还想去放烟花撞钟守岁的吗?我刚让人安排好,订好了烟花。”

    严素刚想说话,乐天却抢先道:“深叔,把订烟花的电话给我。”

    江怀深怔了一下,打开手机,报了一串数字。

    乐天记下电话,即刻站起身对二人道:“我出去一下。”

    “喂,你喝了那么多酒,还要开车上哪?”严素问。

    “放心,死不了。”乐天拍了拍严素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你呢,还是在家打麻将比较好,年纪大了别到处乱跑。”

    趁严素没飙之前,乐天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匆匆下了天台。

    随即,身后传来严素狮子吼般得咆哮:“臭小子,你今晚有种别回来,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江怀深,你别拦我,别拦我!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车子飞快地驶出了别墅。

    只花了半个小时,乐天便到了江文溪家的楼下,可想而知,这车开得究竟有多快。

    楼道依然是那般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眉心深锁,摸出手机照亮了楼梯过道。

    这里这么黑暗,如果横空跳出来一个人打劫,一般人不知要怎么应付,更何况是像江文溪那样的笨女人,若是真被人伤了,她一定只会哭。

    改天他要找人来把这里楼梯过道灯全部装起来。

    到了五楼,他按了许久的门铃却没人应门。

    也许,她还在她朋友家,没回来。

    摸出手机,他拨了一串号码,正想按下通话键,他迟疑了。

    打电话做什么呢?要她现在立刻马上就回来吗?告诉她,他在她家门口等她?若是此刻她正和她的朋友很开心地吃着年夜饭,交流着,他这一通电话过去,她从朋友家里匆忙赶回来,无疑是扫了她和她朋友的兴。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黑暗中,只有他的身影来回不停地走动。

    突然间,楼梯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他激动地正想喊江文溪的名字,却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啊——”

    他也被这一声尖叫吓住,紧抿着唇角,站立不敢动,心中不禁疑惑,这声音不太像是江文溪的。

    下一秒,对方手中的手电筒亮了起来,直射他的眼眸。一时间,他无法适应,微微眯起眼,隔了几秒钟方看清,原来是对门的王大妈一家人。

    他们刚从外面放完烟花回来。

    王大妈一见那头再熟悉不过的银白色头,不停地猛拍着胸口,激动道:“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乐天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我在等……等江文溪。”

    王大妈爬上台阶停下,其老伴摸出钥匙开了门,家人跟着一一进了门。

    王大妈说:“你等小溪啊?她没和你说她今天去小妍家吗?这每年逢年过节的,她都会住小妍家,今晚是不会回来的。”

    乐天沉默了几秒,扯了一抹淡笑,语调平缓:“没关系,我等等看。”

    “那你要不要进来坐坐,等等看?”王大妈异常热心。

    “谢谢,不用了,我再等一会儿好了,她不回来,我就回去了。”乐天婉言谢绝,

    “那行,我不打扰你了。”王大妈这才关了门。

    楼道里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乐天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立在楼道中,一无所措,索性,他坐在了楼梯台阶上,放下礼袋,默默地抽起了烟。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如同他手中的烟一点一点地燃尽。他不知道在这楼梯的台阶上坐了究竟有多久,当手中的烟燃尽,再摸向烟盒,竟意外地现,那是最后一支烟。

    他沮丧地攥起拳头,将空烟盒握在手中。

    爱情就像一杯咖啡,这是他从未深入想过的问题。

    如果没有昨天,没有生那一场争执,他不曾想过,他对江文溪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一直以来,他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似乎不只是喜欢这样简单……

    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想恶整她而已,可是,每次他自认为在整完了她之后,总会有那么些意外反过来降临在他的头上。他并不是刻意地想去关注她,可是,以她那样蠢笨迷糊的性子,想人不注意都难。

    怎么会有像她这样呆的女人?

    思及,他忍不住失笑。

    下一刻,却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场,他自认为始终稳稳掌握在手中的简单游戏,没想到就是这样轻易地输掉了。不,不是游戏,因为她从来不曾参与,甚至不知道,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罢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她犯了错后那种不知所措的表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听她软软甜甜的声音,从什么时候开始追逐她的身影,从什么时候恋上她的笑颜,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为她的眼泪而感到心痛怜惜……

    那种淡淡的感觉,原来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随间时间的日积月累,点滴加深,直到成为心底那划不去也抹不掉的印记……

    江文溪,这三个字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那刻在他心底的一道魔咒。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耐心地去等待一个人。即使当年和周梦珂在一起,也未曾,似乎一直都是周梦珂在等他。

    真的有些可笑,他竟然会在这样如此特殊的日子里,现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似乎他爱上了那根又呆又笨的窝边草……

    是的,他爱上了她。

    为什么?爱情来的时候,是这样的让人难以招架,措手不及……

    “呀?快十一点了,你还没走?!”不知过了多久,王大妈家的门再度打开。

    乐天从熟睡中惊醒,缓缓抬起头,睁开迷茫的眼眸望向门内披着衣服的王大妈。

    “唉,我说那个……小溪的朋友啊,小溪今晚铁定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别等了,回家吧。”王大妈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咋这么死心眼的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呢?这年三十的不在家过年,怎么跑这来?这么冷的天,坐在这台阶上非得冻出病来不可。幸好她不放心出来看看,他果真还在这里等。

    乐天紧抿着唇,脸色微僵,淡淡地道:“我再等等,十二点前她没回来,我就走。”

    “唉,那你进屋里来等,天这么冷……”王大妈出门意欲拉起乐天。

    乐天一时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索性对王大妈说:“不用了,我回我车上去等好了,谢谢。”转身,他便往楼下走去。

    王大妈叹了一口气,直摇着头:“唉,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强的孩子。”以为乐天真的下了楼,她方进了屋,关了门。

    乐天并未下楼,只是静静地立在四五两层楼道之间,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才缓缓地重新爬回五楼。

    立在江文溪家的门口,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还差几分钟就十一点了,他有些迟疑,喃喃自语:“为什么连一条新年的祝福都不,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收了手机,他重新坐回台阶上,决心等到十二点。

    就在要睡着的时候,隐约之间,他听到了一声呆板的手机铃声,猛然抬起头,心不可抑制地开始狂跳。

    她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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