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溪急忙将咖啡倒了,洗净杯子,端着咖啡杯回到总经办,推开里间办公室的门,乐天还是不在。将咖啡杯放好,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想看看他有没有回来过的迹象,仔细看了一下,似乎他出了会议室就不曾回来过。

    十分纳闷,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人究竟跑哪了?碳素墨水不就是色素、稳定剂加防腐剂等等嘛,就算是含有铅类金属和化学防腐剂,会损坏肝、肾等内脏,那也是积蓄性中毒,没这么快反应才对啊?”

    刚进办公室,乐天便见到江文溪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喃喃自语。当“碳素墨水”四字飘进耳中,他额上的青筋开始颤动。

    蓦地,江文溪一个回转身,被立在身后的乐天给吓了一大跳,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乐天直觉皱起了眉头。

    江文溪用手轻拍了下胸口,受到惊吓的情绪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点。勉强挤了一丝笑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乐总,你没什么事吧?”

    乐天眉心深锁,目光冷冷地直视她。

    前几天冷空气来袭,气温陡降,叫人猝不及防。当时,只是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当是小感冒就没当回事,更没注意防寒保暖。年关将近,每晚忙于应付各类应酬让他疲惫不堪,感冒自然只有加重的份儿。

    他让严素泡杯咖啡,是想借助咖啡的浓郁香气提神,谁知道那杯子里的装得竟然是碳素墨水!如果不是因为鼻塞,如果不是因为使用投影机而关了会议室的灯,他怎么可能会当众口吐墨水?

    刚才去了洗手间,他就确定那杯子里装得是什么,经过一番思虑,严素是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原来又是她!为什么这个女人每天总是要弄出点意外让他“惊喜”?!她显然是事先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墨水,看似还很期待他铅类金属和化学防腐剂积蓄性中毒。

    额上的青筋再次暴跳,他难受地咳了一声,喉咙嘶哑:“咖啡是严助让你泡的?”

    江文溪微微一怔,心道:难道真是那墨毒作了?

    “不是,咖啡是严助泡的,但……是我端进会议室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不敢看向眼前面如罗刹的乐总。

    “没喝过咖啡吗?”乐天纠结着眉心。

    江文溪在心中回道:当然有喝过,谁能想到你有那么多爱慕者,还买一样的咖啡杯,况且严姐刻意说了一句黑咖啡,谁知道你人这么变态,说不准喝的咖啡也与众不同。可是这番话她只敢在心里说,真正说出口的话却是:“……有,雀巢溶1+2……”

    乐天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紧握着拳头走回办公桌前,从左上角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叭”地一声甩在江文溪的面前。

    江文溪猛地一惊,屏住了呼吸,心口之处咚咚的急跳,垂在两侧的双手紧张地拉扯着外套的衣摆。

    乐天扯着嘶哑的嗓子怒道:“江文溪,你每天脑子里都装些什么?来了这么久,连最起码的材料配比都不会?别告诉我严助没给过你具体的配比表,看看你复核的预算单,小学加减乘除是怎么学的?是不是要我送你去小学重读?!连最起码的加减乘除都算不好,你是怎么学的会计专业?!咳咳咳——”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声让乐天停止了训喝,整张俊脸变得通红。

    血色顿时从江文溪的脸上褪去,紧抓着衣摆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她大学里学得是会计专业,根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从事秘书职业。

    “传真机每天都在用,居然还不知哪面朝上哪面朝下?还能一堆白纸给客户?完传真难道不知道跟客户确认一下吗?你知不知道你出去的东西价值多少钱?!咳咳咳——”乐天又连咳了好多声,一想到昨天早上桑氏集团的桑渝在电话里嘲讽他,他便火冒三丈。

    说招了什么人,了十几张空白传真纸,他不心疼电话费,她还心疼她的传真纸。

    桑渝这个女人,他再也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比她还会记仇的,不过是有一次在k.o.里,他揶揄沈先非,五年了,失忆了,居然还能爱上同一个女人,而且还是那么凶悍的女人,结果好死不死的偏偏被她听到。打那以后,她不但会利用在道场过招时对他出手又狠又准,并且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击报复他的机会。

    面对乐天严厉的训斥,江文溪紧咬着唇沉默不语。在进江航之前,她从没用过传真机,一次传真,的确是将文件放反了,了几张白纸给客户。当时,客户打电话来,严姐解释是传真机坏了,并教她怎么使用各种办公设备。昨天,再次了一堆白纸,其实不是她放反了传真件,而是传真机的确出了毛病,她也有打电话去桑氏问传真是否收到,可是那边电话一直占线,后来她忙于其他事,把打电话核对传真的事给忘了,的确是她的疏忽。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的……

    委屈的泪水眼眶之中打转了许久,她低垂着头扯了扯嘴角,努力地不让它流下。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乐天以手按了按微痛的太阳穴,并未接。经过方才那一番嘶吼,他的嗓子更加疼痛,头也更加昏沉。

    电话铃声依旧不停地在响,江文溪仍然像座雕像一样还立在面前,他不禁又扯着嘶哑的嗓子咆哮:“还站在那干什么?!接电话!”

    噙在眼眶之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滑落下来,江文溪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您好,总经办。”

    电话那头,那人操着一口不知名山区的浓重口音传来:“你好,明华马良诚,我找乐总。”

    江文溪掀了掀润湿的长睫,小心翼翼地看向乐天,瞧见他对她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答道:“哦,乐总这会儿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是他的助理,我姓江。”

    “不在?那没关系,你记一个邮箱地址,让他把那些图纸到我邮箱里。”

    “好的,您说。”江文溪取了笔纸。

    “马良诚三个字的拼音,然后是@后头没有点net。”

    “什……什么?!后头没有点net,那点net?

    挂在脸上的最后一滴眼泪滑落,江文溪双眉微微轻皱,眨了眨双眼,泪腺犹如自来水龙头一般,泪水在瞬间缩了回去。

    “对,后头没有点net。”

    江文溪咬了咬唇,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那,后头没有点net是不是点net,是后头——没有——点net。”那个名叫马良诚的人一字一字的重复。

    这位马先生究竟说得是什么火星域名,地方口音那么重,这让江文溪恨不能一头撞在一旁玻璃墙上。

    “哦,后头——没有——点net……”江文溪只好按他的方言记下这奇怪的邮箱。

    挂了电话,捏着便笺,她一脸无辜地抬眼望着坐在正对面的乐天,只见他微眯着眼,眼眸之中正闪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茫,突然,那好看的眼眉舒展开来,薄唇勾勒出一道淡淡的美丽弧线。

    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在笑,他竟然在笑……

    虽然只是嘴角微抬,似笑非笑,但她只要看到他笑,就会头皮一阵麻,战战兢兢地将便笺条递给他。

    在瞧见江文溪的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地,乐天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烦躁,他最讨厌女人哭,可眼前这个女人一哭,他的脑中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无论他骂多少次赶多少次却依然坚决跟在自己身后的周梦珂,甚至他的声音稍稍抬高一些,那时的她,一双明澈温柔的大眼总是这样泪水涟涟,让人无法招架。

    女人的眼泪是世上最强的武器,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马良诚的电话可是说是一阵及时雨,若是换作其他人,他可能直接拍桌子让人滚了。

    看到那张便笺条上写着“后头没有”几个娟秀的字,他想到刚才她接电话的样子真够蠢的,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什么后头没有点net,马良诚英文音不准,再笨的人也能猜到那是hoti1,这都想不到,他真是服了这个笨女人。

    拿起纸笔,他写下一串英文字母,连同一个u盘递给了江文溪,哑着嗓子说:“把这里面的东西给马经理。”

    江文溪接过纸条,不由得大惊,张了张嘴:“ho……hoti1?!后头没有……”

    天啊,原来是hoti1……她怎么就没想到的……

    瞬间,她的脸通红,她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那样笑,原来是讽笑,讽笑她的愚蠢。

    红着脸,她轻轻点头,刚要转身离开,那嘶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完邮件就去开会,开完会回来整理好会议纪要,然后把这份工程预算重新核算,什么时候算好什么时候再下班。”

    血色从江文溪的脸上迅褪去,她颤着手拿起那个黑色的文件夹,恭敬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

    坐在位子上,翻开眼前的文件,她哀叹一声,白魔男一定是因为她害他喝了墨水而故意整她的,谁都知道今天是平安夜。

    每次开会,最少也要一两个小时,现在都已经三点半了,而今天这场会怎么看至少也要到快下班才能结束,加上这么一份工程预算,今晚去教堂狂欢的计划只能是泡汤了。

    完了邮件,她掏出手机,了一条短信给李妍,道歉说今晚要加班不能去教堂了。

    不出三分钟,李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接起,生怕被里面的白魔男听见。李妍在电话里将白魔男骂了足足五分钟,听在江文溪的耳朵不知有多解气。

    最后,李妍说不管有多晚,都会等她。

    江文溪连连点头,这才挂了手机。

    谁知一抬头,便看见白魔男立在她的办公桌前,寒着一张脸看着她。

    她连忙起身,急道:“我这就去开会。”

    她快步走出办公室,出了门就迈开两条腿向会议室跑去,好似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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