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姐的眼里露出难得一见的同情,是的,同情。她在同情我。

    她说,“谭先生刚来南都时,我听到他和别人在讲电话,他说……他说他的目标就是毁掉你。”

    心抽痛,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发问,“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两年前吧。我已经在这里做了两年了,有一次我看到他在家里放视频,那视频应该是专门为你录的,说是打算在他生日或者你生日的时候,作为礼物给他,或者给你。”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什么痛都不及心痛。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他送我的礼物不是什么视频,而是一套俗气的生肖黄金,不过设计倒也是花了心思的。

    而他的生日不远了,莫非他想在那天送份大礼给自己。

    我问翠姐,“你说的视频在哪儿?”

    翠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他放过,就看到过两次,他一边看一边抽烟,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来这里以后他就再也没放过,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好像变了…”

    翠姐话没说完,我站起来,“别告诉他,我问过你这些。”

    翠姐狠狠点头,“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李小姐,你自己……要保重。”

    回到家,我把谭粤铭用过的东西全部打包好装进箱子,放回他的公寓,又把我送给他的所有东西打包丢到楼下垃圾桶。

    想了想,找了徐川过来,把他送我的所有贵重物品列成清单,拟好协议,通通物归原主。

    我不要和他有一丝一毫的利益纠葛。但是这一晚,我又很矛盾地住在他的公寓里。

    夜风微凉,南都的夜色如此醉人,这是高处,我很想就这么跳下去。

    但也只是想想。

    电话响起,谭粤铭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撩人,“睡了吗宝贝儿,我好想你。”

    我说不出任何话。

    过了几秒,他的声音添了焦急,“怎么了宝贝,你在听吗?说句话。”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我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那头还要说什么,我直接按了关机。

    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只好把安眠药一片片倒在手心,一把一把的吞,吞到后来直作呕,又赶紧冲到厕所里抠,然后抱着马桶狂吐。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做。

    我要问清楚,我们之间除了仇恨,到底还有什么。

    外面风起云涌,窗帘被吹得沙沙作响,风吹过前尘往事,在灯影摇曳的城市里久久低徊,像不绝的叹息。

    这一夜,美梦不断,全是与他的回忆。

    翌日,我给钟庭打了电话,说要出去几天,让他把图图接走。

    还有王爽,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让他一并照看下。

    其实我不该这么麻烦他,但在法律上,他是图图的爸爸,他有义务抚养照顾她,直到成人。

    钟庭大概在忙,一一应下,随后礼貌地挂了电话。

    我看了看银行卡里的数字,再三思索,又给阿古丽那张卡上打了一千万,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在公司参加完例会,向人事递交了一周的请假条,让秘书订了一张去贵阳的机票。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把所有事情想清楚、理清楚。

    到了黔东南,我依旧住在山顶的酒店,面朝悬崖的景观房。

    屋里的每个角落,仿佛都能看见两个人甜蜜的身影,如今知道是假象,很伤感。

    景区没开放,根本没有几个游客,酒店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名留守的大堂经理和零散的服务人员。

    晚上谭粤铭打来电话,“你怎么又去那儿了?”

    我望着远处的山峦,“最近糟心事太多,来这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他什么也没说,提醒我注意安全,天凉了注意加衣,不要乱吃东西…啰啰嗦嗦一堆才挂电话。

    如果说他恨我,为何演得如此实诚,不累么。

    我用了四天时间,把周边的集市都逛了一遍。

    卖银饰的特别多,我还给自己买了个手工打造的纯银头饰,起码五斤重,听说苗家姑娘结婚都得戴。

    我还碰见了苗巫,人家都说她非常有本事,有起死回生之能,我一下想到宫城,问她可不可以让他醒过来。

    苗巫神秘的说,可以是可以,但需要本人的头发和血。

    我掉头就走,觉得那都是骗人的把戏,我到底是个无神论者,怎么能为这瞎耗时间。

    回到酒店,又恍恍惚惚睡了两天,一早起来,服务员敲开我的门,“李小姐,这里有你的包裹。”

    包裹?

    我接过来,见寄件人写着姜小白,心下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着就拨通了他的电话,“小白,你给我寄东西了?”

    他嗯了一声,“我冒充客户给你公司去了电话,秘书告诉我的。”

    我哦了一声,“你给我寄的什么?”

    他沉默数秒,“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好像什么东西都不想要了,连活着都不想要了。

    听我没有说话,他又道,“你前几天不是找过我妈么,她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我知道。我是学计算机的,我知道该去哪儿找。”

    我有些惊讶,“你动过他的电脑?”

    他嗯了一声,“我不想你被骗,可我也不想你伤心。但是你既然问我妈,那我就想办法帮你拿到,他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他就是个骗子。希望你,忘记他。”

    说完挂了电话。

    我打开箱子,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是个白色u盘,拇指大小。

    我这次过来没带电脑,想了想揣着u盘到了楼下,跟前台要了台手提。

    酒店左面是一片林子,精心打造过,摆了些茶座,景色极美,四下又无人,我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钟庭,声音里透着一丝庆幸,“秋思,王爽的报告出来了,是阴性。他没事了。”

    我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谢谢你。”收了线。

    真好,王爽没事。

    这时又有电话进来,是谭粤铭,语气欢快,“怎么样,在那儿呆的,心情有没有好点?”

    我愣下,轻轻嗯了一声。

    他大概在皱眉,“可我听你这口气,并不好啊。”

    我说,“我有点着凉,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

    他担忧的问,“怎么着凉了,不是告诉过你多注意吗,你等我,我今天过来。”

    心中微微讶异,“为什么今天过来,你的事忙完了吗?”

    他笑笑,“因为你我加快了速度,很顺利,全都结束了。我可以安安心心陪你一段时间了,开不开心?”

    我说,“开心,那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此时此刻,我内心居然还有希冀,我是陷得多深,这种时候了还执迷不悟。

    轻轻叹了口气,将u盘插入了电脑。

    不知为什么,心脏紧绷的厉害,跳动的频率也变得极不正常。

    u盘里躺着几个文件夹,有视频,图片,语音,按照时间顺排列好的。

    最早的视频是2011年,也就是八年前,居然这么早……

    我颤抖着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打开,我心脏抽搐得厉害,下意识按住胸口,强迫自己去看。

    是冷露,年轻的她,二十岁的她,模样清秀,看上去就是白莲花本花。

    她穿着白色体恤,浅色牛仔裤,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对面的人。

    接着她开口了,声音软软的,又带点羞涩,“谭先生有何吩咐?”

    谭先生没有露面,只有声音,“我需要你去帮我对付一个人。”

    接着啪一声,冷露面前的茶几上出现一沓资料,字太小看不清,照片却能依稀辨认,是钟庭。

    我抬起手,狠狠咬住手背,只觉浑身发冷。

    他的声音冰冷无情,“这是李秋思的未婚夫,他们就快结婚了,我要你在他们结婚之后,想办法抢走这个男人。”

    冷露问,“怎么抢?”

    他笑笑,“这里有资料,他的成长经历喜好,包括一段特别的经历。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没问题,关键是那段特别的经历你要利用好,不要露出任何破绽,这个男人没有感情经历,很单纯,但也很聪明。”

    冷露拿起资料,蹙眉,“他要是不上钩怎么办?”

    谭先生道,“那你该问,你儿子怎么办。”

    冷露神色一凛,轻轻说了一声,“好。”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

    视频很多,我又点开了一个2013年的,那是五年前。

    画面一出我差些惊掉下巴。

    那是,那是……芳芳……

    依然只有她,没有他。

    芳芳手里拿着资料袋,面无表情的说,“谭先生,这是李百年目前的身体状况报告。”

    他淡淡的说,“放那儿吧,回去继续盯着,随时报告他的情况,他是李秋思的守护神,可惜老了,不用谁动手,老天会决定。”

    多么寒冷彻骨的声音啊,这是魔鬼的声音。

    哦,爷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爷爷……

    我不再看时间,随意点开,这次是谭粤铭和林双儿。

    在酒店的套房,林双儿穿得非常性感,莹白的肌肤配着黑珍珠色泽的吊带裙,美得发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谭先生衣冠整齐,很冷静,“谁让你穿成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的。”

    林双儿委屈的咬住红唇,“我姐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他冷笑一声,“她是我的菜,你不是。”

    林双儿嘟嘴,他没看她,“回头在胸口纹两个字母,.,找机会让她看见。”

    她颇有些幽怨的看着他,“你为什么非要离间他们,你是不是有什么私心,莫非你对我姐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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