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有些紧张的问南宫仙:“那他们岂不是诽谤老爷爷了?老爷爷讲的没错,他们诽谤岂不是会有很多恶业?”

    所谓诽谤正法等等罪业的禁忌,作为师父,南宫仙可是仔细给小雅讲过的,这如果是在门派就是门规,因为有这些戒律,所以真修行人很少造这些恶业;若是道德过关的散修,即便没听过这些规矩,他们本能的也不会随意非议别人。

    南宫仙淡笑:“呵呵,不入地狱道,岂知地狱苦?不知自身苦,岂会求善法?圣贤的珍贵不是说说的,既然他们自己愿意背弃圣贤言教,那就要承担自己背弃的后果;当然若有人能够背弃神棍的言教,那他也要承担后果,只是其中善恶之业却是如此巧妙,不可言说。总之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一言一行的责任,这才是人所应当做的,不论你是善是恶,自己做的就要承担,否则你就背弃了自己,那才是真的自灭,比如自杀一般,万劫不复都是轻的!”

    虽然南宫仙只是淡然讽笑,但小雅神识感应中却觉得犹如冰山,不过师父的脾气她最了解,师父也仅仅是嘴上说的严重,她从不认为南宫仙是冰冷的人。小雅弱弱的问:“师父,万劫不复,那还会出地狱吗?”

    南宫仙经常被人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他也不烦:“当然有出离的时候,可能有的很短,也就万劫左右就出来,有的长一些,可能千万量劫才能出来吧,不过都没啥,他们爱钻深远地狱,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呗。”

    南宫仙总是这么轻佻的说生死,好似他根本不看在眼里一样,也许只是为了减少小雅对于罪福业报与生死业报的忧虑。而且不管小雅的修为进步到什么程度,每次她兴奋的跟南宫仙汇报时,南宫仙都是一副随随便便的淡然笑意,似乎根本没把境界进步当回事,最多也就是随口夸奖两句,小雅当然看得出来是敷衍的成分多些。

    小雅听到巴布二人的偈语,当然知道他们所说的不还果,南宫仙很少说,但并非没有跟她说过道果境界;小雅疑惑不已:“师父,你不是说那两个大叔不够格听三果解释吗?怎么他们自己证了三果?这也太快了吧?”

    南宫仙苦笑:“这就是菩提道和仙道的修行区别,虽然境界可以印证,但是修行之法却是迥异的;他们功夫充足,又因为值遇糊涂大师,所以智慧发明,根器倒还马虎,居然顿悟到三果境界。老和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呢!哼!”

    小雅听不懂南宫仙打的哑谜,她也不怎么感兴趣,看到三个和尚一起闭嘴不语,最后别的人都离开而去,只剩下徐先育见南宫仙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清清嗓子审问似得说:“请问二位,你们真的证了阿那含果吗?”

    巴布淡然回应:“所谓阿那含,实无阿那含,所说阿那含,亦非阿那含,于实阿那含,则无阿那含,名说阿那含,即非阿那含。”

    乔连若听出来这是巴布故意说的如此拗口,故意整那个发问者,但是乔连若却并没有觉得不对,只允许你拷问我们吗?想拷问,先经得住辩论再说吧,巴布虽不善言辞,但并非他不会言辞巧辩,只是他不屑于巧辩而已。

    果然这一偈下来,徐先育有些晕晕的,有点似是而非的感觉,其实以他通灵附体的能力,平常的一句话不可能让他晕的;这是巴布在说偈的时候稍微寄托了一些意境而已,凭他的那点修为不晕才怪。

    徐先育镇定下来也发现了,于是冷哼一声也暗中出手,居然是御风之术,无形的风力冲击巴布而去;但那风力被乔连若看了一眼就消散掉,这下徐先育可知道碰到了硬点子上。好在他没有继续出手,也如第一人一样拂袖冷哼一声离去,但这里除了小雅外,其余人都知道他在千米之外隐匿着。

    最后三人都归于沉默,只剩下南宫仙和小雅这两个观众,小雅问南宫仙:“师父,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南宫仙示意小雅去问他们三个,乔连若虽然奇怪他们二人不走,也不非议他们;但听到小雅的问话,他还是淡然道:“佛陀教法,当值末后,遇恶比丘,默然摈黜。”

    巴布、乔连若他们从小跟上师学习时就学过汉语,所以对于中原文化的了解也不少,不但能够正常用汉语说话,甚至可以说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了,要不然仅仅刚刚证悟道果,也不能用汉语那么流畅的说偈语。

    小雅下句话却让巴布他们傻了眼,她问道:“你们已经有胎养境界了吗?”

    这二人立马傻眼,什么是胎养?他们可真没学过这方面的道家文化,真不知道,看着二人干瞪眼,南宫仙起身上前就坐,苦笑制止:“小雅,哪有你这么问话的,人家又不是仙家修士,再说了,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问别人年龄境界。”

    好在小雅立刻想起南宫仙的教训,诺诺坐到南宫仙身边,糊涂大师看着这对可爱的师父只是微笑不语,巴布大师请问:“二位也要来听尊者开示?”

    南宫仙笑道:“我是来请大师吃饭的。”

    巴布二人当然知道南宫仙说的大师是糊涂大师,但是从他言语中也听出此少年恐怕与眼前尊者相识,二人好歹是证道的人,心思通透明晰,自然也能猜到此少年应该也不简单。

    糊涂大师点头答应:“好呀,你请什么,我吃素。”

    南宫仙哼了一声:“哼,挑食!”

    这一老一少的对话,让巴布、乔连若惊呆了,他们虽然没有被攻击,但是却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他们可没想到这位长者好似小孩儿一般,而这位少年却似长者。无形中二人同等看待糊涂大师和南宫仙,这二位倒也配合对话给三人讲了许多故事,中午时分糊涂大师领着南宫仙去找饭吃。

    说起这个小岛的饮食与中原颇为类似,米面齐全,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很多汉人聚居的缘故,说是请吃饭,其实南宫仙仅仅是花了二十多块钱,也好在这里可以用人民币开销。一共买了七张脸盆大小的饼,南宫仙自己一张,糊涂大师一张,另外巴布和乔连若每人被小雅送了两张,这也是南宫仙让小雅布施供养二人。

    然而小雅捧着最后那张饼却不能吃,南宫仙让她暂时不许吃饭,这也是在磨练她返璞养元的精元修为;只有在这段时间彻底激发自己身内的五行阴阳之气才能彻底纯粹,也只有这样,才能感通外界天地的五行阴阳元气,这样内修的同时才能感通于天地元阳之气。

    修士采气饮露的功夫可以说在灵丹境界就会,但是跟气功师们的采气完全不是一回事,气功师们是感应的万物浮荡之气,那是粗糙之气,并非精微之气。而灵丹境界的修士所采取的天地之气,哪怕与气功师一样的理论去采气,修士所采集的气息那也是极其精微之气,是拥有健身洗涤污秽浊气的精纯气息。

    灵丹境界的修士采气就是道家常说的吐故纳新,然而气功师们的却不然,气功师仅仅是采取万物粗糙之气;打个比方,若是气功师采取的气息本质纯净过自身,那就有益于自身;但是若他们采取的气息本质不及自身,那就会造成自身浮荡气感增益,这反而是在给自己增加负担,绝对是有害无益之事,虽然会有气感增益的现象,但是对于自身健康绝无益处。

    然而灵丹修士采取天地气息,几乎不会有粗糙气息被采取到自身气息中,因为灵丹境界的修士是自然发动自身灵动精元感通万物天地的精微之气,这是与天地万物交换精神,而非气感交换。所以灵丹境界的修士,反而没有未结丹时那么强的气感,功夫越增益,气感反而越加平淡和谐,所谓冲气以为和,一团和气,心平气和便是验证。

    灵丹修士已经可以感通精灵之气,所以不论天地有形无形的感应,都可以感通,所以灵丹境界的修士可以体察有形万物的灵息,也能体察无形阴灵或灵性的灵息。天地万物皆有灵,不论有形无形,都有其灵息存在,有灵感敏锐的人,就算不修炼也能感知,灵丹境界的修士已经凝结灵丹,炼出神识,已经拥有真元,所以只有这个境界才可以学习施展正统道术。

    其实一切的道术、道法,一切术法、咒法,都在天地万物道理中蕴含着,只要悟性不差的人,自己达到这个境界就会渐渐自悟术法;有的大学士们仅仅思悟道理学问就能感通天地造化之妙,他们因为心境通悟明白,虽然没悟道,但是一言一语都可以感通天地精神,虽没有学过咒术,但是他们自己却知道怎样可以拥有一定的玄妙力量。

    特别是学习风水术法之道,因为是参悟的天文地理,所以很容易参悟于大道,若是拥有足够的资质去学习修道之法,很容易就能有成就,但是每一行业的人物都有各自的心境障碍,并非有哪一行的人物容易悟道,哪一行难以修道,修道全靠自己,别无捷径。

    不过人类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寿命限制,虽然六道中的人类最容易跳出六道境界,但是人类的寿命却让无数的天才饮恨而终。不过小雅这个天才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以南宫仙的境界,只要他愿意,就有办法让自己存活于世上指引小雅,最不济只留在小雅的境界中做指引,再也不管三界事务,这点事情是难不倒南宫仙的。

    但是尘世人,或者说三界中又有多少人有小雅这样的仙缘呢?小雅很听南宫仙的话,捧着饼乖乖等众人吃饼饮水,可以说小雅现在不但不吃东西,而且也几乎不喝水的,她感通天地精元,内养精神也自然可以满足自己肉身的精元需求。其实人类的精元微妙不可思议,元阳更是微妙不可思议,神仙可以变化出色声香味触,那内修元阳变化,通用阴阳五行运转,就可以满足自身精气神的需求,这就是真人不饮不食不寐的功夫境界。

    但是小雅年纪还小,修行日短,功夫不足,所以只能保证一个月不饮不食,睡觉每天还需要三两个小时;但是她也可以全天候进入睡眠状态,而且只要她愿意就不会醒来。现在她只是进入较为粗浅的定境中等待师父他们吃完午饭,而后南宫仙等待三个和尚收拾衣钵。

    看着糊涂大师归来未就坐,南宫仙也站起身并叫小雅起身将烧饼奉到糊涂大师身前,大师笑道:“呵呵,东南比丘不受夜食,和尚我倒是可以留到明天吃。”

    糊涂大师笑着从小雅手中接过大饼,南宫仙笑笑:“知道你有事要走,没有别的好东西,你又不要钱,送个饼算是意思意思,饿死就没人跟我聊天了。”

    在巴布、乔连若二人不舍的目光中,糊涂大师笑着伸出右手指着北方河流远方说:“那里桥下有个蒲草垫子,我来时就在那里暂住,你也可以去。”

    南宫仙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糊涂大师也朝小雅点头微笑,然后对巴布二人竖掌一礼转身缓缓走去;巴布二人合十躬身远送,最后起身冲南宫仙躬身施礼后也退去。大修行人就是如此的交往,并不会纠缠难舍,大家各自要行自己的路,哪有那么多的空闲久住不离;就算当年佛住世的时候,弟子们该云游依然到处云游去。

    糊涂大师的身影消失在南宫仙的目光中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一丝凉意从虚空中激荡而生,南宫仙忽然一身疲惫毕现,他也领着小雅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糊涂大师的住处。但是南宫仙眼睛却是酸涩的感觉,好似已经数天没有合眼,他闭着眼睛走了十步,但还是再次睁开,闭目只是为了休息眼睛,最后还是要睁着眼去走路的。

    虽然眼前是模糊的,但南宫仙却喜欢淋雨的感觉,他喜欢空气中的雾露,仿佛这丝清凉之意可以滋润自己疲惫的身心一般;但他依然是一脸的淡笑,南宫仙强打精神牵着小雅微笑道:“小雅,陪师父淋淋雨好不好?”

    小雅当然欣喜点头,但是她也看出来师父很是疲惫,所以乖乖的缓缓跟着南宫仙的步子,清风吹拂河面,荡起细碎的波纹,走出马路走入草地,感受着大地泥土的气息,南宫仙忽如沉醉迷离,仿佛随时都会醉倒在地。当然这都是小雅的神识感应,而实际上南宫仙只是心神如此沉醉,就算心醉神迷,他此刻也不会倒地不起的。

    但是到了桥下的时候南宫仙主动去河边草地上倒地侧卧,小雅被南宫仙勒令去糊涂大师的蒲草垫子上打坐入定修养精神;要知道糊涂大师指出的地点绝非普通地点。南宫仙初见时也没觉得有特殊之处,但是他掐指推算,这个地方是虚空神妙境界灵息交汇之处,而且只有直径五尺范围。

    所谓的虚空神妙境界,就是不同时空境界的元神微妙境界,其中有形无形世界交集错综复杂,但是以糊涂大师和南宫仙的眼界自然是一目了然;南宫仙并没有深入推算,他现在心神迷醉,若非为了小雅也不会掐指推算,既然算到了一定的因缘,也就了然于心。所以小雅被自愿的在此入定,虽然她看不出什么因缘,但是却可以感觉到此地的些微好处;而南宫仙如果深入推算的话就会知道曾有一位阿罗汉成道于此,并在此讲道度脱有形无形众生。

    但是南宫仙现在才不管这些,他右手撑着脑袋侧卧草地闭目养神,看他姿势犹如蜇龙眠法,但看南宫仙的姿势却显得很是随意,如果仔细察看他的气机,那就会发现这是蜇龙法成就超脱的状态。世上有什么固定的修行法门吗?其实世上没有任何固定的修行方法,所谓的仙道、佛道,没有任何方法是固定的,若是固定的,很多人都可以一生成道,但成道者寥寥无几。

    成道者都是跳出了固定方法才成就的,若还在方法中,就不是成道者,但南宫仙从没有跟人学过蜇龙法,他从小就是随意休息、睡觉,这种睡姿只是他闭目养神的一种方法。比如有时候不想睡着,但是又想休息,时间不多的时候就用这种方法闭目养神,随时可以休息,随时可以起身,也不会沉睡。

    玄仙令就在他胸口前跟他脊柱一样南北方向放置,他平时的呼吸就是若有若无,现在静止下来更是如此,细微的气息偶尔从鼻孔来往;玄仙令与身体中间的空间仿似一个存留气息的湖泊一样。空气中的风气、水气、火气、地气相互流转,南宫仙感受到它们的活泼灵动,身心与天地四气一体,四气从他身心中自然出入,犹如阳光透过水一样的感觉。

    他现在并没有施展御器之法,也没有御器,但是周围的空间犹如幻象一样显现在心神中,他也没有思考什么,只是一味的在感受这种感觉,犹如一个贪吃的孩子正在吃美味,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他不需要任何方法,也不需要任何心思动作,天地气息自然的在中和他的身心精气神;周围的风吹草动所带动的一切动静都在他的心神中显现,但是他丝毫不会受干扰,也不会丝毫的觉察。

    正如贪吃的孩子在吃饭,周围若有人打扰他吃饭,他自然就会知道,南宫仙也知道周围的一切动静,不打扰的就不会觉察,但是有威胁的就会明明白白的见到。也许是因为处于神妙灵地,所以小雅很快就深入大定,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知觉,也是因为有师父在身边守护,不然她也不会在野外深入大定。

    五气朝元之前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什么是大定的感觉,功夫不够精进的人,甚至达到五气朝元顶峰都不知道什么是大定的感觉;大定之时,即是坐忘,完全六识退避,对于肉身世界完全不知,甚至对于意识境界也不知觉,因为大定的意识境界是完全自我的意识境界。

    大定的境界,也有深浅,其中的境界,除非真正入定,否则多少言语都不足以形容,是真是幻,也不能定义,非真非幻,不可思议;所以自古以来大定不能言语讲述,也就是玄关妙窍不能言语道出。小雅此刻已经入了大定,就算有人来砍她两刀,她都不会知觉,就算流血而死都不会知道;所以入大定如果没人守护,则必须在绝对安全无打扰的地方。

    当然每个人的机缘和修行不同,入大定的机缘也不同,有的人瞬间就能出入堪破,有的人则能沉入数十年,有的则可以出入自在,有的行走之中也能豁然出入,总之大定也没有固定的修行之法,只有笼统的说法而已。

    小雅并不知道她已经被一群十来个流浪者围观,这些人虽然也有些微的诧异,但是并没有去打扰小雅;也许是东南亚的人都比较善待静坐修行这回事吧。但一下子涌过来十来个人,南宫仙还是不得不起身去询问一番;原来这些人本来就是在这岛上流浪的,因为没钱到其他岛屿,所以就聚集在各地乞讨为生。

    这座桥下空地原来就是他们下雨天的栖身之地,好在可以容纳下来,而南宫仙了解过后才知道,糊涂大师来到这里时曾拿来一些蒲草垫在小雅打坐的地方,有一次糊涂大师出去乞食,回来后发现蒲草已经被人编成了一个垫子,他也自然的享用了。编垫子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略显消瘦而且身着破烂衣服,好像是十几年都没换似的;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洞,还好这里一年四季都不冷,不然非冻死不可。

    看着这些人都是一副忍饥挨饿的样子,南宫仙心中也不好受,伸手翻出一百块钱交给那消瘦男子道:“你去给大家买些食物吧,都花掉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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