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粤铭笑了笑,戏谑的瞧着我,“你舍得吗?”

    我说有什么舍不得,你又不是我老公。

    他也不生气,笑意浪荡,“算了吧,我可不想看见闺蜜撕逼这种狗血戏码。聪明的男人会自觉的与爱人闺蜜保持距离,再说这云小姐也不是我的菜,我嘛,还是喜欢你这种。”

    我笑了一声,“我是哪种?”

    谭粤铭笑了笑,认认真真的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傻是傻了点,但勇气可嘉,值得我期待。”

    昏暗的灯光斜斜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异常俊美的轮廓,他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种介于天使和魔鬼之间的迷离,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能把人的灵魂挟持。

    这一晚,我比钟庭还过分,直接就没回家,跟着谭粤铭去了他住的地方。

    很显然,他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人,甚至比钟庭还更讲究。

    他的公寓在市中心最有名的南府壹号,是顶楼大平层,三百多平,只有卧室被隔起来,其余拉通,视觉效果大得夸张。健身设备也是齐备的,屋顶装有全景天窗,要是有兴致,躺在床上就可以看星空。

    我问他这房子租的还是买的。

    他说买的,我有些讶异,算了算至少得五千万呢。

    我问他,“要在南都常住吗,不是帮杜天明做完坏事就撤?”

    他说,“追不到你我怎么撤?”

    懒得与他多说,见落地窗边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看起来十分专业的样子,就走了过去。

    谭粤铭跟过来,“想看看星空吗?”

    我点点头,他笑了笑,从背后环住我,帮我调试位置,让我把眼睛放到目镜。

    这一看人就惊呆了。

    那是一个布满星点的夜空,像一块墨蓝色的绒布,璀璨的星子,稀稀疏疏又密密麻麻的点缀在上头,一闪一闪的实在动人,银河更是色彩梦幻,整个人变得好生渺小,只觉置身苍茫浩瀚的宇宙没了自己,也没了痛苦难过。

    他在我耳边说,“那颗最亮的就是天狼星,它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很好辨认,它在所有的古代文明里都扮演着重要角色,有关它的传说层出不穷。在埃及、欧洲、中亚、美洲、中国,天狼星都是非常特殊的文化意向。就像苏轼的‘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是一种征服,它的左边是猎户座……”

    他抱我在怀里,认真讲着各种观星知识,还有星盘的应用和星座故事,北极星,老人星,金星,木星,参宿四,北河三,大犬座背后的生动故事,博学得让我咂舌。

    正听得津津有味,他忽然就咬住我的耳朵,声音柔得不像话,“秋思,离开他吧,让我给你幸福。”

    我:……

    万万没想到,谭粤铭这样的人还会做饭,虽说有过谭氏烤兔的体验,可实在很难把他和锅碗瓢盆儿联系在一起,只是简单的煎鸡蛋和三明治,也做得精致可口。

    我赏了他几个赞,他尾巴就翘起来,说是用心用爱做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还真是不要脸呢。

    两个人隔着餐桌边吃边笑,有那么些打情骂俏的意思,却的的确确趣味横生。

    有多久没感受过这样轻松愉快的早晨了,和钟庭一起是压抑的,他永远冷着一张面孔,而我,独自受煎熬……

    叮咚叮咚。

    正聊得高兴,门铃急促的响起来。

    我有些慌张,问谭粤铭会是谁呀,这么大清早造访,要是发现他家多了个女人会怎么想。

    谭粤铭笑了笑,没说话,径直过去开了门。

    我正要找地方躲起来,被人叫住。声音挺熟悉的。

    回头一看,原来是孙亚樵。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意外,不过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到底是五十几的男人,沉稳老练,什么也没问,就那么对我笑了笑,“正好秋思也在,给你尝尝鲜。”

    他打开冰盒,“今儿早到码头取了几条赤点石斑鱼,粤铭的最爱,不知你会不会也一样喜欢。”

    我笑道,“石斑鱼可是好东西,当然是喜欢的。”

    孙亚樵挺开心,“那好,就等着吃吧。”说着就挽了袖子切起生鱼片来。

    我一时没动,心里觉得怪怪的,倒也没多少尴尬。

    谭粤铭过来牵我的手,领着我到了流理台,两个人安安静静站着欣赏孙亚樵秀刀工。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切好一盘生鱼片,薄薄的,亮亮的,片片光洁透明,看着就食指大动。

    许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孙亚樵让我先尝,然后对谭粤铭说还有样东西要给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说着就从那厨宝箱里取出个盒子来。

    没等打开盖子,谭粤铭就双眼放光,惊喜的说了一声猪血糕?

    我问什么是猪血糕,孙亚樵说是一种台湾小吃,取新鲜猪血做底,加入糯米、盐及其它材料蒸熟成凝固状,口感比一般糯米糕稍硬,说谭粤铭从小就爱吃这玩意儿。

    从小?敢情孙亚樵是看着他长大的啊,还想问点什么,孙亚樵看看表,说他得赶紧回去了,中午有人包席。

    说完就麻利儿的拎了箱子离开。

    谭粤铭小心翼翼捧着那盒猪血糕,眼里有种近乎虔诚的光芒。

    我坐到他旁边,见他往猪血糕上洒了一堆香菜,原本还有些兴趣,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下意识就捏住了鼻子,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它的味道。

    谭粤铭瞧着我,眉头皱的厉害,“怎么了?”

    我说我不喜欢香菜的味儿,太冲!

    他看了我两秒,然后笑笑,捏起一串递到我嘴边,“来嘛,尝尝看,给我个面子,给香菜一个机会。”

    我死命摇头,他倒是耐心的很,一直劝着,“就一口,乖嘛,要真不喜欢我也不逼你。我外公就靠卖猪血糕供我妈和舅舅读完大学,我从小就爱这个味儿,对我来说是童年的记忆。”

    都说是童年记忆了,我也不忍打击他,勉为其难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咀嚼,竟然出其的好吃。

    对的我反应他似乎感到很满意,一双桃花眼弯得像银色小船,“我说的没错吧。任何事物都要勇于尝试,哪怕是自己厌恶的,在新的境况里也是有被接受的可能。”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深意,我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却也没有太过深思。

    我也不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两根猪血糕,发现香菜真的没那么难吃,只是闻起来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罢了。

    谭粤铭的脸忽然的凑近,我能看到他眼底零星浮动的爱意,他想吻我,偏偏手机来搞破坏。

    我抱歉的笑了笑,拿起一看,是钟庭打来的。

    思索了三秒才接起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混着些不易察觉的怒意,“你在哪儿?”

    我没好气,“要你管!”

    饶是他再镇定,也提高了嗓门儿,“你别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

    这话谭粤铭大抵是听见了,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眼睛就那么盯着我,得意的嚼着他最爱的猪血糕,像个嗜血的恶鬼。

    我睨着他,心想:做三儿的,无论男女都这么嚣张吗?似乎十分喜闻乐见情人与原配闹矛盾,方显得第三者存在的意义?

    因为这无形的罪恶感,我突然之间没了胃口。

    挂了电话,我对谭粤铭说,我要回去了。

    他笑了笑,“你有必要这么心虚么,我们什么也没做,不过是看了一夜星星。”

    是啊,他教我认了一晚上的星座,不过谁会信呢,孤男寡女可以如此这般……纯洁。

    孙亚樵也是不信的吧,人家只是不想八卦而已。

    从谭粤铭那儿出来,我直接去了公司。

    刚出电梯就见钟庭冷着一张脸立在那儿,像一棵肃穆的苍松,威严自生。

    心下觉得挺怪,我一出来就碰见他哪有这样巧,莫非他一直站那儿等我?

    钟庭道,“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我不动,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往前走,周围不时有人往这边看,我觉得没脸,赶紧说我自己会走,不要拉拉扯扯。

    钟庭一向是爱惜形象的,待人亲和却又有着不可靠近的距离感,全靠分寸把握得好,何时与人如此这般牵扯过,今天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就那么拉着我进了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和他的卧室一个样,走的是极简路线,有一组会客用的沙发,除此之外多了一排巨大的书架。

    我在沙发上摆了个最舒服的坐姿,扬了扬下巴,“你想说什么赶紧的,我还得去办公室看文件。”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问,“你喜欢的那位不是王科?”

    我盯着他,“干嘛又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还有现在是上班时间,在公司里谈私事可不是你钟总的风格。”

    钟庭倒是一脸淡然,只是语气给人一种深藏压抑的错觉,“你去了南府壹号,王科昨儿不在南都,所以你到底去见谁了?”

    我直勾勾望着他,“你跟踪我?”

    钟庭没说话,摸了支烟出来,找了半天才找到打火机。

    我一看那打火机就笑了,嗤,什么品位!

    明明是简洁明了的设计,非要镶一排水钻,俗,一看就是冷露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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