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结果电话又响起来了,婉清心想,看来这个陈松涛还很有礼貌,每次打完电话,都会对总机表示感谢。

    婉清接起电话笑着说:“412,你的电话打完了。”

    “这次我没有说话你也知道是我。”

    “嗯,我有特异功能。”婉清开起了玩笑。

    “你还真有意思,什么特异功能啊?”

    “这是秘密,不能说。你还要打电话吗?”

    “不是,我就是想说谢谢,今天我要找的人找到了,他那里很难接通的,我打了几次才找到他。”

    “找到就好了。不用谢的,你不用每次都搞得那么客气嘛,这是我们的工作。还有事吗?”

    “还是应该表示感谢的,要尊重任何形式的劳动成果嘛!”

    “谢谢你的理解,有些人可不会有你这么好的态度。”

    “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我觉得你们上班也不容易。对了,我听说电话班有个四川女兵,是你吗?”

    “是的,我是四川的,今年才来的。你也是四川的吗?”婉清心中有种明知故问的感觉。明明是很熟的人,却还要装作是初相识。重生是不是就是这点最没意思呢?

    “我可以和你聊会天吗?你们上班能聊天吗?”

    “这会到是电话少了,不过这条总机线到是不能长时间处于占线状态,这样,你把电话挂了,我给你打过来。”就算是以前的林婉清不认识这个陈松涛,她还是会这样说的,因为这么一个有礼貌的人,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虽然婉清称呼他为412,但现在陈松涛并没有在412所在的宿舍楼那边,他刚要电话时说的是另一个号,婉清知道那是他们机房的电话。

    陈松涛放下电话,电话就马上响了。

    “喂,你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我成天都在打电话,那是当然了。”

    “总机,你的工作代号是多少啊,我听了这么多次都没有听清。”

    一般总机报号虽然都只是那固定的几个字,但是由于每人的习惯不同,发出的声音特点就会完全不相同,有些人报号时,没有人听清那四个到底是什么字,因为发得又轻又快,你只是知道总机有人,那就可以了。有些呢,把“你好”两个字吐得很清楚,但代号却是顺便发出来的一样,听不清的。

    婉清到是根据情况而定,有时都很快,有时前慢后快,各种不同。

    “你好两七”这次故意说得很慢很清楚。

    “哦,是两七啊?为什么是两七呢?”

    “班长是两幺,以此类推。”

    “原来你们班长是两幺啊,我也没有听清过一次。”

    “看样子你平时很少打电话到总机来,多听几次就会清楚的。”

    “哦?是吗,那你以后上班我就多打电话来找你好了。”

    “欢迎首长指导工作。”

    陈松涛笑起来“为什么是首长呢?”

    这时有电话进来,婉清一边用另一只手准备接电话,一边对陈松涛说:“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陈松涛问道:“我要挂电话吗”

    婉清笑了笑“可以不挂电话,但不能说话。”

    然后婉清接起的总机的接转电话,因为现在各总机的电话都不会太多,到是很快就完成了。

    婉清打开陈松涛的那条线,其实这样做算起来是不合制度的,就在婉清接转电话的时候,陈松涛是会听到分机打上来的说话的,所以婉清让他不要说话,因为分机里也听到的。

    “喂,喂,”婉清喂了两声,陈松涛才回答说:“是叫我吗?我不知道你已经接转完了,你让我不说话,我也不敢回答。”

    婉清笑了起来“哦,忘了你不了解这些,那这样吧,我说喂的时候,就是在和你说话好吗?”

    因为总机一般不会直接就用“喂”开头接电话的,不管是外线内线军线,应该都是以你好xx为开头的。

    “这算是暗号吗?”

    “你要说是那就是吧。”

    “你问我为什么叫你首长,是因为我知道你们那个机房全是干部没有小当兵的。我只是一个小新兵而已,看到你们这些干部,叫个首长还不应该呀!”

    “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以后不用这么叫了,你不知道我还是你老乡吧?我是四处的,我名叫陈松涛,跟南浩仁他们熟一些,也认识张林,蒙田他们的。”

    “哦,是这样啊,我到是不知道,我是今年刚来的,好多人都不太认识。”

    “那以后就算是认识我了吧!到时别说不认识我哟。”

    “遵命首长!”婉清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说了不让叫首长的,还这样。”

    “这不是为了部队礼仪嘛?”婉清放轻声音回答。

    “小老乡,你声音真好听。”这思维是不是有些跳呢?

    “大老乡,你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小老乡,我是在夸你声音好听呢,怎么还是骂你了?”

    “大老乡,看样子你确实是和总机打的交道少了,今天我告诉你一个小常识吧。”

    “小老乡,这也有常识的吗?”

    “是的,首长,以后如果你要夸总机或是只听见声音而看不到人的时候,请不要夸声音好听。因为在我们这一专业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那就是声音好听的,长得不能见人,就像我这样。所以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陈松涛在电话那端笑得好大声,有这么好笑吗?这是真的好吗?况且总机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当然这不是定理,也是坊间传说,当不得真,婉清也只是拿来和陈松涛开玩笑而已。但婉清确实见过一些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听声音那是优美动听,可看人那真是要骂一句老天爷了,有你这么玩人的吗?反差就太强烈,心理落差太大一般人受不了。

    “首长,有那么好笑吗?你真的没有听说过?”

    “先说一句,怎么又叫上首长了,你是故意恶心我吗?”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怎么称呼你,总不会一直叫你大老乡吧,然后我又觉得直呼你的名字,也不太好。”

    “是吗?要不也叫我代号?”

    这下换婉清无知了,从来没听人他们机房还有代号的,婉清问,“你也有工作代号,几号?”

    “两六。”

    “不可能,这是我们电话班的代号次序,你们就算真有代号也不会这样的。”

    “你两七,我工作比你早,年纪比你大,当然是两六了。”

    我晕,这家伙会不会玩啊,有这样的吗?

    “老大,不是这样排的好吗?”婉清不仅冒出在后世一个很流行的称呼,那就是什么老大啊,哥,姐的。

    “老大,你怎么知道我是家里老大的?”

    这哥哥几岁啊,怎么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啊,难不成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平时都被他那冷静,成熟,有智慧的样子给骗了?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这是要考的智商还是应变能力啊?这种聊天的节奏还真少见。

    这个婉清还真无法解释,难不成说这是二十年后的流行词,婉清福至心灵说:“刚才你不是说了嘛,你年纪比我大,代号还在我前面,当然是老大了。“

    “明明我的代号比你小,怎么说你比大呢?”

    这熊孩纸,需要那么好奇吗?今儿上班是来授业解惑的吗?说这陈松涛是熊孩纸,也不算太过分,现在的婉清真实年纪不是三十好几了吗?而现今的陈松涛也才二十四五左右吧,因为他是本科生,到部队的第二年就可以佩戴中尉军衔了。

    “好吧?今天就给你普及一下这个知识吧。我这么说吧,如果说有三兄弟,老大老二老三,我请问哪一个大呢?”

    ‘当然是老大了,他最先来到世界的。”

    “嗯,正确,同理可证。”

    “哦,我知道了,两六先来,再后来的跟着排下来才是两七是吗?’

    “是,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陈松涛又笑起来了,看样子真是有差别,这在十几年后不是很普通的一句话,都会说。至于这么高兴吗?是不是平时没人夸过他呀!可怜的娃!婉清在心中恶毒的想了一下,如果让陈松涛听到婉清心里的这句话,不知他作何感想呢?是吐了还是晕了?好想知道。

    陈松涛笑够了然后才说:“小老乡,跟你聊天太有意思了。我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生活就那么单调枯燥?就这就高兴了,太好哄了吧,或者要求太低了吧?

    这时又进来一个电话,婉清说:“等一下,我要接电话了。你懂的。”

    没等陈松涛说话,她就开始了工作,然后又接了一个,结果跟着转了四个电话才算完了。

    “喂,还在吗?”还在吗?这三字让林婉清想起在后世时,微信已经广为人知了,很多人都在用,林婉清有个同学,每次想要找婉清,都是用微信发个消息:还在吗?婉清老是觉得怪怪的,后来才想起,这三个字问得好像已经不在世上了一样,所以有时她就回三个字:还活着。

    “两七,我还在呢,没你的指示我不敢挂电话的。刚才很忙吗?我听你一直在接电话,我发现你态度很好啊。”

    “有首长在现场,能不好吗?”

    “说真的,我在这里听着你工作,真的觉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好听的。”咦,这时候就流行台湾腔了吗?

    “是吗?我不觉得。”林婉清的声音不是那种尖细的嗓音,有些清脆,但也很柔和,还有就是她是四川人,虽然现在没有四川话的口音,但她的语速还是有点四川话的节奏,要比有些地方的话稍慢一些,所以听起来就有些悦耳吧,但是不能把她惹急了,那时就不会这么温柔而悦耳了。

    所以很多人听声音都会问她是不是上海或是江苏那一带的,没几个会问她是四川的。

    “真心话。我是认识你的,经常在所里看到你。”

    “真的?我还不知道呢。可能是不认识你吧“

    “嗯,当然了,我听老乡说了,你可是他们的宝呢,像熊猫一样的。这是张林他们说的。”

    “张林就喜欢笑话我的。别听他的。”

    “不是啊,我觉得也是,首先你是我们唯一的小老乡妹妹。关心照顾你是应该的。”听到这里,婉清心中调皮的接了句,我信你个邪了,二十多点的人有个三十多岁的妹妹。

    “而且我看你不像有些女兵一样,感觉你很自律,做事有分寸,很懂事的样子。”

    年纪一大把还不能自律,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多谢谬赞,愧不敢当。”我都三十几了还不能自律,还不懂事的话,那只能说是教育有问题了,应该找婉清的家长,而不是婉清本人了。婉清在心中这么接了几句。

    陈松涛笑笑没再接着说这个,然后他才调皮的问了句:“小老乡,跑题了啊,刚才说的是代号的问题,我要是两六不对的话,那我排你后面两八怎么样?”

    “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两八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你要不嫌弃就委曲一下两九得了。”

    “没事,有个代号就行,这样我就不是编外人士了。”

    这时又电话进来了,婉清给陈松涛提醒了下就开始接电话了。虽然在聊天,但也不能不接业务电话吧,如果是那样,就太没有责任心了。像陈松涛这些业力尖子是不会喜欢的,再说婉清真不是那样贪玩的人,上班还是主要的,聊天嘛,空了聊会也无可厚非嘛。

    等接完电话,婉清才又对陈松涛说:“有代号也是编外人士,我们电话班还没有过男的呢?”

    “开玩笑的。你几点下班啊?”

    “要到明天早上,一会没电话了,我就可以休息了。但晚上还是偶你会有电话打进来的。”

    “那岂不是睡不好?”

    “没办法,上班就是这样的,不过我们休息的时间还是很多的,明天我下班后,要隔四天才上班呢?”

    “要四天以后才上班啊,我还想,你上班空闲了,找你聊天呢?跟你聊天很愉快,但是不是有些打扰你上班呢?”

    “不会啊,这会电话很少了,你也听到了,有人陪我上班不正好吗?你又是老乡,又当多一个朋友,一举两得。”

    “很荣幸成为你的老乡,是不是如果我不是你的老乡你可能不会和我聊天呢?”

    “有这个可能的,跟不认识的人我不太会聊天。”

    “是吗?我感觉你挺会聊天的,而且还很有意思。”

    “可能是因为老乡的原因吧,至少会感到亲切些的。”

    “那好,以后上班如果你空了,我还能打电话来聊天吗?”

    “只要你愿意。这是我的荣幸!

    “我非常愿意的,小老乡,今天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跟你聊天我也很愉快。”

    “小老乡,晚安,做个好梦。”

    婉清也和他道别后,然后陈松涛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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